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面带笑意与诸位朝臣对视,眸中净是志在必得的意味。
一向轻松闲适的太子却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皇帝宣布这个消息后,便冷着脸拂袖退朝。
朝中许多大臣纷纷带着谄媚的笑意,上前恭贺三皇子得以在朝中一展身手。
三皇子很是愉悦地与诸位大人攀谈,末了面带几分得意之色瞥向御座,却发现楚祁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
楚祁照例从东侧门离开大殿。他垂着眸,神色晦暗,步伐迟缓,一步一步地向着户部衙署的方向行去。
“太子殿下请留步!”身后传来陆相的声音。
楚祁停下脚步,缓缓回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知陆大人有何贵干?”
陆相快步走到近前,躬身拱手,关切地道:“臣观殿下精神不济,想必是为云中道改革事宜心力交瘁,还未恢复吧?殿下身为储君,还是要张弛有度,多注意贵体才是。”
闻言,楚祁的脸上隐隐浮现出几分感动,低声道:“多谢陆大人关心,本宫会好好休养。”他犹豫一瞬,又问道,“大人们都在恭贺三皇弟入朝,为何陆大人却偏偏来寻本宫呢?”
陆相长叹一声,说道:“臣有些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祁温和道:“陆大人但说无妨。”
陆相环顾四周,稍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此次主持云中道税制改革劳苦功高,却未得任何奖赏,臣私底下,甚是为您感到不忿。”
楚祁闻言,垂下眼眸,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陆大人过奖了。此番改革成效,多亏了广陵侯世子与薛大人,与本宫并无多少干系,故而也无需嘉奖。”
听见他对萧承烨的称呼,陆相心头一动,试探着问道:“想必是陛下误会了什么吧?世子常伴您左右,不就相当于是您的人么?薛大人又是您的下官,他的功劳不也得益于您指引有方?”
“我的人?”楚祁自嘲一笑,“我哪敢?世子殿下如今仕途坦荡,可是工部的萧大人了。”
见他如此回复,陆相心中笃定他与萧承烨之间定然发生了龃龉,并且还闹到了御前。于是温声安慰道:“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眷恋无情之人。”
楚祁垂着眸,并未作答。
陆相稍作忖度,又道:“殿下也知晓,先前臣与薛大人也算是有些私交。昨日薛大人与您一道回京,来探望臣时,提及他对您在云中道的雷霆手段仰慕不已,只是囿于您对世子深情如许,不敢逾越半分。”
他打量着楚祁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不若臣作东约上薛大人,今晚与殿下到景明楼饮茶共叙,一吐胸中不快,如何?”
楚祁闻言,抬起眼眸,略带犹豫地道:“这样是否不太妥当?怎可让陆大人这般破费?”
“区区一盏茶而已,又何谈破费?”陆相笑道,“再者说,只要能为殿下纾解几分不快,便是一掷千金又有何妨?”
楚祁静静地看着他,眸光闪动,半晌,开口道:“那便叨扰陆大人了。”
陆相喜笑颜开,拱手作揖:“那便这么说定了。今晚景明楼,臣与薛大人恭候殿下大驾。”见楚祁颔首,他直起身来,转身离去。
楚祁目送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良久,才迈开脚步,重新往户部衙署行去。
当他跨过户部衙署的门槛时,诧异的目光纷纷投来,又在触及他苍白的面色及额上显眼的帛带后迅速挪开。
楚祁没有与这些目光对视,而是随便找了个小吏问路,走向自己从未去过的值房,将门一关,连午膳都未出来用。
有好奇的官员想旁敲侧击地询问与楚祁一同归来的薛仲,却发现薛仲也一脸茫然。
户部官员们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无论如何,太子殿下回京以来,总算是完完整整在户部当值了一整日。从某个角度而言,也算是可喜可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