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只有一颗真心(1 / 2)

◎“阿姻姐姐,送给你!”◎

蓝絮看着面前的这条手臂, 他摇了摇头,说:“阿姻姐姐,我能忍住的, 你还是坐在一旁等着吧。”

他不是不想咬,他甚至还想被姜姻抱在怀里哄着, 上次就想来着。

被哄着才能心里好受一点。

姜姻坐在了床边,她揽过了蓝絮的肩,让他的下巴枕在自己的肩上, 拍了拍他还在微微颤|抖的身子,说:“那就咬着我的肩。”说完, 她还扯开了领口, 露出半个肩来, 不必咬着衣裳, 就咬着她的皮肤好了。

蓝絮只是将脸埋在她的肩上,还蹭了蹭,说:“我真的能忍住的!”

还是别咬了, 蓝絮不敢,上次挖完伤疤后,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 所以他现在想尽量讨好姜姻。

姜姻现在急于知道答案, 她搂着蓝絮,看向已经准备好工具的神医。

“可以开始了。”

纱布一圈圈地拆开……

蓝絮感觉到冰凉的刀刃再次抵在了腰|间肌|肤上, 他被冰得瑟缩了一下。

好在是在姜姻的怀里, 蓝絮没有倒下。

长好的伤疤再次被切开了……

蓝絮还是没忍住, 他一口咬在了姜姻的肩上, 用力地咬着, 他尖尖的虎牙甚至都刺穿了姜姻的皮肤, 咬出血来。

姜姻却浑然不觉,因为她现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神医。

她在等一个答案。

蓝絮咬着她的肩疼晕过去了。

很快,第二次的伤口就切开了,神医抬头看了一眼姜姻,回答:“大人,小公子这胎记,是真的。”

姜姻还是一动不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神医见姜姻没有反应,便自顾自先涂药了。

这药涂在伤口上,会长出新的肌|肤,在重新生长的过程,才是疼痛的根本。

蓝絮即使疼昏过去了,在上药的时候,还是在发抖。

姜姻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抖,她立刻回过神,叫停道:“别上了。”

神医都已经上完一半药了,虽然很是不解,但姜姻说停那就停吧。

姜姻这才感受到肩上的疼,看来是被咬伤了,她轻轻将怀里的人推开。

姜姻来不及整理自己半穿不穿的衣裳,她俯身,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真的和阿絮的小月牙胎记一模一样。

这胎记是真的。

那这个人,是真的吗?

可还是那句话,阿絮怎么可能会去敌国做细作呢?!

现在来不及去想了。

姜姻从神医的药箱里取出纱布,给蓝絮腰|间的伤口一圈一圈包扎好了。

神医就坐在一旁看着,她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大人,还差一半的药没涂完,会影响恢复效果的。”

姜姻正在给纱布打结,说:“不必了,暂时都不用处理伤疤了。”

等给蓝絮重新包扎好,姜姻才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被咬穿了,上面还印出两排牙印,她没恼怒,只是轻笑了一声。

至少,今日知道了你的胎记是真的。

神医提着药箱准备下去了,她临走之前,想起了什么,来问:“大人,那今晚的泡澡药是否还要准备呢?”

之前神医随行去桃源村,每晚也要准备泡澡药的,那今日开始,还准备吗?

“以后都不必了,你下去吧。”姜姻说。

神医下了结论,那就是这个男宠快要失宠了,本来就是为了去除一身的伤疤,才准备这些的,但是这泡澡药泡得断断续续,有几次,她准备了药,前面就来人通传说今晚不必了。

阿婷进来了,她一进来,就看到家主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发呆。

“家主?”阿婷走近了,看到家主肩上的血,“家主受伤了?”

姜姻用帕子随便擦了一下血,就将衣裳重新穿好了,说:“有什么事?”

“陛下口谕,传家主即刻进宫。”阿婷说。

姜姻又起身去换进宫的衣服,她尽管站在不远处穿衣裳,但视线一刻都没有移开床|上昏迷不醒的蓝絮。

姜姻自言自语一般念叨着:“他的胎记竟然是真的,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阿婷没有接话。

姜姻换好了衣裳,临走之前,她又坐在了床前,摸了摸蓝絮的脸颊。

他即使在昏迷中,还是在微微颤|抖,因为那药实在太痛了,尽管只涂了一半,也痛彻心扉。

姜姻的心里五味陈杂,但陛下召见,不能耽搁了,便赶紧走了。

——

蓝絮昏迷了一个时辰,自己醒来了。

好疼啊……

等等,我还活着吗?

