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殿下吻技好差
“儿啊,你还小”
成亲这种事情,不着急的
齐晔自认身体健康,不说过个百八十岁,六七十岁肯定没问题,完全足够把他的好大儿抚养成一代明君,下一代这种事,也不用这么着急
晚点成亲,到时候娶她十个八个,还怕没儿孙吗?
齐晔不着急,真的,他一点都不着急,语重心长地劝道:“阿铮啊,男人当立业再成家,你还年轻,才回来一年,先多熟悉一下朝政,多和各家走动走动,不要耽于儿女之情小情小爱”
就是耽于情爱也无事,娶他个十个八个他也会拍手赞成
但是也要看娶谁
宋锦是谁?
那丫头虽然他也就见过三次,但她的威风他还听少了吗?
不说她大字写不好一个,还不如自家儿子有文化,也不说她不理规矩不喜处事不会管家,更不说她整日四处逃窜逗猫遛狗,带着他好大儿翻城墙,抓凶盗,蹿野林子……
这些都不说
他作为皇上,作为天下之主,容忍这点小毛病的气量还是有
但是她是宋商的亲闺女啊,宋锦他不了解,宋商他还能不了解吗?
那小子又偏执又疯癫,若不是当年几乎是以母亲的命换了他的,他早就在新朝建立后就消失了,这些年来一日未停,从政到农再到商、道、工……
什么都要掺和一下
那些人只当他野心大,只有齐晔清楚,这人就是太无聊了,也没那么想活,偏偏死不了,也不能死,只能不停地搞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宋锦和牛铁兰母女俩的存在简直是奇迹,她们对宋商的重要性也可想而知
母女俩真要是出点什么事
齐晔想想眼皮子就跟着直跳,哪儿会想要自己的宝贝儿子去掺合这个浑水
年轻人不定性,什么情情爱爱的,现在爱得死去活来,等过两年万一有什么变动
后果很严重
即便作为帝王,齐晔也不想去试探这个可能,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宋商的破坏性了,也没谁比他更清楚宋商这些年的付出
于情于理于义
两个小年轻都最好离得远远的
齐晔看着对面不言不语的宝贝儿子,苦口婆心:“阿铮啊,父皇就你一个儿子,以后什么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美人没有?别说一个,就是十个百个也任你选,便是尚书侯爵家贵女,也随意选,你喜欢哪个爹立马就给你下旨……”
只要不是宋锦,其他的都无所谓
除开宋商,其余官员世家都是正常‘人’
齐铮就站在对面,看着齐晔脸上的忧虑,听着他苦口婆心的劝导,神色没有一点变化,看不出抗拒,却也没有意动,那双眸子黑漆漆的,如夜一般藏住所有情绪
齐铮缓缓开口:“父皇刚才,好似在教我日后做个昏君”
齐晔莫名有点心虚:“……有吗?”
他说了什么来着?
三妻四妾,三宫六院,贵女美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齐铮见他理所应当,微微抿嘴,漆黑的眸子黑压压地看着他,反问:“若是母后还在,父皇还会这般说吗?”
齐晔有些失神,透过他的眼,仿若又看到了去世多年的阿妹
那年齐家以她命相胁,他重新娶妻,阿妹便要和他和离,也是他用尽手段才把人留下,即便后面将那人视若无物,她也并不开心
等后面他登上皇位,还未等人提起三宫六院之事,她就已奄奄一息,他也从未面临这些抉择,也无需抵挡那些诱惑
在阿妹去世两年后,他便顺其自然收用美人,虽然不多,却也说不上情深,宋商以往便经常用此事讽他
齐晔只觉宋商偏执,人嘛,总是要往前走的,他依旧深爱阿妹,无人能在他心中越过她的地位,却也恋着红尘,不甘为这份情深苦行
他沉默良久,道:“阿铮,爹以前也如你一般”
齐晔清楚情谊难得,却也比谁都明白情谊更难守
他的儿子啊,前些年吃够了苦,后面的日子,恪守为君之道,其余享福就够了,三五好友,三两妻妾,赏轻歌曼舞,金衣玉食,岂不快哉?
非要追求这份少年情谊,现在是满足了,一年
两,十年,二十年呢?
那丫头本身性子就要强,身后还有一个更要强难搞,甚至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的老怪物
他担心以后
齐铮却是摇头,轻声:“爹和我不一样,爹和阿娘无依无靠,四面楚歌,一心求生,我有天下最厉害的依靠,求乐”
“……”
听听,听听这话
齐晔完全想不起刚才在说什么了,他理了理嗓子,端着神态,强压意满:“阿铮说得没错,我和你娘那会儿,天下大乱,她吃了太多的苦,伤了根基”
不然也不郁郁而终,等不到找回人
齐铮:“现在太下太平,国泰民安,全靠父皇圣明,我以往行走江湖之时,最经常听到的就是大家推崇于您,说您是千古明帝”
齐晔轻咳,谦虚:“哪有哪有,都是朝廷上下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齐铮眼中闪过笑意,继续:“能做父皇的儿子,孩儿三生有幸”
齐晔脸上的笑根本压不下来,摆着手:“别吹捧我,你说得再多,今天这事也成不了,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事,不够稳重”
见他都这般了还未点头,齐铮在心里叹气,轻轻拱手:“那孩儿明日再来,父皇早点用膳休息”
齐晔:……
就不能多演一下吗?
这孩子
他没好气道:“都这个点了,一起吃了,晚上就在宫里休息吧”
齐铮顿了下,拒绝:“孩儿就不打扰父皇了,过两日便是殿试,父皇好好休息”
齐晔看着他,突然冷笑:“是好叫我休息,还是好让你跟着那丫头四处撒野?”
齐铮站在那儿,身姿挺拔,不同于在外的冷肃,在亲爹面前,周身气势消散,沉默又稳重,他看着人,认真专注:“父皇,和明光一起,儿臣很快活”
齐晔沉默,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摆手:“走走走,不在朕还能多吃点”
齐铮拱手:“儿臣先行告退”
……
离开御书房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等到走出皇宫大门,夜色彻底笼罩整个永安城
今日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遮住了明月,城市一片漆黑
北区多是达官贵人,各府门前皆挂着灯笼,灯光虽然微弱,走过还能感受着些人气
马车在路上行着,前后都有仆从举着火把灯笼开路,免得路上有坑坑洼洼惊了路,就这么不快不慢地回到了王府
府中管家过来:“王爷可用膳了?后厨饭菜温着,在那儿吃?”
齐铮:“正院厅堂,摆好就散了吧,早点歇息”
管家笑着退下:“好咧”
齐铮自食其力惯了,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所以他突然改了吃饭的地方,不让人靠近,也没人会多想什么
便是多想,也只能想想
府内仆役忙碌起来,为一天中最后的工作收尾
齐铮朝着正院走去,院子门口有侍卫守候,里面往常也有,不过现在都调到院外守着,院里除了打扫时候并无他人,唯有灯笼随风晃动,照亮前后的路径
他踩在青石板上,朝着房内走去,里面油灯已经点亮,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他动作一顿,轻轻关上房门,朝着里面走去,绕过屏风,床帐放下,床上本该折叠好的被子乱糟糟的,被子底下鼓起,从左到右,一个人睡出了横七竖八的姿势
齐铮再看床头左右,书本被扔得乱七八糟,浓密的乌发下还藏着一本
心里像是被什么砸了一般,迅速加快,涌出些热意
还真有人在等他啊
他撩起床帐,侧身坐在床边,伸手抚上乌黑的秀发:“困了?”
作为习武的人,真睡装睡还是很好区分
宋锦埋到被子里的脑袋钻了出来,睡眼惺忪的,抓着他的手压在脑袋下蹭了蹭,继续趴在床上不想动:“好暖”
虽然说她不怕冷,但是暖和的被窝真的有种魔力,让人进去了就不想出来
她睡了有一会儿了,埋着脑袋,闷得脸蛋通红,额头还有些细汗,就这么扒在他手上,有些湿热,没一会儿就把在路上冻得微凉的手心也热得冒汗了
齐铮像是木头一般僵硬地坐在床边,好一会儿,见她眯着就又要睡下了,低着声音:“一会儿回去睡,先吃饭”
宋锦迷迷糊糊:“也不饿”
宋府她的房间很好,各种材质都是上好的,但是和齐铮这皇帝的宝贝疙瘩比起还是差一些,他这边很多东西全是特供的,就像着盖的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轻薄但又绵软,躺在里面就发着热,可舒服了
宋锦来之前是打算带着齐铮出去溜达,来了躺下了,就不想动了
齐铮看着赖在床上的人有些无奈
宋锦不理会,拉着他的大手当枕头,整个人反客为主,躺在他的大床上一动不动,直到脑袋下的大手挪动,猛地攥住她的肩,被子一掀就被人给抱了出来
她也不动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手拍了拍他胸口,紧接着就顺着领子探了进去,非常不老实地摸着坚硬饱满的胸膛
齐铮神色一僵,迅速松手想把人放下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
宋锦手一勾,轻轻一转,就宛如树袋熊一般挂在他的身上,原本惺忪的眼眸也明亮如皓月,她手上一个用力,往上爬了一些,脸和他面对面了起来,鼻子擦在一起
她挑着眉毛,勾着唇:“堂堂岐王殿下,怎么这般小气,摸一下都不行?”
