第122章 番外五(2 / 2)

我的竹马是渣攻 三三娘 2425 字 16小时前

叶瑾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冷硬地说:“他们分手了,他不想见陈又涵。”

顾岫大概是被气到,噎了几秒,语气动怒:“就这么——”一声短促的嘟声。

叶瑾挂了电话。

她走进去的时候,叶开刚好从昏睡中醒来,瞥她的那一眼和他这么多天看病房的花花草草盐水药盒没有任何不同。

“还疼吗?”叶瑾在床边坐下,意识到身上可能带有烟味,她又坐远了一些。

叶开没有张嘴,只是垂下了眼眸。

叶瑾静静地看着他:“陈又涵……”

眼看着叶开眼睛一亮,猛地抬起脸来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看叶瑾不说话,他两手无意识地揪着被单,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远处,仿佛想确认门口是不是来了谁。

逆光的门口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叶瑾看着这一切,最终改变了主意,只说:“陈又涵不值得你这样。”

然后她就看见叶开眼中的那点光迅速寂灭了下去。

他是因为梦见了陈又涵,以为他来看他了,才醒的。浑身骨头都痛,肌肉也痛,一呼一吸都痛,为什么没有人把他病了的消息告诉陈又涵?如果告诉了,他怎么会不来?他病得这么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有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陈又涵为什么不来看他?

是他不知道。

他知道了,就会来看自己。会捧着鲜花,逆光站在门口,然后阔步走进来,像那时候在温哥华的那样。

叶开缓缓地躺下,拉起被子的被子遮住了一切光。他蜷缩着,心里想,你们怎么还没有把我生病的消息告诉又涵哥哥呢?

什么时候才会告诉?

三天,五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叶开慢慢地开始明白,不是陈又涵不知道,而是他真的不会来。

就像他高考结束的那天,陈又涵也不在。

他至今为止人生的重要时刻,都有陈又涵的参与。网球赛季的冠军,一场棒球赛的失利,很多很多年的生日,第一次去迪斯尼,第一次玩过山车,微信加的第一个人、发的第一条语音。原来他不是在那天的大雨中失去陈又涵的,陈又涵从高考的那一天起就决定不要他了。

以为不是恋人了,最起码还是弟弟、还是朋友对不对?原来他那天说的“厌了”,不是指和叶开这个人交往厌了,而是对叶开这个人从头到尾的厌了。

所以不管是弟弟、朋友、前男友还是只是单纯邻居家一个比较熟的小孩,所有有关叶开的存在,陈又涵都厌了。

奇怪,当他想到这一层的时候,窗口忽然涌入了一阵风,很柔和,却让他精神一振。电视里正在放楼村项目的新闻。陈又涵出现在荧幕上,还是那么英俊,嘴角的笑那么云淡风轻,好像他的人生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叶开安安静静地看完,为陈又涵高兴,如释重负地。

他找到答案了。

又涵哥哥,原来我真的对你没有那么重要。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好多大事啊,他会为了爱情辗转痛苦,是因为他还小。像又涵哥哥那样,就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难过。如果有了一点难过,那也很快可以变好。

“再见,又涵哥哥。”他张了张嘴,在心底轻轻地发出声音。

那一声再见没有人听见,就连梦里的陈又涵也在怀疑这一声的真假。可是那阵遽痛来得如此鲜明强烈,他在梦里都几乎痛得要站不住。

瞿嘉进来的时候,新闻播放到尾声。她关了电视,叶开在手机上打下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行字:没事的,妈妈。

·从衣帽间里抱出的滑雪板还是崭新的。去年冬天的时候兰曼生了一场小病,板子背过去又原封不动地背了回来。这么漂亮的雪板竟然连雪都还没有沾过,叶开觉得惋惜。

他坐在地板上时,从瞿嘉的角度看,比过去更为清瘦,几乎形销骨立,下颌侧脸一点温润的曲线都不剩,就像他这么多天以来的沉默那样锋利坚硬。

哑光的质感,浓彩的涂鸦,叶开的指腹最后一次轻轻在上面拂过。

像十七岁生日那样的如梦似幻。

他让贾阿姨找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纸箱,足够装得下它。又重新取出蓝宝石礼盒。发急病的那天晚上,瞿嘉近乎是用力抠才抠出了它。

“喜欢可以留下。”瞿嘉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叶开抬眸自下而上地看她,抿唇笑了笑,然后把盒子也一起收进了纸盒。

不用,没关系,总有一天会不再喜欢的。

陆叔亲自去送。他拿着小少爷交给他的门禁卡,从地下车库径直抵达二十六楼。纸箱被轻轻地放在门口,发出一声轻响,像尘埃落定的声音。

·“你梦到了?”叶开重复了一遍。

“嗯,”陈又涵看着他,又补充道:“一点点。”

叶开被他抱在怀里坐着,有点新鲜的样子:“梦到什么了?”

陈又涵很少跟他聊这些。

“梦到你说不出话,在病床上扎小人诅咒我。”

叶开噗的一声笑出来:“什么啊。”

“还梦到你跟瞿嘉赌咒发誓说一定开学就找女朋友。”陈又涵勾着他的手指,哄他:“擅自就把女同学当替代品,问过女同学的意见了吗?”

叶开无语:“我又没找!”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因为梦到这些才突然跑来找我的?”

从梦里痛醒的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他送回了蓝宝石,却又留下了宝玑。

他说了又涵哥哥再见,却在八月七号时在朋友圈祝他生日快乐。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不喜欢的,在温哥华的时候,却连兰曼都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

两年后相遇,他说“又涵哥哥,我已经在试着喜欢别人。”

他还在说「试着」。

陈又涵终于知道,叶开的这两年,是一场对他的漫长的告别。

充满着努力、残存着侥幸、孤身一人、沉默坚定的告别。

他已经分不清,是叶开的痛苦让他痛,还是叶开的决心让他痛。

大概是因为痛苦那么刻骨,所以才显得决心那么无可挽回。

买机票只用了五分钟,他确定了最早抵达的航班,从鲜花盛开的宁市风尘仆仆地赶到风雪弥漫的波士顿。

他永远地错过了叶开生命里的冬天,就好像梦里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为他擦去哪怕一滴眼泪。

那最起码,在这个冬天,请让他为他温柔地降落。

陈又涵亲着他的唇角,声音低沉:“梦里都要找女朋友了,我当然要来看看。”

窗外雪后天晴,漂亮的橱窗外架起高高的脚手架,一个红色的圣诞花环正轻巧地被妆点了上去。

——波士顿的冬天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