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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3/暮春 想要表白的少年和不知情的……

周一,半期考放榜了。

大课间,从樾被黄瑜喊去谈话,他已经习惯了每次成绩出来都被提溜去说教一番,因此半点儿不慌,熟门熟路地下楼去了办公室,往黄瑜的办公桌前一站,开口就问:“黄姐,林稚音这次的班级排名是多少?”

这小子倒是直接,黄瑜瞥他:“你问稚音的成绩做什么?”

从樾耸肩,道:“你忘了,我拿球给她做担保的。”

为了球啊,黄瑜放下心来,故意道:“同学的成绩可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从樾试探道:“不会是和我互换了吧?”

黄瑜但笑不语,没有否认。

从樾心里一个咯噔,早在看到成绩条,知道自己重回班级第五的那刻,他就觉得不妙。现在猜测被证实,他莫名有些烦躁,对自己上升的排名不太满意。

黄瑜看从樾眉间拧着,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球被没收,笑了声,说:“稚音的排名只降了一名,总分也就比你少个五分,这是正常的浮动,不算成绩下滑,我不会没收你的球,安心吧。”

“五分?”从樾琢磨了下,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瑜,说:“黄姐,我这次作文跑题了,分数虚高,这样对别的同学不公平。这样,你再给我扣个五……六分,让我的良心好受一些?”

这话一出,黄瑜还能不知道从樾什么想法?她真是气笑了,恨铁不成钢道:“作文跑没跑题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是在质疑批卷老师的专业能力?臭小子,我不是和你说了,稚音的成绩不算下滑,我不收你的球,你还要改分数干什么?”

“不是为了球……”从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愁闷道:“这次考试,林稚音很认真地准备了,要是排名下降,她可能会失望。”

是为了同学的心情着想啊,从樾心地蛮好的。

黄瑜松一口气,又猛地提起来。想到之前“铁树开花”的预感,又联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些传言,她的眼神瞬间凝肃起来,板着脸问从樾:“你和稚音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在……”

“交往?”从樾帮黄瑜补全了话,随后摇了下头,“没有,我和她没在交往。”

“原来没有啊。”

黄瑜又松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从樾再次开口,好心地提醒道:“不过黄姐,你最好还是有点心理准备,我喜欢林稚音,想追她。”

黄瑜:“……”

她没听错吧?

黄瑜不可置信地看着从樾,问:“你说你喜欢稚音,要追她?”

“嗯。”从樾承认得坦坦荡荡的,丝毫没想对班主任掩饰自己的情感,还虚心地请教:“黄姐,你知道怎么追女孩儿吗?给我支支招呗。”

黄瑜:“……”

这小子没事吧?

黄瑜失语片刻,指了指自己,艰难地开口问道:“从樾,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黄瑜黄姐,六班班主任。”

“知道我是你班主任你还敢问我怎么追女孩儿?”

从樾扬唇一笑,阳光得不行:“‘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你……”黄瑜想发火,但看着从樾明亮的笑脸又生不起气来,简直哭笑不得。

早恋还给班主任打预防针的,从樾真真是独一份儿!

黄瑜干咳了两声,拿出班主任的威严,郑重警告道:“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明确告诉你,早恋,不行。”

从樾:“我还没追到林稚音,不算早恋吧?”

黄瑜眉头一竖:“等你追到再反对就迟了!”

“已经迟了,我喜欢林稚音,你总不能让我憋回去吧?这是泯灭人性啊!”

黄瑜失语。

从樾挑眉笑了,反过来宽慰黄瑜:“黄姐,我和你说这个不是为了给你添堵,咱俩关系好,我才告诉你的。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越界出格的事情,也不会影响学习。”

“你要数落我,也等我追到林稚音再说,万一她……”从樾顿了下,没说丧气话,语调一转,积极道:“到时候我一定洗耳恭听,随便你怎么骂。”

听他这语气,还期待上了。

黄瑜张张嘴,想再尽尽班主任的职责,好巧不巧,上课铃响了。

从樾竖起两根手,在太阳穴上一点,和黄瑜比了个敬礼的手势,转身离开办公室。几秒后,他又从办公室门口探出个脑袋,冲着黄瑜说道:“黄姐,替我保密啊。”

“……”黄瑜啼笑皆非,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棵“铁树”真是不开花则已,一开花就开一朵大的,还那么明艳无害,她想辣手摧花都下不去手。别的学生早恋都藏着掖着的,生怕被老师发现。从樾倒好,不走寻常路,直接摊开了告诉班主任。

他这么大方坦荡,黄瑜被打乱了阵脚,倒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不过可能也是因为他的喜欢敞敞亮亮的,她反而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这小子真是……”黄瑜没忍住笑了笑,摇摇头道:“年轻气盛。”

……

第三节课下课,林稚音想了想,还是回过头问从樾:“黄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干什么?是不是要没收你的篮球?”

“没有。”从樾怕林稚音想多了,立刻解释道:“她说你的成绩不算下滑,去舞蹈社参加排练还要兼顾学习,这次考试难度又这么高,你能考到这个名次已经非常厉害了,她非常佩服你。”

林稚音狐疑:“这是黄老师讲的?”

黄瑜讲的更言简意赅一些,从樾给添加了细枝末节,还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对,她一直夸你来着。”

林稚音总觉得黄瑜不会说得这么夸张,不过她没去深究,比起黄瑜对自己这次期中考成绩的态度,她更关心从樾的篮球会不会被没收。

“所以,老师说了,不收你的球?”

从樾点头:“托你的福,我的‘好兄弟’保住了。”

林稚音心头一松,一块石头落了地,不自觉地笑了下:“那就好。”

从樾看着她的笑靥,神色微动,忍不住喊道:“林稚音……”

“嗯?”

“刚才黄姐说她听到一些传言,问我和你是不是在,咳,交往。”

林稚音心头一动,抬眼问道:“你怎么回的?”

“我说没有。”

林稚音垂下眼,点了下头,淡淡道:“本来就没有的事,老师听到了也没什么。”

但我和黄姐坦白了。

从樾在心里嘀咕了句,觑了觑林稚音,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们俩在交往的传言会不会让你觉得困扰?”

林稚音再次掀起眼睑看向从樾,忖了下,说:“不会。”

从樾刚要喜上眉梢,就听林稚音平静地接了一句:“我身上的传言太多了,要是每一条都困扰的话,那一天到晚都不用干别的事情了。”

从樾怔了下,低落的情绪瞬间又转为心疼:“对,传言而已,捕风捉影的,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

林稚音本来想反问从樾会不会困扰,听他说“捕风捉影”,失神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态度。

第二次尝试表白失败,从樾整个人都蔫儿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

经过两次失败,从樾现在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他第一次想要追求一个女孩儿,但是没有经验,不得其门而入,简直急得想抓耳挠腮。

想到之前追求林稚音的那些男生最后的下场,从樾心有戚戚。倒不是怕被林稚音贬损一番,反正她之前说他爱笑,不稳重,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他没那么在乎面子,更怕的是表白被拒,林稚音像不搭理别的男生一样不搭理他。

他可费了好大劲儿才和她拉近关系的。

上课铃响,卢成宇回到座位上,看到向来朝气蓬勃,有使不完的牛劲似的从樾突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吧唧的,唬了一跳,问:“阿樾,你怎么了?受什么打击了啊这么丧?”

