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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樾的确抓心挠肝地想知道那个情敌到底是谁,但面对陶芯的问题,他还是摇了摇头,很有原则地说:“算了,这是她的隐私,既然告诉了你,你就要帮她保密。”

陶芯眨了眨眼:“你真的不想知道?”

从樾表情挣扎。

陶芯诱惑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从樾天人交战。

陶芯噙着一抹坏笑,道:“稚音喜欢的男生是——”

“停,打住!”从樾后退一步,抬手制止陶芯接着往下说,“陶芯,林稚音好不容易愿意和你交朋友,你不能出卖她。”

陶芯被从樾刚正不阿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看他在道德边缘上反复挣扎的样子实在太爽了。不过她没打算真的告诉从樾林稚音喜欢他,不然就最近这天气,她可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告白这种事情当然要本人来啦。

而且,看从樾自己吃自己醋的样子也太过瘾了!

陶芯瞅着从樾,使坏似的,故意挤兑他:“人人木越,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这下打脸了吧。”

从樾清清嗓,正色道:“我打脸了我认,不过我不承认我肤浅。长得漂亮只是林稚音的一个优点,她身上还有很多别的闪光点,我喜欢的是林稚音的全部,不只是她的外貌。”

陶芯怔了怔,旋即赞许地点点头,抬手拍拍从樾的肩膀,隐晦地说道:“你小子,难怪能撞大运,相信我,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借你吉言。”从樾只当陶芯因为他过生日在说客套话,顿了下,提醒她:“今天的事你别和林稚音说,她最近在准备艺考,我不想让她分心。”

陶芯:“你是怕被拒绝吧?”

从樾:“……”

陶芯嘿嘿一笑,总算还记着多年的情分,没有挖苦,保证道:“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你也别没信心,我掐指一算,你日后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

元旦过后,雨过天晴。

高三上学期进入尾声,这次期末是全市统考,整个年级从老师到学生都严阵以待,复习周的卷子一天比一天多,学生们现在都已经麻木到不会抱怨,只会机械地埋头刷卷了。

期末考那两天,林稚音去了学校。平时的课可以不上,重要考试她还是要参加的。

虽然练舞之余,林稚音会利用碎片化的时间来看书复习,但和日复一日苦读的同学比起来,她花在学习上的时间还是太少了。且第一轮总复习她没有完全跟下来,尽管从樾给她归纳了重点,她还是落了进度。

因此这次期末考,林稚音考得并不好,排名一下子掉到了班上十名开外。即使心里早有预期,要准备艺考就没办法兼顾学业,但当成绩出来的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些丧气的。

不过幸好,她的艺考初试顺利通过了,现在就等年后去舞蹈学院复试了。

林稚音在平湖的第一个学期就这么波澜起伏地度过了。

一直到除夕前一天,林稚音都还在机构练舞,虽然老师说她挺稳的,但不到复试的那一天,她一刻都不敢松懈。

除夕那天,林稚音久违地睡了个懒觉——其实八点钟就起床了。上午她和周黎一起大扫除,贴对联,采购年货,不知道是不是平湖年味更浓的缘故,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过年的乐趣。

下午,周黎说白石镇今天有游神活动,问林稚音要不要去。游神的事早前几天从樾就在□□上和她说了,这几天他每天提醒一次,上午还发了消息过来,生怕她不去看似的。

林稚音答应从樾一定会到场,所以就算周黎不问,她也是要去白石镇的。

除夕这天市里处处张灯结彩,行道树上都挂着彩灯,白石镇更是惊人的喜庆。镇子口布置了好几道拱门,街道上彩旗飘飘,每家每户门前都悬挂着大红灯笼,还拉了庆祝新年的横幅,街头巷尾传唱的是各种新年歌曲。

庙前广场更是热闹,今天前来烧香的人从早上到现在络绎不绝,不只有镇上的人,甚至许多外地人听说这里的神明很灵,就趁着过年,千里驱车来拜拜。此外就是来凑热闹的男女老少。

林稚音到镇上时,险些晕人了。

除夕是大节,白石镇的活动办得更加隆重,游神开始前,还有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拉了线不让群众往前挤。

林稚音给从樾发了消息,但可能他在忙,没时间看手机,所以没有回复她。她想了想,没有打电话过去打扰,而是在街道两侧找了个位置,准备看游神。

人潮涌动,时不时有鞭炮声传来,锣鼓喧天。此情此景,让人一下子有些恍惚。

林稚音想起去年自己才来平湖,第一次来白石镇看游神,那时候她完完全全是个局外人,对周遭的热闹并不感同身受,甚至十分漠视。但此时此刻,她却能被这种喜庆的氛围感染,发自内心地融入其中。

下午两点钟,游神开始。

一长串鞭炮放完,“神明”出巡。

林稚音这么一个一向不爱往人群里扎的人,第一回尝试往前,挤到了第一排。她探着身子往大庙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到从樾捧着香炉从庙里走了出来。

他踏着“七星步”,一步一步地驱开人群,开辟出了一条通行道。在他身后,是坐在轿子上的“神明”。

游神队伍所到之处会放起鞭炮,路边有人追着队伍,虔诚地顶礼膜拜。

如果说以前林稚音还会将这种民俗活动视为封建迷信,那么在平湖生活了半年后,她已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偏见。

这是平湖人的一种信仰,他们积极生活,心怀善意,相信只要踏实肯干,多行好事就能获得神的庇佑。这种信仰形成了平湖特有的文化,方方面面影响着这里的人,也成了吸引外地游客前来参观、了解平湖的契机。

林稚音站在前面,视线始终胶在从樾的身上,有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相触,就那么短暂的交汇,她看到从樾扬起了嘴角。

游神队伍要绕着镇子走一圈,很多人为表虔诚,会跟着游行。

放以前,林稚音肯定是不会随着人潮涌的,但今天,她亦步亦趋,就这么随着大部队走了一路,回到大庙时,身上已经微微出汗。

“神像”入庙,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仪式。

林稚音本来想跟进庙里的,但看到好多人抱着香烛黄纸进去里面烧香拜神,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碍事的好。

游行结束,广场上多了好多小摊贩,卖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因此就算活动结束,场上仍然是人烟凑集,人头攒动。

林稚音不知道从樾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担心他一会儿出来看不着自己,正琢磨着要不要发个消息,忽然眼睛一转,看到了一样东西。

……

从樾从早上就开始忙活,游神一圈后,回到庙里又跟着他外公帮忙,好不容易弄完了所有事情,立刻把红大褂一脱,脚底抹油似的往外跑。

此时天色微暗,晚上广场上会有表演,因此场上仍是人来人往,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从樾在原地转了一圈,不知道林稚音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心里急得不行,正要拿出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忽听边上有个小孩指着天上喊“篮球”,他下意识抬头,看到了飘在空中的一个氢气球。

