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悬殊

沈斯宁把卧室门关上后, 整个人躺在床上,这下好了,心情更烦躁。

偏偏廖祁东在门口还不依不饶的敲门。

“沈斯宁,你出来。”

沈斯宁拉过被子把自己捂住, 捂了几十秒, 发现根本没用, 于是他只好对着门说了一句。

“门没反锁。”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 廖祁东就拧开门把手进来,他大步走过来。

“沈斯宁, 你有没有良心!”

廖祁东眼里都要喷火了,他把沈斯宁从被子里薅起来,他烦沈斯宁刚才说的那句话,那句话太伤人了,他就想让沈斯宁改口, 把那句话收回去。

沈斯宁被子捂着上半身, 被廖祁东掀开被子, 从被子里拉了出来,沈斯宁被他拉得坐起来。

沈斯宁坐直身子后, 廖祁东站在他面前,他看廖祁东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才后知后觉的想,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 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他还没见廖祁东气成这样过,跟之前廖程离家出走那次不一样,那次廖祁东是愤怒和失望,而这次廖祁东纯是被他气的。

沈斯宁突然想,自己纠结这个做什么?

当初和廖程在一起他都没想过这么多。

也没想过以后。

他又不和对方处对象, 哪有和对方外甥在一起过,又和对方舅舅在一起的。

廖祁东这个人,他脑袋里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那些行为都是无意识做的。

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做朋友是不错的。

但他不适合做恋人。

无论三观身份背景还有生活习惯,他们都是不同的,沈斯宁从小就知道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的意思。

他是一个理性的人,他不会恋爱脑。

深知门第悬殊会带来的影响。

沈斯宁想到这里,心情忽然平静了很多。

“廖祁东,是我脾气不好,拿你撒气了,很抱歉。”

沈斯宁很认真的同他道歉。

廖祁东听着沈斯宁突然客气的话语,他觉得沈斯宁刚刚在出神的时候,想明白了什么。

突然间就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好像恢复到,两人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廖祁东皱着眉看向沈斯宁,沈斯宁的目光没有躲闪,任由他看。

廖绮东心中的火气在无声无息间不见了,变化成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乱麻,他不知道从何下手,有些东西突然一下就变了,而且他找不到头。

“对了,合同我写好了,你要看看吗?”

“没问题的话,你去找人打印出来。”

沈斯宁起身去拿合同,他写了两份合同,一份股份合同,一份劳动合同。

拿到合同后,沈斯宁带着合同往客厅走。

廖祁东跟着他出卧室,沈斯宁把合同放在饭桌上,示意廖祁东先看看。

“这份是股份合同,我们签的,这份是劳动合同,是你请员工后签的。”

“先看这份。”

沈斯宁把股份合同放在面上。

廖祁东走过来,拿起桌上的那份合同。

合同上面所有都写得很清楚,包括他死了,股份的处理办法,若是平时廖祁东会多问几句。

“好,没问题。”

廖祁东心中的火焰复燃。

但他面上却是很冷静的翻完合同,而后看都没有看沈斯宁一眼,直接拿着两份合同出门去了。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沈斯宁看着廖祁东出去的,他猜测廖祁东可能是去打印合同了,他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还有店面开着吗?

沈斯宁打算去厨房烧点水喝,但是一进厨房就看见料理台上放着新买的菜,装菜的塑料袋是透明的,沈斯宁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买的什么菜。

廖祁东买的鱼,而且还是杀好的。

杀好的鱼不能久放,肉会变质。

廖祁东又是吃了晚饭回来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廖祁东本来是打算回来给他做点吃的。

沈斯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今天一天都糟糕透了,他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和廖祁东闹成这样?他还自以为是的分析了许多,其实人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斯宁出门,他上了顶楼阳台。

入秋的风是凉的。

沈斯宁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他在想父母这个时候在家做什么呢?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父母联系了。

廖祁东拿着两份合同,站在居民楼下的垃圾桶边抽烟,这时候他的员工给他打电话。

“老板,那个老张说他朋友知道了,闹着要退差价,怎么办?”

廖祁东把烟夹在指间,冷笑一声。

“怎么办,拿钱的时候倒痛快,穿帮了,找我们有什么用?以后这种事不要打电话给我,自己解决,我付你钱,是让你解决问题,不是等着我给你解决问题。”

“钱进了口袋,难不成还让我吐出来?”

