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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4/春天 毕业啦!酒醉的少年和入梦……

三模过后,时间就和坐了火箭一样,飞速向前。

高考倒计时眼看着就要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学校里的老师一改之前鸡娃的态度,开始春风化雨,让同学们放平心态,平常心看待高考。

到了最后关头,被折磨了三年的学生大多都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长痛不如短痛,索性痛快挨一刀的心态,很多人在考前就已经彻底放飞了。

比如陶芯,她最近不好好复习,整天拿着张地图研究,专心筹谋起了高考后放假去哪儿玩的事情。

林稚音天天听她说毕业旅行的事,今天说去海边,海浪沙滩还有仙人掌,明天说去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大后天改了主意,要去爬雪山。

总之天南海北她都想去,再这么下去国内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在陶芯的宣传下,卢成宇和胡玉瑾也加入了研究当中,三个人每天凑一块儿无限畅想,好像已经赛博度假了。

从樾这个积极分子这次倒是兴致缺缺,不是他对毕业旅行不感兴趣,而是对他来说,去哪儿旅行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稚音去哪儿。

同桌卢成宇表示:人人木越现在已经深度恋爱脑了。

陶芯和胡玉瑾表示赞同。

临近毕业,当然少不了拍毕业照。

高考倒计时还剩十天的时候,学校请了摄影师来给全体师生拍照,全年级大合照拍完,轮到各个班分别拍照留念。

到六班的时候,黄瑜组织男生女生前前后后站好。

“从樾,你个儿这么高,站后排去。”黄瑜喊道。

从樾主动蹲下身,阳光道:“黄姐,这样就不高了吧?”

“……”黄瑜把目光投向前面的林稚音。

林稚音无奈,转过身命令从樾:“你站后边去,别挡着人。”

从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可怜道:“我就想站你后面不行吗?”

班上的人都在起哄,林稚音耳热,故意板着脸喊他:“从樾。”

从樾一看,林稚音生气了,立刻站直了身体,服从指令,乖乖地去了后排。

林稚音还以为他消停了,没想到他到了最后一排,眉梢一扬,指着她毫不避讳地问摄影师:“哥,一会儿能帮我和她拍张合照吗?”

班上同学:“哦~”

黄瑜真是被气笑了,从樾这小子,现在是bug都不卡了。

段长从边上走过来,所有学生一齐噤了声。

林稚音担心从樾会被叫去谈话,意外的是,老李头这次居然没有发火,反而笑吟吟地和摄影师商量:“机会难得,就给他们拍一张吧。”

班上同学:“哇~”

要毕业了,“魔头”都变得宽容了。

拍完合照,从樾大大方方地拉上林稚音,两个人站在校门前,穿着一样的校服,一起看向镜头。他们一个笑得热烈,一个笑得内敛,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摆什么姿势,那股青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令人歆羡。

相机“咔嚓”一声,将他们的十八岁定格在了镜头里。

……

这么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转眼高考就到了。

天公作美,考试的那两天天气不错,虽然酷热,但比下雨好,艳阳天总是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

两天时间倏忽而过,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起的那刻,又有一群学子走出了高中课堂,如同飞蓬一样,被夏天的风一吹,飘向四方。

考完试的第二天,年级里就办了毕业会。

出了校门,挣脱了学业的束缚,所有人都玩疯了,平时惧怕段长威严的学生敢和他勾肩搭背,以哥弟相称。女生们和女老师询问起了穿搭化妆心得,拿着手机自拍,再一起说些悄悄话。

陶芯带着胡玉瑾从她们班的包厢跑到六班来,拉着林稚音和从樾还有卢成宇商量毕业旅行去哪儿。

陶芯、胡玉瑾还有卢成宇他们仨都已经商量半个月了,要能得出结果,也不用今天再聚在一起讨论了。

林稚音看他们三个选择困难症又要陷入新一轮的循环中,直接拍板道:“海边吧,夏天去海边吹吹风。”

一听到海边,卢成宇突然一拍手,兴奋道:“不然我们去露营吧。”

“我有个表哥在月牙岛开了家民宿,他说道上风景特别好,有海有山还有草甸,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会去那里露营。”

陶芯双眼冒光:“我还没露营过呢,听起来真不错。”

胡玉瑾点头:“我也没有,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卢成宇:“那就这么定了,去露营?”

陶芯和胡玉瑾没意见,林稚音本来就无所谓去哪里,见他们意见一致了,当即说好。

他们齐齐看向坐着不吭声的从樾,他人缘好,晚上被灌了几瓶啤酒,现在人看着是清醒的,其实已经晕过去很久了。

卢成宇挥了挥手:“阿樾,阿樾?”

陶芯:“……这酒量也太差了。”

胡玉瑾:“不用问他了,稚音去,他肯定也去的。”

……

从樾喝的不多,但是醉得不轻。

他喝醉了不吵不闹也不睡觉,就只是黏人,而且只黏林稚音。一晚上,他就跟尾巴一样跟在林稚音后面,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还非得拉手。

整场毕业会结束,本来不知情的人都知道了他俩是一对儿,老师也看出来了,黄瑜还感慨说从樾真是她带过的学生里的独一份儿。

林稚音这才知道,从樾之前主动告诉黄瑜他喜欢她,想追求她的事情,也难怪黄瑜之前盯他们盯得这么紧,原来是收到情报了,还是当事人主动给的。

当真少年意气,任性妄为。

毕业晚会一直到十点才结束,所有人都尽兴而归。

林稚音和陶芯他们分开后,打车送从樾回去。上了车,车轱辘一转,从樾这才扛不住似的,牵着林稚音的手,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到了从樾家的小区外面,林稚音把人摇醒了,拉着他下车,问道:“记得自己家在哪栋楼吗?”

从樾点点头。

林稚音问:“你能自己回去吗?”

从樾摇摇头。

林稚音狐疑地看着从樾,说他没醉吧,他的眼神又是朦胧的。说他醉了吧,他还能有问有答的,回得毫不含糊。

从樾似醒似醉的,林稚音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怕他走到一半直接躺在小区里了,便送佛送到西,把他送到了家门口。

按了门铃没人开门,林稚音直接拿从樾的手验了指纹。

进了门,从樾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有了安全感,不再紧紧地跟着林稚音,熟门熟路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疲惫地躺下。

林稚音第一回来从樾家,完全不熟悉,见从樾爸妈不在,没人照顾喝醉的从樾,不放心丢他一个人在家,担心会出意外,只好留下来。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进了从樾的房间。他平躺在床上,一手盖在眼睛上,看上去像是酒劲上来了,不舒服。

“从樾,从樾。”

林稚音把水放床头桌上,拉下从樾的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烫的不行。

她第一次照顾喝醉的人,不知道身体发烫是不是正常现象,担心他体温过高,再把脑子烧坏了,就拿自己刚才洗了冷水的手帮他降温。

林稚音从从樾的额头往下摸,碰到他的脖颈时,感受到他石子一般的喉结上下滑了一下,触感很奇怪,痒痒的。

她觉得怪有意思的,再去碰了一下,这一次还没来得及感受,突然一个天翻地覆,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我又做梦了?”从樾盯着林稚音看了又看,还伸手掐了下她的脸蛋,嘟囔道:“今天的梦好真实。”

林稚音推了推,少年的身体像一座山一样,实在推不动。她只好道:“从樾,这不是梦。”

“不是吗?”从樾半撑起身体,环视了一周,再次低下头,很肯定地说:“这里是我的房间没错,你躺在我的床上,就是梦。”

他做什么梦会梦到她躺在他的床上?