从樾撑着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表情忧伤,眼神深邃,讳莫如深道:“你不懂。”

卢成宇:我看来是真得带一包盐来学校了。

……

平湖中学建校五十周年纪念日,校方十分重视,为此举办了一个庆祝盛会,在操场搭建了一个豪华大舞台,请了地方电视台的人来拍摄,打算做一个专题报道。

校庆活动是在周五,为此学校大发善心,放了半天的假,邀请全校师生共襄盛举。

下午要正式表演,中午,林稚音和陶芯她们吃了饭后就去了练舞室,换衣服,做妆发。韩裕华请了化妆工作室,这次没有阿姨们的“鬼斧神工”,她们的妆容可算是不那么惊悚了,每个人换装后都美美的。

化完妆,看时间差不多了,韩裕华领着采茶团的人去候场。

午后,高中三个年级的学生在老师的组织下,一起去操场观看表演,将运动场的看台坐得满满当当。

校庆活动的流程和运动会开幕式差不多,开场先是领导讲话,不同的是,这次除了校领导,还有平湖的市领导出席,可见校方对这次校庆之重视。

领导发表完讲话后,校庆表演就正式开始了。

校庆节目基本上都是学校各个社团表演的,从歌唱到武术到话剧到小品,甚至有cosplay,艺术形式多种多样,看得底下的学生纷纷叫好。

采茶舞是第八个上场的节目,有了之前在白石镇表演的经验,这回虽然场子更大,观众更多,还有电视台的人全程拍摄,但舞蹈社的女孩儿们都不在怕的,甚至跃跃欲试,憋着一股劲儿要一展舞姿。

一上场,她们就展现出了不一样的精神面貌。采茶舞虽然是平湖的特色舞蹈,但是断了代后,很多年轻人都没正经看过,不了解,甚至于抱有偏见,认为这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看的东西。

但今天,舞蹈社表演的时候,全场的学生都看得专注,尤其林稚音一出场,镜头切过去,场下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不知道是惊艳于她的美貌,还是惊艳于她干脆利落的舞蹈,或者是两者都有。

几分钟的表演结束,全场掌声响起,经久不息。

整场表演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圆满成功。演出结束后,领导再次发表讲话,之后学生们自由活动,在操场上办起了校园集市,摆摊卖起了东西,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各种手工艺品。

从樾从看台上离开,第一时间前往体育馆。经过一个卖花的小摊子时,又倒退回来,琢磨了下,买了一大捧花。

他记得之前唐潇潇去看她朋友的话剧表演,会带一束花,舞蹈表演应该也可以献花吧?

舞蹈社的女孩儿们在演出结束后就回到练舞室休息,从樾到时,她们正在激动地拍照留念。他把花交给陶芯,让她给成员们分了,算是他庆祝她们演出成功的一点儿心意。

“林稚音呢?”从樾环视了练舞室一周,没看到想要找的人,开口直接问了。

“哦,电视台的记者要做个采访,韩老师带她一起去了,就在二楼的多媒体教室。”陶芯回道。

从樾没有犹豫,拿着他特地挑的花,直接去了二楼。

第32章 34/暮春 “心碎”的少年和下定决心……

到了二楼,从樾没在多媒体教室里边看到林稚音,问了韩裕华才知道,采访结束后她去洗手间换衣服了。

从樾便又拿着花往洗手间走,打算在外边等她,第一时间把花送上去。想到一会儿林稚音收到花的反应,他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儿,结果一转弯,看到一个男生捧着一束花递给林稚音。

嘶,被捷足先登了。

从樾低头看了眼自己和人家比起来略显寒碜的一枝花,后悔刚才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千挑百选,只挑了一朵玫瑰。早知道他就把摊上所有的花都买下来送给林稚音了。

那个男生拦下林稚音,当然不只是单纯送花,自然是找她告白来的。这种时候不方便打扰,从樾犹豫了下,后退两步,靠在拐角的墙上。

虽然知道偷听不好,但他还是没忍住,竖起了耳朵。既担心那哥们儿一会儿会被打击到心碎,更担心林稚音不拒绝。

所幸下一秒,林稚音就干脆利落地说了“对不起”,从樾心口一松,嘴角刚要上扬,紧接着就听她往下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从樾翘起的嘴角瞬间就凝住了。

虽然林稚音这次的拒绝相比于之前友好平和了很多,但是伤害值爆表,而且是无差别的攻击,从樾觉得自己和那哥们儿同时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林稚音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是谁?

林稚音拒绝了告白的男生,准备下楼,一拐弯,撞上了靠在墙上的从樾。她一惊,后退一步,意外道:“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来找你。”从樾回神,站直了身体,把手上的玫瑰递过去,见林稚音神色有异,解释道:“我给舞蹈社的人都送了花,恭喜你们演出成功。”

原来所有人都有啊。

林稚音垂下眼,敛起情绪,接过那支花,道了声:“谢谢。”

林稚音没收下刚才那哥们儿送的一大束花,反倒收下了这么寒碜的一朵玫瑰,但从樾高兴不起来。

也就是他所有人都送了,林稚音才会收下,如果他只给她一个人献花,下场估计和那哥们儿一样吧?

从樾心里堵得慌,想到刚才听到的话,觑了觑林稚音,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我刚才看到有人和你表白。”

林稚音倏地抬起头。

从樾干笑了两声,说:“你这次拒绝人的方式和以前不一样。”

林稚音抿了下唇:“不是你让我好好说话吗?”

从樾闻言,心底隐隐生出了一丝期盼:“所以你刚才说你有喜欢的人,是为了拒绝他找的借口?”

林稚音本来是想这么解释的,但看着从樾一无所知的模样,胸口莫名一堵,便鬼使神差地摇了头:“不是。”

从樾一颗少男心“啪叽”一声,碎了。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嗯。”

“你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从樾不愿意相信。

林稚音眉头一蹙:“我为什么不能有喜欢的人?”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是……”

从樾很想知道那个男生是谁,但教养告诉他,追问一个女孩的心上人十分冒犯,便及时住了口,没有不讲礼貌地问下去,心里却急得团团转。

恰好这时韩裕华出现,喊林稚音一起去拍合照,话题中断,有老师在也不好接着往下说,从樾便让林稚音先走,自己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把碎掉的心捡起来,失魂落魄地捧着离开了。

校庆这天,学校对外开放,许多家长和社会人士会前来参加活动。

唐潇潇下午来凑热闹,傍晚顺便接从樾回家。路上,她几次看向副驾,心道不对劲,小兔崽子今天安静的不正常,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不说,就只看着窗外,表情还很忧伤。

怎么突然走起文艺路线了?

