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长乐在心里不停的抱怨,嘴上却说:“你别这么凶,我练,我练还不行吗……”
萧承起就站在一边看,定要弟弟每一下都用对力度。
应长乐早就叫苦不迭,没一会儿,就已经练的浑身都是汗。
萧承起沉声道:“每一下都要听到剑鸣,你仔细听,你力道不一样,剑鸣声也不一样,能清楚听到的剑鸣才算合格……”
[诶,真的诶,哇哦,好酷啊,我也能耍出剑鸣了诶,泰酷辣!]
萧承起从来就是循序渐进的教弟弟,始终用兴趣引导。
应长乐虽然爱偷懒,但总体而言,练剑的时候,他都很开心。
萧承起也只是让弟弟练了一个时辰,见弟弟实在已经坚持不了,便带了去洗漱换衣。
里间,大丫鬟月华、照君早备好了一应的洗漱之物。
应长乐已经累的不行,但还嚷嚷着:“阿起,我还想练,我不累!”
萧承起一边帮弟弟脱光汗湿的衣物,一边说:
“瞧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明日再玩罢,做什么都不能急在一时。”
萧承起先给弟弟洗了澡,穿好衣物,便让弟弟去榻上休息,他自己再洗。
应长乐确实太累,躺在榻上就不想动了。
萧承起坐到弟弟的身边,接过照君递过来的清茶,单手将弟弟扶了起来,问:“渴吗?这茶不苦,喝点?”
应长乐已经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软趴趴的靠在萧承起的怀里,笑着说:
“嘿嘿,你怎么知道我渴了?好累,我就是懒得起来喝。”
萧承起无奈道:“就累成这样,还说要接着练?”
应长乐喝了茶,揉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说:“阿起,有点酸痛,没事,为了剑鸣,我能忍!”
萧承起早拿了纱布过来,一层有一层的缠在弟弟的手腕上,沉声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束缚,不许拆,得绑一下,以后就不会疼了。”
应长乐连忙说:“不用绑吧,好吧,我承认,都是我装的,根本就不疼!阿起,求求你,拆了吧……”
萧承起严厉道:“你正练手腕,不绑不行。”
应长乐噘着嘴说:“哎呀,就你一天规矩多,我看别人练剑也没这么麻烦。”
萧承起仔细缠好后,便一把将弟弟按趴在腿上。
应长乐只感到身后一凉,赶忙反手捂住了屁股,说:“呜呜,我都让你缠了啊,我保证不动纱布……”
萧承起拿了戒尺起来,沉声道:“罚你,是为你总偷懒,手拿开。”
应长乐赶忙扯了褥子过来,蒙住了自己的头脸,闷声闷气的说:“那你轻点,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萧承起早就习惯了弟弟每每受罚就觉丢脸,总要蒙在被子里,就是不肯听话一点。
“啊,疼疼疼,行了,已经够了,阿起,求求你,轻一点,我错了呜呜……”
虽只是薄薄红了一层,萧承起还是给弟弟仔细的擦了药。
应长乐也没觉得多疼,就是觉得很羞,赶忙就要拉裤子起来。
萧承起道:“药还没干,晾一下。”
每回,应长乐都觉得,等药干,比什么都漫长。
萧承起帮忙提了裤子起来,说:“好了,起来吧。”
应长乐还是用小棉被裹着自己的脑袋,嗫嚅着说:“阿起,你先让她们都出去!”
萧承起扶起弟弟,笑道:“她们早出去了,不用裹着了,你这么怕丢脸,就不能听点话?”
应长乐这才敢丢了小棉被,脸红到了脖子根,愤愤不平的说:“那你们就不能关上门再罚吗?每次都这样,我不喜欢你们了!”
萧承起将弟弟抱了过来,一边轻轻的帮弟弟揉,一边说:“你才多大,哪就有那么多忌讳。”
应长乐气鼓鼓的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萧承起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如今我们不得不把你管严点,你爱偷懒也没什么,只是总这样偷懒,怎么练好剑?光学会好看的招式有什么用处?我要你真的会用剑。”
应长乐赶忙表决心:“阿起,我保证改,以后再也不偷懒了!那剑鸣超酷!要是我哪天能打得过御前侍卫,哇哦,我都不知道我会多骄傲!”
萧承起笑道:“我也不要你打得过用剑高手,能过几招就行,你日日练剑很辛苦,总不能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应长乐急忙说:“阿起,我一点儿不觉得辛苦,我喜欢。”
萧承起又想着一天之内,皇帝死了好几个儿子,这打击可不轻,皇帝性情必定还要大变,定会更加残暴!