从樾之前说过,看到她,他的脑子里也会有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林稚音脸上升温,忍不住拍了拍从樾的背,喊他的名字,企图唤起他的意识。往常,只要她一喊,从樾就会乖乖地听话,但今天指令不起效了,喝醉酒的从樾很有主见,完全不受控制。

他压着她,跟一只大型犬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湿漉漉的鼻息喷在皮肤上,让林稚音一阵战栗。她觉得自己像是贴着一个超级无敌大火炉,整个人被从樾的体温熨烫着,快要烧起来了。

林稚音并不是抗拒从樾的亲近,只是这里是他家啊,万一他爸妈一会儿回来……

“从樾,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来你梦里了。”林稚音抬起手,轻轻地揪了下从樾的耳朵,故作愠怒道。

她也是没办法了,只好胡乱威胁了一句,没想到这句话还真有奇效。

从樾听到后,停下了动作,微微抬起身,皱眉道:“不来了?”

林稚音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嗯。”

“都不来了?”

“嗯。”

从樾盯着林稚音的嘴唇,表情十分纠结,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他喝醉了,但没有性情大变,思维还是和平时一样简单,心眼儿也没变坏,这样的恐吓都会信。

林稚音忍住笑,把从樾推到一旁,喊他起来喝水。

喝完水,从樾算是消停了,他平躺着,闭着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林稚音站在床边,弯下腰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想到他刚才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笑了两声,抬手戳了戳他的脸,低声道:“笨蛋。”

……

小时候外公总是拿筷子沾了家酿的米酒让从樾喝,家里的长辈都说他长大后一定酒量了得,这话他听多了,真信了,觉得自己肯定是海量。

没想到他信心十足地登场,几罐啤酒就被放倒了。

从樾第一次喝醉,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后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起身后看到黑色床单上十分突兀的一个红色发卡,更是陷入了沉思。

没记错的话,林稚音昨天就别了这个发卡。

它怎么会掉到他的床上?

从樾想起了昨晚做的一个梦,具体的记不清了,只记得他把林稚音压在了床上,她好像还反抗来着。

完了完了。

闯祸了。

从樾一惊之下,麻溜起来,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被唐潇潇和从之恒喊住了。

“阿樾,你过来一下。”从之恒开口道。

“潇潇,恒哥,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一趟,你们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吧。”从樾急匆匆地往外走。

唐潇潇再次叫他:“阿樾,你先坐下。”

从樾急着去找林稚音,但看唐潇潇和从之恒神色肃然,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说一样,便按捺下心中的急切,老老实实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唐潇潇清了清嗓,道:“阿樾,你爸爸有话和你说。”

从樾看向从之恒,直奔主题:“什么话啊?”

唐潇潇拿膝盖撞了下从之恒。

从之恒咳了下,表情居然有些不自在,斟酌了会儿才迂回地开口道:“阿樾,你现在毕业了,满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就得有担当,怎么样才能有担当呢?就是做事要负责任,怎么才能负责任呢?就是不能冲动。怎么样是不冲动呢,就是凡事——”

“恒哥,你念咒呢?讲了半天,到底要说什么啊?”从樾一心想着去负荆请罪,听他爸绕来绕去的,比他写作文还能水,实在忍不了了。

唐潇潇是个急性子,也听不下去从之恒的车轱辘话了,当即说道:“你爸爸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大了,有些事情不能乱来,做了就得负责。”

她问从樾:“你们上过你们学校的生理课吧?”

从樾点点头。

“那就行了。”

唐潇潇直截了当,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从樾扫了一眼,看清那是什么后,就知道唐潇潇和从之恒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了。

“阿樾,你长大了,很多事情我想你都懂。你和稚音两个人感情好,在一起很容易擦出火花。我提醒你,千万不能乱来,任何时候都要尊重稚音的意见,而且,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要负责任,明白吗?”

从樾听唐潇潇这么说,更觉得自己昨天晚上是个混蛋了。他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两句,看着唐潇潇和从之恒,正色道:“我明白,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的。”

第52章 55/春天 少女的男朋友和少年的女朋……

午后,从樾离开家,本来是打算直接去找林稚音的,出门后看到小群里的消息,陶芯约他们今天一起买露营需要的东西,还发了集合地点。

从樾满脑子:露营,什么露营,什么时候说了要去露营?

下一秒看到林稚音在群里回复了好,立刻把手机一丢,踩着自行车就去了集合地。

管它什么露营,林稚音去,他也去。

陶芯定的地点是平湖的一个大型商场,从樾把自行车停在外面,一口气跑进商场里,左右张望了下,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林稚音做事常常有个提前量,陶芯说十点集合,她提早十分钟到了商场,在中庭那里随便逛了逛,然后就被搭讪要联系方式了。

正准备拒绝,忽然有人搭上了她的肩膀,回头一看,从樾气喘吁吁,目光警惕地盯着和她搭讪的男生。

林稚音紧绷着的身体倏地松弛了下来,回头对着那个陌生男生客套地笑了下,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

那男生见她已经有对象了,道了句“不好意思”,讪讪地离开了。

从樾低头,讷道:“男朋友?”

林稚音眸光闪动:“不是吗?”

从樾回味了下,很快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对自己毕业后自动升级的身份十分满意:“当然是,你的男朋友不是我还能是谁?”