唐潇潇有点担心,清了清嗓,问:“儿子,你这次期中考成绩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从樾兴致缺缺:“我没什么想要的。”

“限量款的篮球都不要?”

“不要,没意思。”

唐潇潇心里一个咯噔,暗道坏了,她儿子以前嗜球如命,现在球都不要,铁定是碰到什么事了,还是大事!

早上出门上学他还高高兴兴的,现在跟丢了魂儿似的,只能是今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

以唐潇潇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学习成绩、升学压力、同学关系、老师批评都不会影响他的情绪,否则他高一就该emo了。他今天这么反常,一定不是常规因素导致的。

她一下子想到了前不久丈夫说的从樾情窍开了的事,眼珠子一转,懂了。

“我听你爸说,你有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唐潇潇试探地开了口。

从樾:“嗯。”

“他怎么样了?”

从樾面无表情:“失恋了。”

“啊?”唐潇潇大吃一惊。

不是前不久才确定心意吗?这才几天过去啊,就失恋了?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唐潇潇瞟了副驾一眼,心里好奇得不行,面上仍然一本正经的:“为什么啊?他和人家表白被拒绝了?”

“他还没有表白,不过和被拒绝差不多了。”从樾又想起了下午林稚音说的话,脸上表情一垮,丧丧的,“那个女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唐潇潇一踩刹车,“稚音有喜欢的人了?”

要不是系了安全带,从樾差点飞出去,他惊魂未定,开口直接数落他妈:“潇潇,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好好开车。”

随后反应过来,倏地转过头,盯着唐潇潇问:“你怎么知道是林稚音的?”

不好,露馅儿了。

唐潇潇兜不住事,尽管丈夫从之恒叮嘱她,在从樾愿意主动和他们交心之前,最好别让他发现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少男心事,但她心里还是蠢蠢欲问。这不,一个不慎,就脱口而出了。

她慢慢地把车停在路边,琢磨着要怎么解释,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圆,索性破罐破摔,装都不装了,干脆道:“你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从樾表情一僵,讪讪道:“你怎么知道?”

唐潇潇轻哼:“我和你爸都是过来人了,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心思我们能看不出来?”

想到那天晚上从之恒迫不及待和自己说的事,唐潇潇就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她儿子实在太好玩了,情窦初开,完全纯情少男,她和他爸关上门蛐蛐了一晚上,太可乐了。

从樾本来就心烦,现在又被唐潇潇笑恼了:“有这么好笑吗?唐潇潇,你再笑我可就下车了。”

“行行行,我不笑了。”唐潇潇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把笑憋回去,看向从樾道:“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就失恋了?稚音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既然唐潇潇已经知道了,从樾也没什么好瞒的,颓丧地点了下头:“嗯。”

“你怎么知道的?”

“她亲口说的。”

唐潇潇“啊”了声:“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从樾肩膀一塌:“能有什么误会,我和她确认过了,她也承认了。”

“哎呀,不过是有喜欢的人而已,又不是有男朋友了,你还有机会。”唐潇潇拍拍儿子的肩鼓励道。

话是这么说,但从樾还是有点受打击。

唐潇潇问:“怎么,心里受伤了?后悔喜欢上稚音了?”

从樾沉默了几秒,摇了下头:“没什么好后悔的,我才没那么势利。”

“所以你不打算放弃?”

“当然。”从樾顿了下,说:“至少要让她知道我喜欢她。”

唐潇潇一愣,随即欣慰地笑了,抬起手胡乱地揉了揉从樾的头发,笑道:“哎呀,我儿子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妈妈都站你这边。别说稚音只是有喜欢的人,就是有男朋友了,我也支持你把她抢过来。”

从樾呛了下:“什么抢过来,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唐潇潇笑嘻嘻的,半点儿当妈的自觉都没有:“阿樾,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要想有对象就不能讲道德。我当初就是穷追不舍死缠烂打,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你爸,才把他这个香饽饽收入囊中的。”

从樾目瞪口呆,被他妈的“无耻”震惊到了,同时在心里为他爸点了一支蜡。

……

林稚音跟着韩裕华下楼回到练舞室,和采茶团的所有人合照。拍完照片,学校里就没什么事情了,她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体育馆。

“林稚音。”陶芯从后头追上来,问:“你急着走干嘛呀,韩老师说了,今天演出很成功,晚上她请吃饭。”

“校庆结束,你不会又想独来独往,不搭理我们了吧?”陶芯有点儿生气,鼓着脸不满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

林稚音一度很讨厌这个词,为了不再受到伤害,她竖起铜墙铁壁,用冷漠的态度无差别地将所有人都推开。但上次在白石镇表演之后,她才发现,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保护壳其实不堪一击,内心深处,她是渴望和人建立起联系的。

所以现在,虽然仍有不安,但她还是愿意尝试着打开心扉。

“我没有要独来独往。”林稚音解释道:“我妈妈来学校了,我去找她。”

“哦,这样啊。”陶芯瞬间笑了,自然地挽上林稚音的手,“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没见过你妈妈。”

林稚音想着周黎一直让她在学校里多交朋友,要是看到陶芯,一定会很高兴,便没有拒绝。

陶芯低头注意到林稚音手上拿着的花,仔细看了眼,“诶”了一声,问:“这花是从樾送的吧?”

林稚音无意识地转了下那朵玫瑰:“不是所有人都有吗?”

“可他给我们的是郁金香啊。”陶芯说。

林稚音怔了下。

陶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轻哼一声,道:“从樾这家伙,给别人的是郁金香,给你的是玫瑰,他指定喜欢你。”

林稚音:“……也许,只是巧合。”

“什么巧合能巧成这样?他对你这么特殊,不是喜欢你,就是缺心眼。”

林稚音和陶芯对视了一眼,诡异地一起沉默了。

她们想一块儿去了:从樾有时候是有点缺心眼。

陶芯突然间又没那么笃定了:“呃……不至于吧?他就是再不开窍,也不能这么迟钝吧?”

“不然,我直接问问他?”陶芯积极道。

“别。”林稚音立刻阻止,“万一不是……”

陶芯盯着林稚音,像是觉察出了端倪,眼睛敏锐地一眯,低声道:“上次被打断了,我差点儿忘了问你,你是不是……对从樾有好感?”

林稚音下意识要否认,张开嘴的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了从樾明快的面容,要说的话就卡住了。

“哦哦哦哦哦!”陶芯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

林稚音:“……”

她脸上发烫,再要否认已经没有说服力了。

陶芯:“你真的……?”

林稚音沉默了几秒,只好道:“你要保密。”

“一定一定,我铁定不会和别人说的,不然天打五雷轰。”陶芯激动难抑,兴奋得不行:“从樾这小子,是真有福气!”

她凑近了问林稚音:“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林稚音默了下,摇头。

“为什么?”