齐铮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无奈:“别闹,吃饭”
宋锦又凑近两分,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怎么,殿下饿了?”
她贴得极紧,修长的双腿绕在腰间,柔软的胸脯就贴着胸口,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在脸上,红唇时不时擦着唇角,主动又大胆
齐铮眸色深了两分,声音沙哑:“别闹”
宋锦扬着唇,往前一挪,重重印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咬,随后退开,眸中闪过狡黠:“殿下的嘴也不硬啊,怎么说话这么硬?”
齐铮:……
虽然之前在外时候已经有过两次这般碰触,但都在野外,四周带着人,更多的是纯粹的亲昵
而现在只有他们二人,在狭小昏暗的房间内,身形紧贴,呼吸交缠
齐铮僵硬得宛如石头,一动不敢动
宋锦就是一种的得寸进尺的生物,见他不动,那就更不客气了,一只手紧紧搂着人,另一只手顺着人的肩膀,胳膊,劲腰就捏了过去
验货验货
自己的对象自己验
婚前不验货,婚后白吃亏
她咧着牙,一双凤眸就跟灯笼似的,燃着诡异的亮光,眼
看着糟蹋完上半身,就要往下面钻去
齐铮眼皮一跳,伸手重重抓住她的手,带着些恼意,按着她的脑袋,冲着红唇直接咬了上去
这人
这人真是
太嚣张了
宋锦被咬得有些意外,嘶了一声,目光落到他掩着的眼皮上,浓密的睫毛微颤,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红意,她眨了眨眼,目光如炬
齐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感知力太强是件坏事,他伸手盖住她睁大的眸子,睫毛窸窸窣窣,便是隔着手,也藏不住那股被窥探的感觉
他更是懊恼,嘴上的力道也重了两分,只听得嘶了一声,他微微一顿,又多了些悔意
她还小呢,他和她计较这些干什么?
想到这,齐铮停下过于‘粗暴’的啃咬,压下沉重的呼吸,却压不住胸口的起伏,他有些狼狈地敛着眼皮,深深呼吸,刚要道歉,湿滑的舌尖擦过唇瓣
宋锦舔了舔唇,发自内心地感慨:“殿下吻技好差”
她现在信了这人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了
齐铮呼吸再次一窒,目光沉沉地看着身前格外大胆的人
宋锦倒是玩够了,松开搂着人的手,擦了擦嘴角,又拍拍他的胸口,‘不经意’地把口水抹到他的衣服上,松开双腿跳了下去,一脸无辜模样:“吃饭吃饭,饿死了”
齐铮继续沉沉地看着她
宋锦瞪了回去:“干嘛?”
齐铮深深吸气:“无事”
宋锦轻哼一声,这才满意下来,拍了拍手,扬着唇角,整个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磨磨蹭蹭,走走走,吃饭,一会儿还要去练剑,我听他们说金铃山好像来了只豹子,我们去找找做皮靴……”
她坏事做得多,忘得也快,转个头就当不存在了,抱着手在那里叽里咕噜
因为睡了一觉到缘故,她的衣服有些凌乱,一头秀发更是披散开来,落在腰间,有些蓬松,像是炸开的松鼠尾巴,在那儿一晃一晃
她碎碎念念地说着,但是一个回话都没听到,又有些不乐意了,哒哒两步走了回来,眯着眼睛看着在原地站着的人,手戳向他的胸口,正要再次恶人先告状
齐铮敛着眸子,本就艰难压制的情欲终究还是在她的一会儿一凿子的破坏下决了堤
他忍无可忍,一把束住她的手,轻轻一个用力
原本是想将人拉到身前,恶狠狠地吻过去,让她闭上嘴
但是宋锦是谁?
眼看着被抓,她手疾眼快地那么一挡,随后就是一个手肘过去
齐铮深呼吸,攥住她的手一拉
宋锦呲着牙后退两步,一个不查,踉跄地跌倒在厚软的床上,她一个鲤鱼打挺瞬间蹿起,瞪着床边的人,长腿毫不留情地踹了过去
齐铮避开,他站在床边,胸口起伏,黑眸深深,像是夜里的深海,藏着看不清的凶兽
宋锦才不管那么多,见动作落了空,又是一个翻滚,起身站在床上,她微抬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轻哼:“怎么?殿下不服?”
齐铮呼吸加深,沉声:“不服”
好一个不服
凭什么不服?
她凭本事占的便宜
宋锦瞪着凤眸,脚丫子一抬,直直踩在人的胸口上,正要放狠话,脚腕突然被重重钳住,一个巧劲,她下意识往后一落
齐铮按着人的肩头压了下去
宋锦眯起了眼睛,虽然被褥厚实松软,床上也很舒服,但她可不喜欢被压,膝盖一个用力往上,被结结实实拦住。她毫不意外,只是顺着这个动作,手一撑,就翻了起来
下一瞬她又被大手握住,砰一下砸在人身上
木床为擂,攻守交换
宋锦一开始想走,后面就成了想守,以床边为界,使尽功夫要将人翻身下去,脚踹、拳击、扭打……
两个人稳稳占床上,倒是那床昂贵的蔚蓝绸被落了地
最后,宋锦缠在人身上,脚交叉制住人的动作,手肘抵着他的脖子,一双眼因为打斗格外晶亮
比剑她肯定比不过这人,但是比近身战
宋锦凑到人面前,一番打斗下来胸前敞开,乌黑的秀发扫在他的脸上脖间,钻入胸膛,她毫不在意,就这么咧着牙压在人的身上,一双眼因为亢奋而格外明亮
她扬着唇,得意:“你输了”
齐铮没有说话,他喘着气,黑漆漆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手臂一个交错,挣脱她的束缚,在她乍起的反击下,按着人的脑袋,带着浓浓的恼意,重重地吻了上去
这张嘴,就不适合说话
第132章 乱七八糟的美男计
“小姐,小姐,你快点,一会儿要迟到了”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城里一片热闹,阖家欢乐中,朝廷上下则是忙忙碌碌加班加点,把殿试成绩弄了出来
这一天城里格外热闹,一大早北区这边的大街小巷就挤满了人,就等着一会儿的新科状元
虽然每隔一年都会有状元出现,甚至这一次连着三年都会有,也一点儿也不妨碍老百姓和都城贵人们喜欢凑这个热闹
那可是状元啊
全大衍万万人中,隔一年才出一个的状元,谁能不稀罕?
不提状元,就说其他进士,哪怕是最后一名,那也是九品官员,万万人每年才出那么几十上百个的
那些个顶级的世家豪族见多了看不上,稍微普通一些的大家族也是稀罕着的,每年都盯着那些个考上进士,二十上下的才子
年纪轻轻就考上进士,都是潜力股
再有容貌出众一些的,都是香饽饽咧
各家亲闺女、妹妹、表亲、堂亲、义亲、朋友,总能拉出两个合适的,万一成了可就是官太太了,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摩拳擦掌等着抢人咧
不过若说出众到公主郡主们争着抢,那一般只有话本里才有了
本朝就没有公主,至于郡主,还未成婚的也就这么一个
宋锦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对于什么状元探花榜眼没一点儿兴趣,若是武状元,她多少得瞅两眼,这些个文化人嘛
她翻了个白眼:“你们想看自己去啊,拉我干什么”
小耳和小眉一左一右拉着她
小耳性子活泼,蹦蹦跳跳:“那可是状元啊小姐,你就不好奇吗?万一是严公子呢?不过依照他的容貌,肯定是探花”
小眉在另一边挽着宋锦,抿嘴笑:“严公子容貌肯定称得上探花,但是年轻,又是第一次参考,不说探花,能考上进士就是大喜事了”
两个人对于严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对严盛本人还是很看好的,长得好、脾气好还上进又感恩,要是能考上可就太好了
宋锦见她们这般好奇,轻挑眉头:“这么好奇?要不要小姐提前和你们说?”
她有一个王爷对象,还有一个负责科考的主负责人亲戚,昨晚上就知道结果了,也因此她才能这么淡定
小眉和小耳面面相觑,然后非常默契的,一个捂嘴一个拉人,坚决拒绝她的剧透
“不听不听,我们要自己看”
宋锦个子高,比起小眉都高了大半个脑袋,就更别说小耳了,被两个人拘着,她还得弯着腰配合小眉,再迈着小步子配合更矮的小耳
委屈——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挤着人群,来到了她们的目的地
清淞楼
宋清之名下的另一个酒楼,位于北区这边,比起西区商业区的富贵气,清淞楼格外的文艺,一看就是书生气的地方,来往的无富全贵
一般有钱人根本进不来
小耳和小眉非拉着宋锦一起也是因为这,没有她,她俩就算拿了牌子,过来也发怂,需要她撑个场子
酒楼是宋清之开的,里面专门给宋家人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以便他们随时可以过来
这里也是每年科考进士游行必过的区域,绝佳的凑热闹位置
这边感兴趣的大家小姐公子都会过来这儿观赏,现在楼里上下挤满了贵客
“汤圆汤圆”一进来,小耳一眼就看到了包厢里熟悉的包子脸,兴奋地冲了过去抱着他的胳膊,碎碎念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今天不上值吗?是不是瘦了……”
“还,还好”简高义被她弄得有些不自在,魁梧如墙一般的人,娃娃脸跟着红了起来,对于她的亲昵不太自然,不过说完,他她露出的细腕,抿嘴:“怎么不多穿点?”
