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应长乐看着萧承起为他一圈一圈的揉开药膏, 丝丝凉意混着掌心的炙热,层层渗透进肌理,舒服的直打颤。

萧承起忙完, 还将弟弟的长袍下摆掖在腰带上, 以免衣物沾上,影响药效, 况且弟弟不喜欢任何药膏的味儿, 沾在衣物上就更不喜欢。

“晾一下, 规矩坐着,别乱动。”

应长乐抢过药瓶,笑着说:“我也帮你上药, 阿起,你让我来吧, 我早就学会了!”

萧承起拿了回来:“不用你,这药膏过于浓稠, 你不会用巧劲儿,揉不开,影响药效。”

应长乐噘着嘴说:“那我也可以给你哈气, 用嘴里的热气给化开。”

萧承起道:“坐好, 不许乱动,上药有什么好玩的,况且你又不喜欢药味儿。”

应长乐十分认真的说:“我才不是为了好玩, 那总不能一直都是你照顾我,从前是我还小, 那我不是都长大了吗,我也想照顾你呀!”

萧承起愣了愣,笑道:“你何时就长大了?站起来都还不到我的腰!况且, 就算你长大了,你也永远都是弟弟,永远都只能我照顾你,永远都只能听我的,记住了?”

应长乐气鼓鼓的说:“我也已经很高了好吗,那谁让你长那么老高的,腿还特别长,是,你爹娘都很高,那我爹娘也很高啊,你等着吧,最多再两三年,我就跟你一样高!

而且,我只是比你晚几年出生啊,你永远都是哥哥没错,那也是因为时间不能倒流,我没法早点出生。”

萧承起实在被逗笑了,他不知道弟弟为何要跟他争这个:

“好好好,你以后一定跟我长一样高,这总行了吧。”

应长乐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萧承起自己挽起裤子,一边上药一边说:

“你看,都是跪同样的时辰,你就红成那样,我就没什么事,这膝上一点儿伤也看不出。你皮肉太嫩,经不住折腾,你又不会武功,从未锻炼过,哪里能跟我比?”

萧承起原本是不想给自己上药的,他实在觉得没必要。

只是每每他给弟弟上药,不给自己上,弟弟就要闹,他也没办法,便也给自己用点药。

应长乐伸手摸着萧承起的膝盖,好奇的问:

“阿起,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疼吗?你膝盖上的肉,摸上去就是比我的硬诶,跪了那么久,为啥都不红啊?

还有那次,好吓人,皇帝罚你跪在碎瓷片子上,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忍的,那多疼啊,要是我,我嘎巴就死那里!

你看吧,到底还是留疤了,他真讨厌,根本就……”

萧承起忙道:“阿乐,教过你多少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圣上不敬!”

虽则弟弟的心声时时刻刻都在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天天都在心里骂,皇帝也都听见了,但他还是得不停的教导。

皇帝年纪越大,性情只会越来越难以捉摸,心也只会越来越狠,疑心病只会更重,甚至逐渐变得及其残暴!

如今显然已经有了这个趋势,他必须更加严苛的管教弟弟,绝对不能再让弟弟乱来。

应长乐吐了吐舌头,笑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里又没旁人,而且我不是没说出来嘛!”

萧承起点了点头,一边上药一边十分耐心细致教导弟弟,应该怎么回皇帝的问话,等等诸如此类。

应长乐是懒得听的,及其敷衍的嗯嗯应付,自顾自的摩挲萧承起膝上浅浅的疤痕,一边抚摸一边轻轻吹,说着:

“阿起,当时,你肯定疼的不行罢,我给你吹吹……”

每次他们被罚了跪,但凡需要上药,弟弟都会抚摸他膝盖上的疤痕,都会给他吹,几乎都已经成了习惯。

然而无论弟弟这样做过多少次,每一次还是都让他心痒难耐、浑身战栗。

阿乐吹出的那一丝丝轻柔的风,不似吹在他的膝上,倒好似吹到了骨头缝里,吹到了心里,拂过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萧承起伪装的很好,没让弟弟看出丝毫的异常,仿佛只是在及其认真的涂药。

应长乐就是每次看见都忍不住的心疼,他都无法想象,碎瓷片子扎到肉少的膝盖上,那得多疼!

萧承起用最快的速度抹好药,便放了裤腿下来,又用长袍盖上。

观砚早备好了净手的水,端着银盆,跪行到主子面前,恭敬捧着。

这般华盖大马车上都是常备着几大壶水的,有专门用来煮茶饮用的,大壶里的水便是给主子们净手等用的。

萧承起先自己洗了手,接过热帕擦干后,又让重新倒水来,给弟弟洗手。

应长乐笑道:“我有没有擦药,手没脏,我不洗。”

萧承起一边给弟弟洗手,一边说:

“我膝上擦了药,你又去摸,还说没弄脏手,还不肯洗?你不是最不喜欢药膏的味儿吗,不洗干净怎么行?”

应长乐只是觉得麻烦,懒得洗:“就一点点,我都在你的衣服上擦过了。”

萧承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含笑道:“只是洗个手而已,有多麻烦,还是我给你洗,你就这般惫懒,以后长大可如何是好。”

应长乐笑着说:“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嘛,你们天天活的这么精致,不觉得有点累吗?”

