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楚祁缓缓摇头,“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煽动人心。若是贸然动手,恐被反咬一口,散播谣言,说我们仗势欺压商贾,民心只会更加浮动。”
萧承烨垂下眼眸,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半晌,他忽然抬起眼眸,看向楚祁,说道:“那么后日,城外的沙漠绿洲,是否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届时那些煽动民心的幕后之人必定会现身,而百姓也尚未成势,可以雷霆之势入场,并破除谣言。”
楚祁点点头,说道:“届时我们可以现身澄清,向民众解释政令内容,并承诺绝不增加一分税赋。”
“可是。”萧承烨眉宇间仍难掩忧虑,“他们会静下心来听咱们解释么?若是我们贸然现身,在先入为主之下,他们定然会惊惶失措,略受挑拨,便可能会引发暴乱。”
楚祁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说道:“他们乱不起来。”
萧承烨一怔,随即了然,但又担忧地道:“殿下的意思是,借用府衙的府兵么?可他们与豪强暗中勾连,怕是会趁机挑起事端,蓄意与百姓发生肢体冲突,甚至制造流血事件。即便事后解释清楚,殿下恐怕也难以摆脱草菅人命的恶名。”
楚祁神秘一笑,说道:“届时你便知道了。”
“殿下总是喜欢卖关子。”萧承烨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要时时有些惊喜,世子才不会觉得这日子过得平淡无趣,不是么?”楚祁笑吟吟地道。
“没个正形。”萧承烨瞪了他一眼。
“是么?”楚祁缓缓起身,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抬手挑起他的下巴,目光深沉,声音微哑,“世子想必还未见过,何谓真正的‘没正形’。”
萧承烨仰头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殿下……”
话音未落,楚祁已经俯身吻上他的唇,温柔而略显侵略地掠夺着。
萧承烨的身体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抓住楚祁的衣襟,被对方抬手支撑住后背,唇齿交缠,气息交融。
随着气氛逐渐炙热,楚祁略微施力,带着他起身,将他一步步逼退到墙边,直到他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才一手下滑,熟练地解开衣带。
衣袍悄然滑落,萧承烨勾住楚祁的脖颈,脸颊微红,神色迷醉地闭着眼,回应着缠绵悱恻的深吻。
忽然,楚祁的两只手一同使力,他的身躯骤然脱离了地面,悬空而起。他惊惶地睁开眼,刚要开口,对方便紧贴上来。他紧紧咬住下唇,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楚祁动作轻缓,附耳低喘问道:“如此这般的‘没正形’,世子可还满意?”
萧承烨的呼吸短促起来,神色迷蒙地点头又摇头。他的额间逐渐浸出薄汗,打湿了额发,眼神似是失去了焦距,只是恍惚地落在对面的墙上。随着墨发晃动,他逐渐收紧了手指,无力地埋首在对方宽阔的肩头,难以自抑地发出破碎的吟泣。
烛光明灭,人影交叠,温情不休。
次日一早,盥洗用膳后,楚祁带着萧承烨和薛仲来到节度使府内的议事厅。钟节度使一行人早已在门口恭候。
楚祁逐一微笑对视,随后迈步进入议政厅,坐于上首。其余各人依身份高低分列而坐。
因此次改革的重点在于用税环节,钟节度使与陆税官仅简述了各自的分内之事,便闭口不言,由贺朝霖起身汇报云中道的地方用度。
贺朝霖两手空空,娓娓道来,有条不紊地将云中道各项开支逐一详述,令人一听便能大致掌握全貌。
楚祁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贺朝霖,眸中不禁浮现出满意之色。
可钟节度使与陆税官却心下拔凉,只能强颜欢笑——他们本就心存阻挠之意,因此陆税官从未授意、甚至阻止贺朝霖对税赋用度类目进行整理,只要求他延续以往的记账方式:事无巨细,按先后顺序逐条记录。柒聆9肆刘3七散令
地方账目之前不用应对朝廷核查,这般记账方式倒也无妨,只要账面有余,又是节度使大人亲批用度,便不会出什么纰漏。
可若是要推行改革,情况便截然不同。总不能将所有细枝末节的账目呈报户部吧?因此,账目必得分门别类,条理清晰才行。
他们本打算以整理类目为由,先拖延数月。哪能料到这小子竟能将那些冗杂繁琐的用度牢牢记在心中,并能有序归类,直接将这一环节能够拖延的时间大打折扣。
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事先叮嘱贺朝霖,因为一个才升任主簿不足一月的毛头小子,又怎能厘得清这纷繁冗杂的地方账目?更遑论将其分门别类,娓娓道来,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