林稚音看他嘚里嘚瑟的模样,好像被授予了什么骑士勋章一样,无上光荣,没忍住笑了。

“你怎么跑得这么急,骑自行车过来的?”林稚音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帮他擦了下汗。

从樾想起了正事,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他想亲林稚音来着,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得逞,他绞尽脑汁地去回想,就是想不起来。

要是他借着酒劲亲了,那完了。

要是他借着酒劲亲了还忘了,那更是完得不能再完了。

从樾视线下移,看向了林稚音的嘴唇,问:“昨天晚上——”

“漂亮小音,人人木越,你们来得这么早啊?”陶芯突然冒出来,站在了林稚音和从樾的中间。

从樾的目光倏地射向陶芯,咬着牙道:“陶芯,怎么每次都是你。”

“什么每次都是我。”陶芯双手往腰上一叉,中气十足地说:“今天可是我约的局,不是你俩的单独约会。”

理是这个理,但从樾还是心梗。

就差那么一会儿,他就能确认昨晚到底有没有亲到林稚音了,结果陶芯横插一脚,他只好把问题憋回去,不然让她听到了,指定要成为一个笑话,被她宣扬出去的。

没多久,卢成宇和胡玉瑾到了,还有一些知道他们要去露营,也想加入的同年级同学。

高考结束,他们不用再穿校服,此时都穿着常服,但很多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刚结束考试,毕业没多久的学生。

高中毕业生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气质,自由、蓬勃,好似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动力十足,令人歆羡。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接连去逛了几家户外用品店。卢成宇说他表哥的民宿能租到帐篷,只需要买些睡袋、防潮垫、蛋巢垫之类的个人用品就行。

在一家店铺挑东西时,卢成宇揽着从樾的肩,把人拉到一旁,低声说:“帐篷有单人的,双人的,你要哪种?”

从樾一下子就明白了卢成宇的意思,咳一声,一脸庄重道:“卢老板,你说什么呢?”

卢成宇嘿嘿笑了两声,捶了从樾一下,说了句“少装了”,再揶揄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如果打算和班花睡一起,就得买双人的防潮垫。”

“什么睡一起,露营这么多人看着。”

“这有什么,多的是情侣去露营一个帐篷,还是说,嘿嘿,你想干点什么,怕人看见?”

“我没有。”

从樾义正言辞地数落卢成宇思想不健康,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店里的双人床垫扫过去。

他们在商场里逛了一下午,把露营需要的东西一次性买齐全了,再一起吃了个晚饭,商量好出发去月牙岛的时间,之后就解散了。

从樾买了个大容量的登山包,把今天采购的东西一股脑装进去,连同林稚音的睡袋床垫,装不进去的就悬挂在外面。正好陶芯她爸来接她,从樾和她家离得近,就把背包托付给她,约好到时候找她拿。

所有人走后,从樾回头,林稚音在打电话,他听了两句,是她妈妈打过来的,大概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从樾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他把自行车推了过来,等林稚音挂断电话后问:“你妈妈要你回家了吧?我送你回去。”

今天一天,林稚音都没机会和从樾独处,好不容易和同学们分开了,又不得不回去了。周黎在电话里虽然没有催,但那意思也是让她尽早回去。

毕了业,周黎反而更不愿意她晚归,林稚音大概能猜到周黎在担心什么,她不想让她多想,便应了会马上回去。

从樾的这辆“宝驹”林稚音已经坐过数次,此时十分熟练,因为穿着裙子,她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伸手搂住从樾的腰,贴在他的后背上。

从樾浑身肌肉一紧,腹肌更是硬得跟铁板一样。

他下意识地想这次要是让黄姐看到,就是证据确凿了,但转念一想,他和林稚音已经毕业,学校的老师再也管不到他们了,心里又是一宽。

林稚音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毕业真好。

从樾喜滋滋的,奋力一踩脚蹬,载着林稚音穿过大街小巷。

夏天的晚风虽然热腾腾的,但拂面而来却也能消去几分暑气,令人身心愉悦。

到了林稚音家的小区外,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林稚音从后座上跳下来,理了下裙子,说:“我进去了,你回去路上要小心点。”

从樾一脚撑地,一把拉住她的手:“林稚音,我有事要问你。”

林稚音站定,疑惑道:“什么事?”

从樾清了下嗓,先是铺垫了个问题:“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家的?”

林稚音颔首:“嗯。”

“那……你是进了我房间?”

林稚音说:“你喝醉了,我给你送水。”

“就这样?”

林稚音想到昨晚从樾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的样子,眼波一泛,反问:“不然呢?”

难道真的是梦?

可床上那个发卡是真的啊。

从樾觑着林稚音,试探地问:“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比如,咳,拉着你,不对,压着你……”

林稚音光听他描述,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她咬了下唇,直接道:“从樾,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樾趴在自行车的车头上,犹豫了下,豁出去一般,干脆道:“我就是想问问,昨天晚上我是不是亲你了?”

“……”

从樾放低声:“有没有?”

林稚音:“没有。”

从樾不相信似的:“真没有?”

“真没有。”

“林稚音,你别骗我。”

林稚音气笑了:“我骗你干什么?”

“我怎么记得,我把你拉到了床上,压着亲——”

林稚音余光看到有人经过,如同惊弓之鸟,立刻往前一步,抬起手捂住从樾的嘴,脸红耳热地说:“你只是亲了我的脖子,脖子!”

“脖子啊,我还以为是……”

从樾盯着林稚音的嘴唇,有点遗憾,但更多的是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林稚音神色一动:“你很庆幸?”

“当然啦,我昨晚喝醉了,要是真亲了你,那就是耍酒疯,而且……”从樾拉下林稚音捂在自己嘴巴的手,摩挲了下,低声嘟囔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啧,多亏啊。”

林稚音赧然,又觉得好笑。

什么亏不亏的,原来他庆幸的是这个。

林稚音一笑,翘起的唇角就特别明显。

灯光下,她的唇瓣好似上了一层釉,像蛋糕上的樱桃,让人想尝一口。

林稚音敏锐地察觉到从樾的眼神变了,心头一紧,呼吸都变慢了。看着他缓缓靠近的面容,眼神里带点询问和试探的意味,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虽然忐忑,但并没有躲开。

鼻息相闻的那一刻,林稚音蓦的往后退了一步,朝他的身后喊了一声:“妈妈。”

从樾一个激灵,立刻松开了手,回过头心虚地冲着周黎打招呼:“阿姨。”

周黎走上前,温和道:“是从樾啊,你送稚音回来?”

从樾忙不迭地点头。

周黎道:“要不要来家里坐坐?”

从樾倒是想,但是他前一秒对人家的女儿想入非非,欲行不轨,还被抓个正着,现在真不好意思登门做客。

“不了,阿姨,改天我再过来。”从樾双手撑在车把上,看向林稚音,眼神闪了一闪,说道:“我先回去了。”

“嗯。”林稚音叮嘱他,“小心骑车。”

“知道。”

林稚音目送从樾离去,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夏夜里。一转头,对上周黎带笑的眼神。

“妈妈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周黎问。

林稚音脸上一热,含糊道:“没有。”

“你和从樾现在是……在交往?”周黎问。

林稚音跟着周黎往小区里面走,听她这么问,点了下头。

“你不同意?”