林稚音回道:“现在这样挺好的。”

陶芯琢磨了下,才明白林稚音的意思。

她觉得和从樾像现在这样相处就挺好的,不想冒险破坏现阶段的状态。

陶芯不赞同地摇摇头:“如果是我,就会直接告诉他,他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想办法让他喜欢我。”

陶芯的发言率性果敢,这点正是林稚音所欠缺的。

不,其实以前的她是很积极主动的,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哪怕流血流泪都不怕。只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她才变得封闭保守,瞻前顾后的生怕受到伤害,不敢放手一搏。

突然间,林稚音的心底深处迸发出了一股久违的冲动,想要打破那些不好的经历加诸在身上的枷锁,找回那个勇敢、倔强、不服输的林稚音的冲动。

而从樾,似乎就是一个突破口。

第33章 35/暮春 亲妈认证的恋爱脑少年……

校庆结束,学生就要回到主线任务上了。

高三学期过半,正好趁着半期考成绩出来,周六那天,全年级召开了一次家长会。

唐潇潇和从之恒石头剪刀布,从一局一胜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最终靠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出席从樾家长会的机会。他们夫妻俩争着抢着要去学校,倒不是对儿子有多关心,纯纯是想偷懒,不想上班。

唐潇潇还想吃瓜,看看从樾和林稚音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家长会先是在大礼堂开,唐潇潇到的比较早,礼堂里没什么人,六班的位置上只有零星几个家长坐着。她是个好交际的,这种大人的场合也有伴儿才行,见后排有个打扮精致的妈妈落单,便直接走了过去。

“你好,这个位置有人坐吗?”唐潇潇问。

周黎摇了摇头,唐潇潇便坐下,问:“你孩子也是六班的?”

周黎颔首。

“我之前开家长会好像没见过你,以前都是孩子他爸来的?”唐潇潇自来熟地打听。

“不是。”周黎解释道:“我女儿今年才转学到平湖,我是第一次来给她开家长会。”

唐潇潇瞪大眼睛,隐隐兴奋:“转学生?你女儿不会是稚音吧?”

周黎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唐潇潇端庄起来,噙着笑自报家门:“我儿子是从樾。”

周黎一下子明白了,立刻露出笑来,客气道:“之前稚音去白石镇,叨扰你们家了,还麻烦你送她回来。”

“不麻烦不麻烦,多大事啊,我很喜欢稚音,巴不得她能多叨扰我们几回。”唐潇潇看着周黎,发自真心地艳羡道:“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真好啊。”

“从樾也挺好的,稚音在学校多亏有他关照,才能这么快就交到朋友,融入新环境。”想到林稚音近来的变化,周黎由衷表示感谢。

唐潇潇摆摆手:“害,帮助同学都是他应该做的,没什么好谢的。”

何况那小子还有私心,唐潇潇在心里补充道。

周黎对从樾的印象不错,此时见到唐潇潇,就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这么大方讨喜了,全是家庭原因,便忍不住说道:“你把孩子教得很好。”

“我和从樾他爸没怎么管教他,只是盯着,没让他长歪而已。”唐潇潇礼尚往来,回夸道:“稚音才厉害,昨天校庆,我看了她的表演,那叫一个惊艳。”

提到林稚音昨天的演出,周黎为女儿感到骄傲,笑了笑,说:“她从小学芭蕾,跳了很多年。”

“这事我听从樾提过。前阵子他天天在家里说稚音跳舞跳得多好多好,夸得真情实感,让我有机会一定要看看。这不,我昨天就来学校一睹芳彩了。”

唐潇潇偷偷夹带了点儿私货,从樾是和她说过林稚音跳舞很厉害,但没有天天说,主要是她也没有天天在家。她之所以夸张了些,是想给周黎一点儿暗示,她儿子对她女儿很不一般。

周黎眸光一动,暗自忖了下,开口道:“稚音和我说,从樾很热心,在学校里谁的忙都帮。”

唐潇潇一听,暗道一声完了,他儿子这不成中央空调了吗?

“他的确是热心肠,净炉手嘛,就要行善积德。不过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好,很多时候都是别人有需要,找到他了,他才会帮忙。”唐潇潇咳一声,正色道:“只有他特别看重的人,他才会屡次主动伸出援手。”

唐潇潇着重强调了“看重”“屡次”。

林稚音的性格当然不可能求助人,那么从樾帮了她很多回,只能是主动的。

周黎是聪明人,唐潇潇这么一点,她就想通了。

两个人都是当妈的,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不必讲得太透,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们相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地笑了。

唐潇潇本来想趁着机会难得,和周黎多打听一些林稚音的事,最好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但年级家长会马上就要开始,落座的家长越来越多,她们周围也坐了人,考虑到孩子的隐私,便没有不合时宜地询问。

等家长会结束再问吧,到时候再帮儿子在心上人的妈妈面前刷一波好感度,为他助力。

唐潇潇在心里谋划得美美的,但等礼堂的会议结束,到了教室,拿到班主任发下来的那张高考志愿意向调查表,看到上面又明晃晃地只填了一所大学时,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久前的满腔母爱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股熊熊怒火。

这个兔崽子!

枉费她挖空心思帮他追女孩儿,他就这样没志气!

稚音就应该喜欢别的更有志向的男孩儿!

气归气,但唐潇潇还是主动加了周黎的微信,约好以后有机会一起聊聊孩子的事。

没办法,亲生的,又不能丢了。

开完家长会,唐潇潇本来是要去公司的,临时改了主意,直接回家。一进门,她径自去了书房,敲了敲门走进去。

从樾正在捣鼓研究他爸给他买的飞行器,抬头看到唐潇潇一脸的怒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防备道:“潇潇,有话好好说啊,打孩子是犯法的。”

唐潇潇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要当一个温柔的妈妈,再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问:“阿樾,我以为上次我已经和你讲得很清楚了,你还年轻,不要拘泥于平湖这个小天地,应该出去闯荡一番。”

“你没听明白?”

从樾回道:“听明白了。”

“明白了你还只想考平湖大学?”

从樾点点头:“对。”

“我……”唐潇潇按捺不住,撸起袖子,上前就要胖揍从樾一顿。

这个温柔妈妈谁爱当谁当,反正她不当!

从樾不是第一天当唐潇潇的儿子,早在自己点头的那一刻,他就预判到了他妈接下来的动作,因此她一扑上来,他就迅速躲开了。

他们母子俩跟猫追老鼠一样,绕着书房的桌子转圈,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就这么转了十来圈,唐潇潇愣是没逮到从樾,倒是累得够呛。

她停下来,隔着桌子指着从樾,气喘吁吁的:“你给我过来。”

从樾一动不动:“我不。”

“我不打你。”

“我不信。”

唐潇潇磨了磨牙,半晌,火气灭了些,遂撑着桌子,耐着性子问从樾:“阿樾,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你就只想考平湖大学?”

从樾很快回道:“我想留在平湖。”

“平湖就这么好吗?你一点儿都不想出去见识一下另外的世界?”

从樾耸了下肩,道:“我可以在假期出去见识。”

“你就不想出去闯荡一番?”

“在平湖也能闯荡。”

“这里小。”

“不小,我在这儿生活了十八年,还有很多地方没探索过。”

唐潇潇简直要被气死了:“合着你就只想着玩了是吧?”

