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他是他身体里出现的第四个人，所以是“04”，虽然尤黎不知道什么四不四个人的，他对前三个的印象也一点都没有。

记忆里，04就是第一个。

陪着他好久好久的第一个朋友。

院长妈妈其实也没有想到他可以去市里的重点高中上学，似乎在尤黎的记忆里，他的成绩总是好一段时间坏一段时间。

有心思好好学习了就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没心思了心不在焉的就会恍恍惚惚很久。

虽然尤黎对那些恍恍惚惚的时候都没有印象了，但在他的记忆里他确实是小学的时候算数最厉害的，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就落下了，没怎么把心用在学习上。

直到快升高中前一年，04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对尤黎半途而废的学习进行了一种魔鬼式的打击。

尤黎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和他发出什么抗议，就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软团子，怎么捏他，他就朝什么形状变过去了，

只会屏住呼吸，声都不带吭地开始动笔，在这种强压下，很快，他的成绩和排名就开始凸凸直升。

擦着线进了重点高中。

又过了两年，现在都可以排进班级前十了，早知道他以前上一个学校离福利院近的时候，尤黎冬天都是走回去的。

也是近两年才开始学会坐公交。

坐公交也要钱呢，来回一趟要花四块钱，一天四块，一周就有二三十了。

尤黎很不舍得花。

但是夏天他想走也就随他走了，现在入了冬，04就不准他走了。

尤黎每天都数着自己放钱的小铁盒还剩下多少钱，出门的时候会带上几个硬币。

但数了这么久，奇怪的是里面的硬币却还是一直那么多，没有少过。

不知道是他记错了，还是出了幻觉，是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他放进去的。

他问了04，也没有得到回答。

只能每天心不安理不得的，心虚地用着小铁盒里面的钱。

从教室到学校门口的公交站要走一段长路，等公交要时间，下了公交走回福利院在的小巷里也要一段小路。

长椅上了些雪，带着手套的尤黎拍了拍上面的雪，小心翼翼地坐了一下，久违地冻到屁股，又站起来了。

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还悄悄拍了拍裤子，把后面的雪拍下来。

好久没下雪了，上次还是一年前，尤黎都快忘了这些“经验”。

他脑袋里的人微不可查地短促笑了一声。

路过他面前的学生们不少，没多久，公交车就从远处缓缓驶来，昏黄的车前灯照着前方的雪路。

尤黎马上就从站牌旁小跑到路边，挥起手。

他旁边也有一个高高的路灯，将少年的身影和动作都照得分明。

雪从夜空上洋洋洒洒地往下落着。

掉完了叶，堆着雪的枝头大树在长灯旁静静伫立着，身后是穿得暖和和们的学生们说说笑笑走过的身影。

不知道是谁打闹间撞到了树干。

枝头上薄薄的雪就簌簌地往下落着，被风飞扬卷在空中。

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少年忽然间就被落了满头的雪粒子，有些茫然无措的。

但因为雪薄，掉在身上看上去和天上落着的雪也没什么区别。

不会很冷。

尤黎没一会儿又弯起了眉眼，围巾边只露出一点的唇都笑了起来。

他很奇怪地和04讲，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和04讲。

“真好。”

少年开口。

“这个冬天，还可以见到04。”

下一个冬天，也一定会再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