那气球是一颗硕大的篮球,非常醒目。

从樾顺着牵着篮球的线往下看,就看到了站在广场上的少女。周围的人都在走来走去,只有她一个人站着,似乎有些百无聊赖,正低着头轻轻地踢着地面的小石子。

一瞬间,周遭所有的人和物都模糊了,从樾的眼中只有那个孑然的身影。

他毫不犹豫,朝她飞奔过去。

“林稚音。”

林稚音倏地回头,看到下午还沉稳地为神开路的净炉手毫不稳重地朝自己跑过来。她抿了下唇,眼底透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等很久了吗?”从樾站定后问。

林稚音摇了下头,说:“没有。”

但从樾知道林稚音一定站在这儿很久了,下午游神的时候他就看到她了。今天天冷,她在户外站了这么长时间,鼻子都冻红了。

从樾侧过身帮她挡着风,问:“你怎么不到处逛逛,找个地方坐着?”

林稚音呵出一口冷气:“我怕你找不着我。”

“所以你弄了这个篮球?”

林稚音颔首,扯了扯手上的线,眼睛里漾着微光,道:“我让卖气球的大叔给我把线接长了,这样显眼些。”

她眉眼弯弯,说话的语气带着不明显的得意,好像很满意自己的这个主意,整个人和平时反差很大,看上去灵动极了。

从樾失神片刻,心里忽然迸发出一股冲动,促使他抬起手碰了碰林稚音的脸,冰冰的。

林稚音愣住了。

从樾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行随心动,刚才那一刻很想亲近林稚音,就不管不顾地摸了她的脸,完全没考虑后果。

“净炉手的福气也能沾吗?”林稚音问。

从樾一怔,随即轻轻一咳,“嗯”了声,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了,我可是被神庇佑的人。”

林稚音点点头,随后缓缓地伸出一只手,道:“那再给我点儿福气吧净炉手,我这个月要终试了。”

从樾低头看着林稚音伸出来的手,心脏狠狠一跳,有种想要牢牢牵住她的冲动。

但不行,时机不对。

从樾克制着,吐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握住少女的。

“林稚音,我把我的福气都给你,今年你一定会顺顺利利,得偿所愿的。”少年说。

第37章 39/暮春(结尾修改,需重看 烟花下……

如从樾所言,平湖的春节的确非常热闹,白石镇更是年味浓厚,载歌载舞的好不热闹。

之前梅姨刘姨来舞蹈社作指导的时候说过,以前采茶舞还流行的时候,春节期间,舞团会挨家挨户地上门表演,这是送祝福的意头,很多人家甚至会请舞团到自己家里来跳一场。

初一那天,陶芯喊上林稚音,又约上了采茶团里的姐姐妹妹,一群人翻出了之前表演采茶舞时穿的表演服,约了化妆师化了个演出妆,拿上道具,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去了白石镇。

晚上,天色暗下后,她们闪亮登场。

从樾知道舞蹈社的计划后,主动当起了向导,喊上秦虎他们几个,帮忙提着音响设备,一路吆喝,领着她们环绕着镇子跳了一圈。

春节是团圆的大节,在外务工的人都回了家,加上提老携幼地来镇上游玩的外地游客,白石镇过年期间比平时更加有人气。

林稚音和陶芯她们这个少女采茶舞团之前在民俗活动上露过脸,在镇上小有名气,今晚她们甫一露面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在知道她们要效仿以前的习俗,挨家挨户地进行舞蹈表演时,镇上的人都十分欢迎。

镇上人家多,要是每家每户都从头到尾地表演一遍完整的采茶舞,一晚上也跳不完,还会透支体力,所以少女采茶舞团就选择了“采茶扑蝶”这一高潮舞段来演出。

林稚音回回出场舞蝶都能收获满满的惊叹声和赞美声,一晚上下来,舞团收到了很多个红包,这也是镇上的习俗——给上门表演的演艺人员送红包,讨个彩头。

梅姨和刘姨看她们表演的时候偷偷抹了眼泪,似乎是被勾起了年轻时候的回忆,也像是感动欣慰的,之后便给了少女们封了大大的红包。

少女采茶舞团白石镇“巡回演出”的终点是庙前广场,昨天广场上举办了隆重的民俗跨年晚会,今天演员们放假,没有演出。但场上还有很多人,不小的一部分是一路被林稚音她们的表演吸引着跟过来的游客。

场上的围观群众热情地喊少女采茶舞团完整地表演一个,他们也给红包。陶芯用茶婆的扮相和口吻,摇着蒲扇,笑眯眯地说不要红包,掌声够热烈就行。

于是广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陶芯回头和林稚音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再和姐妹们商量了一下,她们也想给今晚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纷纷跃跃欲试。

从樾喊秦虎他们帮忙清出了一块空地,维持现场的秩序。林稚音和陶芯还有一众女孩们摆好姿势,音乐一响起来,瞬间起范儿,进入了状态。

虽然校庆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了,但是她们并没有放弃采茶舞,平时没事的时候不需要韩裕华组织,会自发地聚在一起练习这个她们以前十分嫌弃的民间舞蹈。现如今,她们这个硬凑的采茶舞团已经有模有样的了,再不是草台班子。

音乐一变调,林稚音掐准时机,深吸一口气,持着竹篾蝴蝶跃身登场。

尽管多日不曾一起练舞,但她和成员们默契依旧,加上今晚的巡回表演,此时林稚音就如同夜蝶一样,身上的披风缀着亮片,在灯光下荧光闪闪。

一段完整的采茶舞结束,场上的掌声比之前的更加响亮,有些观众还真要给红包,但这个红包她们没有收,不然性质就变了。

广场上的表演结束,今晚的“巡回演出”圆满成功。

一晚上跳下来,收获颇丰。

镇上的长辈出手很大方,陶芯点了点收到的红包,数钱数得乐开花,喜滋滋地说道:“没想到我居然能凭跳舞赚到钱,这要是以后我爸再说把我赶出家门,我也不怕了,大不了街头卖艺。”

胡玉瑾笑着说:“别忘了喊上我。”

“还有我还有我。”

“我我我,我也报名。”

“我也要我也要,今晚这个活动太有意思了。”

“明年过年我们还来。”

……

团员们七嘴八舌,表情都是喜悦的,直说今年的年过得最有滋味,就好像融入其中,成了年味的一份子。

晚上大家都辛苦了,陶芯把收到的红包分了,趁还有时间,让成员们自由活动,定了个时间再集合,一起打车回市里。

回头看到林稚音和从樾站在一起,陶芯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当即笑意盈然地喊道:“从樾,今天晚上辛苦你了,我派出我们采茶团的‘蝴蝶女神’作为代表,陪你逛夜市。”

“稚音,你替我们好好谢谢从樾,我和玉瑾先走了。”

陶芯说完,拉上胡玉瑾,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陶芯这是在制造机会,让林稚音和从樾两个人独处,连他们自己都这么觉得。

林稚音:陶芯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从樾: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发小,靠谱!