“不全是。”从樾见唐潇潇不再追自己,站直了身体,往桌上一靠,说道:“潇潇,我在平湖过得很开心,很自由,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离开?”

果然,从樾的人生追求是快乐至上,只要当下过得开心,就不会去想太遥远的事情。知足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它让他很容易获得快乐,但也会导致他内驱力不足,停滞不前。

唐潇潇觉得这是自己和从之恒的锅,他们从小没有给从樾设置一些动态目标,任由他随心所欲,才会让他现在十分安于现状。

她有些愧疚,叹了一口气,难得地正经起来,以妈妈的身份和从樾对话:“阿樾,我当然希望你能开心、自由,一辈子无忧无虑的,但是你确定现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没有经历过另一种人生,怎么知道现在的就是最好的?”

从樾罕见地看到唐潇潇这么严肃,愣了愣。

唐潇潇接着道:“说白了,你现在的人生是初始设置,是我和你爸爸帮你选的。现在你长大了,就要不断地调整自己的人生参数,找到最理想的状态,而不是就守着初始数据过一辈子。”

从樾显然没想到唐潇潇会讲出这么富有哲理性的话,深思了许久,开口道:“可是潇潇,你的话里有个bug,调整了参数,不一定会更好。”

唐潇潇承认:“当然,人生就是一场冒险。”

从樾嘟囔:“那我不冒这个险不行吗?”

唐潇潇缓过了劲儿,抓住机会,趁从樾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地揪起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不行!”

“啧,你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这么没抱负,你这样,还怎么追到稚音?”唐潇潇吼道。

从樾嗷嗷叫唤了两声:“这关林稚音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你想留在平湖,稚音想吗?她要是不留在平湖,难道你就打算放弃她?你的喜欢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连为了她走出自己的舒适区都不愿意?”

从樾闻言,忘了反抗,一下子怔住了。

唐潇潇见从樾不挣扎了,松开手,说:“稚音要是愿意留在平湖还好说,要是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

从樾被问住了。

“阿樾,你快十八岁了,应该明白,喜欢一个女孩儿不是单纯付出情感就够了的,还要考虑到你们的未来。”

“稚音就是你人生中出现的一个变量,你如果想追求她,和她在一起,就要把她纳入你的人生系统中,根据她的情况,调整你的参数。不然,你的喜欢就是毫无行动力的,是浅薄的。”

“难道你只想得到,不想付出?”唐潇潇质问。

从樾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那么,你就要做出改变。”唐潇潇见从樾动摇了,加大剂量,循循善诱道:“你总说现在很开心、很自由,可改变人生参数说不定会让你更开心,更自由。你想想看,要是能和稚音在一起,那样的人生不是更美好,更值得追求吗?”

“她不值得你为她冒一次险吗?”唐潇潇发出灵魂一问。

从樾神色一动,眉头紧锁,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再没有一开始那般坚定。

唐潇潇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便点到为止,剩下的让他自己去思考参悟。

她离开书房,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

刚才那一番话说得她口干舌燥,喉咙冒火。早知道生了个恋爱脑,她就不费那么多功夫了,直接扔出“林稚音”这张王炸,省得又追又跑的,累个半死。

唐潇潇回味了下刚才他们母子间的对话,愤怒担忧过后,她又觉得好笑。

俗话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家还反过来了。

儿砸大了要追着姑娘跑,留不住咯。

第34章 36/暮春 想把少女纳入未来的少年和……

今天孙易晓要加班,孙承灿没人带,是林稚音陪着他的。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姐弟两个已经没那么陌生了,虽然不算亲近,但至少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不会再感觉到不自在。

孙承灿对林稚音这个从天而降的“冰山”姐姐没那么害怕了,而且她最近也不总是冷着脸了,有时候还会笑一笑,他心里便又多喜欢她一些。

周黎开完家长会回到家,看到姐弟俩在客厅里坐着,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玩拼图,心头一软,眼睛里满溢着笑。

“看,妈妈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周黎走过去,提起手上的纸袋示意了下。

孙承灿一下子跳起来:“蛋糕!”

周黎递了个小蛋糕给儿子,又拿出一个送到林稚音面前,看她摇头不接,坐下来说道:“校庆表演结束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些,吃一个小蛋糕而已,没什么的。”

林稚音喜欢吃甜食,但是因为跳舞要控糖,所以只能压抑住自己的食欲。以前在剧院舞团的时候,只有在演出结束,她才会奖励自己吃一小口的蛋糕。

周黎拿出勺子,挖了一口蛋糕送到林稚音嘴边,哄道:“妈妈特地买回来的,你就尝一口,嗯?”

小时候,周黎就是这么哄她的。

林稚音恍了下神,下意识张开了嘴。

蛋糕绵软,奶油甜丝丝的,入口即化。

甜食果然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周黎看到女儿吃到蛋糕后不自觉眉目舒展的模样,心口都要化了。她就说嘛,她女儿这么好看,怎么会有男孩儿不喜欢?

“我今天去开家长会,碰到从樾的妈妈了。”周黎开口道。

林稚音回头。

周黎说:“她和我说,从樾在家经常夸你,说你跳舞厉害。”

林稚音神色一动:“阿姨应该是在客套。”

“我看不像,她昨天来学校了,说是从樾让她一定要来看你演出。她还说……”

林稚音忍不住追问:“说什么?”

周黎看着女儿眼底闪烁着的微光,不自觉地笑了:“她还说,从樾是第一次带女同学回家吃饭,还不止一回。”

林稚音眸光一闪,见周黎噙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便别开脸,克制道:“那都是意外。”

“她还说,从樾虽然是个热心肠,但也不是活菩萨,对谁都有求必应。只有他特别看重的人,他才会不求回报地付出。”

林稚音恍神,心底隐隐生出了一丝的喜悦,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看重的人也分为很多种,或许他仅仅是把她当朋友,就像陶芯一样。陶芯说过,以前从樾对她很仗义,她在学校里被欺负,他会为她出头。

周黎看着女儿脸上变换的表情,一会儿喜悦,一会儿失落,一会儿苦恼……生动极了。再不像她刚来平湖的时候,对什么人什么事都反应不大,脸上的神色永远是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

周黎甚至一度想带林稚音去看心理医生,现在看到她有了各种各样的情绪,虽然并不剧烈,但鲜活了许多,终于有了十七岁少女应有的样子,心里倍感欣慰。

少女的心事不难猜,周黎是过来人,自然能看出女儿的情绪变化是因为谁,但她只点到为止,没有过多地介入,去影响林稚音的判断和选择。

孩子的事交给孩子。

“稚音,今天在学校,我还碰到了你们舞蹈社的韩老师,她和我聊了聊你的事情。”周黎忖了下,开口问道:“高考马上就要报名了,她想知道你的志愿是什么?是走普通高考还是艺术生?”

