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孙坞帮忙再联系了几个老师过来,待遇也是同样的,但是补课班却依旧只有三十个名额,没有扩大。
沈斯宁也问过廖祁东原因,廖祁东说既然赚的是有钱人的钱,那就该物以稀为贵,都烂大街了,你指着别人付钱,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老师质量过硬,能教好学生以外,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觉得这名额不好占,是一种身份地位的体现。
一直忙碌到除夕前一天,差不多所有的事才都整理顺畅,沈斯宁去机构给老师们发了工资和过年奖金,告诉他们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吃完后,老师们就放假了。
一直放到大年十五,过年时老师们回家的来回费用,回来后可以找他报销,这消息一出,所有老师都忍不住欢呼。
沈斯宁在两处兴趣机构转了一圈,把工资发完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廖祁东还没回来,他说他晚上聚会前一定赶回来。
廖祁东前几天就出门去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沈斯宁听他打电话时,听到过一两句重要信息。
煤矿,货车,司机和线路问题。
到了下午六点,沈斯宁下楼走到马路边,就看见廖祁东的车刚刚回来,他也看见沈斯宁了,于是把车开到他面前。
廖祁东出门谈事的时候,一般是开之前那一辆车,带沈斯宁出门就会换一辆车开。
沈斯宁上了车,一上车沈斯宁就闻到廖祁东身上浓重的烟味,廖祁东看上去心情十分好的样子,看来是最近谈的事情谈下来了。
见沈斯宁轻微的拧眉,廖祁东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把外套脱了,扔到车子后座,他身上的烟味主要是在外套身上。
生意场上谈事情,难免会抽烟。
沈斯宁把车窗开了一条缝通风。
到了晚上聚餐的地方,沈斯宁进去时,员工都已经到齐了,现在他两处机构有十二个老师,两个保安,两个清洁工阿姨,一个做饭的阿姨,前台四人,招生老师现在不需要那么多人了,缩减了一下只有五个人。
另外三位补课的老师,他们没有来,沈斯宁提前把过年奖金发给他们了。
一共坐了三桌,人齐后大家开动。
陆陆续续有老师来给沈斯宁敬酒,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很满意这份工作,虽然累点,但是工资待遇各方面都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沈斯宁不喝酒,喝的是果汁。
晚餐吃得很是热闹,饭后沈斯宁带着员工去县城的ktv唱歌,他们开了最大的一个包厢,可以容纳五六十人的。
员工在上面抢话筒,唱的是当下很流行的歌曲,廖祁东坐在沈斯宁旁边,手上端着一杯啤酒在喝,笑着看这些人打闹唱歌。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沈斯宁偏过头去看廖祁东,廖祁东外套放车里没有穿,他只穿了一件圆领的长袖毛衣,下身黑色休闲裤。
毛衣估计是缩水有一点小了,紧贴着他的身材,他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喝着。
忽然间,沈斯宁发现坐他们斜对面的老师们中,有一位女生目光一直时不时的,盯着廖祁东看。
她身边的同伴,一直在和她说话,时不时的捅她一下,眼神示意她往那边去,像是在鼓励她去做什么。
沈斯宁突然反应过来,廖祁东他早就褪去了当初的模样,成为一位很有魅力的成熟男性。
只是因为廖祁东最初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所以他一直忽略了这种改变,只是偶尔间发现过几次。
眼见对方要起身过来,沈斯宁看着一无所知的廖祁东,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懂事一点,起身离开,腾出他身边的位置。
让别人有个机会?
第36章 喜欢
一直等那女孩走过来, 走到他们身侧,沈斯宁都没做好决定,最后他心烦意乱的端起桌上没人动过的杯子,杯子里装着果汁。
沈斯宁偏过头去看台上唱歌的员工。
那个员工是教中国舞的, 长得很清秀, 年纪不大, 说话温温柔柔很和气, 脾气也很好,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她握着话筒, 坐在台上正在唱一首粤语歌曲,边唱边和台下的好朋友相视而笑。
李岚慢慢走到廖祁东身边,坐在廖祁东另一侧的同事看了她一眼,就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了,于是成人之美的把位置让开, 笑着起身去另一处坐了。
包厢里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一幕。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暗中观察着。
这位廖先生, 他们都见过好多次了, 基本上聚餐吃饭他都会来,和沈老板是很好的朋友, 有几次他们都看见廖先生来接老板下班。
李岚在廖祁东身边坐下,酝酿了一会儿才主动上前搭话。
“廖先生,你们这里过年有什么热闹的习俗吗?”
廖祁东听见身边突然有女生说话,于是放下酒杯, 转身看去,他记得他身边坐的是跆拳道老师,还是个男的,什么时候换人了?
“全国各地不都一样吗,采购物品, 贴春联,做年夜饭?”
廖祁东随口答道,然后余光去看沈斯宁。
他看见沈斯宁一直盯着台上的一个女生。
盯得很认真,而且一直在出神。
廖祁东开始认真打量了一下那个老师,那个老师长得漂亮又清秀,是教跳舞的老师。
“是吗?我们那里过年会守夜,从晚上那顿饭一直吃到夜里十二点,中途一直不停的上菜吃菜,十二点整还会放烟花和鞭炮,给小辈发压岁钱,大年初一早早的出门去拜年。”
李岚一边说,一边看廖先生的反应。
“哦。”
廖祁东心中一直在想,沈斯宁为什么要盯着舞蹈老师看?所以根本没怎么听清身边的人说的什么,所以敷衍的应了一声。
难道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
之前沈斯宁不是说过,性向这东西,不是过家家,想改就能改的,那怎么突然间对女生感兴趣了,一直盯着她看?
沈斯宁不敢侧过身子去看,为了转移注意力所以一直盯着台上,他的耳朵一直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沈斯宁心里有些闷闷的,廖祁东这人做生意都成人精了,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女生的目的,一直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难不成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沈斯宁抬起杯子喝了一口。
等咽下去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酒。
沈斯宁赶紧放下杯子,起身去卫生间,走进卫生间,沈斯宁手撑着洗手台,想把酒吐出来,但是已经咽下去了,哪里能吐得出来呢?
或许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那里而已。
廖祁东早就察觉了沈斯宁的动作,他没看清沈斯宁喝的是酒,包厢里光线昏暗,桌子上的杯子都是一样的,有的是酒有的是果汁饮料。
混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廖先生?”
