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囚禁君父(2 / 2)

捕君心 一孤灯 2001 字 16小时前

许多大臣日渐忧心起来:而今陛下情况不明,太子又如此软弱无能,届时即使登上帝位,恐怕也是名存实亡。形势至此,深居宫中的皇帝陛下竟也迟迟不下旨定论,既不易储,也不裁撤三皇子的权力,任由朝堂上演着鸠占鹊巢的荒唐戏码,难道大楚百年基业,将要就此衰败?

几乎所有人,都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铮然断裂。

今年中秋的明月,似乎比往年更加醒目,挂在无云的夜空中,仿若银白玉盘。

万籁俱静的后半夜,京城西郊的官道上,忽现一列长长的骑兵,在夜色中无声蜿蜒前行,宛如一条缓缓游动的蟒蛇。

待蟒蛇游至西城门前,城门悄然自内洞开,蟒蛇便钻入这黑暗的城池中,盘踞于城西。

有两骑如同飞燕一般离群,分别往广陵侯府和三皇子府中而去。

不多时,两个方向皆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三皇子与广陵侯及随从们全副武装地会聚在此,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眼中肃杀的寒意,便不约而同地一夹马腹,领着队伍往皇城方向疾速行去。

随着皇城越近,马蹄的踢踏声也愈发不加掩饰。沿途的百姓有被惊醒者,不敢点燃烛灯,只战战兢兢地将窗扇掀开一条缝隙,窥见铁骑如风而过,又惊恐万状地合上。

醉仙楼最高处的阁楼上,半开的窗扇后晃过一个隐约的人影。待乌黑的铁骑离去,醉仙楼破败的侧门行出一人一马,在夜色掩映下无声离去。

骑兵的马蹄声很快便引来了巡城守卫,呼救尚未传开,箭矢便已齐发,火把齐齐滚落,转瞬间只余满地尸骸和浓郁血气。

铁骑畅行至西华门,便已见门扇大开。晃荡的灯影中,门内走出一队染血的禁军。为首的将领跪地行礼,铿锵道:“侯爷,末将幸不辱命!”

广陵侯温和而又威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声道:“有劳诸位。”

“能为侯爷效命,乃末将之幸!”那将领毫不犹豫地道。

广陵侯不再多言,与三皇子交换一记眼色,便领着骑兵突入西华门内,一路过关斩将,踏着鲜红的血液,直抵正乾殿。

烈烈火把次第点燃,将正乾殿四周映得亮如白昼。正乾殿前把守的内廷侍卫已然拔刀在手,却被锋利的箭矢瞄准要害,不敢轻举妄动。

正乾殿内,灯火依次亮起,却无人开门应对,殿中仍旧一片寂静。

三皇子端坐马背,目光冷冷扫过殿内,朗声道:“楚祁,你以侍疾之名囚禁君父,行把控朝政之实,实乃大逆不道之举,罪不容诛!若能束手就擒,自书罪状告于天下,孤或可请求父皇开恩,留你一具全尸!”

“囚禁君父?”正殿大门后,传来皇帝虚弱而又愤怒的声音,“楚羿,于巧立名目一道,你倒是颇有造诣!”

三皇子瞳孔骤缩,语带惊惧:“父……父皇?!”

正殿门后传来一声冷笑:“怎么?以为朕病入膏肓,已无力约束于你,便敢肆意妄为,要弑兄篡位了?”

广陵侯策马靠近,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示意他镇定。

三皇子环顾四周骑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起伏的情绪,朗声道:“儿臣不敢!只是忧心父皇安危,又久不得见,方才出此下策!”

“而今你既已见到朕安然无恙,可安心回府,你皇兄亦并无半分大逆不道之举。”皇帝淡然道。

“陛下。”广陵侯忽然开口,“您何必执迷于二殿下?他荒淫无道,不堪大用,又如何能承大楚百年基业?臣实在费解,您为何舍文韬武略的三殿下不用,偏要将江山交予这等纨绔,岂非视天下万民为儿戏?”

正殿门后静默一瞬,随即响起皇帝苍凉的笑声。笑声渐渐停歇,皇帝道:“萧致远,原来是你……朕待你不薄,世袭侯爵、广袤封地,尊荣无双、风光无限,你便是如此回报朕的?”

广陵侯的唇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尊荣无双?陛下不过是畏惧这天下悠悠众口,说您鸟尽弓藏、过河拆桥,这才象征性地赐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罢了!”

门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三皇子紧紧抿着唇,握紧缰绳,没有言语。

咳嗽声渐歇,皇帝哑声道:“那么照你所言……是楚羿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了?”他冷笑一声,又道,“承烨还在这里,你便不顾他的性命么?”

话音刚落,偏殿一扇门便被人从内拉开,只见一名小太监手持匕首,架在萧承烨的喉间,挟持着他站在门后,与这边遥遥相对。

“父亲……”萧承烨眼含热泪,声音颤抖。

广陵侯却恍若未闻,收回目光望向正殿,冷笑道:“陛下,臣不知该说您心机深沉,还是太过天真?您不会真以为,本候会为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投鼠忌器吧?”

萧承烨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来,不再言语。

“棋子?”皇帝重复着这两个字,拍手笑道,“萧致远,你言朕冷血无情,可你虎毒食子,却又更甚百倍!只怕朕与你相比,都要更疼惜他几分吧?”

“他既已得陛下垂青,自然已是莫大恩典。”广陵侯嗤笑道,“更何况,这份‘垂青’究竟是真是假,陛下恐怕也心知肚明。武将在外征战杀伐,皇帝召其幼子入宫教养,这究竟是恩宠,还是以其为质?”

皇帝陷入静默,没有回话。

虽早有心理准备,萧承烨却仍觉悲凉万分。他自嘲一笑,垂下眼眸,神情恍惚。

“父皇。”三皇子出言打破沉默,“儿臣对您绝无不敬之意,只是不忍大楚江山落入楚祁这等荒唐之人手中!他畏缩退让,胆小如鼠,事态至此竟也一言不发,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如此庸人,何以承载社稷之重,又怎值得您再三维护?!”

他提高音量,朗声道:“楚祁,你这缩头乌龟,只知藏身房中,连半句反驳之语都不敢出吗?!”

殿内依旧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广陵侯与三皇子对视一眼,均蹙起眉头。

忽然,萧承烨隔壁黑暗的房间内传出瓷器碎裂之声,似有人慌乱之间失手打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