腰……断了吗……

蓝絮仰着头想要坐起来,他费了半天的劲,也没能坐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周身什么都不少,腰上的纱布看起来是新换的。

看来第二次的伤疤已经治完了。

蓝絮几次深呼吸调整着呼吸,慢慢适应疼痛,他还是想挣扎着起身。

现在姜姻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随时都会回来。

而新收到的药包被他藏在窗下的花盆里了。

得赶紧把药包收回来,而且今天又挖了伤疤,估计得躺一天都动弹不得,等姜姻回来,就没有借口下床给她倒茶了。

所以要在姜姻回来之前,将毒下好。

蓝絮弓着腰,像是七老八十直不起腰的老人,每走一步都抬不起腿,就磨蹭着地面缓慢行走,他一路扶着桌子墙壁,慢吞吞地走到了窗下。

花盆里的药包还在,那就好。

蓝絮收起两包,又打开一包新的,走到桌旁,将药倒在茶壶里。

这样等姜姻回来,喝茶时,自己就喝了。

蓝絮已经疼得脸色惨白,他每走一步,都感觉腰|间的伤口震一下。

终于下完了,蓝絮都忘了将茶壶摇晃一下,现在白色的粉末就漂浮在茶水的表面。

蓝絮将用完的小纸包丢到香炉里焚烧,再慢吞吞地走回床边,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爬到床下去藏东西,而且现在趴在地上爬行,肯定会崩裂伤口的,便将剩下两包药塞到了枕头下。

好疼,好累。

先躺一下下,等会再起来继续藏吧。

蓝絮的手扶着床沿,他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只得慢慢地躺下来。

还不等蓝絮躺好呢,门开了。

是姜姻回来了。

蓝絮顿时心虚起来,他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

姜姻本是直奔他而来的,但是见到他这样闪躲的眼神,再瞧着他这半躺不躺的动作。

看来是刚刚下了毒。

为了让他心安好好休息,于是姜姻装作口渴,去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姻:“……”

茶水里漂浮着一层粉末,面粉都没化开呢。

真是个漏洞百出。

姜姻还是一口气都给喝光了,再将茶杯放回桌面。

这回蓝絮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算是安心了,他躺了回去,可心还是悬起了一点,毕竟还有两包药压在了枕头下没来得及藏呢。

不过姜姻没有翻枕头的习惯,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姜姻坐在了床边,说:“怎么起身了?想要什么跟我说就行,你别乱动了。”

蓝絮的眼神泛起了奇怪,姜姻此刻怎么温柔了许多?

语气柔和,眼神温柔,整个人都平易近人了许多。

而且这次挖伤疤的时候,还过来哄着,不像上次,只是冷冷地命令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对了!

蓝絮想起了什么。

“我刚才……是不是把你咬伤了?”

虽然蓝絮是闭着眼睛咬的,但是他记得当时舌|尖尝到了一点点腥甜,怕不是姜姻的血吧!

“没有。”姜姻还是柔声说。

蓝絮点点头,在他的视角里,并不会想是姜姻被自己咬伤后故意瞒着的。

她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吧。

“以后都不治伤疤了,这是最后一次。”姜姻先是说了重要的事。

蓝絮却害怕起来,他试探着问:“阿姻姐姐是生气了吗……”

该不会是要杀掉我吧?或者丢掉我吧!

可是,可是我刚才也没大喊大叫,也没不配合啊!

不是乖乖地让挖了吗!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

“没生气,只是觉得,这处有没有伤疤,也不是很重要,我更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身子,既然那样做会让你痛苦,那就不做了。”姜姻拉住他冰凉的小手,语重心长地说。

短短的一瞬间,蓝絮的心情几次大起大落。

姜姻这是什么意思?

在乎的是人不是身子?

蓝絮的眉头拧到了一起,他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敢吭声。

姜姻见他皱眉,立刻关切道:“是又疼了吗?我给你吹吹……”

说着,她就俯下|身,对着蓝絮腰|间的伤口轻轻吹了吹。

现在的蓝絮不着寸缕,但隔着纱布,吹也吹不到伤口,只是吹向纱布旁的肌|肤。

蓝絮看傻眼了,他不明白姜姻这是干什么?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了?