周黎摇摇头,说:“我可不是什么封建保守的妈妈,从樾这孩子人不错,我一直很感谢他,要不是他,我不会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你也不会这么快就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周黎抬手摸了摸林稚音的脸,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个好妈妈,在你最需要人的时候没能在你身边,一想到……”

周黎哽了下,后悔道:“我那时候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江城的。”

林稚音以前怨过周黎,但现在已经释然了。

妈妈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没办法围绕着子女一辈子。

而她遭受的那些也不是周黎带来的,她享受此时的幸福都来不及,不想浪费精力去追究过去无法改变的事情。

林稚音主动拉着周黎的手,说:“我现在很好,真的。”

周黎拍了拍林稚音的手,看到她眉眼里明媚的笑意,不得不感慨,爱真的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她庆幸女儿遇上了一个非常会爱人的男孩,把她一步一步地拉到了阳光下,重新开始生长。

“稚音,你和从樾恋爱,我不反对,但是有些事情妈妈还是要和你说说。”

周黎一改刚才的低沉,轻笑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血气方刚的,多少都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能事事都由着他,有任何的不愿意都要表达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稚音听出了周黎的言外之意,眸光闪烁了下,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如果从樾乱来——”

“他不会的。”林稚音想到某人昨晚喝醉了酒随便吓吓就不敢乱动的样子,抿唇笑了下,说:“你放心吧,他不会乱来的。”

周黎并非不信任从樾,不过作为女孩的妈妈,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很多事情我都不会随便插手,不过稚音,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发生关系都要做好安全措施,这是对你自己负责,知道了吗?”

林稚音脸上飞红,蜷了蜷手指,垂下眼应道:“我知道了。”

第53章 56/春服既成 少年少女们的毕业旅行……

高考结束后,平湖进入了雨季,阵雨说来就来,一点预兆都没有。

露营的时间是看着天气定下来的,虽然是挑着晴天去的,但出发那天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半点阳光的踪影都没有。

天公不作美,但行程已定,人多也不好随意更改时间。

高考后的第一个暑假,被压抑了太久的毕业生们都想抓住好不容易熬来的自由,早早地就把后面的假期排满,打算去做读书的时候想做又没时间做的事。

比如卢成宇,他准备月牙岛露营后就去一趟日本,陶芯之后也要和家里人一起去旅行,还有很多人打算去做暑期兼职,在大学前攒一笔钱。

既然如此,就算天气不太好,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出行的人多,露营要带的东西也多,为了方便,从樾租了一辆大巴车,直接把他们一行人送上岛。

平湖靠山,月牙岛靠海,两地的距离得有个三百多公里,开车加上中途休息时间,怎么着也要四个小时。他们上午出发,中午在服务区解决了午饭,一路晃荡到下午两点,窗外的景色终于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恰在此时,几束阳光破开云层,天光乍泄。

阳光、大海、风车。

颠簸了一路,有些蔫儿了的少年少女们看到外边壮观色景色,都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疲惫全无。

大巴车只能停在岛上的村子里,露营地还得往前走,这一段路都是草甸、泥土路,只能步行。

从樾庆幸当时买了一个超大的登山包,能把他和林稚音的东西都装进去,还能装点水果饮料零食,以及他们晚上烧烤带的各种食材。

他的登山包装得满满当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准备重装徒步。林稚音试图拎起那个背包,只能勉强提起来一点点,非常吃力。

从樾倒是一背就起来了,看上去十分轻松。他背上背着个大包,手里还帮林稚音提着一个小行李袋,里面是她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林稚音要自己提,从樾不让。从村子到营地的路不好走,他不想她受累。

“你又背又提的,会不会吃不消啊?”林稚音关心道。

“放心吧,我以前经常跟我爸去户外,体力好着呢,这点重量不算什么。”从樾说着还在林稚音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步伐矫健沉稳,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一点儿都不会吃不消。

林稚音不放心,还是想自己提着行李袋。

从樾一躲,把自己空着的另一只手递给她,咧嘴笑道:“既然你这么想提点东西,不如提着我吧。”

林稚音失笑:“你还需要人提吗?”

“当然。”从樾一改刚才健步如飞的模样,眨了眨眼,故作可怜道:“岛上风大,没有人提着我,我个儿这么高,一定第一个就被吹走。”

林稚音笑出了声,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好伸出手牵上去,遂了他的愿。

“林稚音,这下你是我们所有人中力气最大的了。”从樾冲着林稚音挑了下眉,神采飞扬道。

陶芯在一旁听到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道:“恋爱的酸臭味,从樾,你幼不幼稚。”

从樾不以为耻,还很嘚瑟:“陶芯,我看你就是羡慕。”

陶芯“切”一声:“有对象了不起哦,我很快也会有的。”

从樾故意问:“在哪儿呢?”

陶芯踮起脚往村口眺望,正想拿出手机打电话,抬眼就看到一辆越野车进了村子里,就停在了他们的大巴后面。

月牙岛是露营圣地,又能爬山又能下海的,是很多户外爱好者的选择。岛上有露营车来不意外,意外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

看到余扬的那一秒,从樾启动了全部的防卫系统,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紧紧地拉着林稚音的手,不客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余扬扫了眼从樾和林稚音牵在一起的手,眸光微微一滞,倒也没有很意外。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余扬也不客气地回道。

“我毕业旅行来了,你来干嘛?”

“我也毕业旅行。”

“怎么这么巧,我们来了月牙岛你也来了?”

“这个岛被你承包了不成?”

他们两个不对付,一碰面就看彼此不顺眼。

陶芯上前说道:“好啦从樾,是我喊他来的。”

从樾:“你?”

陶芯昂起脑袋:“干嘛,不行啊!”

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从樾真会以为陶芯和自己有仇,大老远把他的情敌请到他面前,是想让他居安思危?

恭喜她,成功了!他现在警铃大响,防御系统全部亮起了红灯,身体各部门都各就各位了!

林稚音接收到了陶芯使的眼神,伸手扯了下从樾:“从樾,我有点提不动你了,我们赶紧去营地放东西吧。”

见他不动,她作势要松开他的手:“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这招果然有用,下一秒从樾握紧林稚音的手,举起来和余扬炫耀了一下,这才满意地跟着林稚音往露营地走。

余扬眉间一拧,无语道:“什么毛病?”

陶芯摆摆手:“从樾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幼稚,碰到稚音的事就会跟一只小学鸡一样,见人就啄。”

小学鸡?