李岚和对方说了好几句,见对方都没回应,一直在盯着洗手间看,于是不得不出声叫了好几次。
“嗯,你说什么?”
廖祁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问对方刚刚说的什么,因为这是沈斯宁的员工,沈斯宁就指着他们挣钱呢,所以一般情况下,廖祁东不会下他们面子。
“廖先生,能留个你的电话吗?”
李岚见他今天确实心不在焉,所以略过循序渐进的过程,直接说出自己来的目的,开口问他要电话。
廖祁东听到这话,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留我电话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老板,有什么事,你们找沈老板就是了,找我我可帮不了你们什么。”
廖祁东脸色挂着笑,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然后又自嘲说了自己一句,给员工留了面子。
沈斯宁从卫生间出来,刚好看到廖祁东笑着和对方说话,沈斯宁没作声,也没坐回原位,自己找了处沙发坐下。
李岚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心有不甘,但对方的话表达的很明显了,想再说些什么争取一下,但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最后李岚问了他一句。
“廖先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她想的是,只要没有,她就还有机会。
廖祁东看见沈斯宁单独找地方坐了,他猜到沈斯宁可能是故意的,很贴心的给他们留私人空间谈话。
廖祁东想到沈斯宁一点也不介意这些,他在想沈斯宁难道真的对他,没有一丝一毫那方面的情意吗?
“有,我有喜欢的人。”
廖祁东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往沈斯宁坐的地方走过去,廖祁东走过去,大马金刀的在他身边坐下。
廖祁东个高体重,他一坐下,沈斯宁身侧的沙发陷下去不少,廖祁东手散漫的搭在沙发背上。
“看不出来,你还挺善解人意的。”
廖祁东故意提起这件事。
沈斯宁心里烦,又误喝了酒,整个人不舒服得厉害,头也晕,所以坐着没说话。
脑海里一直浮现,廖祁东对那女孩子笑的那一幕,沈斯宁觉得有些刺眼。
“沈斯宁,我在和你说话。”
廖祁东心里也有点起火了。
沈斯宁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我不自己找地方坐,难道还要傻愣愣的走过去,打扰你的好事吗?”
沈斯宁听他说话听得烦,于是回了话。
廖祁东听见答案,心里呕得滴血。
他伸手去拿面前桌上的酒杯。
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廖祁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心里气不顺,本来他今天心情挺好的,他多翻努力终于和煤矿老板们搭上线,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打点送礼,才和对方达成合作。
参与他们的项目是不太可能,毕竟人家也不傻,没必要让外人来分一杯羹,所以廖祁东就盯上了他们的煤矿运输,他出货车和司机,包了他们所有的运送。
价格比他们原本的那家低上两成。
廖祁东知道自己这次是亏本买卖,只能勉强保本,但他这次的目标不是赚钱,而是这些煤老板手里的人脉,他得先一只脚踏进去,熟悉他们所有的门道后,才能从中想办法获取利润。
最多给他半年的时间,他就能抓住机会。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不说话,等员工们唱好后,沈斯宁准备起身去结账,但是没想到起身的那一刻,他觉得天旋地转,直接身子往后倒。
廖祁东喝了十来杯酒,但他酒量好不至于醉,眼疾手快的把人接住了,他被沈斯宁突然倒下的样子,吓得心中一惊。
“沈斯宁,你怎么了?”
沈斯宁倒在他身上,眼睛看人的画面都是晕的,于是干脆把眼睛闭上,这样才好一点。
“我拿错杯子,喝了一口酒。”
沈斯宁说话声音都不舒服。
廖祁东这才回想起来,沈斯宁去卫生间前,手里拿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立马就去卫生间了。
廖祁东把沈斯宁扶到沙发上躺下,说他去结账把员工都送走,一会儿就回来。
沈斯宁嗯了一声。
廖祁东起身带员工出去,过前台的时候把帐结了,还特意跟前台说,包厢里还有人,不要去打扰,他一会儿就回来把人接走。
把所有员工都送上车后,廖祁东回了包厢,他走过去把沈斯宁扶起来,然后把人背在身上往外走。
沈斯宁有一点意识,但不太多。
“廖祁东,那女生喜欢你。”
沈斯宁趴在他背上,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后就不再说了。
廖祁东背着人脚步突然停住。
面上也不自觉的带了笑。
廖祁东边走边等背上的人接着说下一句,没想到沈斯宁就直说了这一句,就安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醉过去了。
廖祁东背着的手,颠了颠人。
“还有呢?还有什么没有?”
廖祁东问他,想从他嘴里听点真心话。
沈斯宁完全没经过大脑说了那句话,可能是他心里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所以突然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就醉过去了。
但是廖祁东一直颠他,让他趴在背上睡也睡不安生,沈斯宁头疼得厉害,所以抬手想拍廖祁东肩膀一下,让他不要颠自己了。
沈斯宁眼花缭乱,手也没力气没有个准头,手直接拍到廖祁东下巴去了,看着像扇了他一巴掌。
沈斯宁的力气不大,廖祁东没计较他这个举动,见人终于有动静了,于是问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说的没?”
