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乐只感到萧承起的呼吸在耳边越来越重, 有些不解的问:
“阿起,你想给我说什么吗?怪痒的。”
应长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立马追问:
“阿起, 你该不会提前猜到了七殿下想干嘛吧?
你总是不让我跟其他皇子玩,我知道, 你就是怕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会难过。
我跟七殿下接触也不多, 但还是会为他有点难过。”
萧承起轻抚着弟弟的后背,解释道:
“阿乐,我只知道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 我以为他变的很随和,是为了让所有皇子放松警惕, 方便收集罪证。
七殿下确实很聪明,他已经看透了, 谁错谁对,有没有罪证,这些根本都不重要。
只是他为何还没有放下, 是执念害了他, 若是他能真正悟透,就应该安心当个闲散王爷,岂不美哉。”
这些当然不是萧承起的真心话, 实际上他非常能理解萧承睿,他认为萧承睿用命拼个鱼死网破就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他想让弟弟永远这样活泼开朗, 就绝对不会给弟弟灌输任何阴暗的想法。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的内心及其的阴暗扭曲,他一定会不折手段的坐上那个位置, 但这些他都不会让弟弟知道。
应长乐叹了一口气,说:“可是,阿起,除了太子以外,七殿下就是长子啊,他又文武双全、样样第一,他如果不想争才奇怪呢,他不会甘心当个闲散王爷。”
萧承起感慨道:“所以,有时候,成为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事,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应长乐点了点头,紧贴在萧承起的耳朵边,用最小的声音,无比神秘的问:
“阿起,如果皇帝没把你给我家养,你也会去争的,对不对?”
应长乐当然很清楚,在这诸多皇子里,萧承起绝对有实力当太子,也完全有能力继承大统,将来换了新皇,当然更有能力自保。
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萧承起到底怎么想的,以前他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之前认为,萧承起应该是早就厌倦了争斗,早就厌倦了与皇家相关的一切,但他不确定,就想问清楚。
萧承起十分认真的说:“阿乐,我不会,我的身世就注定了,我没有争的资格,况且,我恨不能跟皇家毫无关系。”
他当然不会告诉弟弟真实的想法,即便弟弟没有心声,不会泄露他的秘密,他也绝对不会给弟弟说这些。
那个位置,只是他一个人想争的,跟应家没有关系,跟弟弟更加没有关系,那个位置,他志在必得。
他只希望弟弟永远无忧无虑,为了让弟弟可以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才行,换做其他任何人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都不放心!
应长乐属实被今天的这事吓的不轻,拍着胸脯感慨:
“阿起,幸好,幸好你在我家,幸好你已经没有资格了,他们才不会害你。
他们好可怕,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兄弟这样狠.毒,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对付七殿下。
阿起,幸好你威胁不到他们,不会被针对,我都不敢想,要是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对,你是我家的,你是我哥哥,才不是皇家的,皇帝都把你给我们家了,你就是我们家的!
呜呜,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阿起。”
萧承起赶忙抱住了弟弟,一边为弟弟擦眼泪,一边柔声哄:
“阿乐,不用为我担心,你也知道,我没有资格了,不会再被针对,况且在你的心里,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不用担心,我有蛮夷血统,出生就注定了永远都没有可能,圣上又把我给了你家,养在大臣家的皇子就已经不是皇子了。
皇亲国戚、满朝文武都知道,圣上那样厌恶我,我的那些兄弟们更知道,圣上就是没儿子,也不会选我,更何况圣上有那么多的儿子。
我会保护好自己,他们也不会害我,毕竟害我对他们又没什么好处……”
应长乐用力的点着头,胡乱抹了眼泪,说:
“那就好,那就好,阿起,我什么也不怕,只怕你们离开我,没有你们,我一个废物,会被人欺负死的!
你们都要好好的,一个也不许出事,我太废物,要你们都来保护我,我才不会害怕,我才会开心。
我啥也不会,又被你们惯的受不了一点儿委屈,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许丢下我不管,不许!”