秦虎他们几个早跟着舞团的人跑了,陶芯和胡玉瑾一走,广场上就剩林稚音和从樾两个人,他们相视一眼,又不自觉地同时移开视线,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昨天他们才碰面没多久,周黎就来接林稚音回家吃团圆饭了,他们都没时间独处,更别说在镇上逛一逛。

从樾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下,问:“要不要走一走?”

林稚音点头:“好。”

白石镇现在是平湖的旅游镇,年节期间商贩店铺都还开张营业。镇政府为了抓住春节这一波流量,吸引更多的游客,特地搞了一个夜市,专门请人来摆摊卖东西,从吃的喝的到玩的用的,一应俱全。

夜市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从樾担心林稚音和自己走散,紧紧地跟着她,时刻护在左右,不让她被挤着、撞着。

表演结束,林稚音就披上了外套,但里边的演出服和她的妆容还是很显眼。晚上她的“蝴蝶”惊艳了很多人,此时走在夜市里,备受瞩目。许多人被她吸引目光的同时,会打量一眼她身边挺拔俊俏的男生,暗自猜测他们的关系。

“阿樾,稚音,在约会啊?”

林稚音和从樾一起回头,看到刘姨坐在一个打气球的摊子里面,正瞧着他们笑,便同时停下了脚步。

从樾问:“刘姨,你不开店,改行打气球了?”

刘姨摆摆手,说:“这是你王叔的摊儿,他人有事,我帮忙看一会儿。”

“怎么样,你要不要来试一试,给稚音赢个礼物?”刘姨使了个眼色,明示从樾。

从樾回头看向林稚音,问:“你想要吗?”

打气球赢的都是毛绒玩偶,林稚音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从樾目光炯炯的,显然跃跃欲试,好像很期待她说要,她于是肯定地点了下头。

从樾的眼睛更亮:“你想要哪个?”

林稚音的目光扫过那一排玩偶,好似在认真挑选,最后指了一只小狗。

“不要大的?”

林稚音不想拔高难度,摇了摇头:“我就喜欢小狗。”

从樾一下子来劲儿了,撸起袖子:“你等着,我给你打下来。”

刘姨递过枪,在一旁看着从樾孔雀开屏的样儿,笑得眼尾都炸开了花,凑过去和林稚音说话:“阿樾这家伙,小时候说以后要当一辈子的净炉手,我问他不找女朋友啊,他坚定地说不找,嘿,现在可反悔了吧。”

刘姨梅姨误会她和从樾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了,林稚音已经免疫,此时关注点放在了其它地方:“净炉手真的只有单身的人才可以当吗?”

刘姨:“不是要单身,是要……你不知道?”

林稚音一脸的茫然。

刘姨笑得更欢了,那笑容里还多了几分促狭,道:“以前净炉手的要求是未婚就行,那时候的人比较保守,后来嘛,大家思想越来越开放,净炉手的选拔标准就变成了单身。”

林稚音似懂非懂:“所以净炉手的标准其实是……”

刘姨看她猜到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模样,捂嘴笑出了声,接道:“对,就得是童子。”

林稚音:“……”

难怪从樾之前支支吾吾的,原来净炉手真正的选拔标准是这个。

刘姨笑得意味深长,再想起镇上人之前的调侃,林稚音的脸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这时候从樾放下了枪,兴奋地喊刘姨:“姨,我打完了,可以给奖品了。”

刘姨一瞧,嚯,还真打中了不少。

从樾打中的气球数量其实可以换一个大公仔,但他不要,只换了林稚音喜欢的那只小狗。

从气球摊子离开,林稚音抱着那只狗捏了捏,觉得它的眼睛和从樾很像,都十分清澈,没有半点儿坏心思。

从樾低头盯着林稚音,发现她耳尖发泛红,皱了下眉,问:“你冷吗?”

林稚音摇头。

“那耳朵怎么红了?”

林稚音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哪里是冷的,分明是热的。

“你要是冷,我们就不逛了。”从樾说。

林稚音抱紧了那只小狗,回道:“我不冷。”

从樾观察了下,看她的确没有受冷着凉的痕迹,这才放了心,接着往前走。路上,他问:“你什么时候要去机构练舞?”

“明天。”

“啊?”从樾惊讶道:“这么早?”

林稚音点点头,说:“月底就复试了,老师让我多练练,比较保险。”

从林稚音决定参加艺考起,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

从樾心里不好受,又没办法替她分担,只能给她加油打气:“林稚音,你一定可以的。”

林稚音唇角微扬:“我沾了你的福气,会很顺利的。”

从樾被少女越发自如的笑容打动,恍了下神,说:“等你复试回来,别忘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有话对你说。”

林稚音看着从樾认真的神情,心头一动,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她倏地停下脚步,问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从樾低头看着林稚音,就很纠结。

他很想不管不顾,豁出去地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林稚音,又怕自己过于心急,把事情搞砸了。

唐潇潇让他学习她的成功秘诀,直接告白,然后紧追不舍,但他爸从之恒说了,之所以这招管用,是因为他当初也是喜欢唐潇潇的。如果不确定对方对自己有好感,最好慎用这一招,否则容易遭到反噬。

林稚音最近是和他亲近了不少,这算是对他有好感吗?