“别颠我,我头疼。”
沈斯宁脑袋搭在廖祁东的右侧脖颈,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呼吸有些急促,吐出的气息都喷-洒在廖祁东脖子上。
廖祁东浑身血热,也不在折腾他,拦了车往回走,坐在后排座位时,廖祁东搂着沈斯宁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沈斯宁早就因酒醉睡沉了,所以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举动。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靠在他的怀里,心里前所未有的心动,比之前更甚,爱意不停叠加,充满他整个心脏,快要溢出来。
他一直在想,沈斯宁酒醉后说的那句话。
证明沈斯宁不是不在意,相反他很在意。
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那么也是不是可以换一种说法。
沈斯宁对他也并不是没有感觉。
一想到这种猜测,廖祁东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这样心情无比激动,心跳快得平静不下来,搂着沈斯宁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沈斯宁有可能喜欢他。
第37章 温柔
到居民楼下, 廖祁东背着人往家走。
回到家,他把沈斯宁放在卧室床上,给他脱了鞋子和外套,又打来水给他洗脸洗脚, 洗完后他去厨房烧了水, 兑了蜂蜜在里面。
等水温晾到合适的时候, 他端着水进卧室, 把沈斯宁扶起来,用勺子喂他喝蜂蜜水。
沈斯宁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 所以喝得比较抗拒,闭着眼尝了一口后,就不张口了。
“乖,喝点蜂蜜水,缓解一下。”
廖祁东坐在床边哄他喝蜂蜜水。
沈斯宁不想喝, 只想睡觉。
于是身子往下滑, 缩进被子里。
廖祁东察觉到他的意图, 于是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把被子掀开, 把人从被子里捞起来,为了防止沈斯宁继续这样,他把人抱在自己身上,让沈斯宁靠在自己胸膛上。
廖祁东把人固定住后, 他端起蜂蜜水,用勺子喂给沈斯宁,沈斯宁紧闭着嘴不肯喝。
“乖,喝了我们就睡,不喝的话, 明天起来会头疼的。”
廖祁东举着勺子哄他,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次,沈斯宁才像是听明白意思。
于是他乖乖的张嘴,喝了。
廖祁东喂得慢,等沈斯宁咽下去后,才喂下一勺,一碗蜂蜜水他喂了一半,就没在喂了,怕他喝多了会起夜。
喂完水后,廖祁东把碗放回床头柜,他没有放开沈斯宁,而是就这样环抱着人,他看着沈斯宁安安静静的睡在他的胸口。
不吵也不闹,十分乖巧。
很像他发小老婆家里养的一只猫,几次聚会他也见过那只猫,猫很粘人,一直在主人的帽兜里坐着,招人喜爱。
听他发小说,他老婆对那只猫宠得厉害,连晚上睡觉都一起睡,吃得比人还精贵,恨不得有什么给什么,他老婆给他吃猫剩下的边角料。
廖祁东对动物的喜爱程度一般,不讨厌也不喜欢,现在他倒是能体会到,发小老婆喜爱猫的心情了,他觉得就算是沈斯宁给他吃猫吃的边角料,他也愿意。
抱了几分钟,廖祁东把人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出去。
出去后他没关卧室门,怕沈斯宁夜里有什么动静,他晚上睡死了听不见。
第二天正是除夕,一大早就有小孩子们在外面放擦炮和冲天炮,时不时嗖嗖的响一声。
沈斯宁揉着头从床上起来,他发现自己外穿的衣服都没换,只脱了外套就上床睡了,身上还有酒味,一身难闻得厉害。
沈斯宁起身从床上下来,去拿新的衣服,一边走一边想,他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他只记得后面他去另一处沙发坐了。
后面的事,就记不得了。
沈斯宁拿着衣服出卧室门,然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的卧室门竟然是开着的,也就是说一晚上卧室门都没关?
沈斯宁从卧室出来,他看见廖祁东在厨房忙活,他走到厨房门口问他。
“廖祁东,我卧室门你开着的?”
“昨天晚上我怎么回来的?”
廖祁东正在做各色蒸点,小小一个,样式各不相同,听见沈斯宁的话,他把手心的蒸点放在案板上。
“你喝醉了,我不把门开着,万一你有什么事,我听不见怎么办?”
“怎么回来的,我背回来的呗。”
廖祁东哼了一声,心情很好。
他把面点都放在蒸屉上,蒸个十来分钟就可以开吃了,接着他开始准备中午的菜。
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买菜了,买了好几天的菜,过年期间很多店铺都会关门,大家都会囤些菜。
沈斯宁去卫生间洗漱,洗完后把头发也洗了,他穿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桌子边走。
廖祁东正在摆碗筷,见他湿着头发出来,于是把人拉回卫生间,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
“这么冷的天,要把头发吹干。”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廖祁东把吹风机插上电,打开后试了一下温度,站在面前给人吹头发。
吹风机的风暖乎乎的,廖祁东拿得远,温度正合适也不烫,沈斯宁觉得一觉醒来,廖祁东对他更好了。
以前他都不会给自己吹头发的。
难不成是今天过年了,心情格外的好?
沈斯宁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廖祁东发现了,当没看见任他看。
吹完头发后,两人吃早饭。
吃完后,廖祁东说带他去超市逛,采买一些过年用的东西,沈斯宁跟着他一起去了。
这时候县城中心车子是最多的了,可以说是堵得水泄不通,廖祁东带着人打车去的,在附近不堵车的地方停下,然后走路过去。
超市里人特别多,推车都没有了,只有篮子,廖祁东拎着篮子,他先去买了一副对联和两个小灯笼,最后又买了小彩灯。
瓜子点心水果他也少量买了一部分,又买了红包,买完这些他带沈斯宁去海鲜区逛。
平时超市的海鲜,基本上都是常见的鱼类虾类,种类并不齐全,只有过年时才会有其他不常见的海鲜。
海鲜区的价格贵得离谱,但买的人还是不少,廖祁东过去捞了几种海鲜去称价格。
沈斯宁就站在人群外围等他。
买完海鲜后,廖祁东又去买了礼品和烟酒,买完后他带着沈斯宁往外走,结账的人很多,他和沈斯宁平行着站在一起。
超市买完东西,廖祁东拎着四个大的购物袋,沈斯宁手里拿着两个小灯笼,走到马路边时,廖祁东在卖烟花爆竹的摊位停了下来。
“晚上我们去放烟火吧。”
廖祁东指着摊子上堆在一起的烟花。
沈斯宁看了一下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他只见过大的烟花,放在天空中很漂亮,像这些小的他没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没有。
“好。”
沈斯宁答应了。
廖祁东买了不少烟花,十箱大的然后两口袋小的,一辆车根本就放不下,最后他们分开打车回去。
沈斯宁先到居民楼下,他面前堆着一堆东西,都是司机帮忙一起搬下来的,廖祁东没多久也到了,他下车把东西搬下来。
烟花这些东西,廖祁东搬到六楼另一边的房子放置,那套房子现在腾出来了,放东西用。
廖祁东前段时间把这边的清洁都做了,阳台也打扫出来的,专门晾沈斯宁的衣服,和放置他的东西。
沈斯宁东西多,没了就买,他那卧室根本就放不下这些东西,所以廖祁东就把这边收拾出来。
中午他们在家吃的,晚上廖祁东说要去他姐姐家吃饭,让沈斯宁跟他一起去。
“去你姐姐家?”