廖祁东很少这样严厉。

说完这句反讽的话就挂断了。

最近员工卖了四辆货车,买家是两个朋友一起合伙买的,底价是2.3万一台打包卖,但是其中一个买家起了私心,想吃差价,于是给朋友报的3.3万一台,到时候多出来的钱,五五分。

实际是按2.3万一台卖的,两人各出一半资金,相当于他那个朋友多出了两万,这两万他们各分了一万。

本来这事做得隐秘,应该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让那个人喝多了酒管不住嘴,和其他人说了,然后那个合伙人也就知道了,闹着要退差价。

廖祁东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外他早就见识了各种人情冷暖尔虞我诈,他知道善良是挣不了大钱的,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

他的好,是分人的。

垃圾桶边立着路灯,路灯是坏的没有亮,廖祁东叼着烟,抬头去看路灯,夜色下,烟支火星明明灭灭。

沈斯宁自己也不知道他在顶楼待了多久,等下楼回去时,他觉得衣服变黏湿了。

夜风是凉的,风中带着水气。

下楼回去,大门是虚掩着的,光线从门缝里透露出来,于此同时他还闻到辣椒的气味,很香。

沈斯宁拉开大门换鞋进去,廖祁东在厨房忙活,他正在做最后一道工序,烧油淋在煮好的鱼上,激发干辣椒花椒的香气。

廖祁东听见大门的动静了,他端着鱼出来,两条鱼加一起有六七斤重,加上配菜做出来,很大一盆。

“洗手。”

廖祁东把碗筷摆上,没有说多余的话。

沈斯宁本来是不太饿的,但是闻着辣椒浓郁的香气,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液。

沈斯宁知道这是廖祁东在示好,给他台阶下,沈斯宁去了卫生间洗手,他洗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没有表情的时候,他是很冷漠的。

“沈斯宁,这次你真的做错了。”

沈斯宁轻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洗完手,沈斯宁出卫生间,去饭桌坐下。

廖祁东在他对面坐下,他一坐下,沈斯宁就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沈斯宁没追问,只当作不知道。

“合同我打印了,我签字了。”

廖祁东看了一下沙发,合同放在沙发上的,他示意沈斯宁等下吃完饭自己去拿。

“嗯。”

沈斯宁夹了一块鱼片,他不敢吃太辣的,所以只是浅尝了一点,吃了一口后才发现鱼并不是很辣,只有一点点辣味。

“味道怎么样?”

廖祁东像是忽略之前他们奇怪的吵架,然后像平时一样对他。

“很不错。”

“怎么想起做水煮鱼了?你不是吃了饭回来的吗?”

沈斯宁夸了一句,然后主动接了话题。

“没吃饱。”

廖祁东说道。

“饭店还能让你吃不饱?难道不好吃?”

沈斯宁有些疑惑。

廖祁东嗯了一声说是。

两人时不时的聊上那么一两句,沈斯宁心里有事,所以观察力没有平时那样细微,他没有发现廖祁东都没怎么吃,只是夹了鱼在碗里,慢慢理刺,理好后才吃上那么几口。

完全没有平时吃饭的速度。

等沈斯宁吃饱后,廖祁东过了一会儿才放筷子,放下筷子后,他让沈斯宁去看沙发上的合同。

沈斯宁起身去拿合同,廖祁东在收拾餐桌,他把碗筷收到厨房,水煮鱼还剩很多,廖祁东把鱼捞起来,用水洗了一遍,然后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在厨房收拾完后,廖祁东拎着鱼下楼喂猫去了,居民楼附近有很多野猫。

时间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兴趣机构一个多月不到就装修好了,然后廖祁东请了十个人负责招生,然后两个保安,还提前约好了锣鼓队和发传单的人。

沈斯宁联系的人在一个月后,他来了。

那时候廖祁东忙着扩大自己的地盘,又多请了不少员工,忙得团团转,经常看不见人,所以沈斯宁也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机场。

到机场,沈斯宁接到孙坞,他带着人打车往县城中心去,他在离机构附近不远的地方给他提前开了宾馆,沈斯宁提前考察了好几家,选择了一家条件卫生还算是过关的。

孙坞坐在后排座位,他看着沈斯宁,很难想象如今的他,竟然会在这座落后又不起眼的小县城长久居住。

以前的沈斯宁在他们眼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冷漠疏离。

如今的沈斯宁好像多了几分人气儿。

说话各方面也温和客气了很多,不再冷冰冰的,甚至还会有闲心多问你几句日常。

把人送到宾馆放置行李后,沈期宁带人去吃了晚饭,晚餐吃完后,他把人送到宾馆楼下,说让他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去看机构。