从樾拿捏不准,正迟疑的时候,头顶突然炸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一瞬间,夜市里人潮涌动。

林稚音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往前扑进了从樾的怀里。

从樾心口猛地一跳,怕她再被撞到,抬起手虚揽着怀里的人。

天空中不断地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砰砰声震动着耳膜,掩饰住了少年人同样震耳的心跳声。

从樾低头和林稚音对视着,透过她的眼睛去看天上的烟花,比直接看实景更加美丽,让人心动。

他喉头一滚,克制不住般,启唇说了一句话。

林稚音的耳朵里只有烟花炸响的声音,她仰头盯着少年翕合的嘴唇,微微怔了怔,很快眉眼一弯,快乐地笑了。

第38章 40/暮春(大修,需重看 在破窗边缘……

一瞬间,夜市里人潮涌动,所有人都往放烟花的广场挤过去。

人群拥挤的街道实在不安全,万一有人摔倒,很容易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不好的连锁反应。

从樾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一把拉起林稚音,轻握着她的手腕,示意道:“跟我来。”

天空中,烟花不断地炸开,五光十色。

林稚音看着走在前面,为自己挡开人群的少年,心旌一动,转了转被握着的手腕,反过来紧紧地牵住他的手。

从樾讶然回头,撞入眼帘的是少女比烟花还璀璨的笑容。他喉头一动,难以抑制地扬起嘴角,也笑了。

白石镇从樾熟得很,从小他就在各种巷子里钻,哪边有小道他一清二楚。他拉着林稚音抄了近路,从小巷绕行,很快就回到了广场。

烟花是在庙里的天台上燃放的,此时场上的人渐渐地多了,一圈一圈地围着,几乎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烟花。

林稚音一直牵着从樾的手没松开,从樾浑身跟过电似的,从手指尖麻到脚趾头,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过速了。他低下头去看林稚音,她并没有看他,而是仰着脑袋注视着烟花,眼底流光溢彩。

少年和少女牵着彼此的手,并肩站在烟花底下,觉得这一场烟花比以往看的都要动人心魄。

广场上的烟花不间断地放了十来分钟,等响声消歇,青烟散去,围观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开了。

到了集合的时间,采茶舞团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广场。

林稚音看到陶芯她们,松开从樾的手,心虚地背到身后去。

陶芯点了名,除了跟着爸妈回去的成员,全都到了。她把这些成员按照住处的远近分成了几个小队,分别打车回家,最后再拉上林稚音一起回去。

林稚音回头看向从樾,对上眼的那刻,眸光闪烁了下:“我先走了。”

从樾还想和林稚音多待一会儿,但时间确实不早了,再晚回去不安全。他点了点头,叮嘱道:“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

陶芯故意道:“我的安全你不关心啊?”

从樾:“……你也报个平安。”

陶芯这才满意,上了车后,她本来是想逮着林稚音打听一番她和从樾的进度,但看她握着自己的手,脸上洋溢着快乐的模样,就知道不用问了,指定是有进展了。

陶芯老怀甚慰,要是手上有茶婆的蒲扇,这会儿指定是要得意地扇一扇。她第一次当红娘就成功了,看来以后可以多多开展这个业务。

骄傲完,看着林稚音幸福的模样,她又有些羡慕。

啊,她也好想谈恋爱。

……

高三生的寒假很短,除夕前两天才放假,元宵还没过完就又要去上学了。

初八那天是开学日,从樾天一亮就醒了,起来后他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懊恼地扶额,暗暗唾弃了自己两句,立马起床洗澡去了。

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正巧遇到早起做饭的他爸。

父子俩面面相觑了好几秒,从之恒咳了一声,打趣道:“哟,起这么早啊。”

从樾擦了擦头发,表情和语气都很不自在:“哦,今天开学,我要早点去学校。”

“够自觉,用不用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了,我骑自行车。”

从之恒点点头,到底没忍住,嗤的笑了一声,一语双关道:“果然是长大了。”

从樾往房间方向走了两步,回过头:“恒哥……”

从之恒看他这罕见的局促样儿,乐得不行,宽慰道:“放心,我不会和你妈说的,这是咱爷俩儿的秘密。”

从樾给了他爸一个感恩的眼神,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开学第一天,天气晴朗,虽然气温不高,但有阳光照着,心理上就不会觉得太冷。

从樾心情奇佳,慢悠悠地踩着自行车,等20路公交车经过身边,才起身加速追上去。抬头去看时,公交车的一面车窗被推开,露出了林稚音的脸。

他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骨头的小狗,更加奋力地往前追赶,和公交车前后到了学校。

到了站点,从樾一捏刹车,在林稚音面前停下,和她对上眼的那刻,他的脑海里忽的想起了昨晚做的旖旎的梦,顿时心虚得不敢和她对视。

“你不是要练舞吗?”从樾咳了两声问道。

林稚音以为他是呛到了,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同时说:“我和机构的老师请了假来报名。”

从樾接过水:“那你昨晚怎么没告诉我?”

“我是临时决定来的。”林稚音说。

“嗯?为什么突然想来学校了?”从樾忖了下,问:“是不是练舞太累了?”

林稚音沉默了下,难得的在人前露出了力不从心的一面:“嗯。”

为了应对考试,没日没夜地跳舞,就算林稚音再怎么喜欢舞蹈,也会觉得疲惫。今早起来,她突然就有点提不起劲儿,像是到了瓶颈期,所以就请了假,来了学校。

“累了就休息,不要有负罪感。”从樾咧开嘴,冲着林稚音灿烂地笑,“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尽力而为就好。”

林稚音看着灿阳一样的从樾,好像什么事情到了他那里都会变得轻松。她被他的乐观感染着,心口一松,便知道自己今天选择来一趟学校是对的。

……

第一天开学,还没正式上课,除了开会就是开会。段长开完,班主任开,班主任开完,科任老师开。到了高三下,眼看就要高考了,所有老师生怕学生不重视一样,反复动员,要是真有鸡血,他们恨不能给每个学生都来一针。

晚自习课间,从樾轻轻戳了下林稚音的肩,等她回过头后,又转着笔,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你有没有题目要问?”

林稚音看破不说破,点了点头:“有。”

她拿过自己的卷子,圈出了自己做错的几道题让从樾讲解。

从樾的注意力却不在卷子上,而是看着她手背上的一块淤青皱起了眉:“你的手怎么了?”

林稚音扫了眼自己的手,不太在意:“哦,练舞的时候摔了下,磕的。”

那么一大块淤青,得摔得多狠啊。

从樾:“疼吗?”

“还好,已经习惯了。”

她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练舞摔伤磕碰是家常便饭了。从樾知道跳舞累,但没想到还费身体。

“你放学后跟我去趟药店。”

林稚音摇了摇头,很有经验地说:“只是看着严重而已,过段时间它自己就会好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从樾难得的强硬。

林稚音本来想说她家里有药,但看从樾神色坚持,便点了点头,应道:“好。”

……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从樾喊林稚音跟自己走。他带着她去了校外最近的药店,拿了祛瘀的膏药,才从店里出来,就拆了药,让林稚音抹上。

“我晚上回家抹。”林稚音说。

从樾直接否决:“你到时候忘了。”

她的记性倒也没那么差。

林稚音看从樾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不亲眼看着她抹药就誓不罢休。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药膏,挤了抹在手背上,胡乱地揉了揉。

“你这样揉效果不大,要搓热了,慢慢地把淤血揉开。”从樾打球也常磕着碰着,有经验。

林稚音抬起头,忽然把手往前一伸,道:“那你来吧。”

从樾喉头一滚:“我来?”