沈斯宁有些犹豫,不是太想去。
因为外甥一直没回来,姐姐过年也是一个人过,他平时忙偶尔过去吃一顿饭,今天过年了,还是要去姐姐家吃一顿团圆饭的。
廖祁东本意是想沈斯宁跟着他一起的,但沈斯宁可能还是不习惯,所以他也就没有勉强,说他下午提前把晚饭做好再走。
下午廖祁东把海鲜做了一半儿,做好饭后,他提着另一半海鲜还有礼品上姐姐家去了。
姐姐早就接到他的电话,知道弟弟要过来,于是很早就准备了,虽然就姐弟俩人吃饭,她还是做了满满一大桌子饭菜。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平时的时候怕浪费,但是只要到了过年,那真的是生怕做少了,明明吃不下但还是要做满满一桌子。
吃饭的时候,廖婷问弟弟有没有着落。
翻过年弟弟就虚岁二十九了,这马上奔三的人了,还没着落,让她心里一直惦记着。
廖祁东难得的没有让姐姐不要管这事儿,而是透了点信儿,说有喜欢的人了,只是还没成,等成了到时候再告诉她。
“真的?”
“对方长得怎么样?家庭怎么样,多大年纪,她喜欢你吗?你在哪儿认识的?”
廖婷忍不住询问,她终于盼到点苗头了。
“很好看,家庭条件很好,年纪比我小,喜欢的话,应该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的吧。”
廖祁东说这话时,是带着笑的。
“那你得趁热打铁,多约人家出来逛逛,付钱积极一点,不要让人家女孩子出钱,礼物这些送起来,不要抠门知道吗?”
廖祁东听着姐姐的支招,点了点头。
晚上吃完饭,廖婷早早的就赶弟弟回去,让他赶紧回去约女方出来逛,过年大家都有守夜的习惯,尤其是年轻男女约会的也特别多。
县城的商场今夜通宵都会营业。
廖祁东回去时,沈斯宁正在居民楼下看小孩子们放烟花棒,他手里拿着一支不知道哪个小孩子分给他的烟花棒,拿在手里很小的一支,从顶尖开始燃烧,像大号的萤火虫,在夜里闪闪发亮。
廖祁东走到沈斯宁身边时,他手里的烟花棒正好放完。
廖祁东看他低着头,去盯手上放完的烟花棒,心都软了,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烟花棒都买给他。
“走,我们也放。”
沈斯宁听他豪放的语气,没忍住笑了。
两个人一起上楼,廖祁东把箱子装的烟花搬上顶楼,依次排开,没等到晚上十二点,廖祁东就直接把烟花点了。
沈斯宁坐在椅子上,看廖祁东放烟花。
先点了两箱,引线燃完后,烟花箱子开始砰砰砰的往天上发射烟花,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漂亮到极致。
楼下的小孩子们发现有人放大的烟花,而且就在他们附近,于是赶紧去叫其他好朋友过来一起看。
小朋友在楼下拍手欢呼,开心得厉害。
沈斯宁也被这开心的气氛感染了。
两箱放完后,廖祁东又接着点。
点完引线后,他走到沈斯宁身边站着,他目光只在最初看了一会儿烟花,随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沈斯宁。
很快这两箱也放完了,沈斯宁偏过头去看身侧的廖祁东,想催促他接着去放。
然而沈斯宁看见廖祁东的眼神时。
他想说的话停在嘴边。
廖祁东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主动去放了剩下来的烟花。
沈斯宁看着他点烟花的背影。
心里猛的冒出一个念头。
廖祁东是不是喜欢他?
刚刚廖祁东看他的眼神很温柔。
第38章 难受
放完大的烟花后, 他们又下楼放小的烟花,廖祁东买了两口袋小烟花,里面什么类型的都有,那群小孩子们围在他们身边。
廖祁东心情好, 给小孩子们都散了些小的, 而后他从里面拿出烟花棒, 给沈斯宁点上。
廖祁东手里拿着盒子和打火机, 他看沈斯宁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儿,小孩子没了就来向他讨要, 廖祁东也不吝啬,从袋子里拿一个分给孩子。
玩完烟花后,廖祁东开车带沈斯宁去江边游玩,这时候江边人很多,有的人头上戴着发亮的头箍, 小孩子们提着灯笼跑来跑去。
江边有人在卖孔明灯, 五元一个。
在上面写上愿望, 然后点燃放飞。
天空中载着许多人对未来的期待,沈斯宁被廖祁东拉着去买了两个, 他们一人拿了一个。
沈斯宁手上拿着笔,他看旁边的情侣写的是两人的名字,然后在名字下面写了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沈斯宁思来想去,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愿望, 唯一希望的只有愿父母平平安安,至于其他的东西,他想要的会自己去争取。
沈斯宁抬笔写下愿父母平安的话。
另一边的廖祁东,他在上面写上了沈斯宁的名字,就这三个字, 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多写。
廖祁东写完后就把孔明灯放飞了。
沈斯宁也把自己的灯放了。
孔明灯晃晃悠悠的往天空上飞,越飞越高直到远方,这时江边有人在放烟花,烟花炸满了整个天空,不像他们那种小打小闹,而是接连放了一个多小时。
整个江边都是烟花放完后的气味。
江边人多,有好几次沈斯宁都差点和廖祁东走散,最后廖祁东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沈斯宁跟在他身后,走在他前方的男人,替他开路,挡了不少人,沈斯宁只需要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行走便是。
江边的人太多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两个男人手牵着手是有一点奇怪的。
沈斯宁心在这一刻,又开始砰砰砰的快速跳动,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阻止的。
他应该明确拒绝的。
拒绝廖祁东这种过界的行为。
其实人很多苦恼都是自己找的。
从一开始,你遇见那个人时。
你就不能只看喜欢,你还得看他的方方面面,因为一个人的三观和他的家庭背景有关,还有和他的生活习惯以及朋友圈子有关。
这也就是那么多人抱怨,为什么明明当初他对我很好,但是后来却变了。
其实他们一直没有变,只是本性隐藏在深处,因为喜欢所以为你克制了这些,但慢慢的喜欢褪去,维持关系的就是靠两个人的人品了。
人总是说我不会变成父母那样,不会重蹈他们的覆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某一天你会突然惊愕的发现,你早已陷入轮回之中。
廖祁东和他不合适的。
他迟早会离开这里的,廖祁东会跟着他走吗?他早晚有一天会回到自己那个圈子,回到父母身边。
虽然父母会尊重他的选择,但人长期处在一种地位差距中,心中难免会有想法,时间一长就会变成怨怼。
从遇见以来,一直都是廖祁东包容他。
沈斯宁很多时候,做得并不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廖祁东跟着他离开,后面只会更累,付出更多。
想到这里,沈斯宁忽然把手往回撤。
廖祁东感受到手上的挣扎,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沈斯宁怎么了。
“没事,你抓得我手疼,我们回去吧,人太多了,我想回去睡觉了。”
沈斯宁说完这话后,又收了一次手,这次廖祁东因为他说手疼,于是就松开了他。
“玩累了吗?”