孙坞看着沈斯宁走到马路边拦车。

等车的时候,他看见沈斯宁接了一个电话。

讲电话的时候,沈斯宁脸上是带着笑的。

是那种很放松很随意的。

沈斯宁拦到车后,打车回去了。

刚刚廖祁东打电话,问他吃晚饭没有,沈斯宁说吃了,在外面吃的,廖祁东又问他在外面吃的什么。

有时候廖祁东忙得很久都不见人,但电话倒是天天都能接到,多数是晚上打来,问他在做什么,吃饭没有,吃了什么。

沈斯宁之前问过一句,天天打电话,不嫌话费贵吗?

廖祁东后面说的什么,沈斯宁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廖祁东说的那一句。

你既然在我这里住,那肯定得保证你的安全问题,万一你哪天倒我家里了,岂不是没人知道?

沈斯宁觉得廖祁东有时候说话是挺直的。

那张嘴,真是连话婉转包装一下都不会。

哪有人这样咒别人的?

都不盼着他点好?

沈斯宁在他说完这话后的第二天,他就故意没有接廖祁东电话,哪曾想,在外的廖祁东一直打他电话打不通,居然还让邻居来敲门,看看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然后大半夜的,廖祁东从外地连夜杀回来,这导致沈斯宁不敢不接电话,廖祁东这个人真的是。

沈斯宁觉得自己的形象,在他眼中到底是有多差?难道生活还不能自理了吗?有危险他自己不知道处理吗?

到居民楼下,刚刚进楼道上楼梯的时候。

电话又响了,沈斯宁一看来电名字。

没办法,他只好接听起来。

“到家没有?”

电话那头的廖祁东估算着时间,估摸着这个时间足够沈斯宁打车回到家了。

“到了,正在上楼梯。”

“行,那你进门后,记得把门窗都反锁了,我还有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我看这边当地特产挺出名的,到时候我给你捎点回来。”

沈斯宁还没说不用带,廖祁东就挂断了电话。

廖祁东这个人总是这样,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后,又不想听他说拒绝的话,直接自言自语的说完就挂断电话。

沈斯宁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很热心,什么都依着你的习惯,但有时候却很固执完全不讲理,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沈斯宁上楼梯时,心里默默骂了廖祁东两句,走到六楼他打开门,进门后把门反锁了。

客厅的那张沙发床,很久都没动过了。

廖祁东快一个月没回来过了。

沈斯宁换下来的衣物都快堆不下了。

沈斯宁心想,廖祁东你自己说的给我洗衣服,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称职。

再不回来,我把衣服丢了全买新的。

找别人给我洗。

第32章 位置

廖祁东电话里说的是, 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但那通电话后的第三天,廖祁东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那天沈斯宁刚好送走孙坞。

孙坞看过场地,又了解了一下周边环境, 答应了沈斯宁这件事, 说一个月内给他联系到人。

廖祁东回来时, 沈斯宁刚准备进卧室睡觉, 听见大门口有钥匙拧门锁的声音,他赶紧去开了门。

廖祁东说让他把门窗都从里面反锁。

所以沈斯宁一直都记着这个习惯, 这也导致有钥匙的廖祁东,他在门外开不了门。

沈斯宁走到大门口,把反锁打开,然后拧开大门,门口的廖祁东左手上抱着两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 廖祁东上身穿着夹克下身牛仔裤, 右手上拿着一串钥匙。

很久不见, 廖祁东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变了不少, 人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有时在外面谈生意,穿衣方面也稍稍拾掇了一下。

整个人的气势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变得开始有气场了, 站在那儿让人完全想象不出,当初那个穿着地摊货脚下一双凉拖鞋,衣服洗了穿穿了洗的人。

“这么早就准备睡了?”