余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输给这种人。

陶芯在余扬眼前挥了挥手,引起他的注意后,明媚地笑道:“说不来,你最后不还是来了嘛。”

“不是你‘威逼利诱’我过来的吗?”余扬面无表情道。

陶芯加上余扬的□□后,都不是隔三差五,而是天天找他聊天,他是看在林稚音的面子上才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但第一天就想把人删了。

陶芯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开头就说了,他要是敢删了她,她就跑江城一中去堵他,不管是哭的闹的还是上吊的,一定会让他再次添加她为好友。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见过一面,一起吃过一顿饭,但余扬直觉陶芯真会干出这种事,为了防止在高中最后半学期成为学校的娱乐谈资,他忍了。

不删就不删,无视不就得了。

余扬以为自己冷处理一段时间,陶芯就会知难而退,结果她一点儿不受影响,每天雷打不动地给他留言,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上学迟到,翻墙被抓啦,在课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被老师识破啦,不自量力地模仿林稚音跳舞摔了一跤,崴到脚啦……要么就是分享她和她爸爸斗智斗勇的八百个小故事。

总之,花样很多。

余扬一开始就是随便扫一眼,可能是她描述的语言实在无厘头,常常辅之以各种颜文字,表情包,一惊一乍的,跟说相声一样,他无聊之余竟然看进去了。

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吐糟,她到底是有多脱线才会这么状况百出,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生活十分精彩纷呈,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他们之间单向输出了大概一个月,有一天,余扬结束大学课程的学习之余,习惯性地拿起手机要查阅今日份的“倒霉熊之陶芯篇”,结果,没有。

偶尔延迟播放也是有可能的。

余扬等了等,半个小时之后,还没有。

再等了等,半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等了两个小时,往日呱噪的聊天框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余扬莫名有些焦躁,觉得陶芯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一声不响地就末放了,完全没考虑到“观众”的心情。

他把手机一扣,冷酷地想陶芯也就这点毅力,正好他以后能清净了。但下一秒消息提示音响起来,他又立刻拿起手机查看,竟然是该死的新闻。

余扬盯着陶芯那个月野兔头像看了许久,最后发了个消息出去,找了个借口问:林稚音最近怎么样?

大概十分钟后,陶芯回了消息,说:余大帅哥,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影响你,你要是还问我稚音的事,我一会儿又要大哭一场。

又要大哭一场,那就是已经大哭过一场了。

在余扬的现实印象和电子印象里,陶芯从来都是元气满满的,他还是第一回听她说自己伤心。他犹豫了下,生硬地问她没事干嘛哭。

就这一句话,开启了陶芯倾诉的开关,她第一回不是说段子,而是倒豆子似的和她说自己的烦心事。

成绩不稳定,不知道能考什么大学,以后要做什么,还和爸爸吵了一架……用她的话说就是:前途一片黑暗,人生即将完蛋。

余扬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没忍住笑了,伤心归伤心,她也没忘记要搞笑,诙谐大概已经刻进了她的基因里。

大概是陶芯说自己的烦恼的时候也很灵动,所以余扬也听进去了,他从来不安慰人,那天破例了——如果说“你的总结很到位”也算安慰人的话。

这话说完,陶芯一连发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包,余扬在表情包和表情包之间补了一句: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救。

就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契机,余扬答应当陶芯的补课老师,在高考前帮她补习。隔天起来他都觉得自己昨晚脑子进水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蠢者蠢,他看了陶芯太多的“小节目”,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

不过余扬平时刻薄归刻薄,但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他不会去反悔。反正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保送资格,时间多的是,不在意浪费一些在傻瓜身上。

那晚之后,余扬和陶芯成了电子师生,每天晚上陶芯晚自习下课回家,余扬都会督促她学习,给她讲题。

虽然每天都少不了被冷嘲热讽一顿,“你怎么这么笨”“这种题目都不懂”“你脑子落外边了没带回家吗”“我怀疑你是草履虫化形”……

这样的话听多了,陶芯也就当作是调情,依旧乐呵呵的,搞得余扬都没脾气了。

严师出高徒,虽然陶芯算不上什么高徒,但有学神一对一指导,她进步非常快,连学校老师都对她突飞猛进的成绩感到惊讶,夸她原来是个厚积薄发型的选手。

这种“师生关系”一直维持到了高考。

高考前天晚上,陶芯说她和林稚音他们打算考试结束后一起去毕业旅行,邀请余扬加入。

平湖中学的毕业旅行,他一个江城一中的掺一脚算怎么一回事,他连自己学校的毕业旅行都不参加。

余扬理所当然地拒绝,但是陶芯怎么可能是个会放弃的人?

她和余扬说,如果他不答应,她会很难过,她一难过就会影响明天的考试状态,状态一受影响,她在考场上就发挥不出水平,发挥不出水平就会考砸。

余老师,你忍心看着辛苦辅导了几个月的学生因为你考砸吗?

陶芯当时是这么问的。

余扬简直气笑了,说实在的,陶芯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考砸了关他什么事?他想直接撒手不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几个月的线上老师,他还真有了老师的毛病,见不得学生考试失利。

他辛辛苦苦地把陶芯的成绩提高到这份上,不是为了看她因为自己,把一切努力付诸流水的。

那天晚上,余扬的脑子第二次进了水。

他答应陶芯,考试结束后一起去毕业旅行,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

看着眼前笑得狡黠的少女,聪明如余扬,第一次有了上当受骗,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第54章 57/春服既成 蝴蝶少女和小狗少年的……

“月牙岛”顾名思义,就是形似月牙的岛屿。

岛上有几座连绵的山脉,高耸巍峨。山脚靠近月牙线的这一侧是一大片高低不一的悬崖草甸,这时节草色青青,草莛儿在海风中不住地摇摆,绿意盎然。

凡是能落脚的草甸都是营地,都可以随意搭帐篷。

少年少女们穿过田埂,沿着崎岖的泥土路走了十来分钟,总算到了草甸上。放好东西,从樾喊男生们和自己一起,跟着卢成宇去他表哥的民宿搬帐篷。

余扬自己带了帐篷,但从樾还是强行把他带走了,明面上说的是加入了就要一起干活,其实是不放心他留在营地。

岛上唯一的一个村子就是他们下车的地方,在“月牙”的下端处。卢成宇早就和表哥打好招呼,租好了帐篷还有天幕、露营桌椅之类的装备,他们到了民宿,直接把东西一拿就行。

回到海岸边的草甸上,从樾喊所有人都来领帐篷,自己挑一个喜欢的位置,把帐篷搭起来。

“林稚音,你过来,我们就在这儿搭,明天早上还能看到日出。”从樾占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确保从帐篷出来就能看到大海。

林稚音第一回露营,没有经验,还好从樾之前经常跟着从之恒去户外,野外生存技能还行,至少搭帐篷是不在话下的。

他动作利索,三下五除二就把两顶帐篷搭了起来。

林稚音看到两顶帐篷在外形上有明显的差异,疑惑地“欸”了一声,道:“为什么你的帐篷比我的更大?”

难道帐篷还分男女?

从樾眸光一闪,咳了下,说:“帐篷有单人的,双人的,我这个是双人的。”

林稚音环视了眼,陶芯和胡玉瑾要睡在一起,她们搭的就是双人帐篷。

从樾一个人睡,怎么会搭双人帐篷?

“你会不会拿错了?”