小耳欢快:“不冷,我们走过来的”
……
姐弟俩相认有些天了,但是相处时间其实并不多
小耳这边还要处理宋家的大小事情,还要忙活外面铁器铺子和房子,每天就跟小蜜蜂似的跑来跑去。简高义则要因为年底了,值班事情也多了起来,少有闲暇
当然,更主要的是,两人虽是亲姐弟,但到底从小失联,天各一方,十来年不见,一下子亲昵起来
对简高义有些难度
但是对于小耳就很寻常了
她就是个自来熟,活泼好动,可可爱爱
宋锦靠在门口,看着小耳跟个小地鼠似的蹦跳叽喳,唇角勾了勾,觉得要不了多久姐弟俩就会熟起来了
等两人出府了,她毕竟不可能日日去看,有简高义这么个前途无限的小将照看,她也放心些
眼看着小耳在一边熟了起来,宋锦带着小眉走到窗边,调侃:“我还说滕姐姐去哪儿了,原是和二哥一起啊,难不怪我找不到人”
滕千璇脸颊一红,嗔道:“明光净瞎说,早日邀你你又不来”
宋锦眨眼:“这不是怕打扰滕姐姐和心上人嘛”
滕千1璇被她调侃的都快冒烟了
宋顺之和她几年未见,好不容易团聚,两人确实会约着单独外出
但也是偶尔的,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和杨彦珺她们一起,搞搞慈善,写写诗画
滕千璇嗔:“坏丫头”
分明是她不喜欢这些,现在还拿来调侃她
宋锦哈哈一笑,靠在窗边,仰着大半个身子,再看向包间里的其他人:“你们都这么闲呢?”
除了宋行之这个殿试主负责人,宋家其他四个兄弟都在这儿,本来宽敞的包间被显得还有些拥挤了起来
宋慎之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阴阳怪气:“哟,这不是明光郡主吗?多日未见,郡主光彩照人啊”
宋锦抱着手,挑着眉:“哟,这不是宋将军吗?看看这脸黑的,是不是这两天工作不顺,瞧我说的,都忘了将军现在没工作了”
宋慎之呵呵:“那是不比郡主忙碌”
这死丫头每天不是到处乱窜就是到处乱窜,根本找不到影,专门约也约不出来,人根本不和他们玩,可气人了
眼看着两个人吵了起来,宋顺之拉了拉宋慎之,眼神示意
当兄长的,哪儿能这么小气啊,和小妹计较什么?
宋慎之冷笑
这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家里小妹就认他
宋顺之有些头疼,这老三倔起来也是,一会儿要求亲当赘婿,一会儿和人阴阳怪气,应该是在外面打仗时候打到脑袋了,他不和计较
他看向宋锦:“小妹是和母亲、曲公子一起过来的?”
听到曲公子三个字,宋慎之立马就变了脸色,端起了姿态,刚才的小心眼消失,一副严肃沉稳的大将军模样
宋锦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没呢,我娘和那人对这些没兴趣”
窝在一旁的椅子上算账的宋清之抬起脑袋,憋着笑,带着些幸灾乐祸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店里阁楼有人上去了?”
宋锦:……
她早上出门前问她娘,她娘是怎么说的来着?
一群老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
宋锦咬着牙,气冲冲跑出包间,然后绕上三楼,果然看到有扣上的暗门,她气冲冲地敲着门,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曲茂泽那张光风霁月的脸出现在门口
宋锦瞪着大眼睛恶狠狠盯着他
抢娘之仇,不共戴天
“在那儿站着干什么?”牛铁兰轻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关了进来,一会儿队伍就来了”
宋锦憋着气走了进来,就见人坐在窗边,旁边放着茶水糕点,摆着炉子,悠哉自在,她委屈极了,过去蹲在地上,趴在她娘的腿上,声音闷闷
“你说了不来的”
结果只是不和她一起来,宋锦委屈
牛铁兰哭笑不得,顺着她的发丝,道:“这有什么,你以往一个人出门,我说什么了吗?”
宋锦搂着她的腰不说话
牛铁兰无奈,拍拍她的后背,解释:“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后面想着严盛也在,不来好像也不好,想叫上你,你已经跑了”
宋锦勉勉强强接受这个说词,但还是搂着人不放
她娘太受欢迎了,太多人想和她抢
牛铁兰见她这般,摇了摇头也就随了她,继续看向窗子外面,等待着今年的进士们出现。她也并没有糊弄宋锦,她过来确实是也算是因为严盛
他这些年很是用功,这几日得了宋行之用过的书籍,更是没有半点懈怠,日日钻研,考上了进士,虽然只是在二甲中等,但是他也不过十八,在这个年纪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也算是苦尽甘来,熬出了头
当然,除了这,她更在意的还是上次严盛说的事,想着想着,手下一重
宋锦嘶了一声,幽怨抬头:“你还扯我头发”
牛铁兰收手,然后一巴掌下去,睨着人:“没完没了了?”
宋锦撇嘴,从她腿上下来,站起身走到窗边上看着,远远的,这里能看到皇宫的城门,将门口的盛状收归眼底
那边城门已经开启,一列列人从城门涌出,穿红戴红,左右敲锣打鼓,只需耳闻便知
这一批的进士们出来了
牛铁兰见多了优秀的年轻人,原本对这些进士兴趣不大,但是都到跟前了,还是多了些好奇,走到宋锦旁边,和她一起看向外面
阁楼的窗子有些矮,不注意的话容易掀下去
见她过来,宋锦立马收回探出去大半的身子,正要伸手把人揽住
一直在后面悠悠看着的曲茂泽走了过来,他站在另一边,伸手揽住了牛铁兰纤细的腰肢,噙着笑:“小心别摔下去了”
宋锦瞥了他一眼,撇着嘴收回了手
这么久过去了,她对于这人和她抢娘的事也没有那么抗拒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娘愿意,也开心
她娘开心,她也开心
她撇着嘴收回了手,继续看着那边敲锣打鼓的队伍
今年比较缺人,所以总共招了六十五名进士
一甲进士及第三名,二甲进士出身二十二名,三甲同进士出身四十名
六十五个进士骑在马上,按照排名先后排成长队,一个个迎着周围人的目光,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这些人里,年纪最小的就是严盛,最大的是个四十出头的老书生
大部分人年纪还是在三十上下,一个个意气风发,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
金榜题名,才子佳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些佳话传出
宋锦探着脑袋,看着朝着这边走来的队伍,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三人,歪了歪脑袋,嘀咕:“原来是这人啊”
牛铁兰:“什么?”
宋锦给她指了指第二排的探花:“就是那个,上次在养兽堂碰到过,说要买猴子送我的那个,叫什么猪还是猴来着”
这每年的状元是不是最有文化的不好说,但是探花一定是有文化里面最好看的
这人比起严盛也不差什么,就是身体不太好,病殃殃的,还猴毛过敏,人又格外敏感
宋锦还记得这人上次非要把上千两的猴子买了送她,说什么猴子和她有缘,什么不忍心的
真的很矫情啊
她有些嫌弃
牛铁兰嘴角一抽,也想起了这事
那金丝猴确实乖巧,也着实不便宜,她还挺喜欢的,结果还没摸两下,就被这死丫头给送了出去
想到这事,她再看向那人的目光多了些同情,道:“人家
姓储,储承安”
宋锦恍然:“好像是这个名,娘你记性真好”
牛铁兰:……
她这是哪儿是记性好啊,她都不记得之前还见过这人,关注这人,纯粹就是因为这人的小叔储邵,儒学大家,文渊书院的夫子
和梁家息息相关的人
严盛上次过来,就特意提起了这人
当时在泗安县的时候,储邵作为书院贵客,也是严盛的贵人,教了他很多的东西,让他很是感激
因为感恩,严盛对人比较关注,就这么发现他多次和一人相邀
那人鬼鬼祟祟的,再后面查探发现那人就是当初引起岭南之乱的梁家人,更是计划炸掉泗安城引起骚乱
梁家人居心叵测,那么和他接触的储邵,又真的是面上看着都那般明圣吗?
更重要的是,那日严盛被他邀上,被询了很多关于宋锦的事情,也就在后面没两日人就有人埋伏出村的母女,这其中真的就没点什么关系吗?