“嗯。”

林稚音举着手,从樾犹豫了下,在心里默念“只是帮忙,只是帮忙”,然后握着林稚音的手慢慢地帮她化瘀。

“疼吗?”从樾问。

林稚音摇头。

“疼的话你跟我说,我轻点儿。”从樾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帮林稚音揉着手,那表情认真的,就好像在干一件什么细致的活儿。

夜色幽暗,林稚音看着少年被灯光描摹着的深邃眉眼,心头微动,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握住了从樾的手。

从樾动作一顿,掀起眼睑看向面前的少女,蓦的就想起了那天在烟花下的牵手。

今天一天,他都想问林稚音,那天晚上她知道他说了什么吗?她主动牵他的手,是不是就是一种回答?

“林稚音……”

从樾刚开了口要说话,忽然有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副驾的车窗降下,露出了周黎的脸。

从樾倏地松开手,讪讪地打招呼:“阿姨。”

周黎微笑地点点头,对林稚音说:“我在校门口没看到你,就开车转了一圈,没想到你在这儿。”

林稚音说:“我给你发消息了。”

周黎:“刚才在开车,没看到。”

既然周黎都来了,林稚音自然不能再和从樾多待。她转过身,说道:“我走了。”

从樾还在心虚中,闻言回神:“啊……嗯,再见。”

林稚音坐上车,盯着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少年的身影,想到他看到周黎那一瞬间慌张的表情,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个现场一样,忍不住小幅度地翘起了嘴角。

这是一个礼物,她想慢慢地拆开。

……

这段时间机构的老师也看出了林稚音的疲倦,过犹不及,复试在即,比起能力,更重要的是心态。舞蹈老师想了想,再给了林稚音一天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因此开学第二天,林稚音还是去了学校。她掐着点上公交车,在熟悉的路口看到了熟悉的单车少年。

长街绿荫下,少年追逐着公交车,也在仰头看着她,脸上绽放着灿烂如阳的笑。

林稚音被感染着,不由自主地弯了嘴角,就这么趴在车窗上望着他。

两人像是约好的一样,前后到了公交站。

林稚音递了瓶水过去,从樾接过后拧开灌了一半,舒爽地吐了一口气。

“你今天也不去舞蹈机构?”从樾问。

林稚音回道:“老师给我放假了。”

从樾笑:“放假来学校?”

林稚音看着从樾明亮的面容,眼波微澜,道:“对我来说,来学校就相当于是放松了。”

他们并肩往学校走。

从樾推着自行车,余光时不时地瞟一眼林稚音。他心里有个问题,从大年初一一直纠结到现在——那天晚上,林稚音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这问题他琢磨了很久,无果,几次拿起手机想问林稚音,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直接问“你那天晚上有没有听到我的告白?”,这也太蠢了吧。她听到了还好,要是没听到,他不就相当于自爆了?

这表白方式也太逊了。

改为问“你那天晚上为什么牵我的手”?这个问题会不会很莫名其妙,显得很小气?他一个男生,被人拉一下手而已,弄得好像是丢了清白,要人负责的小媳妇儿一样。

那天她拉着他的手,可能单纯是为了不走散,虽然暧昧了点儿,也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任何女孩儿都能牵他的手。林稚音牵了他,总要给他一个解释吧?

唉,不管了,他今天就得知道林稚音到底听没听到他的表白,不然他永远都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意。

“林稚音……”

“林稚音。”

从樾天人交战了一番,到了校门口,刚要一鼓作气,忽然有人横插一脚,也喊了林稚音的名字。

他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脸生的同龄男生,顿时警铃大响。

第39章 41/暮春 惊!江城情敌出现,平湖少……

林稚音抬眼,看到来人时,眉头一紧,意外道:“余扬?”

从樾看林稚音的反应,和那个男生像是旧识,立刻警惕起来,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问林稚音:“他是谁啊?”

林稚音随意地介绍道:“以前在江城一中的同学。”

江城一中的人怎么会跑平湖来?

林稚音也有这个疑问,开口直接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扬走近,看了从樾一眼,回答林稚音:“陈老师来平湖开讲座,我跟着他来的。”

他口中的陈老师是江城一中的数学老师,是个名师,专门带奥赛的,经常在省内各个学校开讲座。老师带得意门生出来开讲座,长见识,倒不稀奇。

林稚音意外的是,余扬看到她在平湖,似乎并不惊讶,好像是故意等在校门口的。

她忖了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平湖?”

“我看到了你的报道。”

林稚音了然了,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她和陶芯她们在白石镇挨家挨户上门表演的事被很多人拍了下来,上传到了社交媒体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陶芯还说电视台的人专门联系了韩裕华,给学校的采茶舞团做了一个报道,那时候林稚音在舞蹈机构里进行封闭式的训练,没有接受采访,但是新闻报道上依然刊出了她那天晚上舞蝶的照片。

余扬大概就是看到了这篇报道才知道她人在平湖的。

从樾在心里犯嘀咕,看了篇报道就追过来,这人和林稚音的关系应该不只是普通同学。

他不会就是林稚音之前喜欢的那个人吧?

从樾心口一沉,盯着余扬仔细地打量着。他个儿是和他差不多,长相嘛,也还行,成绩嘛,能跟着老师来开讲座,估计是不差。

但他的篮球绝对打得没他好!

余扬被从樾盯得微微皱眉,冷淡地瞥他一眼,问林稚音:“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从樾:坏了,冲我来的。

林稚音情绪不高:“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余扬:“我想和你说的是关于……的事。”

林稚音的脸色蓦的变了变,缄默了一会儿,她回头看向从樾,说道:“你先进学校?”

他们要说的事大概不方便被别人听到,从樾没有窥私欲,不好奇这个余扬要和林稚音说什么,但是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让他很心梗。

从樾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林稚音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死皮赖脸地站着不动,只会招人烦。

他推着自行车往学校里走了两步:“我进去了。”

又走了两步:“我这就进去了。”

再走了两步:“我真的要进去了。”

从樾一步三回头,林稚音总觉得他这个样子莫名的可怜,没忍住扬起

了嘴角,因为余扬的出现而勾起的不愉快的往事顿时被她抛在了脑后。

……

余扬看到林稚音脸上浮现出的笑意,心下惊讶,问道:“他是谁?”