廖祁东没有多想,一边走一边问他。
“嗯。”
一路上沈斯宁都不怎么说话,廖祁东渐渐反应过来,沈斯宁的态度不大对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沈斯宁突然变了。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正准备上车回去时,廖祁东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廖祁东和对方聊了几句。
沈斯宁无声退后,自己打车回去了。
等他坐上车后没多久,廖祁东的电话打来了,电话那头的廖祁东语气很慌,问他去哪儿了。
“我先回去了,你和你朋友去玩吧。”
沈斯宁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电话。
后面廖祁东再打电话,沈斯宁就不接了。
回到居民楼,沈斯宁进门第一件事是洗澡,洗完澡后他前脚刚刚进卧室门把门反锁上,后脚大门就传来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
沈斯宁心跳快了一瞬,心里庆幸。
还好动作快了一步。
廖祁东走到卧室门口敲门,沈斯宁站在门后,他对着门外的人说。
“我困了,先睡了。”
说完这话后,任凭廖祁东敲门他也不出声了,沈斯宁坐在床边,听着卧室门不重不轻的叩门声。
没多久,叩门声停了。
沈斯宁还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斯宁怕廖祁东故意诈他,所以没有开门去看,他脱掉鞋子坐靠在床头,他在思考以后该怎么和廖祁东相处。
装作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可是到时候廖祁东的心思越发掩饰不住,让他招架不了怎么办?
又或者说,现在就离开?
因为机构扩张了,所以他们又请了一个教画画的老师,他自己现在离开,也不用担心孩子的课程会落下,只是到时候要辛苦那个老师一点。
可是他该怎么说离开?
他不想和廖祁东撕破脸,他想维持表面的和平,也不想把廖祁东的心意戳破。
在沈斯宁想得心烦意乱时,忽然窗户那里传来动静,沈斯宁抬头看向窗户,心里忐忑不安,有些害怕,他刚刚想事太深,忘记把窗户反锁上。
而且现在才晚上十一点多,除夕守夜的人很多,小偷应该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出来犯事吧?
沈斯宁手紧紧抓着被子,从床上下来,刚下床穿上拖鞋,他就看见窗户被推得更开,然后从窗户外面爬进来一个人。
沈斯宁看清来人的相貌,心中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他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随后是生气。
“廖祁东,你疯了,这是六楼啊!”
沈斯宁走到他身边,骂他。
廖祁东却不听这些,他目光看了一下沈斯宁,沈斯宁已经换了睡衣,头发是湿的,还在滴水,没有用吹风机。
他只和那个朋友聊了没几分钟,开车回来路上堵了十来分钟,他们前后脚最多差半个小时,而他进门时沈斯宁已经进卧室了。
证明沈斯宁一回到家就洗澡,而且动作很快,快得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吹干。
他在躲自己。
甚至为了不和自己见面,提前把澡也洗了。
“沈斯宁,你为什么躲我。”
廖祁东紧盯着他的眼睛。
问出自己的问题。
沈斯宁被这句话打断了生气,廖祁东很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沈斯宁的猜测没错。
廖祁东真的喜欢他。
一个大男人,会这样在乎另外一个男人的情绪吗?何况廖祁东这样粗糙的性格。
答案很明显了。
“廖祁东,我说过了,我有点累了。”
“我想休息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沈斯宁避开他的目光,说了解释。
廖祁东看见沈斯宁回避的动作,他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今天晚上做的所有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沈斯宁突然转变了态度。
回想了没一会儿,廖祁东突然就明白了原因,问题就出在,因为人多他们几次差点走散,于是他想都没想的拉住了沈斯宁的手。
就是这一行为。
让沈斯宁知道了他的心意。
正常的男人都是勾肩搭背的走。
没有两个大男人会牵手。
沈斯宁发现他的心意后,第一反应是逃避,他想避开自己,也就是说,沈斯宁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又或者说,他不喜欢自己。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廖祁东没有再问,转身从卧室出去,在他打开卧室门要出卧室时,身后的沈斯宁突然开口说话。
“廖祁东,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廖祁东手握着门把手,听到这句话后,手背上青筋尽显,很明显的在用力克制自己,廖祁东没有回头,深呼吸几口气。
“为什么走,机构不管了吗?”
沈斯宁看着他的背影,说出自己很早以前就做好的打算,这些话他之前从未跟廖祁东说过。
聚散有时。
他不想说太早,让离别的悲伤一直笼罩在他们相处的时间里,所以他本来打算,在离别前一两个月才提起这件事的。
现在他离开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话也提前说了。
“廖祁东,从我来这里,我就没打算久留的,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在世界各地停留一阵,等玩够了我就会回家。”
“现在时间差不多到了,我该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至于机构,我相信你的为人,到时候我们把股份重新分配一下,你占大头。”
“现在机构已经运转起来了,有我没我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你只需要时不时的过去看一看就可以了。”
沈斯宁说完这些话后,他去看廖祁东的反应,然而廖祁东听完他这些话后,没有回头,抬脚往卧室外走了,走的时候反手把门给他带上了。
没多久,沈斯宁听到大门再次响起。
廖祁东这次是真的出门去了。
沈斯宁打开房门出卧室,脚步很快的走到阳台,站在阳台往下看去,他看见廖祁东的车子发动,随后很快就开车走了。
沈斯宁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知道,话一旦说出口了。
不能反悔。
他们两人不合适。
应该在没有陷入太深前,掐了这个念头。
沈斯宁觉得自己做的明明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难受呢?
第39章 挑明
沈斯宁看着车子开远, 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楼下的小孩子们笑得欢快,声音传到了楼上,今晚是除夕, 本该阖家团圆幸福快乐的日子。
沈斯宁在阳台发呆, 脑袋里想的东西太多, 倒不知道该从何思起, 他一会儿想廖祁东牵他的手,一会儿想他刚刚说过的话。
他最初来到这座县城时, 也没想过前男友的舅舅会喜欢上他,若是现在的他说给以前的他听,他肯定会嗤之以鼻,不会相信的。
他会反问现在的自己。
避嫌这种事不懂吗?