廖祁东见沈斯宁穿着睡衣来开的门,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还没到沈斯宁平时的睡觉时间。

沈斯宁让开路, 让廖祁东进门。

廖祁东进门后,换了拖鞋,他把抱着的两个箱子放在餐桌上,示意沈斯宁过来。

廖祁东拿钥匙串上的折叠小刀划开箱子,箱子划开后,里面是他带回来的特产。

新鲜的还带有泥土。

“听说这玩意儿在当地都卖上百块一斤,我和几个人在当地饭店吃过一次,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所以找当地人问了问,让他们在我出发前去现采的。”

廖祁东把那两个箱子都划开了。

沈斯宁看了一下,第一个箱子是菌类。

第二个箱子则是一些可以久存的特产。

沈斯宁在家时吃过这些东西,空运过来的,价格不菲,尤其是菌类,特别不好保存,有的菌类早上采摘,放到第二天就会变质。

虽说如此麻烦,但味道的确是不错。

“这东西不能久放,我给你做了尝尝,剩下吃不完的,全部做成菌油,到时候拌菜拌面条吃。”

沈斯宁走过来,从箱子里捡起一块菌类。

“你会做吗?这些有毒没?”

“我买的都是无毒的,我还特意问了饭店做法,放心好了,等做好了我先吃,我吃了没倒下,你再吃行了吧?”

廖祁东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

沈斯宁伸手拉住了他,廖祁东偏过身子回头看他,有些诧异的问他。

“怎么了?不会真担心有毒吧?”

沈斯宁哪里是担心这个,他只是想着廖祁东说他让人,在他临出发前去采的,也就是说那些人一采好菌类,他就立马出发的。

从那个地方到他们这里,一路上廖祁东肯定是都没有休息的,一直开车赶路。

前段时间沈斯宁才知道,廖祁东自己开了物流公司,做买卖货车的活儿,而且加上他最近又扩大了生意,带着手底下的人出差,又不是出去玩儿的,哪里能不累。

眼下又紧赶慢赶的回来。

“你先去洗漱,睡一会儿再说吧。”

沈斯宁说道。

廖祁东把箱子放回桌上,然后走到沈斯宁面前,半弯下身子,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去看沈斯宁。

沈斯宁觉得他的举动侵略性太强。

于是后退了半步,问他。

“怎么了?”

廖祁东见他后退,笑了。

“沈斯宁,你在关心我。”

廖祁东的语气很肯定,甚至还有点得意。

沈斯宁不知道他这有什么好得意的,难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是个人都会这样做的。

有什么好笑的。

沈斯宁侧过身子,打算绕开廖祁东,往卧室走,但是廖祁东没给他这个机会,把人堵住了。

“跑什么,嗯?”

廖祁东说话声低低的,尤其是那个‘嗯’尾音上扬,任谁都能听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好。

沈斯宁伸手推开他,然后指着卫生间那一堆换下来的衣服,也不去看廖祁东的眼睛。

廖祁东的眼睛太亮了。

“我是怕你长途跋涉回来,又做饭又洗衣服,累死在卫生间里。”

沈斯宁说道。

廖祁东走到卫生间门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一看不得了,衣服真的堆成山了。

“沈斯宁,你就懒死得了。”

说完廖祁东抬手去摸沈斯宁的头发,只触碰到了一点点发丝,因为沈斯宁偏了头,不想让他摸。

廖祁东闷声笑了笑,也不介意。

“行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先尝尝这东西好吃不好吃,衣服放着我明天洗。”

说完廖祁东就去厨房忙活了。

沈斯宁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忙活,这些东西费不了多长时间,廖祁东炒了两盘,只给自己盛了饭,沈斯宁晚上不会吃太多东西,吃了会睡不着,所以只是让他尝尝菜。

沈斯宁在桌子边坐下,夹筷子尝了一点。

跟以前吃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更加鲜美,的确是很不错。

廖祁东一整天下来,只吃了早上那一顿,然后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早就饿得不行了,他一个人先赶回来的,剩下的人都还在路上。

他们扛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开车,所以还在路上一边休息一边开车。

沈斯宁盘子里的菜只尝了三分之一,他晚上吃过饭的,所以根本吃不了多少。

廖祁东知道他胃口不大,也没有勉强他,直接把他那盘菜端过来,剩下的菜都赶在自己碗里,混着饭一起吃。

“你吃我的剩菜做什么?”

沈斯宁有些不自在。

“上百块一斤,难道我丢了?”

廖祁东回他。

沈斯宁心想,你现在还差这几百块钱?廖祁东值钱的东西,都放在他卧室柜子抽屉里的。

里面的东西廖祁东给他看过,现在的廖祁东可以说是有不少的钱了,在这县城里也算是有钱人了。

“都是当老板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抠门?”

沈斯宁反问他。

廖祁东埋头吃饭,不理他。

见他吃饭,沈斯宁心里其实还想问另外一个问题的,廖祁东挣钱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让人心惊。

后面他去了解过几次,才发现廖祁东完全是踩着边缘游走,利用规则钻了漏洞,有些东西在大城市是行不通的,但是小城市小县城可以。

稍有不慎很容易被有心人揪住把柄。

“廖祁东,你这样还要做多久?”