林稚音回神,看向余扬时表情就很平淡了:“我在平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还是第一个?这是不是说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余扬看着林稚音,神色复杂:“你的变化很大。”

林稚音平静道:“人都是会变的。”

“你以前说过,不想和任何人建立关系,因为不可信。”

林稚音听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有一瞬间的恍惚。来平湖前,她还是个封闭、防备、充满攻击性的刺猬,不过半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我现在依然觉得和人建立关系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是我在这里遇到了一些人,为了他们,我愿意冒这个险。”

林稚音的眼睛里泛起了微光,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和在江城时判若两人。

余扬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看来你选择转学是个正确的决定。”

提到转学,林稚音的面色沉了沉,问:“你想和我说的事是什么?”

“曾勇被学校开除了,因为骚扰女学生。”余扬说:“高一一个学妹入学的时候听说了曾勇骚扰学生的传闻,就留了个心眼,拿手机录了音。”

“这件事闹到警察局去了,曾勇以后估计不能再当老师了。”余扬对着林稚音说道:“现在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你当初说的是真的,他们冤枉你了,要不是你当时站出来告发他,那个学妹也不会多留一个心眼。”

“你做的是对的。”

林稚音听到这个消息怔了怔神,但心情格外地平静,既没有被指责误会的愤怒,也没有洗清冤屈的喜悦,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余扬见林稚音没什么反应,缄默片刻,问:“我当初阻止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林稚音想起在江城的事情,情绪已经很淡了:“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你说的是对的,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余扬:“那我们……”

“余扬,我现在已经不是江城一中的学生了,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和那里的人有关系。”林稚音直截了当道。

余扬神色一寂,明白了林稚音的意思。

他以为他们是同类,但其实不是。

……

一上午,从樾都魂不守舍的,盯着前面的“鹌鹑蛋”看。他心里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既想知道林稚音有没有听到自己那天晚上的告白,又想知道那个余扬是不是林稚音之前说的心上人。

但没有哪一个是能轻易问出口的。隐隐之中,他觉得后一个问题会是前一个问题的答案,让他顾忌之余,竟然破天荒地感到畏缩。

他可是从樾啊。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从樾。

现在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孩不自信?

下午,年级安排了讲座,组织所有学生去听。一看讲台上坐着的余扬,从樾的心情更差了。

讲座结束,被束缚了一个寒假的男生们迫不及待地去操场占位置打球。从樾被卢成宇拉着去了球场,几个球搭子凑一起,一边热身,一边闲聊。

聊着聊着,从樾看到了在球场边站着的余扬。

球队里有人说:“那不是江城一中来的,拿了奥赛金牌,直接保送的学霸吗?”

“啧,真羡慕啊,我们还在学海里苦苦挣扎,人家已经提前放假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谁让咱没人聪明呢?”

……

卢成宇早上可是看到这个江城来的学霸和班花在校门口交谈,可见关系不一般。他觑了觑从樾,清清嗓,说道:“奥赛金牌怎么了?我们阿樾也不差啊。他高一第一次参加竞赛就拿了银牌,要不是后来不参加了,现在指不定也保送了。”

从樾高一的时候心血来潮,报名参加了一次物理竞赛,拿了个银牌。当时学校的老师说他很有潜力,建议他加入竞赛班,明年再参赛。但他嫌竞赛班不自由,整天就学那么点东西,没意思,就没去。

对于做过的决定,从樾向来是不后悔的,但此时此刻,面对余扬,他心里发闷,头一回为自己以前的不上进感到懊悔。

“假设没发生的事情没有意义,没参加就是没参加,我现在的成绩就是不如他。”

卢成宇听从樾这么说,心里暗暗感慨,人人木越是成熟稳重了不少,正当他想把心里话夸出口时,下一秒就见从樾一抱篮球,下巴一抬,挑衅似的冲着场外的余扬喊:“喂,你会打球吗?跟我比一场。”

卢成宇:“……”

还好他没夸出口!

余扬正有此意,闻言直接走进球场,脱下了外套。

不明所以的人都嗅到了他们之间的火药味,纷纷让开场地。

“7分还是11分?”从樾问。

余扬干脆道:“7分,速战速决。”

从樾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好,就7分。线内1分,线外2分,进攻时间15秒,谁先拿下7分谁赢。”

从樾喊卢成宇计时,再把球丢给余扬,示意道:“你先来。”

余扬接过后运了两下热手,又丢了回去:“我不需要地主之谊。”

从樾一挑眉,抱着球转了两圈:“那就投篮决定。”

话才说完,他站在原地随手一投,球进了。

余扬抄起落地的球,一个勾手,球进了。

比赛还没开始,这两人就已经较量起来了。

卢成宇一看,再这么下去,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比出个结果,就掏掏口袋,拿出一枚硬币,上场示意他们用最传统的方法决定谁先进攻。

最后硬币一抛,由余扬先行进攻,从樾防守。

本来以为一对一七分赛而已,要不了多久比赛就会结束,但是从樾和余扬杠上了,谁也不让谁,一个猛力进攻,一个全力防守,两三个回合过去,愣是都没拿到分。

他们这边打得激烈,其它场地的人球都不打了,就围着他们这个场起哄,底下的男生不嫌事大,还押起了注。

越来越多的人来围观比赛,连舞蹈社的人都被场上的喊声吸引了过去。

陶芯还以为又是和别的学校的球赛,拉着林稚音挤进去一看,场上就俩人。一个是从樾,另一个是刚才舞蹈社的成员们在讨论的江城帅哥。

“他们怎么回事啊?怎么打起来了?”陶芯挤到卢成宇身边问。

卢成宇往林稚音身上示意了下,无声胜有声。

陶芯立刻懂了,回头问:“稚音,你和那个江城学霸以前认识?”

“嗯。”林稚音回道:“同班过。”

“难怪。”难怪某人的醋坛子翻了。

陶芯看热闹不嫌事大,拿肩膀撞了撞林稚音,问:“你觉得你的老同学和新同学,谁会赢?”