还有自己什么脾气?谁能够容忍他?
想到避嫌这两个字,沈斯宁在心中自醒, 他是从什么时候, 开始模糊了自己的界限。
沈斯宁只回忆到一半, 就不敢回忆了。
因为越回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自己察觉得太晚了,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给另一个男人无条件洗衣做饭,连贴身衣服都给洗的。
廖祁东虽然说是收钱,可是每次他给的钱, 一直都在那里对方都没动过。
现在的廖祁东早就不缺钱了,他还是任劳任怨的做着这些小事,沈斯宁从小家里有佣人照顾习惯了,所以他认为付了钱就可以心安理得。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
廖祁东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他的志向是向上攀爬,成为人上人。
一个有野心并且心机手段不亚于他人的人, 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做这些小事?
虽然这些小事,他提前说过付钱给对方,但是于对方而言,这些小事挣的钱并不划算,所带来的利益微乎其微。
是廖祁东的行为迷惑了他。
让自己以为对方缺钱。
还有更多的细节,沈斯宁不敢深思。
想到这里,沈斯宁心里有些生气,气廖祁东和他耍心眼,看着挺老实可靠的一个人,没想到心这么黑。
他自以为是大城市生活的人,所见所闻都比旁人多,所以有时候以貌取人,轻心大意。
却忘了,人都是有多面性的。
廖祁东从他一回来这座县城,他所做的所有事,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他在做什么。
到现在他姐姐和那些朋友发小,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对外都说是修车卖车,可见他心思沉稳,不会炫耀,每一步都小心进行。
没有人能短短时间就成长这么快,而是对方骨子里本性如此,环境恶劣时收敛情绪,暗中蛰伏,伪装成好好先生,一旦遇到机会便会趁势而上。
沈斯宁心里骂了廖祁东很久,他很生气,但最后气的还是他自己,洪水过去后,画室装修好了,他本来应该搬走的,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没有搬走?
沈斯宁问自己。
沈斯宁回到卧室反锁上门,他躺在床上,他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湿润的头发沾湿了枕头,沈斯宁一点都没察觉到。
廖祁东这样的人,心思太深了,到现在沈斯宁都不敢说自己完全看透了他,他应该远离对方的。
廖祁东不像廖程。
他掌控不了的。
沈斯宁猛的想到那份股份合同,廖祁东要走了,廖祁东要走那份合同做什么?还有真的有人愿意出钱出力,对外连老板的名头都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吗?
廖祁东说是怕亲戚打秋风。
但以他的心机。
怎么会处理不了几个亲戚?
沈斯宁赶紧从床上起来,他开始在抽屉里翻找,平时廖祁东的东西,都放在柜子抽屉第三层,沈斯宁拉开抽屉,抽屉里是存折和一摞捆好的票据,还有几扎捆好的钱,两大盒货车备用钥匙。
沈斯宁翻遍了几个抽屉,都没有看到合同,他想起之前廖祁东说的玩笑话,于是打着亮连床底也看了。
还是没有。
沈斯宁从卧室出来,他去厨房翻找,厨房角角落落,就连冰箱沈斯宁都不放过,一一翻找了,还是没有。
最后沈斯宁去翻沙发,掀开被子后,沈斯宁又拿开枕头,四处角角落落的都找了一遍。
忽然,沈斯宁看见沙发靠垫的缝隙下方有一点白色,沈斯宁以为他把合同藏这里了,于是赶紧伸手去摸垫子下方。
摸到的手感果然像纸,只是摸出来后是一张对折的纸,沈斯宁跪坐在沙发上,抬手打开了那一张纸。
纸上面写着。
不要生气了,和你吵架我睡不着。
愿你良夜好梦。
看到上面的字,沈斯宁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他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这张纸。
纸上沾上了一滴泪,模糊了字迹。
“廖祁东,你真是可恨。”
沈斯宁把纸撕了,他把碎纸扔进垃圾桶,起身把被子和枕头都整理回原样。
沈斯宁不在找那份合同,他回了卧室。
第二天沈斯宁睡到中午才起来,起来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衣服,他的东西太多了,不方便带的他打算丢了,到地方再买。
一直整理到下午快晚上的时候,沈斯宁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不必要的东西,他打算明天请一个人来帮他打扫扔掉。
正在收最后一些小物品的时候,沈斯宁听见大门有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沈斯宁蹲在地上,正在往箱子里放东西,他没有回头去看。
他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的向他越走越近。
沈斯宁手停顿了一下,随后依旧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没有其他人一样。
“你现在就要走?”
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得厉害。
沈斯宁没有说话。
他的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是廖祁东一直在他的卧室门口不离开,沈斯宁只好起身又去挑挑拣拣,收那些本来打算不要了的东西。
啪的一声,卧室门口有打火机的声音。
而后是香烟的气味。
沈斯宁没回头,背对着他。
沈斯宁看到窗台上放着的那个小丑人玩偶,他收拾的时候,忘记看窗台了,他白天会把玩偶放在窗台这里看风景,晚上收回来。
沈斯宁把这个玩偶拿在手心,玩偶很小加上身子挡住的,所以廖祁东不会知道他在收什么东西。
要带走它吗?
其实这个玩偶质量并不好,玩了几天时间,电池就没电了,后面廖祁东特意去店里配了电池,这个玩偶都已经换过三次电池了。
沈斯宁把玩偶握在手心,右手微微放在身后,然后他找了一件衣服搭在右手上,往行李箱走去。
廖祁东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烟灰掉落在地面,他也不在乎房间内的卫生问题了,沈斯宁走了,他就算是把房子拆了,都不会有人和他吵了。
他喜欢沈斯宁,但是他暴露的太早了。
沈斯宁还没有喜欢上他。
可是喜欢这种事,迟早是藏不住的。
想到这里,廖祁东又恨沈斯宁的决绝,抽身太快,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往日对他的好,都不曾在他心里留下过一点痕迹。
“沈斯宁,等等再走吧。”
沈斯宁听到廖祁东的话,心中强装的镇定差点溃散,廖祁东说这句话时,声线是抖的。
廖祁东知道他不想把事情戳破。
于是愿意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沈斯宁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心是挺狠的。
沈斯宁把玩偶藏在衣服里,一起收进行李箱,收好后,沈斯宁蹲在箱子面前,他闭上眼,默默的深吸几口气。
调整好情绪后,沈斯宁才开口。
“廖祁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想要的月亮在远方,你需要翻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你不知道到底还要翻多少座高山才能走到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后,你累了疲了,那这时候你是选择继续前行,还是转身折返?”