他已经教过弟弟无数次,但还是得再教:
“阿乐,你听话,以后在圣上面前,只能愈加恭敬,不许再有丝毫的忤逆。”
[我现在已经对皇帝超级无敌巨恭敬了好吧,你们到底要说多少遍啊,我到底干嘛了啊?!]
应长乐觉得兄长和阿起就跟有病一样,总是说他对皇帝不够恭敬,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恭敬。
萧承起叹道:“阿乐,不仅是跟圣上说话的时候要恭敬,在心里也要恭敬,你若心里不恭敬,眼神和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没那么恭敬了,你能明白吗?”
他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能让弟弟知道他的心声,所有人都能听见。
应长乐好奇道:“真的吗?如果我心里不够恭敬,脸上真的能看出来?没那么明显吧!”
萧承起无奈道:“我何时骗过你,阿乐,你就听我的,总没错。”
应长乐重重的点着头,说:“好好好,我知道了,阿起,我知道了。”
[嘶,我脸上就这么藏不住事儿嘛?我在心里骂皇帝,脸上真的能看出来啊?!
啊,天啦,那我以后不能再骂了,控制,必须控制!]
萧承起抚摸着弟弟的嘴唇,摇着头说:
“你张嘴啊,以后不许再乱说话,到底要怎么教你,你才肯听?”
应长乐连忙捂住了嘴,呜呜啊啊的说:“阿起,你别着急,我听,我听,我保证改!”
他也知道皇帝越来越残暴,兄长和阿起是怕他太胡闹,惹皇帝生气。
……
当天,兄长和爹娘都很晚才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又进宫了,大概是忙着安慰皇帝,帮着料理几个皇子的丧事。
这段时间都是阿起陪着他睡觉,每每他要等兄长回家才肯睡,但兄长回来太晚,他困的不行,从来就没等到过。
南书房被大火烧的很厉害,要重新修缮,他们自然都没去上学。
他以为皇帝会安排他们去别的地方上学,毕竟皇帝最重视诸位皇子公主的教育问题。
皇帝大概是被伤透了,竟然直接宣布以后皇子公主都在各自的住处单独授课,朝廷大臣以及翰林院的老师们轮流去讲课。
不让皇子公主一起上学,倒也是减少纷争不错的法子。
他当然很高兴,从此再也不用早起进宫读书。
在家虽然也被阿起管的很严,读书习字练剑,一样都不能落下,但只要他耍赖,总是可以多睡一会的,也比在宫里自由的多。
他听闻,皇帝太过悲痛,生了一场大病,半月才好。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有个不太会说话的大臣,安慰皇帝:莫要太过伤心,以龙体为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皇帝一气之下,竟然赐死了这个大臣的儿子,就要这个大臣也体验一下,死了儿子,到底会有多悲痛欲绝!
那大臣的儿子又没错,仅仅是因当爹的劝慰了皇帝,好好在家呢,就要被赐死,简直没天理。
这件事,实在让他毛骨悚然,他第一次真正的体验到,什么叫皇权至高无上!
他觉得,当今圣上怎么也能算得上是明君,虽然偶尔很残暴,但真的只是偶尔,并且都是为了自己的皇位永固。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如果经常换皇帝,朝局过于动荡不安,天下百姓只会更苦。
可是如今,他越来越觉得,这位明君,怎么就渐渐往暴君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爹娘和兄长都不怎么让他进宫了,就连姨母也不让他进宫,除非是皇帝召见,才不得不让他去。
不知不觉已是深冬,皇帝才又召他入宫,并且是让他直接去姨母的兴庆宫,皇帝几乎没在这里召见过他。
他太害怕皇帝,幸而阿起是皇子,可以陪着他去后宫。
萧承起可以明显感受到弟弟的手都在颤抖,他们坐在皇帝赐的御撵里面,一点儿也不冷,弟弟是吓的。
他将弟弟抱到了怀里,不住的安慰:“阿乐,别怕,淑妃娘娘很得宠,父皇不会为难我们。”
应长乐强行扯出一抹笑:“阿起,我才不怕,谁说我怕了!”
两人进了主殿,却安静的出奇,竟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应长乐顿觉不妙,想到姨母可能出事,他顿时就有了无尽的勇气,大声喊:
“姨母,皇伯父,你们在哪里呀?姨母,你别吓我,你快出来……”
萧承起赶忙将弟弟抱了起来,十分防备的看着四周。
嗖的一声,一枚暗器射了出来,萧承起单手接住,顺着暗器射出的方向,打了回去。
咚的一声响,房梁上掉下来一名暗卫,暗器正中眉心。
皇帝伏案大笑道:“好好好,朕的儿,真是好身手啊!朕还真是没白培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