从樾不好说这是卢成宇特地留给他的,只好含糊道:“一会儿我问问。”

林稚音点点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动作麻利地把自己的防潮垫、蛋巢垫都铺好后,简单收拾了下东西。

搭好各自的帐篷后,从樾又组织男生们一起搭天幕。

他们找了一块大的空地作为活动地,合力把天幕搭起来。女生们则在一旁把露营桌椅支棱起来,在草甸上铺了野餐垫,再把带来的水果零食饮料都摆上去。

下午抵达月牙岛时,正好层云尽散,太阳从云后露了脸。等忙完一切,时间已经是傍晚,太阳落到了山后,留下一片霞光。

退潮后,陶芯兴冲冲地喊所有人去海边玩水。他们沿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岩石道,从崖上往下走,来到了海滩上。

夏日的海风沁人心脾,云层散开后,海水湛蓝湛蓝的,和伫立在海上的白色风车相映着,构成了一幅壮丽辽阔的景色。

因为是在海边露营,很多人都做了下水的准备。男生们衣服一脱,穿着泳裤就跳进了海里,女生中会水的也提前去帐篷里换了泳衣,一起下去游。

陶芯水性不好,但也想游,就套了个游泳圈在身上。

林稚音一开始很不放心,生怕她出什么意外,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她。后来发现余扬一直在不远处,陶芯只要稍微有点翻车的迹象,他就会过去把人捞起来。

林稚音会心一笑,忽然就懂了。

她不会游泳,只是换了短裙,赤着脚在岸边捡贝壳,任由海浪时不时地没过自己的脚,再缓缓地退去。

“林稚音,你干嘛呢?”从樾在海里游了一圈,上岸后摘下泳镜,擦了擦身体,把浴巾往身上一披,径自走向岸上的少女。

林稚音回头,把手掌往上摊开。

从樾扫了眼,笑道:“捡贝壳啊,我陪你。”

“你不游了?”

从樾摇摇头,说:“游个一两圈就够了。”

林稚音知道从樾喜欢运动,就游那么一会儿,他肯定是不尽兴的,遂说道:“你去游吧,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不无聊。”

“但我一个人很无聊。”从樾扯起浴巾擦了擦头发,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稚音,期待道:“下次我教你游泳,等你会了,我们一起游。”

林稚音心头一软,虽然怕水,仍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边霞光愈胜,海里的少年少女们打起了水战,嬉闹欢笑声不断。

林稚音不小心踩到一个什么尖尖的东西,脚底被扎了一下,没忍住痛呼了一声。从樾以为她是踩到了玻璃,面色一变,想也不想就把人横抱起来,放到一旁的岩石上,蹲下身去检查她的脚。

没流血。

从樾松一口气,握着林稚音的脚踝,还要仔细检查一番,目光却被她的脚趾吸引了。

林稚音见状,想要缩回脚,从樾却捏住不放。

“你的脚……”

林稚音默了下,问:“是不是很丑?”

芭蕾舞者的脚因为长时间练习足尖动作,多少都是有瑕疵的。指甲盖外翻、脚趾变形是常事,“芭蕾脚”基本上是每个跳芭蕾的舞者都有的。

林稚音从小学习芭蕾,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练习的时候很注意,但难以避免的,她的脚趾还是轻微地变了形。以前到了夏天,就经常会有人盯着她的脚看,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从樾的,她还是在乎的。

从樾摇了摇头,小心地拍了拍林稚音脚底的细沙,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抬起头说道:“不丑,这是你的勋章啊。”

台前越光鲜,台后就需要付出越多的汗水。

这双脚上的所有伤痕都是林稚音一路辛苦走来的证明,是她的荣誉。看到她微微弯曲的脚趾,他心疼、骄傲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丑呢?

明明这么努力,这么优秀,却因为出色被霸凌,因为漂亮被造谣,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

从樾的心口堵得慌,仰着脸,笃定地告诉面前的少女:“林稚音,根据守恒定律,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光明灿烂的。”

林稚音心旌一动,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从樾的眉眼。他那么认真,那么坚定,就好像许下了什么承诺一样。

海洋的水汽似乎进到了眼睛里,很快又被蒸发。

林稚音深吸一口气,笑着乐观道:“当然,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太阳。”

……

太阳完全落下后,在海边玩闹尽兴了的少年少女们去卢成宇表哥家的民宿里洗了个澡,之后一起去了营地,在天幕下聚在一起处理烧烤食材,准备晚上的毕业派对。

月牙岛居民很少,基本上都聚居在村子里,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住在山上。夜幕降临后,远离人烟的营地陷入了黑暗中,只有帐篷里的露营灯亮着,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卢成宇从他表哥那里借来了投影仪和K歌音箱,连接好移动电源后,试了试麦克风,回头问:“谁第一个开嗓?”

“阿樾?”

从樾正在烧烤架前忙活,听到卢成宇喊,也不推阻,直接把手套一摘,大方上前:“我来就我来。”

卢成宇把话筒递给他,问:“唱什么歌?”

“从樾,唱你的成名曲《春天在哪里》呗。”

陶芯在底下起哄,知道这个“典故”的人齐齐笑出了声。

见林稚音不解,陶芯细细说来:“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报名参加校园歌手大赛,赛前突然拉肚子,喊从樾帮他顶上。”

“从樾什么准备都没有,莽莽地就上去了,直接来了一首《春天在哪里》,把底下的评委都听傻了。你不知道,在一众流行歌选手里面,他一个人在那儿‘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有多搞笑。”

陶芯说着,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捧腹大笑。

在歌手大赛上唱儿歌,的确是从樾干得出来的事情。显然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这个事迹,陶芯一提,在场的人跟着起哄,喊从樾情景重现。

“唱就唱,卢老板,点歌。”从樾完全没在怕的,拿起话筒,清了清嗓,跟着伴奏张口就来。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

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从樾唱着还递出话筒互动:“一起来。”

兴许是气氛到了,很多人都被从樾带动了,扯着嗓子跟着大声唱起来:“‘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

在这样重复的歌声中,所有人心里头的一根弦莫名地被触动到了,眼眶微微湿润。

不知不觉中,他们长大了,再也不是能快乐地、肆无忌惮地“嘀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哩哩”的小朋友了。或许这就是成长要付出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慢慢地变得成熟、理智、强大,也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童真。

但在今晚,童年才有的无忧无虑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边上有人放起了喷泉烟花,还有几个人舞起了仙女棒,歌声混杂着欢声笑语,随着海风荡到山谷间,荡去海面上,荡去很远很远的未来。

或许若干年后的某一天,这样的歌声才会抵达他们的耳畔,就像今晚的星光是亿万光年之前发出的,他们会像今天怀念童年单纯的快乐一样,怀念青春时代的意气风发。

海风继续吹着。

……

吃饱喝足,大家围坐在一起,轮流点歌唱歌,不唱的就玩起了狼人杀。陶芯把余扬拉来一起玩游戏,一开始他不玩,陶芯激了他几句,说他虽然学习好,但玩游戏不一定玩得过她这个“学生”。

余扬冷冷一笑,直接坐下抽取身份。

歌声漫漫,笑声不断。

林稚音晚上喝了点啤酒,脸上烫烫的,便离开了营地,走到了崖边,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席地坐下吹风。

不一会儿,从樾拿了件薄外套披在林稚音身上,在她身边坐下,担心地问:“醉了?不舒服?”

