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不会跑的。”
齐霁边将小馄饨分别倒进两个碗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发现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自己。”
“刚认识你那会儿,我一直想要远离你,不是因为你不好。是因为我知道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太好了,我才不敢让自己跟你有太多接触。我怕我会变得贪心,怕你说跟我做朋友只是一时兴起,之后很快又会后悔。”
齐霁从不为自己的人生感到自卑,周舟是唯一的意外,让他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拥有得那么少,为什么会在最糟糕的那一年认识他。
要是他可以再好运一些,得到的爱再多一些,他就能不再畏惧周舟的好意。
让他患得患失、纠结犹豫的人却站起来,走向他,紧接着对他说:“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吃完简陋的晚饭,齐霁一反常态地早早进到浴室洗澡,又在周舟切完水果端进房间时,展现出了异样的主动和热情。
他像是认定周舟不舍得拒绝他,把碍事的水果随手放至一旁,拽着对方的领子就说想做。
周舟清楚,对才经历过巨大情绪起伏的齐霁来说,用身体的安抚去填补他内心的空虚和不安全感,是大错特错的行为。然而亲眼看着他柔软的红肿的眼睛,周舟也是真的难以狠心拒绝他的要求。
显而易见,现在的齐霁比任何一刻都更加需要他。
“我还没洗澡,等我一会儿好不好?”他温和地问。
“不要,就要现在,你又没做饭,身上这么香,有什么好洗的?”他手脚并用地把人困在床边,眼睛被灯光照亮,明明早就止住了眼泪,可在处处心疼他的周舟眼里,看上去又是那样可怜委屈。
周舟忍不住笑出来,“十分钟都不想等?”
然而齐霁的下一句话,就让周舟的笑意尽数褪去。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下次还会背着你偷偷拿刀——”没能说完一整句话,齐霁就被带着怒意的人压住。
他盯着齐霁平静的脸,在他耳边强调,“不许说这种话,这次我就当没听见。”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你不关心我了吗?”齐霁一歪头,语气较真,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表情越是无辜,周舟心里那股无名火就更旺。
他讨厌齐霁轻飘飘地说要伤害自己,也无法接受齐霁明知他有多在乎对方,却还要用装模作样的天真来威胁他。
最令他恼怒的,是齐霁显然对这句话的威力心知肚明,却偏偏要用在他身上。
周舟压抑住烦躁的心情,调整好表情,好声好气地亲吻他,问:“为什么要这件事激我?”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自顾自补上答案,“你就这么想看我生气吗?”
“……我没有,”身下是柔软的两层被子,他被周舟审视的目光看得烦乱燥热,脊背快要冒汗。他移开视线,说,“我只是不想等,我现在就想和你做。”
“不,你有,”再次打断对方,周舟闷声道,“你想和我做,是因为想要我?还是想逃避现实,你自己还不清楚?”
没有人会抗拒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可眼前的齐霁明摆着在胡思乱想,却又只字不提。沙发上漫长的谈心,显然没有让他彻底想明白。
他主动的勾引,刻意的威胁,以及现下摇摆不定的眼神,都暴露了事实。
周舟喜欢他动情时的喘息,喜欢面对面时温热的鼻息,但他同样不是傻子,不会在显然需要两个人好好沟通的场合,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掩盖问题。
“齐霁,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都一定要告诉我,”手掌慢慢抚摸过他的脸,周舟对他总有最大限度的耐心,“我难道不是你最亲的人了?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就算不能解决问题,至少能让你好受一点。”
好受一点?齐霁自嘲地想,现在唯一能让他好受的方法,便是看周舟为他着急为他生气。恋人的愤怒竟成了他赖以喘息的享受,这是多么无耻的渴望。
每当周舟用满是爱意的眸子看着他,他的心就会被愉悦填满。只有被对方全心全意注视着的时候,齐霁才能忘记糟糕的生活,忽略混乱的梦境。
“告诉我吧,”周舟的神色像在引诱他坦白一切,他循循善诱道,“齐霁,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