昨天在舞蹈社的庆功宴上,韩裕华就和林稚音说过这件事。但当时林稚音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晚上回来后,她思索了很久,却始终摇摆不定,没有答案。

周黎看出了女儿的纠结,温声道:“你的成绩很好,正常高考也能考个好大学,但如果你想走舞蹈这条路,妈妈也是支持你的。”

林稚音意外,她以为周黎一定会劝她安心读书,好好备战高考。因为很多人,比如她爸,都认为艺术生没什么前途,只有学习不好的人才会曲线救国,走艺考这条路。

“你不拦我?”林稚音问。

周黎抬手轻轻摸了摸林稚音的脸,眼底只有怜爱:“走艺术这条路会比较辛苦,其实妈妈不舍得你吃苦,不过只要你喜欢,我就会全力支持你,就像你小时候想学芭蕾一样。”

“妈妈知道你喜欢跳舞,以前你就说过以后要成为大首席,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退出剧院舞团,但从昨天的表演上我看得出来,你骨子里还是热爱舞蹈的。”

周黎顿了下,接着郑重地说道:“不过你得考虑清楚,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

林稚音当然明白。

过不久就是高考报名,她得在那之前做出决定。如果要参加艺考,就得以艺考生的身份报名,获得资格。

而艺考不仅仅是报个名这么简单,一般艺术生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就像胡玉瑾,她之前说过,她从高一开始就在校外的舞蹈机构里训练,暑假还参加了集训。

林稚音虽然从小习舞,但中途断了有两年的时间,现在报名参加艺考,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和别的舞蹈艺术生竞争的实力。而一旦艺考失败,她再想走普通高考去到一所好大学,就比较难了。

高三的学习强度大,到了后期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往上冲,稍微松懈就会被后面的人反超。林稚音自觉在学习上并没什么天赋,只是之前在学校里不和人交往,无事可做,只能把时间花在看书学习上,才把成绩提了上来。

她如果抽出几个月的时间去准备艺考,必然是没办法再保持现在的成绩的。要想像之前准备校庆表演那样两边兼顾是不可能的,那时候她是以透支身体为代价才勉强将学习和舞蹈都抓住了,长久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在转学来平湖之前,林稚音基本上已经放弃成为一名舞者了,更没想过去参加艺考。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保守一点,好好备战高考。但情感上,她的内心又隐隐的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放弃,重新找回最初的梦想。

……

周日,秋高气爽,气温不冷不燥,十分适合去户外走一走。

下午四点钟,林稚音离开家,搭了公交车去了河堤。她心里乱糟糟的,就想去吹一吹风,散散心。

到了河堤,四下无人,她找了个位置,坐在阶梯上,掏出手机纠结了许久,不知道要不要把消息发出去。

从樾之前说过,让她再来河堤散心,记得给他打电话,但她还没想好见了他要说什么,怎么说。

林稚音被很多男生表白过,可从没喜欢过人,虽然之前想好要主动争取,可临到阵前,难免因为没经验而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一刻,她忽然反省起自己来。以前对于那些追求者,她实在有些过分,毕竟很多人并不像宋衡那样,她怎么能“宁可错杀不可放

过”,为了图省事就那么粗暴地拒绝他们?

现在想想,他们能鼓起勇气就很了不起了。

犹豫间,忽然有“当啷当啷”的车铃声传来。林稚音抬头去看,就见从樾踩着自行车冲过来,在公交站前一捏刹车,做了个“神龙摆尾”的漂移,十分潇洒帅气。

从樾停好自行车,大步走下来,一边说道:“林稚音,不是让你来河堤这里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吗?”

“我……”林稚音抿了下唇,“正要联系你。”

“是吗?”从樾怀疑,“打个电话需要多少时间,我都从镇上过来了,你怎么还没打?”

林稚音罕见的心虚了,眨了下眼,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哦,王叔和你搭同一班公交回镇上,他告诉我你在这里。”从樾往上扯了下裤子,在林稚音身边坐下,转过头问她:“你今天怎么来河堤了?又是来吹风?”

“嗯。”林稚音反问:“你呢,怎么在镇上,今天有活动吗?”

“没有。”

“那你……”

从樾眸光闪烁了下,含糊道:“就……突然想骑自行车兜兜风,骑着骑着就到镇上了。”

林稚音来河堤这儿吹风,是因为心里有事压着,她想从樾应该只是单纯地想兜风,他每天乐呵呵的,大概没什么烦恼吧。

可从樾真的很愁,十七年来第一次这么愁。

愁得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满脑子都是林稚音。

他本来想好,不管林稚音喜欢的人是谁,他都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昨天唐潇潇的一席话之后,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之中。

平湖是他的家乡,他生长在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白石镇也好,市区也好,他在这块小天地里自由自在,开心快乐。

以前他从没想过要离开,在他十七年的认知里,单纯地认为人的一生最要紧的就是自由快乐,有的人需要离开家乡才能寻到,而他已经拥有,就不需要再背井离乡。

但唐潇潇的话让他醒悟到,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会变的,以前是自由快乐,以后也许会是心爱的女孩。

林稚音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意外,唐潇潇说得对,他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得考虑到未来。如果他连为她冒险的行动力都没有,这份喜欢便毫无分量,还值得说出口吗?

从樾心中苦闷,双手往后一撑,喊道:“林稚音。”

林稚音回头:“嗯?”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报考哪所大学?”

这一问,正好问到了林稚音的心结上。她就是因为又摇摆了一晚上无果,心里才沉甸甸的,当然,这份重量里也有从樾。

“我没想好。”林稚音迟疑了下,“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想把你纳入人生系统中。

从樾注视着林稚音,喉头一滚,道:“我昨天因为志愿的事,和我妈吵了一架。”

林稚音想起来,从樾想报平湖大学,唐潇潇不让来着。

“你很想留在平湖?”林稚音问。

从樾:“……以前想,现在好像也没那么想了。”

“为什么?”

“因为要改参数。”

林稚音蹙眉:“什么?”

“就是要看情况。”从樾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胡乱地叹了一口气,“先不说我了,你呢,没想好是之前没想过志愿的事,还是有什么顾虑?”

林稚音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韩老师建议我,如果还想跳舞,就去报考舞蹈学院,但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报名参加艺考。”

“艺考?”从樾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嗯。”林稚音没有和人诉说烦恼的习惯,但如果对方是从樾,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她没掩饰自己的摇摆不定,如实说道:“艺考还是高考,我的精力只能集中在一件事上。”

这个选择很重要,从樾的表情倏地郑重起来。

从利弊上分析,走普通高考是最稳妥的,毕竟林稚音的文化成绩不错,而参加艺考,不确定因素太大了。这点林稚音自己应该也清楚,但她还会纠结,就说明艺考对她的吸引力并不小。

平湖没有舞蹈学院,连像样的艺术院校都没有。如果林稚音要参加艺考,那么她完全不可能会留在平湖。

从樾如果自私一点,就该建议林稚音放弃艺考。他盯着眼前的少女看了良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冷不丁道:“我想好了,不留在平湖了。”

“啊?”林稚音跟不上从樾跳跃的思维,他们不是在说她的事吗?他又怎么突然决定不留在平湖了?

