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税官登门呈上大额用税的报审流程,薛仲细细研读后交萧承烨确认,最终呈给楚祁。
楚祁大笔一挥,命节度使府连同先前编纂的初步用税类目一并誊抄,以供下发。
钟节度使接到指示,命令陆税官安排小吏誊抄,叮嘱务必“细致万分”。
陆税官心领神会,仅派了五名小吏负责云中道全境所需的类目和流程誊抄,并嘱咐他们务必要万分谨慎,半字不能出错。
小吏们兢兢业业,誊抄得极为细致。十日过去,才勉强完成五册副本。
钟节度使对此颇为满意,高枕无忧起来。认为按照这般进度下来,供各府和下辖县的四十余册副本,少说也得两三月才能完成。
楚祁似乎对此毫不上心,每日带着萧承烨和薛仲日升出门,日落才归,吃喝玩乐,逛遍了高昌府的大街小巷。
贺朝霖则是难得的清闲下来,每天完成日常事务后,最大的盼头竟是等楚祁一行人归来,与他们打个照面后便能回家安心歇息。佬錒胰政李’起凌九4留三期三令
他其实颇想厚着脸皮一同前去,却始终未能鼓起勇气。
他不提,楚祁也不问,而一向善解人意的萧承烨和薛仲竟也未主动相邀,让他心中不禁浮上几分失落。
直到第十一日,楚祁忽然叫上他。他心中一喜,以为终于可以同行,谁知一行人竟浩浩荡荡地直奔誊抄类目的值房而去。
乍喜之下又骤然失落,他愈发郁闷,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若再有机会,定要牢牢抓住,绝不能再被留在院内,像块望夫石——不不,此等比喻实在荒唐,还是要与这群“断袖”保持距离才好,这潜移默化简直太过可怕!
思绪纷乱间,一行人已至值房。陆税官气喘吁吁地候在门前,额头满是汗珠,显然是闻讯后匆忙赶来,生怕出了纰漏。
“参见太子殿下。”陆税官连忙上前行礼。
楚祁微微抬手,语气温和:“陆大人免礼。”
陆税官直起身,一边侧身领众人进入值房,一边回头赔笑道:“臣未能得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无妨。”楚祁温和笑道,“本宫只是顺路来瞧瞧。不知十日过去,誊抄进展如何了?”
陆税官立刻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正在誊抄的小吏立马搁下笔,站起身来,恭敬行礼道:“回殿下,卑职等谨遵吩咐,细细比对,丝毫不敢懈怠,日日秉灯夜烛,已誊抄了五本。”
楚祁闻言,眉梢微挑,随手从案上取过一册副本,细细翻阅起来。
陆税官悄悄打量着他的神情,心中七上八下。
值房内一时静谧,只闻其他小吏誊抄时衣袖与书卷摩擦的窸窣声,及楚祁缓缓翻动书页的哗啦声。
楚祁很是细致地逐页翻阅,一行人便跟着他站了许久。
那小吏仍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额头慢慢见汗,却一动不敢动。
终于从头翻到尾,楚祁合上册子,抬头对着那小吏露出一抹浅笑:“辛苦了,整整一册竟毫无谬误。”
小吏低头躬身道:“这是卑职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楚祁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免礼。
小吏舒了口气,放下手,垂首肃立。
将目光转向陆税官,楚祁的声音却冷了几分:“陆大人。”
陆税官心中一紧,连忙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如此繁重的誊抄任务,竟只安排这五位小吏日夜操劳么?节度使府对待手下的人,是否过于苛刻?”楚祁蹙眉问道。
陆税官忙堆起一个笑容,答道:“回殿下,因节度使府统管云中道各项事务,能抽调五位小吏已是——”
话未说完,楚祁蓦地一拍桌面,陆税官浑身一颤,赶紧闭口不言,低头肃立。
其他小吏对视一眼,面露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