母女俩在镇上那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能认出她们的,也只有外面来的大人物了
严盛思来想去,虽不确定,但还是和牛铁兰说了这些猜测
他没有这个能力去掺合这些大事,也不敢去掺合这些事,可他也不能对此无动于衷,事关母女俩的安全,是非是过,都交给牛铁兰来判断
他向来是相信她这个婶子的,也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来分辨处理
至于宋锦,不说严盛了,就是牛铁兰没有半分告知的打算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适合她那一条线的脑袋,免得她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刀砍
牛铁兰想着她的性子就有些头疼,揉了揉额穴,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蹙起,问:“你后面还见过他?”
如果只有一面之缘,过了那么久,她闺女不至于立马就想起来
宋锦没想那么多,打着哈欠:“见过啊,这病秧子喜欢往外面跑,上次还看到他摔雪里,蠢得很,走个路都会摔,还是我给他叫的牛车啧啧”
牛铁兰嘴角一抽:“还有呢?”
宋锦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溜达,每天都会碰上一堆事情,她回忆了一番:“好像有吧,上个月我还看到他碰上纨绔被欺负来着,还碰到过他背诗书,酸不溜几的听不懂……”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溜达,虽然神出鬼没,但是仔细看就知道都是那几个固定的地方
午马街自家铺子财富圈
西区最热闹的商业街
南边混混最多的找茬区
只有北区,也就是宋府这边她白天不怎么转悠,一般都是晚上偷溜的
如果有心,很容易就能碰上
牛铁兰听着她说起这半年来的偶遇场面,眼皮子直接跳,再看她一脸嫌弃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庆幸,一根筋还是有一根筋的好的
宋锦说着说着就对上自家娘亲诡异的目光,她瞬间就警惕了起来:“我最近可没惹事”
她确实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一般也不会主动找事,她现在名声在外,大部分人见到她都跑得远远的,也根本不给她碰瓷的机会
就她这反应,牛铁兰是不用担心外面乱七八糟的美男计了,她从桌上拿了块糕点塞人嘴里,一言难尽道:“吃你的吧”
她不说话的时候就是最乖的
宋锦觉得自家老娘有些莫名奇怪,她啃着糕点,郁闷:“什么嘛”
牛铁兰不想说话,她转过头,和曲茂泽的视线对上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无事,别想那么多,看底下”
牛铁兰看去,就见队伍已经走到了跟前,这边的人尤其的多,大姑娘小姑娘有意思没意思,都拿着香囊凑热闹,往那些个进士身上砸
甚至还有扔蹴鞠的
严盛几个长得好看的是主要目标,仔细一看,他脸都被香囊给砸红了
牛铁兰噗嗤一笑:“这小子”
曲茂泽看着她的笑,突然扬起唇角,道:“等我明年也去考个进士,夫人也给我扔绣球如何?”
“……”
牛铁兰又拿起一块糕点,往他嘴里塞,嗔:“你也吃你的”
父女俩都给她少说话
第133章 不要脸
大年三十喜迎春
扫地扫雪扫花扫草
一大早,牛铁兰拉着宋锦收拾小院
虽然基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家里院子每日都会有丫鬟是收拾,屋子的柜子底下都没有灰尘,她就意思意思地掸掸残雪,修剪一下花花草草,然后准备窗花对联
哪知道一回头,就见着宋锦站在海棠花旁边,嘴里叼着一朵花,脖子上围着一圈,衣服兜兜里还有一捧花瓣
牛铁兰心一窒,捂着胸口:“宋金金,离我的海棠花远一点!!!”
这熊孩子,真是气死她了
她养了三个月的花啊,好不容易开得好好的,大过年正好可以欣赏,就这么转过身的功夫
宋锦看着自家老娘眼中的焰火,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把兜里的海棠花瓣拍掉,狡辩:“我捡的”
牛铁兰眼神跟刀子一般剜她:“树上捡的是吧?给我一边去,别逼我大过年扇你”
宋锦嘀咕:“说得好像没扇过似的”
每年大过年都是她的受难日,根本不存在过年不打孩子的,她们家都是留在过年算总账
牛铁兰冷笑:“你再说一遍”
傻子才再说呢
宋锦缩着身子从花边溜走,远离了她老娘的爱花,看向了红梅,手指微动,牛铁兰的冷笑声传来
宋锦轻轻咳了咳,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我去拿红纸笔墨出来”
不让她扫地,她剪窗花总行了吧?
牛铁兰瞪了瞪她,走过去看那被糟蹋了的海棠花,心疼极了,拿起剪刀就想修剪,却发现无从下手,那小混球给她花都秃噜完了
她在镇上时候很少出门,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家里养养花种种菜,比起那些个虫子病害,最需要防的就是家里的小混球。现在在宋府,各种乱事一堆堆,她都快忘了这个落在人身上都不能算缺点的臭毛病了
牛铁兰心疼
她的花啊
这种一家人协作的事情肯定是少不了曲茂泽的,他站在一旁,看着牛铁兰满脸的心疼,好笑地走了过去:“不就是海棠花嘛,一会儿让管家”
“啪”
牛铁兰没拍出去的巴掌还是落了下去,她恼:“什么叫不就是花?这是我每日精心呵护的海棠花,都这副模样了,我还不能说?”
她算是找到源头了,那小混球不爱花绝对就是源自这人
还好不是由这人看大的,不然还不知道会把人惯成什么无法无天的模样
面对她的迁怒,曲茂泽十分无奈,捏住她柔软的手,认输:“行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每日多看两眼也叫精心呵护的话,她确实也没说错
牛铁兰看着他敷衍的模样,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继续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花,思考该如何下手
……
在经过一阵鸡飞狗跳的打扫之后
府里管家紧急带着人挑着盛开的海棠、蓝牡丹、寒菊匆匆赶来,给小院里又添了一层新意,消减了大年三十的焰火
曲茂泽则是站在桌前,手持墨笔,写着对联和福字
自家用的东西肯定不能像外面那边简陋,桌子上除了墨块以外还有研好的金粉金砚,等着一会儿写好了之后在弄花边这些
他负责写,牛铁兰就负责研磨撒粉,把那些对联一点点收好
宋府非常大,光是人住的院子就有十二个,还有两个大花园,一个马院,一个厨房,光是每个院子正门都贴,都需要十二个,就更别说还有单独的小房间
当然,曲茂泽没这么闲,也没这么有爱
他一开始,只是想给自己院子里面,大小来上六副联画符纸,保佑妻女,祈福来年
宋行之五个人闻讯赶来,五个人高马大的人围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曲茂泽无动于衷
牛铁兰看不过去,让他们几个去一边剪裁红纸,再用模子画一些窗花样式,一会儿多剪一些
就这么,本来是略微有些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就有些拥挤了起来
宋锦缩在竹椅里,瞥了瞥院子里的人,撇撇嘴没说什么,低下脑袋拿着剪刀剪着红纸,这个她每年都会剪,做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宋清之是第一次亲自弄这些,往日都是府里统一去外面采购的,现在自己来弄,那窗花花样复杂,他紧皱眉头,小心翼翼地下手
咔一下又坏了一个
他脚边,已经堆了半篓的红纸了
宋锦很是嫌弃,翻了里面简单的花样递过去:“剪这个,笨手笨脚的”
这话宋清之没法反驳,他嘟囔着:“我要是愿意,可以买全天下最贵的窗纸”
宋锦蜷在竹椅上,晃着脚,嫌弃:“你倒是去啊,一个个挤在这儿碍手碍脚”
宋清之嘀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和你个小丫头计较”
宋锦白眼:“我也不和你个小矮子计较”
宋清之和宋锦差不多高,放在外面自然是不矮的,但是放在家里,他就是个小个子
两个人一个年纪最小,一个个头最小,性子又都小气,这几日因为
抢人日日都冒着火气,凑在一起嘴上就没个好话时候
其他兄弟四个明哲保身,坚决不靠近他们两个身旁
果不其然,一群人忙前忙后,就听得砰的一声,那边屋檐下,宋清之屁股底下的竹椅瘸了个腿,人就这么摔在了地上,摔下去的时候又拉着宋锦的头发
两个人呲牙咧嘴地看着对方,战况一触即发
牛铁兰看了过去
大过年的,她没有穿平日的浅色衣服,换上一身玉白为底,红梅绣纹的袍子,头上插着红梅珐琅掐丝簪,额间画着花钿,比起平日温婉,多了些脱俗和冷傲,眼神也格外有威慑
宋锦捏着的拳头立马散开,一脸无辜:“娘,他扯我头发”
宋清之捂着屁股,憋屈:“母亲,她踹我凳子”
牛铁兰微微一笑:“既然这么有劲,你俩去把马棚的对联贴上,再给牛马套上新链”
宋清之惊:“我去?”
他一个大少爷,给牛马上套?
宋锦比他有自知之明一些,知道老娘忍她很久了,撇了撇嘴,一脚踹在完全没有防备的宋清之屁股上,幸灾乐祸地做了个鬼脸,跑过去抱着装好东西的竹篓蹿开
宋清之呲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想再挣扎,讨价还价一番
曲茂泽轻飘飘看了过来:“还不走?”