从樾低头,注视着林稚音的眼睛,像是在给她意见,也像是在告诉自己:“林稚音,如果有两条路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知道走哪一条更好,不如想想不走哪一条会更遗憾。”

林稚音怔住,心里的迷雾却因为这句话瞬间散去了。

一条清晰的道路就在眼前。

她释然一笑,开怀道:“我知道要怎么选了。”

破茧的蝴蝶当然要去更大的舞台。

从樾看着林稚音露出前所未见的灿烂笑靥,莫名有种要守护她笑容的冲动,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没有林稚音的人生会更遗憾,所以他要冒一次险。

第35章 37/暮春 十八岁的少年和为他庆生的……

最近平湖的气温慢慢地降了,早晚没有太阳的时候,冷飕飕的,必须要搭一件外套才行。

林稚音下午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一件单衣,没想到太阳落得这么快,五点钟的光景,天色已经入暝。河边冷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从樾见状,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太阳下山了,你要不要先跟我回镇上?”从樾问。

林稚音迟疑了下,摇了摇头说:“晚上上自习,我要回家拿东西。”

从樾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再坐这儿耽搁一会儿,指不定回市里的最后一班公交就开走了。

“走吧,我陪你等车。”从樾起身。

林稚音也站起来,垂眼扯了下身上的外套:“衣服……”

“你穿着吧,到学校再给我。”

从河堤走上去,到了公交站,林稚音和从樾并肩站着等车。

此时此刻,天色渐暗,但他们的心情却无比的明亮,好似拨云见月,不再彷徨。

解决了志愿抉择的事情,林稚音轻松了不少,但沉甸甸的重量只去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压在心口上。

她抬头看向从樾,正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怔忪了下,下意识地同时转开脑袋,看向两旁。

气氛微妙。

晚风渐凉。

从樾站在上风口处帮林稚音挡着风,垂眼看了她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似的问:“林稚音,你之前说有喜欢的人,他是……怎么样的?”

没问那人到底是谁,只问那人是怎么样的,这应该不算窥探隐私吧?

“他有我高吗?”从樾轻咳一声问。

林稚音抬头,一双泠然的眼睛盯着从樾看了几秒,点头:“有。”

从樾皱眉:“有我帅吗?”

“嗯。”

“成绩有我好吗?”

“差不多。”

“球打得总不如我了吧?”从樾的语气越发较真。

林稚音轻笑一声:“不相上下。”

“不可能。”从樾斩钉截铁道:“他的球打得绝对没我厉害。”

林稚音但笑不语。

从樾抓心挠肝的,觉得胸口处有一团火灼烧着自己,忍不住低头说道:“林稚音,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在你眼里,他就样样比我好?”

他这副模样和语气,居然可怜兮兮的,还有点儿委屈。

林稚音心头一动,仰头看着从樾,问:“你对我喜欢的人很好奇?”

从樾点了下头。

“为什么?”

林稚音的语气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从樾也果然有负众望地没有察觉到。

他眼神一闪,心里想着当然是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嘴上却含糊回道:“……我是你朋友,当然要帮你把把关。”

从樾从来不是个畏手畏脚的人,更不是连喜欢都不敢表达的胆小鬼。之前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和林稚音表白,但现在有个不知名的情敌在,他不得不谨慎一点。

他不能太鲁莽,让那小子加分了!

林稚音听到“朋友”,眼神一黯,很想直接告诉从樾,你好奇的人就是你自己。但,万一和从樾的关系变尴尬了,她接下来肯定没办法专心准备艺考。

“从樾。”

“嗯?”

“等艺考结束,我有话和你说。”

虽然很好奇,但从樾没有追问,既然林稚音说了那时候才能说,那就说明她现在不想说。

“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从樾沉吟片刻,咬咬牙,下定决心道:“也等你考完试再说吧。”

晚风浮动,少年少女面对面站在一起,眼里心里都是彼此。

只是他们自己并不知道。

……

林稚音回到家里,和周黎说了自己的决定。周黎知道她已经考虑清楚,下了决心后,没有反对,当天晚上就带她去了平湖最有名的舞蹈机构报名。

高考报名的时候,林稚音选择了艺考生身份,为此,黄瑜还找她谈了谈心。从班主任的角度看,她是不赞成林稚音放弃更为稳妥的大路,去走一条变数更大的小道的。

但林稚音很有主见,她告诉黄瑜,如果不参加艺考,那么这会成为她人生中的一个遗憾,有可能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后悔。她可以承担失败的风险,也可以付出一些代价,但不想留下无法弥补的缺憾。

一番话,将黄瑜说服了,见林稚音并不是一头脑热,她也就尊重学生的想法,让她好好加油。

高考报名之后,林稚音投入舞蹈训练,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地在机构练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过学校。

黄瑜本来还担心班上两棵“铁树”开花,这下一棵不在校,倒是省得她时刻盯着。不过对于林稚音的离校,从樾的反应倒是出乎黄瑜的意料。她本以为心上人不在,这小子会消沉一阵子,可是没有。

他还是和往前一样和同学说说笑笑,有时间会去打打球,和段长斗智斗勇,唯一不同的是,在学习上,他比以前更认真了。

黄瑜一直觉得从樾很聪明,在学习上还有潜力没开发出来,不过他没那么上进,分数对他而言好像够用就行了。班上第五的位置他呆了很久,说控分好像对别的学生不公平,但事实就是考到这个排名对他来说并不费力。

为此,每次考完试,黄瑜都要找从樾谈话,意图激发他的斗志,让他在学习上多上上心,往上冲一冲。但他回回说着好,出了办公室的门,一切照旧。

黄瑜本来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从樾突然主动用功起来,连英语老师都说他最近没那么排斥英语了,课上听得认真,单词也背得特别勤快,像换了个人似的。

少年崛起,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结果是好的,黄瑜倍感欣慰。

一晃眼,平湖入冬成功,行道树总算是象征性地掉了叶子,不过依旧浓绿。

年末下了场雨,连绵了一个星期,期间气温甚至下到了零度,异常寒冷。伴随着雨水而来的,是新的一年,还有从樾十八岁的生日。

从樾的生日就在元旦那天,唐潇潇说当初他比预产期迟了整整一周才发功出来,是看准了日子,才故意在她肚子里多呆了几天。

成年生日又逢元旦,唐潇潇给从樾在KTV里订了一个大包厢,让他邀请朋友一起庆祝玩耍。从樾人缘好,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每个年级段都有几个铁哥们儿,他一股脑全喊了过来。

女生也有,今年除了陶芯,从樾还让她喊上了采茶舞团的成员。她们到时,他扫了一眼,虽然早知道林稚音要练舞,但心里还是隐隐地感到失落。

“人是不是到齐了?要不要让服务员把蛋糕送过来,咱们开整?”卢成宇起身问道。

陶芯一抬手:“等一等,还有人没到呢。”

卢成宇问:“谁啊?”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推开,林稚音出现的那一刻,见过她的,没见过她的人都安静了。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从樾反应过来,蹭的站起身往前走,眼睛发亮:“不迟,你什么时候来都不迟。”

林稚音微微一笑,道:“生日快乐,从樾。”

从樾在这一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惊喜。

“你不是要练舞吗?”