沈斯宁说完这些话后,他把箱子合上,起身面向廖祁东等他的回答。
廖祁东一夜未归,他一身的衣服都皱了,眼底泛青眼睛通红,十分的不修边幅,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沈斯宁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廖祁东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他好像明白但好像又不明白,他没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沈斯宁一直等着他。
好像非要他回答这个问题。
“月亮在天上,谁能够得着?”
廖祁东拧着眉回答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沈斯宁听见他的这话,生生气笑了。
你瞧,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高山。
他们之间会有翻不完的高山的,那个辛苦的人只会是廖祁东,终有一天他也会累的。
到时候他会嫌弃所有苦难。
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沈斯宁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精致利己主义,他自私,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庭和身份,去和一个男人过苦日子。
他早晚会回家的。
好的人,应该是站在他的未来里的。
所以只能廖祁东去克服这些困难。
然而这一切,站在廖祁东的角度来看。
是残忍的,是自私的。
廖祁东看着沈斯宁的笑,觉得他的笑十分刺眼,他知道自己回答错了,沈斯宁不满意。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是生气和怒火。
“沈斯宁,你在担心什么,你和我直说不行吗?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文化问题,你把话说直白一点不可以吗?”
廖祁东像一头发了疯的恶犬,被夺走了心爱的东西,横冲直撞,恨不得把所见之物都撕碎。
“廖祁东,你是在和我发火吗!”
沈斯宁厉声质问他。
沈斯宁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情绪失控,大声说话质问,毫无礼仪可言,上的所有礼仪课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让他失控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廖祁东听到沈斯宁的话,他所有的怒火在这一瞬间都熄灭了,他望着沈斯宁的整个人。
他多想把人咬碎吃下去,那这样这个人就是他的了,他很想发疯,但是仅存的理智控制着自己。
“沈斯宁,你走我就不送你了,钥匙你放桌子上就可以了。”
廖祁东手心死死的捏着未燃完的烟支,火星把他的手心烫出伤口,他也一点未曾察觉。
两只手紧握成拳,用尽全力的克制住自己,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往外走。
他怕自己到时候真的看着沈斯宁离开,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伤害到对方的事。
沈斯宁看着他走到客厅中间,又突然回头。
“沈斯宁,我不明白你说那些话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知道我们身份悬殊,明知不可能,但我还是想去争取,因为喜欢不是买东西,今天没有了,明天可以换其他东西来替代。”
“是不能替代的。”
廖祁东临走时,仍不甘心。
他说完后,去看沈斯宁的反应。
但沈斯宁关上了卧室门。
那扇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第40章 留下
沈斯宁关上卧室门, 他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沈斯宁反锁上门, 他坐回到床上。
回想起关上门时, 廖祁东眼里的心碎和痛苦, 沈斯宁的呼吸有些不畅, 心里难受得厉害。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当初和廖程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
为什么?
他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想这么多?
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在乎过, 对方的身份和背景?
沈斯宁心力交瘁,他躺在床上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睁着眼睛看了很久的天花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沈斯宁起床洗漱, 下楼吃了早餐, 他打车去县城中心, 去卖飞机票的售卖窗口买票,现在是过年, 什么票都很抢手,工作人员说,近段时间的票都没有了。
沈斯宁说不拘什么地方,只要有票就可以, 反正他也没有想好去哪儿,那这次就交给天意,哪里有票就去哪儿。
工作人员操作好一阵,最后给他打了一张票出来,沈斯宁看了一下目的地, 在地球的另一边,很远,票价也比平时贵了好几倍。
时间在十天后。
沈斯宁拿着票回去了,回去后他找来白纸,重新手写了一份股份合同,写完后他出去找人打印出来,打印后他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他又单独在另一张纸上,写上了自己的银行卡号,以后的股份分红让廖祁东直接打在这张卡上。
沈斯宁把合同放在饭桌上,用杯子压着。
他想的是,廖祁东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他看见合同,两个人也不用见面,直接就把合同签了就可以了。
沈斯宁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一天三顿都在外面饭店吃,他本来打算扔掉的衣服,他没有先扔而是穿上一天,第二天下楼扔一套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几天过去了,廖祁东还没有回来。
沈斯宁想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把合同签了,但他一想起廖祁东临走时,看他的那个眼神,沈斯宁就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
他是个恶人,如果打电话过去。
廖祁东得知自己找他,只是为了重新签合同,恐怕是会在他心上再插一刀。
沈斯宁一直等,等到第九天时他等不了了,他在想到时候让廖祁东签完字,盖了章给他寄过来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找了人,把自己不要的物品都清理丢掉,然后让人把卧室的清洁都做了,做完这一切后,第二天一大早沈斯宁就起床了。
他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出居民楼打车。
打车到了机场,在候机厅等待。
人很多,沈斯宁都没处坐,便找了一处花台,买了一张报纸垫着,然后坐下。
廖祁东此时在深山里,这山里有煤矿。
那天和沈斯宁分开后,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像着了魔一样,他甚至想立马回去,把沈斯宁锁起来,不让他走,和他死耗到底。
但廖祁东知道,沈斯宁是高傲的,他这个人骨头最硬,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沈斯宁会恨死他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廖祁东买了礼品,挨家挨户的上门去,给那几个煤老板送礼拜年。
现在他在的地方,就是这位张老板的地盘,张老板和他一样也是没文化泥腿子出身,六十多岁的人,性格豪迈,尤其是饭桌上他见廖祁东喝酒爽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很是喜欢他。
所以吃完饭没事,还带他来煤矿场看看。
现在工人都放假了,张老板带着他在山里慢慢逛,这山里修了简易房子供工人居住,机器车子什么的都摆放在外头,有两个专门的人守着。
“东子,你看这路,人走着都费劲儿,只能货车出入,要是小车上来,非得陷在这里。”
廖祁东嘴里叼着烟,站在半山腰向下望去,他们这里的地形是山连山,望不见远方,只能看见一座又一座的山。
山脚下就是矿场,工具车子都停放着。
“张哥,你说山的另一面是什么?”