宋清之神色一僵,赶紧追了过去
不就是给马棚贴联嘛,又没让他当牛做马,他去,他去就是了
看着他火烧屁股一般的模样,牛铁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又把那些晾干的对联符纸收好,分开放在各个篮子里面
她道:“这些是你们的,你们拿回去自己院里贴,记得把纸符压枕头底下,等弄好了,我们在一起去花园里挂花灯”
平日时候,宋府只是各个主子屋内,还有府内前后门会留些烛火
牛铁兰觉得有些暗,大过年的,还是要明亮一些,她打算把家里从正门到后门清一条灯道出来,挂满彩灯烛火,到时候无论白日黑夜都是通明的,守夜也能热闹一点
就是有些费钱
但是一年到头就这么几日,她算了算银钱,感觉还能接受
往年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宋商没这个闲心,很多时候过年都见不到他人,家里这些事情都交给了管家置办
每年府中富丽堂皇,热闹非凡,但到底少了些人气
今年,换了个一家之主,也换了个流程
宋行之看着竹篮子里的对联符纸,心中感慨万分,轻声:“劳烦母亲操心了”
牛铁兰有些许不自在,毕竟她比起宋行之也大不了几岁,怎么也生不下来这么大个儿子,她压下那股诡异感,点头:“无妨,你们若嫌麻烦,也可以让身边想小厮帮忙”
宋慎之紧紧抱着篮子,嗡着声音:“贴对联而已,又不是没有手,哪儿需要外人帮忙”
宋顺之站在一起,稳重道:“还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母亲尽管交代就是”
宋安之面若桃花,眸如皓月:“母亲我身子骨弱,想多要个平安福”
宋慎之一脚踹了过去,冷笑:“滚一边去”
宋安之恼:“宋老三你别太过分”
……
牛铁兰还真不适应这个场面
虽然说一个儿子是儿子,五个儿子也是儿子,但是这也太多了吧
她转过头
曲茂泽噙着笑站在一边,目光全程落在她的脸上,就跟几个小子和他无关似的,她微微有些恼,伸手从背后轻轻掐了掐
他笑容一顿,目光轻轻瞥过几人
宋行之瞬间挺直:“那我们先去贴花,母亲有事就谴丫鬟唤我们”
由他带头,兄弟几个一个接一个离开,背影多少带这些仓促,和刚才的宋清之有得一拼
曲茂泽不太在意,他放下笔墨,伸手握住牛铁兰的手,勾着唇感叹:“夫人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逗她,她只会红着眼,眼眸莹莹地看着他,看起来委屈又带着倔意。现在的她,不是掐人就是猜人,偶尔还有巴掌
曲茂泽忍不住感叹:“乡下的水土,确实养人”
牛铁兰恼羞成怒,一脚踩了下去:“怎么?不乐意?”
曲茂泽低低笑着,没有躲开,反而抬脚轻轻一撇,碰着她的脚尖轻轻一绊
牛铁兰瞬间失了平衡,一个踉跄往后
曲茂泽大手一伸,结结实实地搂住纤腰,将人揽入怀中,垂首看着她咬着唇瓣的羞恼模样,悠悠闲闲,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调侃
“小娘子这般不注意,莫非是故意往在下怀里撞的?”
牛铁兰脸颊立马染上红晕,狠狠瞪着他,咬着唇:“不要脸”
说着,她扭身就要起来,可那腰间的大手纹丝不动,怎么也撇不动
曲茂泽端的一副清正的斯文模样,状似疑惑,嘴角难掩戏谑:“夫人怎么不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太好吧?”
牛铁兰深呼吸,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金金”
曲茂泽下意识松了力道,不过一瞬,怀里的人已经得了自由,反过来就是一脚,看得出来,她这些年教育孩子的时候也学了不少
他噙着笑,手一抬,轻松避开,然后捏住她纤细的脚腕,戏谑:“夫人可要小心地滑啊”
牛铁兰恼羞成怒,眼看着红意从脸颊一点点蔓延开来
曲茂泽见好就收,立马松手,拿起一旁的对联:“手都写酸了才写了这些出来,夫人说说该怎么贴”
牛铁兰磨了磨牙,在心里默念
过年,过年,大过年的,不能生气
好一会儿,她才把气给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看似淡定地走了过去,然后踩着他的脚,接过篮子,微笑:“先贴福吧,福字高高挂,明年万事顺”
曲茂泽顺着她的手看去,看着那最高的屋檐,无声叹气
好记仇啊
第134章 棒打鸳鸯的戏码
屋内团圆,屋外热闹。
作为大衍朝最热闹的日子,三十这一日灯火通明,五步一烛,十步一灯
天色微暗,灯笼的光彩一点点取代明光,在各色灯笼纸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比起中秋时候更为震撼
街边大道小巷人满为患。
宋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的,丰盛的团圆饭后,她就拉着自家娘亲出来赶灯会。
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一个不注意就会走散。
曲茂泽就像个幽灵一样跟在后面,看似没有存在感,但稳稳跟在身侧,高大的身躯挡住左右的人流,避开冲撞的行人。
宋锦脑袋上的金钗玉饰一如中秋那日被拆得干干净净,浑身没有任何点缀,却依旧不掩华贵,她眉间红钿似火,凤眸聚着万千灯彩,走在攒动的人群中格外耀眼。
总能吸引打着乱七八糟小心思的人。
她一脚踹开前方踉跄跌过来的人,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那人立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滚入人群,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宋锦继续看回摊子,看着上面满满的花灯,最后挑了两个并不太起眼的花灯
虎头虎脑的,说不上精致,但格外生动。
牛铁兰知道这破孩子无聊劲又犯了,又要买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她摇了摇头:“你悠着点买,我今天可不会给你拎东西。”
“小气娘。”
宋锦付了钱,拎着两个花灯过来,拉起牛铁兰的手,把灯笼棍塞在她的手里,合上手,然后看向她旁边的曲茂泽,撇了撇嘴,把另外一个递给他,凶巴巴:“一会儿看好我娘。”
曲茂泽难得诧异,他看着手上粗糙的小老虎灯笼,迟疑:“你,不和我们一起?”
宋锦白眼:“和你们一起有什么好玩的?我娘就暂时交给你了哈,她要是走丢了,我掰了你的脑袋。”
曲茂泽看她这‘大方’的模样,总觉得其中有诈
,让他迟疑。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这孩子平日盯他跟盯什么劫匪似的,今日这么‘大方’了?
牛铁兰也有些错愕,伸手抚了抚摸她的额头。
温热的,也没发烧啊。
宋锦看着他们见鬼似的表情,很是无语:“至于吗?”
两人点了点头,很至于。
这段时间以来,夫妻俩确实重归于好,但是也就归于好,他们平日要么在府里,人来人往,要么出去,旁边跟着一双大眼睛盯着。
宋锦可以自己出去溜达,但是他们夫妻俩若是单独出去,不和她说不带她,她能闹腾几天。
现在大过年,还有灯会,就让他们出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牛铁兰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要去悄悄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一定够坏够有阵仗,不然她怎么可能不跟着?
面对两人的怀疑,宋锦鼓着嘴,轻哼一声,走到他们的后面,伸手抓着他们的肩膀,推着他们往前走:“你俩够了,大过年的,我难得大度一次,别逼我反悔”
她低着脑袋推着人,在那里碎碎念念了起来。
她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确实小气又不讲道理,恨不得娘亲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事都围着自己。
她会很快乐,但是这样她娘也太可怜了。
在镇上的时候,牛铁兰身体不好,和其他人差距太大,便只能呆在家里,这是被逼无奈。到了都城,各色的人和物很多,她感兴趣的东西就更多了,但又因为宋家树敌颇多的缘故,她还是很少出门。
她一出门就得宋锦全程跟着,严防死守,她心疼自家闺女。
宋锦也心疼自家老娘。
自家老娘花儿一样的年纪就家里蹲守寡,现在徐娘半老,男人就在身边,总不能还让人守吧?哎,算了,她就大方一点。
宋锦推着两个人,故作大方,一路还是忍不住碎碎念念说了一大堆安全注意事项,就怕自家老娘走丢了——虽然基本上没可能,这俩人因为蛊虫的事基本上连着的,隔个千百里都能找到人
她一路把人推出热闹的人群,直到走进一个冷清的巷子里,故作大方地说完,还是没忍住强调:“现在酉时,距离子时的烟花会还有两个半时辰,两个半时辰够你们玩了吧?”
牛铁兰嘴角一抽:“大过年你发什么癫呢?”
她缺这点时间吗?
宋锦昂着脑袋,振振有词:“有我这么个体贴闺女,娘你就背地里偷着乐吧”
牛铁兰又伸手摸了摸宋锦的额头,还是温热的,没烧起来,看样子脑袋还是好的,她松了口气,捏了捏人的胳膊,没好气:“大过年的别闹腾,不是要去放花灯吗?”
宋锦嘟囔:“我才不做电灯泡。”
牛铁兰:“什么?”
