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那里。三皇子欲翻身下马,广陵侯却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殿下,还是臣去吧,谨防有诈。”
三皇子迟疑片刻,点头应允。
于是广陵侯佩刀携两名骑兵下马,越过已经被缚的内廷侍卫,步入院中。
“莫再前进!”挟持萧承烨的小太监尖声道,“否则世子的命休矣!”
广陵侯冷笑一声,反而加快步伐。
小太监心一横,将手中匕首往萧承烨的颈间刺去!
萧承烨蓦然抬手,扣住他的手腕,猛然一捏,匕首立时脱手。他眼疾手快地抄起匕首,侧身一记肘击,趁对方身体后仰之际,抬脚当胸一踹。
小太监被踹得倒飞入房,重重摔落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
萧承烨将匕首藏入袖中,快步走到广陵侯身前,抱拳道:“父亲。”
广陵侯颇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赞道:“烨儿,许久不见,身手又有进益。”
萧承烨回道:“多谢父亲夸赞,孩儿愧不敢当。”
“萧承烨。”皇帝冰冷的声音传来,“祁儿待你情深似海,你便是如此回报于他?”
萧承烨面色骤白,收紧手指,努力平静答道:“陛下,孝字当头,承烨也只是奉父命行事。”
皇帝冷笑出声:“好一个‘孝’字当头!你们萧家还真是满门忠孝!”
“走吧。”广陵侯出声,打断了这场对话,“我们去请太子殿下出来,书写罪己之状。”
“是!”萧承烨不再多言,与骑兵一道跟在广陵侯身后,缓步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越往前行,萧承烨袖中握着匕首的手指越是攥得发白。他死死地盯着广陵侯的后心,仿佛要用目光将那里洞穿。
广陵侯已然登上台阶,隔着门扉,朗声道:“太子殿下,不知可曾整装?臣这便失礼了。”言罢,他抬手,蓦地推开门扉,房内一片漆黑。
萧承烨紧随其后,正欲举起匕首,便见黑暗深处刺出一道冰冷的剑芒!期淋9似刘散起叁O
广陵侯扬起一抹冷笑,身形疾速后退,腰间长刀立时出鞘。
剑光疾进,持剑之人也随之现身,竟然不是楚祁,而是那个满脸疤痕的侍从。
“林一?!”萧承烨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怔怔立在原地,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林一不是每夜出宫,将要上朝方归么?而今他在此处,那么昨夜出宫的人又是谁?!
电光石火之间,刀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广陵侯与林一对拼数招,趁着刀剑相劈,两人分开稳住身形之际,厉声喝道:“是你?!”
林一蹙着眉,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其意。
见他装傻充愣,广陵侯只觉怒气上涌,厉声道:“装什么?你这剑招,本侯至死难忘!一匕之仇,今日便与你清算!”说罢,再度挥刀猛攻。
林一持剑应战,二人刀剑激斗,转瞬已过数十回合,难分上下。
萧承烨见状,抽出骑兵腰间长刀,欲要借机搅局,却被广陵侯怒声喝止:“谁也不得插手!本侯要亲自雪恨!”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敢再妄动。刀光剑影连绵不断,随着重重一劈,广陵侯与林一再度分立两侧,肃立对峙。
“侯爷!”房中搜寻的骑兵大声禀报,“太子殿下并不在内!”
广陵侯闻言,面色一沉,转头看向萧承烨,沉声问道:“太子何在?!”
萧承烨满脸惊讶地道:“孩儿不知……昨夜,孩儿明明亲眼看见太子殿下进入房内安寝……”
林一冷笑一声,开口道:“侯爷,不知你可曾听说过一个词,叫做‘瓮中捉鳖’?”
话音未落,殿外喊杀声骤起,刀刃相撞之声连绵不绝。
广陵侯瞳孔骤缩,提刀疾奔殿外,与面色惊慌的三皇子一同往甬道尽头望去。
只见熙攘的骑兵外围,甬道尽头的黑暗中,竟有无数装束各异的“百姓”持兵刃蜂拥而出,宛如江河入海,瞬息间杀入骑队,与骑兵近身搏杀。
宫墙内甬道狭窄,近距离缠斗之下,骑兵们的箭簇毫无用武之地,也因阵型和地形所困无法躲避,只能被迫持着长戟应对。
兵刃相接的声音、马匹惊惶的嘶鸣、骑兵落马而亡的惨叫混杂在一起,断肢残臂横飞,鲜血溅染白墙。
待到所有人尽出,骑兵与“百姓”混战成团。最深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人一马,静静伫立在围墙之侧,神色平静地注视着这片杀场。
——是楚祁。
“侯爷……咱们中计了!”三皇子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语气惊惶。
“慌什么?”广陵侯沉声道,“他们不过数百之众,即使占了巷战之利,至多也就平分秋色,无法速战速决。只要能杀了他,其余乌合之众自会溃散。殿下,事到如今,只能采用下策了!”
三皇子闻言,面色变得坚毅起来。他摸出马背上的长弓,搭箭上弦,遥遥瞄准。
对面的一人一马却已不见踪影。
“……”广陵侯与三皇子神情顿时僵住。
“怎会有这般无耻之人?!”三皇子咬牙切齿,“躲在墙后算什么好汉?!大丈夫堂堂正正,他不觉羞耻吗?啊?!”
对面显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从围墙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狡黠一笑,又缩了回去。
“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三皇子咬牙低吼。
既然无法斩杀楚祁,那只好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