廖祁东想到沈斯宁问的那个问题,没来由的说了这样一句问话。
张老板哈哈笑了笑,指着山的那边说道。
“山的另一面当然还是山啊,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吗?这里除了山就是山,穷得很啊。”
“但是穷地方也有穷地方的好处,规则不完善,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廖祁东也跟着笑了笑,吸了一口烟后把烟支取下,用食指和大拇指捻灭火星,把烟头扔在脚下。
他知道张老板说的意思。
越穷的地方,贫富越是两极分化。
不要小瞧这些穷地方的地头蛇,他们可是从底层混起来的人,会的有的可是比大城市的人多多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哥,我年轻,不懂的地方多,到时候需要张哥多多提点,我这人也没什么文化,出门挣钱人家多少地方都不要,看不上我,好不容易回到家闯出点名堂,就想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廖祁东眉眼都是狠厉和不甘心,说出的话都是心里提前准备好的,他早就打听过这位张老板的生平事迹。
张老板听到廖祁东这样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睛笑成一条缝,笑他意气用事,不过吃过几顿饭,就把目的说了出来。
不过也好,心机太深的人,他用着也怕。
“哎呀,东子,你就是年轻,沉不住气,人生几十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我三十来岁的时候还在工地搬砖,谁能想到我能有今天这一日。”
“文化人又怎么样,会点洋墨水,眼睛都长在天上去了,你看看我手下那些名牌大学生,哪个不是乖乖听我吩咐,我说东他不敢说西。”
“指着老子给他发钱呢!”
“哈哈哈哈,我知道他们不满我,但是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在这里忍气吞声,真有能耐走就是,还不是舍不得我开的工资!”
张老板说到这里,越说越畅快,激动时还用手比划,廖祁东时不时的附和他两句,适时捧场。
晚上廖祁东在张老板家里住的,张老板家修得很气派,门口还放了两座石狮子。
廖祁东在客卧的阳台上站着,台面上放着烟灰缸,缸内有七八支抽完的烟头。
他望着远方,看着夜色下的村庄。
过年了,村里都喜气洋洋的。
已经快半个月了,他没有回去。
沈斯宁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廖祁东看着手心的伤疤,伤疤没多久就结痂了,他皮糙肉厚恢复得快,廖祁东拿着烟头在原有的位置上,又烫了下去。
下手的时候,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手心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他内心有一只因沈斯宁而生的野兽。
想疯狂撕咬,破坏一切。
廖祁东看着手心的伤,笑了。
明天兴趣机构的老师们都要回来了,他明天也该回去了,沈斯宁走了,他还得去善后。
他给沈斯宁开这个兴趣机构,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想有个东西牵绊住他,两人有上一丝关联,若是以后两人闹起来,他不至于脱身那么快。
然而这些身外之物,对于沈斯宁来说,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因为他拥有过更多东西,这些东西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舍弃时,才会那么痛快。
第二天一早,廖祁东吃过早饭就往回赶,他回去第一时间,是去姐姐家里吃了一顿饭,然后晚上又约着几个发小和朋友一起喝酒。
他在拖延回家的时间。
他明知道沈斯宁已经走了,但他还是一直延迟时间去面对,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他才带着一身酒气和烟味回家。
钥匙拧开门锁,廖祁东进门后没有开灯,他不想开灯,开灯会很亮,亮得刺眼。
他进门后没有换鞋,第一时间是往卧室走去,卧室门打开着,他站在门口往里看去。
卧室除了被子枕头,没有人。
大部分行李都不见了,只有少量的衣服。
沈斯宁这个人,他多的是衣服,带不走的东西就不会为难自己,于是就这样丢下了。
廖祁东转过身,忽然间他看见沙发上有东西,借着从阳台照进来的月色,廖祁东无声无息的向沙发走去。
他走近了,才看清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因为沈斯宁太瘦,陷在沙发里屋内又黑,而他回来后的注意力都在卧室,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沙发上有人。
廖祁东蹲下身子。
沈斯宁睡得不好,梦里都拧着眉头。
他的右手搭在沙发上,手心里像是握着什么东西,廖祁东仔细看了一下,才辨认出那是当初带沈斯宁看完马戏团表演,给他买的那个小丑人玩偶。
沈斯宁的卧室,他很少进去。
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沈斯宁对这个玩偶的态度如何,只是玩偶电池没电了,沈斯宁就会无意的提起这件事,然后让他给换电池。
为什么没有离开?
为什么要睡在沙发上?
为什么睡觉也要抓着这个玩偶?
沈斯宁这些天昼夜颠倒,睡得很不好,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总是会听到大门拧钥匙的声音。
最开始他不会出来看,但是到了后面他听见一次就出来看一次,但是次次都听错了,不是六楼的动静,是楼下的动静。
沈斯宁最后干脆睡在了沙发上。
有声音,他醒了睁开眼就能看到。
沈斯宁太累了,神经一直紧绷着。
他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沈斯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身边坐着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他睡觉。
是廖祁东,他回来了。
沈斯宁坐起身,下意识的把右手往被子里放,然后往后坐了一点,和廖祁东保持着距离。
沈斯宁看着廖祁东,没有说话。
“为什么没有走?”
廖祁东轻声问他,语气很轻很轻。
像是怕吓着面前的人。
沈斯宁这时候才发现客厅是黑的,廖祁东没有开灯,那他回来看见桌子上的合同了吗?
那么自己可以说,是在等他回来。
重新签股份协议。
沈斯宁想这样说,但是几次都没能张开口,于是偏过头去,不在看他。
廖祁东缓缓向他靠近,抬手抱住沈斯宁,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找到沈斯宁的右手。
廖祁东撬开了沈斯宁的右手。
从他手心里拿走了那个小丑人玩偶。
他把答案摊开在沈斯宁眼前。
沈斯宁看着廖祁东手心的那个玩偶。
心事被戳破了,沈斯宁恼羞成怒。
直接从廖祁东手里夺过那个玩偶。
砸向地面。
沈斯宁用的力气不小,玩偶砸到客厅的水泥地面上后,当即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而后沈斯宁听到廖祁东笑了。
笑得肆意张扬。
还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沈斯宁,你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