宋锦挥了挥手,没理会自家心思敏感的老娘,转过头伸手重重拍在曲茂泽的肩膀上,撇着嘴:“我娘就交给你了,小白脸爹,我走了”
说着,她一个飞身,当着两个人的面就直接窜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中。
夫妻俩面面相觑。
一向游刃有余的曲茂泽迟疑:“她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外面太吵了,以至于他出现了错觉。
牛铁兰也疑惑,但是更多的还是迷茫。
养孩子可太难了,不懂事让人头疼,突然懂事了,头更疼了。
好在这次不再只是她一个人分担了,她看着曲茂泽脸上难掩的错愕,心里好受了几分,轻哼一声:“叫你小白脸呢。”
不过说是小白脸也不准确,曲茂泽的这张假脸,五官清俊而大气,剑眉星眸,一眼看去就是个中正端重的君子模样,让人觉得很是靠谱。但奈何他现在平民出身,无根无底,吃住宋府,勾搭宋府夫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这段时间经常跟在母女后面,大摇大摆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所以永安城里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也不少。
曲茂泽也不在意,他这辈子在外的名声就没好过,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伸手把人揽入怀中,垂头眸中欣喜难掩,重新噙起笑容:“夫人年轻貌美,又富贵有才,能当小白脸,是在下的荣幸。”
他手掌宽阔,将纤细的腰肢尽收手下,隔着厚实的衣服都能感受其中热量。
牛铁兰脸颊微红,嗔:“油嘴滑舌”
曲茂泽微挑眉头,清俊的脸庞凑近了几分:“是吗?夫人说得这般肯定,想必定然尝过,不知滋味如何?”
牛铁兰一口气憋在心口,隔着昏暗的烛火,一张脸迅速发红,咬着牙一脚踩下,恼:“你能不能要点脸?”
曲茂泽轻笑一声,装模作样地叹气:“闺女都给我们相处的机会了,我再要脸,不是对不起她的好意?”
说着,他压着人靠到一边的墙上,一点点垂下头
他额间饱满,鼻梁高挺,凤眸深邃而狭长,睫翼纤长,能轻易敛住其中情绪,乍一眼看去清冷端肃,沉稳靠谱,但是仔细一看,那勾起的唇角似笑非笑,带着莫名的邪气,紧紧攥着人的目光,让人难以挪开
牛铁兰整个人被他笼在怀里,他看着清俊瘦削,但五尺有六,身形很是高大,轻易地挡住四面八方的冷风,隔着厚实的衣服,散着温热的体温,带着淡淡的桃木香,蕴得她头脑昏沉
她下意识咬着唇瓣,皓齿粉唇,一双莹莹杏眸刻在巴掌大的脸上,看起来柔顺温驯,让人忍不住想要叼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将其圈在窝中
曲茂泽本是怀着逗弄之意,瞧着她这幅模样,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他攥着纤腰的手力道加重,将人狠狠按在怀里,紧紧贴在一起。
这个姿势颇有些危险,寒风之下,远离人群的僻静小道,外面的喧闹被隔在外,四周只余下静静的呼喘声。在寒风下,像是林间追逐的狩猎,一步一步加重。
牛铁兰下意识敛住呼吸,一动不敢再动,但这姿势着实不太舒服,腰肢像是被铁具牢牢锁住,僵硬酸涩,好一会儿后,她还是没忍住轻轻挣了挣
宛如风雪中静趴的雪兔,本以藏匿好了身形,却突甩厚雪,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被早已等候的饿狼狠狠攥住,在寒风下被擒回了洞穴
外面寒风凛冽,里面沉闷炙热
晕晕乎乎之下,牛铁兰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心想
这人说得倒也没错,她确实尝过他的油嘴滑舌,就是不管是字面意思还是背地里的,滋味都格外难耐。
……
好事成双,处对象这种事情,也不能只有老娘来
宋锦给
他们腾了空间,踩着墙壁屋檐,飞檐走壁,穿大半个永安城,来到了高耸的城墙之上
今夜人多热闹,到处挂着花灯,所以守备也比平日多上不少,城下巡逻,城上观测,以防走水来不及反应。
宋锦蹿在城道上,从底楼上了墙顶。
城墙高耸,从这边看去能看到大半个永安城,灯火辉煌,星星点点,由一个个人,一各个花灯,穿成了一道道火龙。
炮台旁边,高大的男人一袭黑衣,挺直地站在那儿,漆黑的眼眸看着前方,带着看不清的晦暗。
宋锦一上来就看到这一幕,双腿一动,转身就要蹿走。
男人雄厚的声音传来:“明光来了啊”
宋锦眉眼一耷,蔫着脑袋转了回去,行了个乱七八糟的叩拜礼:“明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晔俯视着她,看着她那张明艳的脸,有些许的恍惚。
这丫头和宋商长得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双凤眸,狭长漆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穴里冒出的兽瞳,藏着说不清的野意。
但除去长相意外,父女俩可以说两模两样。
宋商像是深海里藏着的巨兽,偶尔浮出水面,看似平淡而温和,但在你转身不经意的时候,便会轻晃海水,猛得将人拖入深渊,尸骨无存,诡谲又阴暗。
而宋锦,一眼看去就是山里的猛虎,凶猛残烈,见到人就想过来扑一下,心情好就用爪子挠两下,呲牙咧嘴吓唬人,心情不好就咬着人从悬崖扔下去,踹着人的头骨玩。
肆意张狂,直来直往
危险,但是好防
她跪在那儿,耷拉着脑袋,瘪着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情不愿。
齐晔缓缓开口:“你这丫头,就这么不乐意见我?”
宋锦装模作样:“哪有,能见到陛下是明光的荣幸,明光巴不得天天见到陛下,出去也能多吹两次。”
齐晔瞥她:“是吗?那你嘴上挂的是什么?”
宋锦摸了摸嘴,干干净净,没有什么残渣啊
这样想着,她就听到齐晔略带调侃的声音:“挂的油瓶都可以吃一月了,起来吧,面对一会儿又去告我的状。”
宋锦不敢起,她继续跪着:“冤枉啊,这天下就是您的,谁还能告您的状啊。”
齐晔:“也对,这也不能说告状,应该是说坏话”
宋锦瞪大眼睛,眼珠溜溜:“我没有我不是这种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是皇上也不能冤枉人啊。”
齐晔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你来说说这个辞。”
宋锦立马低下脑袋:“……明光没上过学,说不来”
“你倒是坦诚”齐晔看着她歪歪斜斜的模样,深深叹气,“不是给你派了教养女官吗?你都学到哪儿了?”
来了,来了。
棒打鸳鸯的戏码虽迟但到。
宋锦这段时间日日都和齐铮鬼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说,这其中才有问题。
说好的赐婚呢?
迟迟不来,不是他忘了,就是上面那位不同意。
按照宋锦对齐铮的了解,肯定不能是他反悔,那就只能是面前这个说话一言九鼎的亲爹的问题了。
面对他的‘责问’,宋锦撇了撇嘴,心里很不乐意,面上还是老老实实:“明光愚笨,学不会”
“……”
这不是坦诚,纯粹是糊弄了。
齐晔没好气:“是学不会,还是不想学?”
宋锦缩着脖子,看着怂怂的,话可一点都不怂:“都有”
别说她和齐铮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是生辰八字都按死了,她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变成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啊。
她谈恋爱是为了快乐,不是为了受气的。
什么家长同不同意,看不看好的,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别想她改。
齐晔看着她抻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气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朕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锦抻着脖子:“有些话无需多言,我懂。”
齐晔乐:“你懂什么了你就懂?”
宋锦撇过脑袋,嘀咕:“狠心公公棒打鸳鸯,可怜媳妇儿带球跑……”
齐晔嘴角一抽,没好气:“行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起来吧,再说下去朕都要成天下第一大恶人了。”
宋锦这才慢吞吞站了起来,小眼神偷偷摸摸地看了过去,鬼鬼祟祟,又忍不住嘀咕:“本来就是。”
齐晔拿起一旁的手杖敲她脑袋,没好气:“朕看你是狗胆包天。”
宋锦:“汪”
齐晔:“……别耍宝了”
他哭笑不得,这一通话下来,正经事一件没说,可真有这丫头的,也不怪他那儿子这么死心眼,都城那么多美人没见他多看一眼,就落在这缺心眼身上了。
和她相处,确实挺‘快活’的。
齐晔叹气,直入主题:“岐王这几日日日进宫求我赐婚”
宋锦眨了眨眼:“陛下应该高兴才是,教出这么个重情重义,说到做到的好儿子。”
齐晔一言难尽:“你可真敢说啊”
这丫头别的不说,脸皮是真的厚,也,会说话。
他儿子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儿郎。
宋锦最会顺杆子爬了,见他神色松动,立马又道:“明光读书少,嘴笨,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说的都是真心话。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岐王殿下仁慈忠厚,重亲重义,心怀百姓,心有大爱,这些都亏了陛下啊。”
齐晔压着嘴角,他摆了摆手:“别以为说些好听话就够了,朕不吃这一套。”
宋锦故作诧异:“这些是好听话吗?明光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齐晔自然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的,但他能因为她故意说这些,就认定她说假话糊弄人吗?