“新同学。”林稚音毫不犹豫地说。

她的话音刚落,场下就爆出一阵欢呼声。

场上,从樾和余扬轮流互换攻守,就这么打了快十分钟,从樾摸清了余扬的动作习惯,一个假动作后,带球到了篮下,干脆利落地上篮得分。

余扬:“再来。”

从樾率先得分,但不敢松懈,从刚才的交手中他就知道余扬的实力不差。

果不其然,换了攻守后,余扬的进攻更加灵活了,他运着球接连晃了从樾几下,趁着从樾反应不及,一个转身投篮,得了分。

场下又是一阵喝彩。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二十分钟,最后以从樾一个三分球结束了比赛。

一分之差,余扬有些不甘心,但愿赌服输,他看向从樾,干脆承认道:“我输了。”

从樾扯起衣领擦了下汗,并没有因为赢了比赛而得意忘形。他朝余扬伸出手,由衷地说:“你挺厉害的。”

余扬垂眼,抬手和他拍了一下掌。

第40章 42/暮春 双向奔赴的

少年少女

比赛结束,围观的人慢慢地都散了。

从樾把球丢给卢成宇,下了场,看到林稚音,他的眼睛一亮,大大方方地嘚瑟道:“林稚音,是我赢了,我更厉害。”

林稚音微微一笑:“嗯。”

余扬也从场下下来,拿起自己的外套,一转身,看到一个短发女孩站在自己面前,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陶芯递上一瓶水,见余扬不接,解释道“你和稚音认识吧,我和她是朋友,帮她关照关照你是应该的。”

余扬看了林稚音一眼,她的目光完全没往这儿看,只注视着她面前的人。他眉头一皱,冷淡道:“不用了。”

“哎呀,拿着吧,不用客气。”陶芯直接把水塞进余扬怀里。

刚才在大礼堂隔得远没看清,现在离得近了,陶芯发现余扬的确是蛮帅的。他的帅和从樾不一样,一个是暖色调的,一个是冷色调的。

陶芯的眼珠子提溜了一圈,回头喊道:“稚音,你不介绍下吗?”

林稚音见陶芯朝自己使眼色,反应过来她对余扬有兴趣,意外之余,简单地给他们两个做了个介绍。

“余扬。”陶芯重复了一遍余扬的名字,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和稚音以前是同学吗?”

余扬面无表情:“嗯。”

陶芯:“关系好吗?”

从樾忍不住竖起耳朵,凑近了些,一边喝水,一边偷听。

余扬瞥了眼自以为很隐蔽的从樾一眼,想了想,自如道:“还可以,她在学校里就和我说得上话。”

“是吧?”余扬看向林稚音。

这话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不能说错,因此林稚音并没有否认。

从樾心里怄得慌,在一旁把瓶子捏得咔咔作响。

陶芯眼珠子又一转,提议道:“既然是关系好的老同学,那不如一起吃个饭?正好让江城一中的学生尝尝我们学校的食堂。”

从樾的目光直射陶芯:“同学而已,吃什么饭啊。”

陶芯瞪回去:“就是同学才要一起吃饭。”

林稚音看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赶紧从中调节,说:“余扬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但意外的是,余扬这次竟然说道:“今天可以破个例。”

林稚音诧异,余扬看着她:“我这么远过来,你不会和我吃个饭都不愿意吧?”

林稚音缄默,陶芯一把拉过她:“走啦走啦。”

“余扬,食堂在这边。”陶芯指了个方向,再喊道:“从樾,你来不来。”

从樾见林稚音回头看向自己,尽管心里闷得慌,还是跟了上去:“来。”

现在学校里只有高三开学了,食堂吃饭不用排队,所有窗口都宽裕得很。

四个人打了饭坐下,陶芯扫了一圈,他们三个都不说话。林稚音和余扬高冷就算了,从樾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一声不吭,只一味地干饭。

陶芯心里犯嘀咕:稚音不就和老同学吃个饭而已吗?他的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吧。

“余扬,你这次来平湖,就是跟着老师来开讲座的啊?”陶芯受不了沉默,随便开启了一个话题,问道。

余扬余光看了眼边上的从樾,淡淡道:“讲座是其次,我主要是来见林稚音的。”

从樾动作一顿,扭头盯视着他,警惕道:“你找她做什么?”

余扬挑了下眉:“秘密。”

从樾捏着筷子,手背青筋爆出。

林稚音不知道余扬今天怎么回事,说的话总是有让人误会之嫌。她看向从樾,主动说道:“他就是来告诉我,江城一中的一个老师被开除了。”

陶芯:“什么老师?”

林稚音沉默了几秒,启唇问从樾和陶芯:“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勾引老师’的传言吧?”

从樾想也不想就说:“那都是谣传。”

陶芯也说:“这传言太离谱了。”

林稚音神色一动:“你们一点儿都不相信?”

从樾语气笃定:“林稚音,你不是那样的人。”

陶芯双手一摊,说:“我初中的时候长得胖,学校里还有人传我偷吃猪饲料呢,你说气不气人?所以他们说你勾引老师,我是不信的。”

余扬闻言,眸光一闪,有些明白为什么林稚音会和他们走得近了。

他垂下眼,说道:“曾勇喜欢和学生开些擦边的玩笑,手脚还不干净。林稚音去举报了他,结果被他反咬了一口,说是她勾引他,还诬陷他。”

从樾暴起:“什么?!”

他看向林稚音,急切地问:“他说的是真的?那个老师对你做什么了吗?”

林稚音摇了摇头:“他第一次手脚不干净的时候我就直接和学校告发了他,只不过……”

陶芯皱眉:“他们不相信你?”

“嗯,因为我在江城一中的时候名声不好。”

余扬冷笑:“一些被林稚音拒绝了的男生会传她的谣言,加上那个老师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大好人,所以很多人信了他的话。”

余扬说这话的时候,林稚音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好像不当一回事一样。但人心是肉长的,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伤心?

从樾心里窝火,看着林稚音又心疼得不行,难怪她刚转学来平湖的时候浑身是刺,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是她在进行自我保护。

“这种败类!人渣!就不配当老师!还有那些造你谣的人,嘴真贱!”陶芯义愤填膺,骂骂咧咧道:“诅咒他们以后吃方便面没调料包,上厕所没有纸,要搭的公交永远先一步走了!”

余扬看着对面怒意满满,连声咒骂的少女,被她接地气的诅咒说得怔了怔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事人。

“曾勇已经被学校开除,以后不能再当老师了。”余扬说。

“这都便宜他了!”从樾磨了磨牙,拳头捏得紧紧的,“我要是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

余扬缄默了下,说:“过于冲动不理智。”

“林稚音都被欺负了,我还要理智做什么?”从樾怒气腾腾,气得不行,但和林稚音说话的时候,语气却是软和的:“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林稚音莞尔一笑,全然不怀疑从樾的话,点了点头:“嗯。”

余扬看着从樾怒形于色的样子,便自己输在了哪里。

……

吃完饭,余扬要回离开。

走之前,他瞟了眼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从樾,在心里轻呵,转过头对林稚音说:“我今天晚上就要回江城了,你不送送我吗?到底同学一场。”

林稚音神色迟疑,虽然她和余扬并不深交,但不可否认,在江城一中的时候,他曾经帮助过自己。

“我送你到校门口。”

林稚音要送余扬出去,刚迈出一步,发现走不动。低头一看,就见从樾揪着她的校服下摆不放。

“从樾?”