林稚音摇头,笑道:“我的酒量可比你好。”

事实如此,从樾无从反驳。

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今晚吸取教训,一滴酒都没沾,就怕又要让林稚音照顾自己,再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有些事情要做,也得在他清醒的情况下做。

从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林稚音的唇瓣上看,见她回过头,立刻心虚地别开眼,清了下嗓,开口道:“卢老板说,这个季节是蓝眼泪的爆发期,幸运的话可以看到。”

林稚音抱膝,眺望着海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看来我们不够幸运。”她遗憾道。

从樾忖了下,问:“要不要离近点去看?”

“啊?”

从樾说干就干,直接站起来,朝林稚音伸出手:“走,我们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林稚音体内的冒险因子被激活了。她没有犹豫,伸手拉住从樾,起身和他一起离开了营地,走下山崖,到了海边。

晚上海水涨潮,深夜的海洋比白天更加汹涌。

从樾的眼睛始终盯着涌动的海浪,忽然,他伸手一指,示意道:“看。”

林稚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捕捉到了一抹荧光蓝。

兴许是到了发光藻爆发的时间,随着海浪不断撞击着岸边的礁石,海岸线变成了蓝色的,近距离去看,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如梦似幻。

从樾拉着林稚音去逐浪,浪退去,他们追上去,浪涌来,他们往岸上跑。

其中一次,他们错过了折返的最佳时间,眼看就要被海浪追上来,从樾立刻拦腰抱起林稚音,不让她的脚沾到海水。

“蓝眼泪”虽然美丽,但接触到皮肤上兴许会造成感染。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林稚音的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被从樾抱着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和平时完全不同。

从樾把人放下,低下头还能看到她明亮鲜妍的笑靥。

海浪声声。

远离了露营地的灯光,四下一片漆黑,有些东西却更亮眼了。

比如天上的明星,比如海上的“蓝眼泪”,比如林稚音的眼睛。

如果有人问从樾,春天在哪里?他会说在林稚音的眼睛里。

那里有红的花,有绿的草,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从樾弯下腰,林稚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后眼皮一重,被人亲了一口。她怔了怔神,一时间忘了笑,睁开眼看着他。

“林稚音,我想亲你。”

恰在此时,崖上放起了升空的烟花,一簇簇绽放在海面之上。

从樾在林稚音的眼底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烟花,便再也克制不住,捧着她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去。

第55章 58/春服既成 睡在一个帐篷里的少年……

烧烤吃了,歌唱了,游戏玩了,烟花也放了。尽管意犹未尽,但为了明天能早起看日出,少年少女们还是兴未尽而归。

他们轮流去卢成宇表哥家的民宿洗澡,之后三三俩俩地回到露营地,进到自己的“海景房”里休息。

从樾冲完澡出来,在客厅里等着。卢成宇凑到他身边坐下,撞了撞从樾,问:“你和班花刚才跑哪儿去了?”

“海边。”

“去海边干嘛呢?”

“看蓝眼泪。”

“就只是看蓝眼泪?”卢成宇促狭地问。

从樾咳一声:“不然呢?”

卢成宇乜着他,这小子满面春风藏都藏不住,遂轻哼道:“行了,嘴角翘得都能挂两杠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彩票了。”

那可比中彩票还值得高兴。

卢成宇看从樾一脸春风怡荡,啧啧摇头,低声问:“你晚上怎么打算的,和班花分开睡啊?那不是浪费我特地给你留的双人帐篷了。”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卢老板,你赶紧清一清你脑子里的废料。”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又不是非要你做什么。再说了,你别和我说你什么想法都没有。”

从樾眼神闪动。

卢成宇恶魔低语:“机会难得哦~”

从樾看到林稚音洗好澡从房间里走出来,拿胳膊肘杵了卢成宇一下,示意他闭嘴。

从民宿到营地,一路都是不平整的泥土路,还要穿过杂草丛生的田埂,草没脚背的青草地。夜晚气温下降,岛上的水汽受冷凝结,覆在植被上,湿哒哒的,很容易就把鞋子弄脏了。

林稚音虽然没有洁癖,但是才洗了澡,不想再把脚弄脏。从樾看出了她的犹疑,因此出了民宿,在即将走上泥土路之前,蹲下身把人背了起来。

“你拿手电筒。”从樾说道。

林稚音趴在从樾的背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拿着手电筒照路。

盛夏,岛上虫鸣声声,伴随着似远似近的海浪声,像是一首协奏曲。从“月牙尖”远远地望着月牙腹地的露营地,那一顶顶亮着灯的帐篷像坠落凡间的星星,又像飞舞的萤火虫。

林稚音将下巴搭在从樾的肩上,偏过头看他,问:“月牙岛好像没有萤火虫。”

“海风太大了,它们在这里生存不了。”

“那在城市里就能生存吗?”

从樾笑了,挑眉问:“林稚音,你是不是猜到了?”

林稚音虽然有所察觉,但听他承认还是很意外:“真的是你抓的啊?”

“嗯,我和我爸在河边抓的。”

林稚音震惊:“那么多都是?”

“嗯,找了一晚上,基本上把它们全家都抓进城里了。”

林稚音失笑:“举家搬迁,它们得恨死你这个没有边界感的人类了。”

从樾立即虔诚道:“罪过罪过,这辈子我都记着它们的恩情。”

林稚音笑出了声,笑到一半忽然想到:“你说你是和你爸爸一起抓的,那我生日那天晚上……”

“哦,他和潇潇就在花园里,不然你以为烟花真是附近的商店开业活动放的啊?”

林稚音:“你怎么没告诉我他们在?”

“那多破坏气氛啊。”从樾说完回头,低声说了句:“不过我也后悔请他们来帮忙了,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今天才亲到你。”

林稚音脸上一热,轻轻捏了下从樾的耳朵,示意他别说话了,专心看路。

从樾爽朗一笑,像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背着林稚音转了一圈,吓得她惊呼一声,抱紧了他。

到了营地,很多人已经进了帐篷,一些早回来的都关灯睡觉了。

林稚音从从樾背上下来,拉开自己帐篷的拉链,回头道:“我休息了。”

“……嗯。”

从樾挠挠头,暗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孤独地睡进自己的双人帐篷里,忽听边上的林稚音惊叫了一声,立刻走过去问:“怎么了?”