那必须不能,他可是明君,胸怀天下,不能对小丫头有偏见。
这丫头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看那明亮的大眼睛,全是机灵劲,聪明着呢。她虽然规矩差了点,喜欢到处乱跑,但是看这气血足的,身板结实的,看着都是肚子怀一个,肩上还能扛两个的好女郎。
齐晔清了清嗓子:“朕的阿铮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儿郎,你这丫头还是有点眼光。”
宋锦弯着眼睛,骄傲:“必须的。”
齐晔叹气:“可是阿铮这些年在外长大,见的太少,拥有的也太少。”
宋锦垮脸,不乐意:“皇上这是绕着弯子损我呢?不是我说,我在外面,那也有不少好儿郎喜欢的。”
齐晔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竟
然如此吗?那明光不理他们,只和阿铮一起,也是觉得朕的阿铮最好?”
宋锦撇嘴,勉勉强强:“还行吧”
他哪儿都好,就是有个没眼光的爹。
齐晔目光悠长了起来:“你们现在还年轻,自然觉得对方哪哪都好,但是以后呢?明光啊,阿铮还年轻,他现在喜欢你,你能保证他以后一辈子都喜欢你?若是他以后喜欢上别人,后院又有了别人,你又该如何呢?”
宋锦愣了一下,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皇上这是,为明光担忧?”
齐晔笑:“宋商几番救我性命,心怀大义,你是他的女儿,便如我的女儿一般,我自然担忧于你。”
他可是皇上啊,若不是真的把她当小辈,哪儿会真的这么好说话?
宋锦还真的有些意外,她挠了挠头,也难得没有胡乱打岔,而是认真思考了一番,道:“皇上的意思我懂,您要问我愿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那我肯定不愿意。我这人性子不好,喜欢的东西不会和任何人分享。”
齐晔叹气,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凡有性子有骨气的女子,又有谁会愿意和人共侍一夫呢?
宋锦继续:“但是明光信岐王,至少此刻的岐王,他是真心实意的,此刻的明光,也是真心喜欢他的,这就够了。至于以后,就是明光自己,也不能保证以后一定会继续喜欢岐王,以己度人,也不能要求那么多吧。”
齐晔心中一哽:“也不用这般坦诚”
宋锦哈哈笑了起来,眉眼张扬,却又坦荡真诚,带着一往无前:“您也放心吧,明光和那死鬼爹虽然都不讲理,但是也没神经到那种份上。有聚有散,若我日后真的被辜负了,打不了就是狠狠揍他一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齐晔失笑:“你比朕想的还要聪慧。”
宋锦狡黠:“谁要我爹娘都是聪明人呢。”
这话,又应和了她之前夸人的话。
齐晔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不怪阿铮喜欢,朕也喜欢。”
话落,宋锦迅速后退两步,竖着耳朵,警惕地看着他,仿若他是什么大混蛋一般:“陛下,您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齐晔一口气梗在心中,不上不下,怎么也抒不出去。半晌,他恼怒地瞪了瞪她,低咒:“死丫头,跟你爹一个混蛋样。”
说着,他挥了挥手衣袖,转身离开这里,顺着城墙的另一边走去。
随着他的走动,左右隐于两侧的亲卫一个个冒了出来,前前后后地跟在两侧,把他护在其中,严防死守。
宋锦趴在城墙边上,看着那些上下突然冒出来的人,撇了撇嘴。
她就说周围怎么那么多人,她还以为是齐铮带的,结果是这位神仙,可是吓死她了。
宋锦翻过身背靠墙上,双手抱胸,轻哼一声:“还不出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另一边的炮台下,一身黑衣的齐铮走了出来,身形高大,俊美庄肃,凛然正义,看起来格外有安全感。
宋锦痛心疾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果然靠不住,一遇到事情就自己跑,竟然让我一个弱女子顶上。”
齐铮眼中闪过无奈:“弱女子?”
宋锦抬着下巴,凶巴巴:“有问题?”
齐铮忍不住笑了笑,大步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前,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难得轻柔:“分明是女英雄。”
宋锦眉眼弯了弯,轻哼:“别以为说好听话我就原谅你了。”
齐铮漆黑的眸中映着她的影子,轻声:“那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宋锦脸上闪过狡黠,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声
齐铮眼皮跳动,不等她说完,搂着人的腰把人脑袋按在怀里,单手扣着城墙一跃而下,神色紧绷,带着藏不住的无奈:“我们去放花灯”
宋锦鼓嘴:“不要,我们!##……”
倒是让她说啊,混蛋
第135章 找你爹去
初一喜迎春,初二回娘家,初三初四亲友蹿。
宋锦没成婚,没有这个活动,至于她老娘的娘家,东林郡太远了,她们上个月才回来,自然也不可能再跑一趟,
虽然不能回去,牛铁兰还是早早就准备了礼物,半个月前就托了镖行送过去,同理,阮家那边也准备了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送过来。
都是些贵重东西。
要是以前在镇上的时候,宋锦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这些东西还会感些兴趣,现在好东西见多了,对于这大箱小箱的东西瞅都不瞅的,她只是用那双凤眸盯着她老娘,就跟山里的猎鹰似的,一眨不眨。
她盯——
她再盯——
她再再——盯
“又发什么癫?”
因为大雪,东林郡过来的东西慢了几日,在初四这日才到,牛铁兰指挥着家里的丫鬟小厮们把东西分批搬进院子库房,又整理出来送给家里各院。
主要就是一些金贵的料子皮毛,还有地方吃食。
虽然有宋清之这个聚宝盆在,宋府并不缺这些东西,但也是她这个当长辈的一点心意。
牛铁兰仔细地收拾着这些东西,熟练得就像是弄过无数次一般。
她也确实弄过无数次,以往在女园的时候她就负责整个女园的吃用,也是因此,她后面也才能逃离,也才能在离开后还能成功过上安稳日子。
牛铁兰以往曾恨过女园,也有病似的感谢过女园让她学了不少东西。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她有孩子,爱人,父母健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也随之淡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这么放下那些仇怨,而是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她再操心了。
练蛊的事有曲茂泽负责,暂时一切顺利,她不需要担心自己哪天突然没命,留下不靠谱的孩子一个人造作。
至于那幕后的仇人
江南于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但安东侯阮东林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阮东林以前不知道仇人是于家,虽然知道不少他们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只要不过界,不脏到他的眼前,他也不会嫉恶如仇到事事探查追究,他没这么闲。
现在知道于家就那害得他妻女分离受苦的罪魁祸首,那他可以找的茬可太多了。
于家这些年可说不上安分,不说欺男霸女这些小事,大事上,行贿贪污,兼并强夺……
可以说道的事情不要太多,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是要拿到确凿的证据,也得寻个合适的时机才能抛出,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不过在这之前,阮东林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只是稍作推波助澜,于家的家主便命不久矣。
于家现在家主也是子承父业,继承了于家老家主不要脸的恶心并行,这么多年过去,不想着培养自家人,依旧只想着攀附他人,家里妻妾成群,掌管着江南最多的烟花之地。
年复一年下来,因此去世的男女数不胜数。
他们大部分无依无靠,死了也就死了,无人在意,但是总有例外的。
于家现任家主后院的第十二房姨娘就是这个例外,她原本家境殷实,却被于家盯上,最后家破人亡,家产被夺,家艺被抢,她也被逼入了于家。
二十年间,她诞有三子两女,其中两子在那些年后院争斗下去世,两女不过十二三岁便被送了出去,尸骨无存,剩下一子早早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去世。
却不想人被她藏起来,送予侥幸存活的小舅,这些年舅甥俩成了镖行,走南闯北,有些人手,也有胆有恨。
趁着岐王下巡,江南势力不敢轻举妄动,那于家子带着人手归了于家。
短短两月,于家家主奄奄一息,内部四分五裂……
比牛铁兰想的快了很多,但是仔细一想,其实也不意外。
早在荒帝时候,于家就繁盛到了极致,在之后一点点败落,也是为此,他们才如此阴招乱使,用尽办法维护表面的繁荣。
但若富贵真的这般好维护,千百年来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世家更迭了。
世家越是繁荣,越容易衰败,越是衰败,越是急切,越是急切,破绽越多。
内外交织……
牛铁兰巴不得这些人快点死光光,也不存在什么伤春悲秋感同身受,光是想着他们遭罪,她的心情都愉悦了起来,整日脸色红润,肉眼可见的满面春风,若不是身边还有小丫鬟这些,她多少得哼个歌儿。
都说知女莫若娘,这话反过来也没什么问题。
宋锦不想事的脑瓜子转动,虽然转得不怎么灵光,但是眼睛真的很灵。
牛铁兰不禁想起了宋锦小时候经常念叨的不灵不灵,虽然话可能不是那个意思,但感觉很到位,闪得她眼睛疼。
她忍不住拿起一旁的手绢扔过去挡住,嗔:“你又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宋锦被遮了个结实,但是手绢料子单薄,透过绢布都能看到人,她就没有掀开,顶着脸上的手绢,抱着双臂,眯着眼盯着自家老娘:“娘你有事瞒着我。”
她说的非常笃定,不带半点疑问。
牛铁兰瞥了瞥她,又扔了块手绢过去:“没事干去把账本理出来。”
宋锦拿下两块手绢,轻哼一声,就跟小狗围食似的凑了过去,盯着人:“娘你和我说说呗,年过了我又长大一岁,再过几月就及笄了,是成熟的大姑娘了,你要相信我啊。”
真靠得住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牛铁兰不语,垂下头记录着院里的东西,一笔一笔,看着都比平日多了些急躁。
宋锦越发笃定她娘有事瞒着她,凑过去继续缠着人:“阿娘娘亲你和我说说呗,说说呗,阿娘阿娘阿娘……”
她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缠得牛铁兰脑袋都大了
但是能和这死丫头说吗?