林稚音回道:“陶芯和我说你今天过生日,喊我过来参加你的生日会。”

她顿了下,问:“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

林稚音不去学校的这段时间,从樾和她一直都有联系,时不时给她发些自己整理的学习资料,讲些校园趣事,再关心关心她的近况。

昨天十二点,他很准时地发了消息过来,祝她新年快乐,却一句也没提自己过生日的事。

从樾摸了下鼻尖,解释道:“你不是说元旦也要练舞吗?我怕喊你过来,耽误你的练习。”

“不会。”林稚音没怎么犹豫,就说:“你的生日更重要。”

从樾心神一荡,也不知道林稚音这话有没有别的意思,反正他就是一荡,难以控制地扬起了唇角。

“好了好了,这下人齐了,可以上蛋糕了。”陶芯喊道。

唐潇潇给买了一个大蛋糕,上面的图案还是樱木花道的。一群人围在一起给从樾唱生日歌,许完愿吹完蜡烛,在男生们糟蹋蛋糕之前,从樾先给女生们分了。

“你要是不想吃就放一边,别勉强。”从樾把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了林稚音,担心她在控糖,又不好意思拒绝自己,便凑过去说道。

林稚音拿起叉子,直接尝了一口蛋糕:“寿星的生日蛋糕肯定要吃,沾沾福气。”

从樾的心神又一荡,觉得过生日真好,要是能天天过就好了。

切完蛋糕,男生们闹开了,追着从樾要糊他一脸奶油。他们在玩闹,女生们就坐一旁唱歌、聊天。

舞社的人许久没见到林稚音,对她的训练生活特别好奇,女孩们挤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十分开怀。

林稚音以前觉得自己不可能会享受这样的情感和氛围,但在体会过后,便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样孤零零的孑然状态了。

热闹过后的冷清才是最孤独的。

她很想再多待一会儿,但这个月就是舞蹈学院的初试,时间紧迫,机构里的老师只给她放了两个小时的假,到了点,她就得回去接着练习。

林稚音看从樾还在和男生们打闹,不想扫兴,和陶芯说了一声,起身悄悄地离开包厢,打算一会儿再给从樾发条消息说一声,结果她刚到KTV门口,他就追上来了。

“林稚音,你这就走了?”从樾拧着眉头问。

林稚音颔首,解释道:“时间到了,我要回去训练了。”

“这么快啊。”从樾的情绪又down了下去。

林稚音心旌一动,忽然想起自己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忙低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从樾:“生日礼物,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从樾低头,伸手接礼物的时候,没忍住,轻轻握了下林稚音的手。

“寿星的福气,再给你沾沾。”

林稚音愣了下,随即笑道:“沾了你的福气,我这个月的初试一定会很顺利。”

“一定会的。”从樾语气笃定,“我许了愿,你一定会顺利通过艺考的。”

林稚音诧异:“你许的愿……和我有关?”

“嗯。”

还不止一个。

从樾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总之,玄学的事交给我,我这个净炉手请神帮忙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你只管安心训练,有时间就看看我给你发的那些资料,都是我总结出来的重点。”

林稚音点点头。

网约车还没到,从樾陪着林稚音等在门口。他余光看了看她,她瘦了一圈,但漂亮不减。

“林稚音,你最近集训,和那个人还有联系吗?”从樾手上无意识地转着那个小盒子,故作随意地问道。

林稚音:“哪个人?”

“就……”从樾不情不愿地说:“你喜欢的那个男的。”

把自己称为那个男的,林稚音忍俊不禁,如实回道:“有。”

从樾看林稚音因为别的男生笑,又听她说有,一下子急了:“你怎么还能和他有联系?”

林稚音不解:“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联系?”

“你现在要准备艺考,时间这么紧张,哪有时间聊天啊……是不是他找的你?”

林稚音想了想,点头。

从樾眉头紧锁,非常不满:“他这人怎么这样啊,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还打扰你,让你分心。”

林稚音眨了眨眼,说:“你不也找我聊天吗?”

“我不一样,我是为了督促你。”从樾一脸的正义凛然,“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准备艺考,专心复习,不能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和他聊天了?”林稚音问。

“当然!林稚音,你不能再搭理他了,以后就只能和我聊天。”从樾说的话虽然强势,但心里忐忑得不行,低头看着林稚音,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不能和喜欢的人聊天,只能和从樾聊天。林稚音觉得这个要求她实在是办不到。不过看在从樾今天过生日的份上,不妨别那么较真,哄一哄他。

“好。”林稚音点头应道。

从樾还以为会被拒绝,愣上一愣,旋即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竖起小拇指:“你说的啊,不许骗人,一言为定!”

林稚音垂眼,笑了下,抬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头:“一言为定。”

第36章 38/暮春 除夕、互相靠近的少年少女……

从樾将林稚音送上车,直到车尾巴消失不见,才要回KTV,结果一转身,陶芯就倚在门边,噙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盯着他看。

“你站这儿干嘛?还笑成这样,捡钱了啊?”从樾走过去说。

陶芯双手抱胸,眯着眼睛,跟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从樾,最后定在他手上拿着的小盒子上,促狭道:“我说你怎么会让我把舞蹈社的成员喊过来参加你的生日会,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想见的只有一个人吧。”

从樾眸光微闪:“你说什么呢?”

“少给我装傻,从樾,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稚音?”

从樾沉默了几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有这么明显吗?”

陶芯瞪圆了眼睛:“你这是承认了?”

从樾耸耸肩:“我不想否认。”

陶芯捂住嘴,恨不得在原地蹦两下,兴奋道:“真的啊?你真的喜欢稚音?”

从樾点头,见陶芯一惊一乍的,跟听到什么惊天大消息似的,“啧”了声,问:“我喜欢林稚音,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陶芯的反应能不大吗?前不久她知道林稚音对从樾有好感,现在又知道从樾喜欢林稚音,他俩这是双向了啊!

“你喜欢她,怎么不告诉她?”陶芯问。

从樾叹一口气:“我倒是想,”

陶芯不明白:“你在顾虑什么?”

“林稚音她……”从樾顿了下,没有把林稚音有喜欢的人这事儿直接说出来,毕竟这属于隐私。他看向陶芯,旁敲侧击地问:“有没有和你提过什么人?”

陶芯一脸问号:“什么什么人?”

“就是……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从樾委婉地问。

陶芯盯着从樾的脸看了几秒,窃笑着说了两个字:“傻的。”

从樾:“啊?”

陶芯简直想抱着肚子大笑,也有点猜到从樾的意图了:“你是不是想问稚音有没有喜欢的人?”

从樾试探道:“她有吗?”

“有。”

果然。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没了,从樾跟被判了死刑一样,表情一丧。

陶芯见状,“诶”了声,问:“你不问我她喜欢的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