从樾不撒手,还义正言辞道:“晚自习快开始了,晚上黄姐坐班,她会点名的。”

林稚音说:“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扯动,抬眼再喊了从樾一声。

从樾眉间拧成一个“川”字,看看林稚音,又看看余扬,像是怕林稚音跟着余扬回江城一样。

余扬趁从樾看向自己,挑衅似的,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幼稚。

“你……”从樾咬牙,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他不甘心地松开手,不放心地叮嘱林稚音:“就送到校门口,别走远了,赶紧回来。”

不知道的人听这话,会以为林稚音是三岁小孩,很容易就被拐走了。

他们四个在教学楼前分开,陶芯热情地挥手:“余大帅哥,有空再来平湖玩啊。”

“你这么喜欢他?”从樾看叛徒一样看着陶芯。

陶芯双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的:“不行吗?”

从樾一脸烦躁,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也喜欢他?”

“什么叫也?”陶芯看从樾气炸了,再想到他今天醋意大发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试探道:“你以为稚音喜欢的人是余扬?”

从樾:“不是吗?”

陶芯都无语了,难道她之前误会了,从樾和林稚音其实还没互通心意?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人人木越你……”

简直是木头脑袋,怎么会有人在感情上这么迟钝,这么缺心眼?!

陶芯盯着从樾,恨铁不成钢道:“对啊,余扬长得高长得帅,学习好,篮球打得也好,哪个女生不喜欢啊?”

从樾正色道:“刚才的球赛是我赢了。”

“赢了球赛没用,你要是不加把劲,小心稚音被余扬追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陶芯直接下猛药。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一般人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经不住推敲。林稚音要是真喜欢余扬,他们在江城一中的时候就该有戏了,还会等到现在?

但关心则乱,从樾现在都分不出心思去想别的,就怕陶芯一语成谶。

陶芯看到从樾脸上变换的表情,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发愁,一会儿忧郁……实在是又无语又想捧腹大笑。

这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不动声色”啊?这么好懂,林稚音到底看上他什么?这个新同学完全比不上她的旧同学啊!

……

将余扬送走后,上课铃响,林稚音回到教室上自习。

明天就要去机构继续训练了,今晚她想把前段时间堆积着没做完的卷子做了,因此一整个晚上她都扑在题海中,也没注意到后桌的人一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神色错综复杂。

好不容易完成了最后一张卷子,林稚音松了口气,回神后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放学很久了,班上人都走光了。

幸好提前和周黎说了晚上不用来接自己。

林稚音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下手指,往椅背上一靠,想歇一歇再走。这一靠,猝然发现从后面伸出来的一只手。

她一惊,转过身看过去,才发现从樾居然还没走,这会儿一手往前,一手屈着,正侧着脑袋枕着胳膊趴在课桌上休息。

林稚音难得看到他在睡觉,观察了一会儿,随后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后桌少年伸到前面来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却并不突兀,手背上筋骨明显,看上去很有力量感。

林稚音一下子想起了这只手灼热的温度,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碰了碰从樾的手掌心。

果然很烫。

她无声地翘了翘嘴角,正要收回手,那只本来无力地垂落着的少年的手却突然收紧,抓住了她的。

后桌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好像还在睡着,但指间传递而来的力量却告诉林稚音,他醒着。

“林稚音。”

“嗯?”

“这是你第三次握我的手了。”

“嗯。”

从樾像是刚睡醒,声音闷闷的:“那你是喜欢我多过喜欢余扬了吗?”

林稚音怔了怔,当即回头:“谁告诉你我喜欢余扬了?”

从樾低声道:“我又不傻,能猜出来。”

“我……”林稚音哭笑不得,立刻否认道:“我和他只是一起做过几个实验,说得上话而已,谈不上喜不喜欢。”

从樾坐起身,黯淡的眼睛有了光:“真的?”

林稚音蹙眉:“你怎么会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余扬?”

“合理推测啊。”从樾有理有据道:“你平时接触的男生就没几个,除了我就是卢老板,再就是班上的同学还有你们舞蹈社的人。”

“我观察了下,这些人中和我一样高一样帅的,一个都没有,更别说成绩好,球还打得比我好的,整个学校都没几个。”

林稚音听从樾这么一通分析下来,明明该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从樾还一本正经的,接着往下说:“平时和你有接触的男生都被我排除了一遍,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们学校的,就只能是校外的了。”

“你从江城一中转过来,我猜你喜欢的人大概率是江城人。今天余扬大老远的跑来找你,说自己是你在江城一中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那你喜欢的只能是他了。”

分析得非常有条理,逻辑也在线,但……

“你确定我们学校所有和我有接触的男生都排除了一遍?”林稚音问从樾。

“当然。”从樾很自信。

“包括你自己吗?”

“我……”

什么是灯下黑,这大概就是顶级的灯下黑吧。

从樾在林稚音的注视下,胸口砰砰直跳,脑子发晕,都出现缺氧的症状了。

他不是脑筋转不过来,是转过来了,但不敢相信。

林稚音按捺着情绪,问:“从樾,大年初一那天晚上你和我说的话只是随口说说的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我都做出回应了,你还会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余扬?”

“……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听到。”

大乌龙,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闹出的乌龙还要乌龙。

林稚音简直想敲开从樾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构造:“从樾,我如果喜欢余扬,之前拒绝别人的时候就不用费心找理由了。”

从樾想想也是,如果林稚音喜欢余扬,上学期开学那会儿拒绝那些追求者的时候就明说好了。但她是后来才告诉别人她有喜欢的人,也就是说……她是转学到了平湖之后才有心上人的。

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从樾一下子被撞得晕头转向,懵道:“所以,你喜欢的人其实是……”

“不是。”林稚音被勾起了气性,赌气道:“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的就是余扬。”

从樾这会儿听她亲口说喜欢余扬,反而扬起唇角笑了:“就算你真喜欢他也没关系,反正我之前就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难怪他今天见到余扬之后,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傍晚突然和余扬打比赛,不愿意和余扬一起吃饭,还拉着她的衣角不让她送余扬,刚才还委委屈屈地问她是不是喜欢他多过喜欢余扬了。

原来是误会吃醋了。

想到这儿,林稚音生气之余又有些动容,觉得从樾可气又可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发火还是该笑。

这个礼物她本来打算慢慢地拆开,现在被这个乌龙一闹,拆得乱七八糟的,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从樾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从认识到现在,他总是能让她失去冷静。

林稚音气闷,转过身去,不打算再搭理他。

从樾戳戳前边人的肩膀,喊她:“林稚音。”

“……”

再戳戳:“林稚音。”

“……”

“林稚音。”

从樾这回像刚才那样,直接趴下,把一只手伸到了前面,跟小狗摇尾巴一样,讨好地晃了晃。

林稚音垂眼看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心坎儿一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