蓝絮感受着伤口四周的冰冰凉凉,其实这样吹吹,并不能减轻什么疼痛,因为还隔着纱布呢,但是心里好受了许多。

他还在想着姜姻的话:在乎的是你这个人,不是身子。

可我……可我只有身子是真的啊,如果你在乎的是我,那我是假的。

你在乎错了。

蓝絮失魂落魄起来,他闭上了双眼,想起姜姻一进门就喝了毒茶,再想现在姜姻的动作。

我对不起她。

蓝絮开始自责。

她对我这么温柔,我却害了她。

姜姻吹了一会儿,直起身,见到蓝絮已经……睡着了?

“睡吧……”姜姻拿过了锦被,给他轻轻盖好。

因为他刚刚才挖过伤疤,现在还不能乱动穿衣服。

尽管姜姻知道,她走后,蓝絮已经去下毒了。

姜姻也躺在了一旁,她的脑海里在想刚才陛下的话。

陛下是听说她从老家回来了,便叫进宫去商讨那个圈套的细节。

姜姻只有一个恳求,那就是事成之后,念在蓝絮有功,能不能留他一命。

陛下答应了。

于陛下来说,蓝絮就是一个棋子而已,事成之后,嬴国覆灭,一个亡国奴,翻不出什么天去,自是可以留下的。

而且姜姻喜欢的很,那就留给她。

若非那个细作是嬴国人,陛下还想如法炮制,但是国事为大,不可胡闹!

姜姻已经想好了,就算最后查出蓝絮只是一个普通的细作,并不是阿絮,那她也想留下他的。

“阿姻姐姐,我没睡着。”蓝絮心里揣满了事,怎么睡得着,他只是闭上眼睛而已,而且身上还在疼呢。

“嗯。”姜姻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应了一声。

蓝絮心思单纯,哪怕拐弯抹角也只是欲盖弥彰,“你今日有点不一样哦。”

姜姻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就是……就是……温柔了许多……”蓝絮觉得说出这话不会暴露什么,毕竟这是事实啊。

姜姻反问:“我几时不温柔呢?”她自己说完,又理亏了,在蓝絮沉默的时候,继续说:“我已经发过誓了,以后再也不粗暴对待你了,以后都会好好对待你的,之前是我没照顾好你。”

蓝絮侧过头,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姜姻温热的手,瞧着她有点失落,他还安慰道:“我没有怪阿姻姐姐啦,毕竟阿姻姐姐每次粗暴对我,都是因为阿姻姐姐喝多了,我不会怪罪一个喝多的人啦,能留在你的身边,已经很好啦。”

姜姻攥了攥他冰凉的手,她又拉过蓝絮的另一只手,她的两只手将他的手全都扣在手心里,想要给他捂热。

“喝多也不是那样对你的借口,我以前确实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蓝絮嘿嘿地傻笑起来,又没心没肺地说:“阿姻姐姐不必自责啦,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啦。”他还很善解人意地说:“我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咬小布老虎的屁股和耳朵,都是一样哒。”

“可你又不是小布娃娃,伤害你你也是会疼的,你不必为我找理由了,我以后都不会那样对你了。”

姜姻觉得他的手已经捂热了,便松开了手,可是才一放开,他的手很快就又变凉了,她又将手捂回来。

蓝絮被这三言两语感动得一塌糊涂。

从来都没人对自己这么好过!从来都没人拿自己当过人看!

蓝絮差点就哭出来了,但是不能哭,一哭就会停不住,而且以现在的心境看来,定会哭得直抽抽的!

腰上的伤口还没开始愈合呢,不能哭得伤口流血,要忍住!