萧承起道:“这有什么好累的?”

应长乐感慨道:“所以说嘛,不是我们这种懒人不想变厉害,根本就是精力天生就不如你们这些厉害的人!

我发现吧,你们天天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儿,我就是动一动就觉得累啊。

人和人的差距啊,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萧承起又被逗笑了:“阿乐,你只是被惯的太懒,没关系,懒就懒,我们乐意惯着,哪有说自己是狗的?以后不许再这样。”

应长乐躺到了萧承起的腿上,哈哈大笑道:

“你看吧,我又累了,我成天就想躺着,我就是小狗,我是你们养的小狗,汪汪汪,只要不当人,就不用学那么多东西,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躺着。”

萧承起捏了捏弟弟挺翘的小鼻子,笑道:

“你乐意躺,就一直躺着,我们何时逼过你学什么?不用当小狗,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学。”

应长乐噘着嘴抱怨:“你们还没有啊,哥哥天天让我写几个时辰的字,还要背书,字写不好,抽背不会,都要打我手板,你天天耳提面命,要学这规矩那规矩……”

萧承起笑道:“这点东西你都不想学?那可不行!”

应长乐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是低能量的老鼠人嘛,我就是天天都只想睡觉和玩啊,要是不用上学,我就天天睡到下午才起,那才爽……”

萧承起严肃道:“这可不行,白天睡这么多,晚上又睡不着,你先天体质就没那么好,才会总是容易累、容易生病,还不知好好保养!”

应长乐笑着说:“所以啊,我们这种低能量的人,就应该吃喝玩乐,你们这种天生高能量的人去奋斗就行啦,非常完美。”

萧承起道:“如今你天天不就是吃喝玩乐?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不管,就是不许作践自己的身体。”

他一边说一边在弟弟的身上四处捏了捏,说:

“瞧你,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小时候还胖乎乎的,也就这一年半载,怎么忽然就越来越清瘦?怎么养都养不胖!以后不许挑嘴,要多吃肉……”

应长乐笑着说:“阿起,你不懂这叫拖长条啊?男娃长身体的时候,就是会瘦一点啊,等我长的和你一样高就好啦。”

萧承起沉声道:“我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不像你这样瘦?还是你挑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只爱吃零嘴,吃饱了自是不乐意吃饭,那零嘴吃再多也不长肉!”

应长乐噘着嘴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

自从他开始长高,难免清瘦了些,萧承起就天天盯着他,早就不怎么让他吃零嘴,天天都盯着他吃饭,他最初是有点烦,如今也习惯了。

当日两人回家,萧承起又仔细的教了弟弟,在皇帝面前的规矩。

……

应长乐都没想到皇帝那么迫不及待,还不到一个月,就迎了姨母进宫,当即就封了淑妃,赐居兴庆宫。

自从姨母进宫成了淑妃,便是椒房专宠,皇帝几乎夜夜留宿,就连皇后那里都去的少了。

他也经常都去兴庆宫看望姨母,皇帝都不会再硬留他在麟德殿旁听,只让他多去陪陪姨母。

如今皇帝太过喜怒无常,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待在皇帝身边,自然乐意去陪姨母,差不多快到南书房放学的时辰,他就出宫去玩。

更何况,他从来就不喜欢去麟德殿,皇帝总让群臣罚跪,还要连带上他和阿起,他巴不得一天也不要去麟德殿。

不过自从姨母进宫,他就没怎么被罚跪过了,即便文武百官惹了皇帝生气,跪着听训,皇帝也会让他先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皇帝再宠他,甚至对他的宠溺都超过了一众皇子,但他却比从前更怕皇帝。

如今他上午就在南书房上学,中午就去兴庆宫用饭,下午偶尔去麟德殿,差不多时辰就飞奔出宫去玩。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看得出来,姨母根本就不开心,并且好似精神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只是这种不正常也不能算是病,只能说是心结,故而也没法医治。

这日亦是如往常一样,中午一放学,他就拉着阿起去了兴庆宫。

虞微早就等在大殿门口,见到阿乐便喜笑颜开,拉着阿乐的手往里面走,拿着团扇一边给小侄儿打风,一边问今日功课如何等等。

应长乐笑着说:“姨母,我上学可认真了,若不信,你问阿起。”

萧承起忙道:“淑妃娘娘,太师今日还表扬了阿乐,说他字写的很好。”

[我的字可是兄长亲自教的,每天都被压着,至少都要写半个时辰呢,兄长可凶了,我怎么哭闹都没用,要是这样都写不好,那我也太笨!

不仅是太师,皇帝都表扬过我的字呢,还表扬过我的剑法,嘿嘿,我自己也超爱我的字和剑法,是我唯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就叫,名师出高徒,就算我再顽劣不肯学,兄长和阿起都这么厉害,他们随便教教我,就比旁人都好。]

虞微:阿乐,好孩子,有他们教导你,姨母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萧承起:……

应长乐在心里洋洋得意,嘴上更得意:“我就随便写的啦,没觉得写很好诶。”

虞微被逗的笑了出来,说:“是,阿乐最厉害,随便写的就很好,谁也及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