萧承起抚摸着弟弟的小脸蛋,说:
“放心吧,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任何一个都不会,你总爱胡闹,我们都得管着你,就这般,你还能找得到机会乱来,真真一时半刻不看着都不行。”
应长乐笑着说:“哈哈哈那我以后就要更胡闹,永远不要让你们放心。”
萧承起无奈道:“你要哪天让人放心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应长乐又说:“阿起,我以后都听你的,除了阿欢,我再不跟别的皇子玩,他们好可怕,根本防不胜防。”
萧承起沉声道:“这就对了。”
到目前为止,当今圣上共有二十多位皇子,这些皇子又分为很多党派,小团体太多,实在太复杂。
别说是傻乎乎的阿乐,就连他都无法看透他们之间明里暗里的所有关系。
这些皇子当然也不都是想争皇位的,只是身在其中,除非能力很强,否则不站队只会更危险,依附母族强势的皇子,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当然也有像萧承欢这样单纯的小皇子,还未陷入泥潭,但他们可没有萧承欢那样好的条件,等他们长大一点,开始有用了,就不得不参与其中。
只要弟弟跟他们有往来,就很难不牵扯进去,他绝不会让弟弟卷入皇家纷争,更不想让弟弟背负任何沉重的东西,只要弟弟永远快乐。
更关键的是,将来登基之后,他不可能再给这些皇子留活路,为了不让弟弟伤心,只能让弟弟从最初就不要跟他们产生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
萧承起取了书架上的戒尺和木剑下来,将木剑递到弟弟手上,用戒尺敲了敲桌案,说:
“阿乐,将昨日我教你的剑法,打一遍给我看,不许错。”
如今萧承起是天天都要考校弟弟的剑法,他原想着今日弟弟受了惊吓,明日再考核,但又转念一想,让弟弟认真练剑,正好可以分散注意力。
弟弟太重感情,跟七殿下都没什么接触,还能难过,不能让弟弟陷在难过的情绪里,弟弟喜欢练剑,练起来什么都能忘。
应长乐盯着萧承起手里的戒尺,只觉得屁股已经开始痛了,噘着嘴说:
“你先把那玩意儿放下,那么简单的招式,我才不会错。”
他发现,自从皇帝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朝中局势越加动荡不安,兄长和阿起管他都管的更严了,总是打他手板和屁股,虽然也不太疼,但很羞!
萧承起只想着,弟弟什么都可以不学,但剑法得练好。
他也不要弟弟练成用剑高手,遇到紧急情况,能过几招保命就行。
当然没有任何紧急情况发生是最好,他也会竭尽全力不让弟弟遇到任何危险,只是难保万一。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至少要培养弟弟自保的能力。
更何况,弟弟身体先天底子就不怎么好,练剑是极佳的锻炼方式,可以通过凝神固元等,从根本上强身健体。
萧承起严肃道:“快些,不仅招式不许错,力道上也不许偷懒。”
弟弟只喜欢剑法中的花架子,为了好看,倒也肯勤奋,练的是行云流水,只是不肯用在正途,教了怎么使巧劲儿,也不认真练,这是大忌。
[那啥,我练剑就是为了装.逼嘛,我又不是为了真的去当剑客,我又不去江湖上拼.杀,你干嘛这么凶!
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的,就让我学着玩,你们一个个就知道骗我哄我……]
他已经用这些理由抗议过无数次,萧承起根本不听,他也就懒得再说。
萧承起:……如今可不就是让你练着玩,还要怎么轻松?真要你练成可以去江湖上拼杀的剑法,那非得脱层皮不可,你哪里受得了。
应长乐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已经将昨日教的招式打了好几遍。
他是喜欢练剑的,特别喜欢练招式,故而练起来,从来不觉得累。
萧承起拿出两把一模一样削铁如泥的宝剑,将其中一把交给弟弟,沉声道:
“跟我过招,我站着不动,你来打,握紧剑柄,三招之内,剑不许掉。”
应长乐笑着说:“你别不动,那多没意思,我已经很厉害了,是你把我看得太轻,我是打不赢你,但不可能连剑都拿不稳!”
萧承起无奈道:“快些,别废话,出招。”
应长乐一招非常漂亮的“旋风卷云”,将柔韧的剑身耍的如同银龙一般在空中翻滚。
萧承起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腕,哐当一声响,就将弟弟手中的剑打落在地。
应长乐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握剑的右手都被震麻了,就如同有一股电流,从手掌心迅速攀上手腕,随后便是整个手臂!
“阿起,你作弊,你剑上有电啊?怎么会这么麻!你从哪里引来的电啊?”
应长乐说完才反应过来,古代怎么可能有通电的东西。
萧承起沉声道:“这就是你在力道上只知偷懒,让你用手腕的巧劲儿震剑,使出剑花,不是让你摇剑!”
应长乐噘着嘴说:“那也没多大的区别嘛,反正看上去都一样好看,就行了呀。”
萧承起严厉道:“若是你按我教的打,就绝不会连剑都拿不稳,剑花是为了卸对方的力,不是为了好看!”
这些道理应长乐当然都懂,只是他觉得震剑太累。
萧承起严厉道:“捡起来,重新来,什么时候做对了,算你过关。”
应长乐的捡起剑,只一下就已经做的非常标准,震剑的力道甚至已经能隐约听见剑鸣。
萧承起沉声道:“你不是不会,只是爱偷懒,继续练,我不说停,不许停。”
应长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嗫嚅着说:“可是,阿起,手腕真的很累!”
萧承起又重新拿了戒尺,沉声道:“罚哪里,你自己选。”
[啊啊啊,你就只会打我手和屁股,这两个地方都很羞啊,就像罚小孩子一样,我已经长大了!
哼,罚了还不是要接着练,我才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