但是姜姻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啊……

蓝絮望着姜姻的脸,他的目光灼灼。

姜姻感受到了,但她闭上了双眼,她不敢对上蓝絮的眼神。

如此灼灼的目光,如同赤子之心,如果回应这样的目光,她会感觉自己在被拷问。

拷问她的心。

今天,蓝絮还不便下床,连饭都是姜姻喂到嘴边吃的。

蓝絮感觉今天一整天就跟做梦一样。

做梦也挺好的,被这样照顾着,嘿嘿……

这就是被爱着的感觉吧。

蓝絮自己找到了理由,是因为这次回老家后,姜姻就变得这么温柔。

看来桃源村这个名字真不错,去了一趟世外桃源,人都变得这么好。

之前姜姻不是说,以后每次休沐日都回去吗。

真好。

可是……

蓝絮想到自己终是要偷到令牌跑路的,要是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好了。

一直到了天黑,姜姻依靠在床头,蓝絮依靠在她的怀里。

姜姻在给蓝絮讲话本子上的小故事。

逗得蓝絮嘿嘿直笑,但他还不敢用力地笑,怕牵扯了伤口。

一直讲到蜡烛熬得快灭了。

“睡吧,明天还是放假,不用上朝,我明天继续给你讲故事。”姜姻摸了摸蓝絮的头。

“嗯嗯。”蓝絮乖乖地躺回枕头上。

他刚准备闭上眼睛,就看到……姜姻松松垮垮的衣裳里,露出了肩上的一处伤口。

因为姜姻也正在往下躺,所以蓝絮才看到的。

蓝絮顿时瞠目结舌,他伸出手,拉开姜姻肩头的衣裳,问:“被我咬伤了?”

“不是你。”姜姻将衣裳拉回来,摸了摸蓝絮的头,柔声说。

“这分明就是我的牙印!”蓝絮不信这话,他自己还能认不出自己的牙印吗!

姜姻见没骗成,便顺着说:“不疼的。”

“我……”蓝絮自责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也没有怪你呀,我弄伤了你,你也咬伤了我,我们扯平啦。”姜姻已经躺好了,她将不安的蓝絮搂在怀里,准备睡觉。

蓝絮不肯,他拉下被子,露出肩膀,说:“阿姻姐姐快咬回来!这样才算扯平啦!”

姜姻见他一脸真诚,非要坚持,她便张开了嘴……

蓝絮顿时闭上了双眼,他在等着肩上传来疼痛。

可蓝絮的肩上,只是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蓝絮:!

“好啦,这下扯平了吧?能安心睡觉了吧?”姜姻柔声说。

蓝絮这回是彻底忍不住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好好对待过!

蓝絮躺了回去,咬着下唇,生怕自己突然爆哭出声,他的手捏着被子角,动静很慢地将被子往上拉,慢吞吞地盖住了脸。

他躲在被子里悄悄地哭。

只要我躲在被子里哭,姜姻就不会发现!

这一天一夜,他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姜姻怎么这么好啊!

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啊!

蓝絮脸上哭得梨花带雨,都不敢哭出声,生怕惊醒了一旁的姜姻。

可是蓝絮还记得,他的枕头下,还压着两包毒|药。

姜姻对我越来越好了,我却日复一日给她下毒!

蓝絮的心里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就把毒|药倒了!

阁主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蓝絮哭得被子角都湿了,他的心里很是矛盾。

他突然觉得,被这样好好对待过,以后就再也不想再过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日子了。

姜姻你怎么这么坏啊!你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把我弄得受伤流血,昏迷不醒,该有多好啊!

这样我就能心无杂念地给你下毒,就能毫无自责地偷走令牌,早日跑路了!

可你现在这样对待我,我不想走了怎么办啊!

蓝絮哭了一夜,哭到后半夜,眼泪都流干了,瞧着姜姻已经睡着了,便唉声叹气起来。

他感叹了一夜。

直到天亮。

蓝絮哭到没力气,直到天亮才堪堪入睡。

姜姻也一夜没睡,她听着耳边几不可闻的哭声和叹气声,听了一夜,也胡思乱想了一夜。

姜姻轻手轻脚地起床,毕竟蓝絮才刚刚睡着,她离开寝殿,去了隔壁书房。

在等着阿婷带回来娉娘的消息。

阿婷还没回来,姜姻坐在书房里,将暗格打开,看着里面的银票们,她知道蓝絮偷了几张,拿银子去药铺买了避子药。

姜姻将令牌和解药换了个地方藏。

明天就是休沐日的最后一天了,后天开始就要和陛下演戏了。

到时候,令牌她会拱手相送,解药更是不用担心了。

姜姻心急如焚,阿婷怎么还没回来,她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书案,心乱如麻。

阿婷进来了,将娉娘送回的情报交上来。

姜姻看完后,依靠在椅子上,半天都说不出话。

十六年前,嬴国女帝的一支表亲叛逃,逃往姬国,一行八人,半路被刺客追杀,仅剩两人逃走,一个襁褓中的遗腹子,一个女子。

女子名叫:嬴娴。

原来,阿絮的伯母,她小时候叫了八年的娴姨,就是嬴国叛逃的嬴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