林稚音一退三步远,指了指自己的帐篷:“有虫子。”

从越钻进林稚音的帐篷里看了眼,她今天出去的时候忘了把小窗户合上,进了几只蛐蛐。刚才她把露营灯打开,冷不丁地和这几只小家伙对上眼,才会被吓一跳。

从樾把这几只不速之客请出了帐篷,仔细检查了几遍,确定里边没有大自然的小精灵了,回头对林稚音说:“没事了,我把它们都抓出来了。”

林稚音惊魂甫定,朝帐篷里看了眼,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我就在旁边,有事喊我。”从樾说。

晚上海风更大,帐篷被吹得微微摇晃。虽然知道已经用地钉固定住了,但林稚音还是担心会被吹走,第二天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且毕竟是在草地上露营,耳边一直有蛐蛐在唱歌,加上刚才的经历,她总怕它们又跳进帐篷里,亦或是之前的不速之客有那么一两只躲在角落里,逃过了从樾的搜查。

总之,林稚音第一次露营,心里不安定,裹着睡袋躺在床垫上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从樾的声音,他压着嗓子在帐篷外试探地喊她:“林稚音,林稚音,你睡了吗?”

林稚音立刻坐起身,拉开帐篷里面的那层拉链,隔着纱网回应从樾:“没有。”

从樾蹲着身,问:“睡不着?”

林稚音摇了摇头,想到从樾看不见,开口说道:“不习惯。”

“你是不是第一次在海边露营,有点害怕?”

林稚音迟疑了下,坦诚地点头:“嗯。”

“那你要不要……”从樾顿了下,才接着问:“过来我那睡?”

问完他都没给林稚音思考回答的时间,立刻着急忙慌地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害怕,不敢睡。正好我那个是双人帐篷,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

“好。”

从樾絮絮叨叨的说明戛然而止:“……你说好?”

“嗯。”

林稚音打开顶上的露营灯,从睡袋里钻出来,干脆利落地收拾起东西:“我是不是要把防潮垫和床垫带过去?”

从樾懵了几秒,不自然地开口说:“你带上睡袋就好,其它的,我那里有。”

林稚音:“嗯?”

从樾:“……我带的双人的。”

林稚音眸光微闪,见从樾一脸不自在的心虚样儿,忽然笑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你要搭双人帐篷。”

从樾:“……”

完了。

刚才的那一通解释全白费了,甚至还有欲盖弥彰之嫌。

林稚音抱上睡袋,关好自己的帐篷,去了从樾的帐篷里。

双人帐篷宽敞很多,林稚音扫了眼,里面的确铺了双人的防潮垫和床垫。她笑了下,脱了鞋钻进去,把自己的睡袋摊开。

从樾随后进了帐篷,本来还宽裕的空间瞬间变得局促,感觉空气都稀薄了。

从樾和林稚音坐着对视了几秒,认输似的别开了眼,咳了咳,说:“……睡吧。”

林稚音倒没有特别不自在,钻进睡袋里,从容地躺下了。

从樾把帐篷的拉链拉上,关了露营灯。本来他一个人睡是不钻睡袋的,他体热,不盖被子睡都行。但现在有林稚音在,他不能太随意,还是老老实实地钻进了睡袋里捂着。

双人帐篷之所以叫双人帐篷,就是因为只能睡两个人,不然就叫三人帐篷、多人帐篷了。

从樾躺下后,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林稚音就在边上,他们的脑袋离得也就两拃的距离,呼吸声都听得到。他甚至能闻到林稚音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一时觉得空气更稀薄了,考虑着要不要把窗户拉开一点透透气。

风声呼呼,海浪声一迭又一迭。

无论外面风多大,海浪多喧嚣,帐篷里就像个温暖的小世界,将一切阻隔。

明明只是换了个帐篷,但林稚音心里踏实多了,忍不住往安全感的来源靠近了些。

“有点冷。”林稚音说。

“冷吗?”从樾热得都要烧起来了。

他犹豫了下,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伸手搂住林稚音,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这样呢?”

“好多了。”

林稚音似乎真的很怕冷,往从樾那边蹭过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几乎就是躺在了他的怀里。

那股馨香更浓郁了,从樾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虽然帐篷里一片漆黑,但是他能感觉到林稚音抬头在看着自己。因为她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地搔在他的脖颈上,跟羽毛似的,弄得他心猿意马。

她是故意的。

有了这个认知,从樾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翻身轻轻压在林稚音的身上,一只手摸到她的脸,准确地亲了下去。

今天才献出初吻的两个人都很笨拙,还掌握不了接吻的技巧。

亲了会儿,林稚音双手捧起从樾的脸,微微喘着气说:“从樾,你的鼻子老是撞到我的。”

“哦,那我往右边,你往左边。”

“牙、牙,会磕到。”

“好、好,我轻点。”

从樾又亲下去。

这次他们和谐了很多,彼此都在探索着对方的嘴唇。兴许男生在这方面开窍得快,从樾亲着亲着,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探出舌头。

亲到一半,林稚音的身体突然细细地颤动起来,像是被戳中了痒痒肉,笑个不停,弄得从樾都没办法专心亲她。

“又怎么了?为什么笑?”从樾不解。

林稚音埋首在从樾的胸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说:“我就是突然想到,我们现在这样,有点像两条毛毛虫在接吻。”

说完,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笑点?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想象成毛毛虫?

从樾叹一口气,额头抵着林稚音的,无奈道:“我真是败给你了。”

深夜海风愈烈,帐篷摇摇晃晃的,却无比地稳当。

林稚音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抬起头问从樾:“你还亲吗?”

“不亲了,再亲要出事了。”从樾松开手,哑着嗓子说:“林稚音,你先离我远点。”

“嗯?”林稚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樾闷声说:“我现在想对你做一些不健康的事情。”

林稚音后知后觉,眼睛不自觉地往从樾的下半身看过去,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像被烫了一下,迅速别开了眼,往旁边躺了躺。

她一离开,从樾的身体是好受了,心里却没了着落,惴惴不安。

“林稚音,你别怕,我不会乱来的。”

“我知道。”林稚音想也不想就说:“你不敢。”

“……”

从樾顿时恼了:“喂,林稚音,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是一米八的大高个猛男!你忘啦,出发前我就对你居心叵测,想和你睡一个帐篷,你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黑暗中溢出林稚音几声轻盈的笑:“一米八的大高个猛男,你对我居心叵测,想和我睡一个帐篷,怎么不敢和我说?”

“……我那是怕你多想。”

“你不是要兽性大发,怎么还让我离远点?”

“我这是,这是……”

林稚音趴着,伸手捏了捏从樾的耳朵,轻声道:“我相信你。”

从樾拉下林稚音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再紧紧地攥的。他已经认命了,自己是逃不出林稚音的手掌心,被她狠狠拿捏住了。

时间随着海浪声一分一秒地逝去,整座岛屿都陷入了沉睡当中,万籁俱寂。

林稚音晚上喝了酒,脑袋发晕,现在困意袭来,更昏沉了。她打了个哈欠,问:“从樾,你好了吗?我能靠近一点了吗?”

这种事情不人为干预怎么可能轻易好得了?

何况帐篷就这么点儿地,林稚音离得再远也就那么些距离,现在帐篷里都是她的香味,从樾能克制住冲动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