肯定不能。
储家那边心怀不轨,但是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意思还不清楚,身后是他一家还是几家皆需要时间,便是查探清楚找到证据,后面也许谨慎行事免得狗急跳墙。
这些事情,和她这个疯丫头说得清楚吗?
确实说不清楚,但奈何宋锦就是想听,开始一路缠着人。
牛铁兰在耳朵里捂了两块棉花都挡不住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最后忍无可忍,按着人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推向一旁往看热闹的曲茂泽那边
曲茂泽手上拿着一本史书,往日有人死在面前都不会挪神的人,这会儿在宋锦叽叽喳喳的声音下,明显恍了神,凤眸轻敛,藏不住那股感慨和艳羡。
什么时候,他闺女才会像现在这般对他撒娇呢?
人果然是贪心的玩意儿,五日前他还因
为小白脸爹四个字得意满足,现在就想和孩子娘的比待遇了。
曲茂泽心生感叹,压下了这过于自私的想法。
他这十来年都没抱过孩子,便是现在也是假身,便是给了她百万家财,郡主头衔,五个能抗能造的倒霉兄长,又算得了什么呢?
孩子大了,主意也大,不能强求。
倒是孩子娘。
曲茂泽噙起笑,合上手上的史书,缓缓起身:“客人一会儿就到了,都是女眷,我不便在此惊扰,你们母女好好玩耍,我去配药。”
说着,他就如同无事人一般,迈着步子缓缓小院。
装模作样,阴险狡诈。
牛铁兰睁着杏眸,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楚地认识到男人是真的靠不住,只想着坐收渔翁,逗弄乖巧的好孩儿,养孩子的苦是一点都不想吃。
这闺女是她一个人的吗?
和牛铁兰的恼怒不同,宋锦倒是很满意他的识趣,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门口,满意地转过脑袋,拉着自家老娘的胳膊,想要问出她的小秘密。
亲母女,哪儿能藏私啊。
宋锦:“阿娘阿娘阿娘阿娘阿娘……”
牛铁兰忍无可忍:“找你爹去,什么都找我,我这么闲?”
她现在又要给这丫头准备嫁妆,又要管家,要操心乱七八糟的仇怨,还要养身体,每日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在这孩子面前就成了闲得没事了?
真闲的是那人吧,天天就知道看个破书看热闹。
牛铁兰恼羞成怒,开始忽视曲茂泽的治蛊拿药查人等一系列正事。
反正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不能净逮着她一个人造。
宋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牛铁兰瞬间又有些心软,破孩子烦是烦了点,但这些年和她相依为命,从来没问过爹,她这么把人推过去,她肯定受伤。
她心软,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宋锦一脸震惊,很是不平地控诉:“你和他说都不和我说?阿娘你果然重男轻女、重色轻女、轻女轻女,轻唯一的女儿……”
牛铁兰:……
一日是倒霉孩子,一辈子都是。
“我是重聪明轻笨蛋。”牛铁兰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张踹在她屁股上,动作不重,但是伤害性极强,她恼,“有什么事找你爹去,别来烦我。”
这种操心事,就该让他来。
宋锦捂着屁股,鼓着嘴,气呼呼转身离开,走出小院的时候,另一边正好对上携女拜访的杨彦珺程思懿两人,她一个停顿都不带,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一看就是去找茬。
杨彦珺牵紧了穿着赤狐红毛的小花,有些纳闷:“她这又怎么了?大过年的气冲冲,看来咱们过来得不赶巧了。”
可是拜贴也是提前送的,赶上了也没办法。
好在宋府能处事的女主人向来不是宋锦,她气不气在不在也不影响什么。
杨彦珺摇了摇头,继续牵着小花朝着小院走去。
小花侧着脑袋,远远看着宋锦的背影,扁着嘴,蔫蔫的,再没有之前的精神劲。
回了尚书府,她自然是再也不缺吃喝了,但是日日学这学那的,脑袋都快炸了。
小花怎么想怎么想不通,她这么小的崽子学这么多干什么,不能吃也不能喝。
她本来还想着找同道中人郡主一起说坏话呢。
唉。
同道中人宋锦没注意几人,她风风火火地朝着后院走去,此刻只想着找曲茂泽那道貌岸人的混蛋麻烦,她给他创造机会,特意给他挪窝,他和她抢人,还背地里有小秘密不告诉她。
呵,男人。
宋锦气势汹汹,走在路上就跟一阵狂风似的,让人想要装作不知道都没办法。
曲茂泽刚走回院子,刚打开布满了药材的箱子,轻声叹气:“不和你娘玩了?”
宋锦双手抱在胸前,冷嗤一声:“玩玩玩,堂堂大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不务正业”
曲茂泽轻叹一声,转而拿出箱里的药:“要看看药吗?你娘现在服用的是火茄虫为主药,最是驱寒,却也烈火烧心……”
宋锦看着那一箱子各种虫子干尸,密密麻麻,狰狞恶臭,肉眼看着不似药物,更似蛊毒,但是仔细看,每一样可以作为主药的虫,身上都带着气,虽然不强,却称得上也灵虫,也不怪能有这般奇效。
她蹲坐在一边,撑着下巴静静地听着他说,没有开口,身上的汹汹焰火熄了下去,静悄悄的,和窗外的落雪相映。
这般看着,倒是有几分牛铁兰的模样。
曲茂泽说话的声音也轻柔许多,除了牛铁兰需要用的,也给她介绍着其他的蛊虫,说着关于蛊族的事情。
他其实并没有在蛊族生活过,但是那几年里,他娘日日对他说起,他仿若也变成了从小在蛊族生长的人,对蛊了若指掌,也至于后面一个人回去,也能轻易拿捏了蛊族最后的传承人虫老一家。
宋锦静静地听着他说,好一会儿,抬眸看他:“疼吗?”
曲茂泽轻叹:“自是疼的,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尽量压制了,不会让你娘受太多苦痛。”
宋锦:“我说你。”
曲茂泽一怔,侧眸看去。
她下巴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上半张脸,仿若只是随意一问,但狭长的凤眸看了过来,漆黑的瞳中映着他的身影,一眼不眨。
曲茂泽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看着她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轻声:“不疼。”
宋锦没有说话,双眸宛如狼目一般,就这么盯着他。
曲茂泽抬起手撩开袖子。
宽大的长袖下,他手腕白皙,上面无一点瑕疵,看着就像是锦衣玉食的富贵人,没吃过一点苦,但表面的光鲜之下,实则早已千疮百孔。
他笑:“你娘心疼我,不让我放血,我恢复得快,不碍事。”
宋锦紧紧盯着,好一会儿:“骗子。”
曲茂泽失笑:“其实还好我比起一般人更耐疼,而且还可以驱蛊,真的不疼。”
更何况,经历过那般折磨痛苦,这些皮肉的疼痛对他来说确实不痛不痒。
宋锦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依旧明晃晃写着骗子两个大字。
曲茂泽看着她这么蹲在自己对面,有些手痒,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她脑袋上贴了贴,软乎乎,圆圆的。
他扬起了唇:“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要开开心心才是。”
宋锦难得没有拍开他的手,眼睫轻颤,像是被霜打了白菜,更似雨天淋湿的狗崽子,蔫头蔫脑。
曲茂泽有些
心疼,声音越发轻柔:“到底怎么了?和爹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宋锦闷声:“你和我娘有事都不和我说,把我当外人。”
曲茂泽抚着她脑袋的手犹如被火烫了一般被收回,再看她这蔫哒哒的模样,好像看到那淋湿的狗崽子竖起了耳朵,鬼鬼祟祟,怎么看怎么装模作样。
他就说怎么突然奇怪了起来,原来在这等着他啊。
不错不错,都学会拐弯抹角了。
曲茂泽好笑又无奈,他可没有孩子娘那般有底气,对待人也不能那般随意,他看着这难得愿意装模作样的孩子,思索片刻,站起身,走到一旁架子上翻了本书出来。
“金金怎么可能是外人,只是你还小,知道的太多容易不长个,不如多看看书,等书看懂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好说,也不好说,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感悟。
他觉得凭借自家孩子的聪明,想透事情肯定没问题。
宋锦看着那有她巴掌厚的史书,头发都快炸了起来,再看曲茂泽的温和暖意,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一声:“卑鄙小人。”
以为她会上这个当?
读书,狗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