沈斯宁问他。

廖祁东听懂了沈斯宁的意思。

沈斯宁在担心他。

“这是最后一次,后面我就找人把所有方方面面办齐,全部按照流程走。”

“那好。”

沈斯宁放下心来。

廖祁东见沈斯宁信了,所以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

吃完饭,廖祁东把碗筷洗了,然后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后就把沙发床拼好倒头就睡。

沈斯宁在卧室等他洗完,打算重新刷一次牙,等听见客厅的动静后,沈斯宁就出卧室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的镜子上都是水汽,沈斯宁拿着牙刷挤了牙膏认真刷牙,刷了两分钟后,沈斯宁开始漱口洗牙刷,然后沈斯宁又洗了一次脸。

等做完这些后,客厅的人早就睡过去了。

看来真的是累狠了,连被子都没理好,躺下就睡着了。

现在天气冷了,沈斯宁都盖薄一点的羽绒被了,廖祁东还是盖着自己当初给他买的那床夏凉被。

或许是廖祁东多数都是忙,也很少回来天天睡,所以很多时候就这样直接对付过去。

沈斯宁回到自己的卧室,从箱子里翻出一床替换的被子,羽绒被很轻薄,沈斯宁抱着被子来到客厅。

沈斯宁走到床边,把夏凉被拿开,轻轻把被子抖开,把羽绒被盖在廖祁东身上。

没想到被子刚刚拉到胸口时,廖祁东瞬间醒了,突然抓住沈斯宁的手,未睡好的红眼里满是警惕和狠厉,像下一秒就要动手一样。

沈斯宁从未见过他这样,被他这副骇人的模样吓得不轻,廖祁东睁开眼,眼神聚焦几秒才发现是沈斯宁,不是其他人。

“我做噩梦,睡迷糊了。”

廖祁东赶紧松开手,哑着嗓子解释。

“廖祁东,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沈斯宁不信,廖祁东这样怎么可能是做噩梦的样子,这明显是戒备状态。

廖祁东坐起身子,拉过沈斯宁的手腕看了一下,他用的力太大了,沈斯宁的手腕上已经起了印子。

廖祁东从床上下来,找到当初没用完的药膏,坐在床边给沈斯宁涂抹药膏。

廖祁东的指腹有茧疤,摸药时,沈斯宁都能感觉到他指腹的粗糙,沈斯宁觉得很别扭,想收回手,但廖祁东没放。

“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落后,这批车的老板是两个人,他们意见不统一。

“想卖车的那个人,他急用钱,所以打算低价打包卖了,但是另一个老板不想卖。”

“你不能等人家商量好了再买吗?”

沈斯宁听他回答问题,所以也就没有管手上的事情。

“沈斯宁,我只管赚钱,等他们商量好了,黄花菜都凉了,而且商量好了肯定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所以我们去买车都是暗中进行的,避开了另一个老板的耳目,车子手续是塞了钱弄的,一办好我们就出发了。”

沈斯宁简直是气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行为,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难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折进去了。

“廖祁东,你疯了吗?”

“你到底在急什么?”

“人的一辈子还那么长,赚钱的事可以慢慢来,何况你已经赚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了。”

廖祁东没说话,他慢不了。

从他们相遇,他和沈斯宁的差距,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所以他必须每时每刻的追赶。

他还记得堵车时,沈斯宁对那个女孩子说的话。

不要太向下。

这是沈斯宁亲口说的。

也从侧面证明,沈斯宁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需得站在和沈斯宁同等的位置。

而那个位置。

他廖祁东得付出百倍千倍万倍的努力。

第33章 静守

擦完药, 廖祁东起身去洗了手。

洗完手坐回床边,他认真的看着沈斯宁。

“沈斯宁,我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但是他太贵了,现在的我付不起他的价格。”

沈斯宁看着廖祁东的目光, 他的目光太炙热了, 眼里满是对那件物品的势在必得, 好像拼了这条命也无所谓。

沈斯宁不知道他在外, 看中了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什么天价古董吗?他廖祁东要那东西做什么?买回来当传家宝吗?

他这么抠门的人, 什么时候对一件物品有这样深的执念了,难不成是被人做局忽悠了?

可是谁能忽悠到他?

“多少钱,我借你。”

沈斯宁很平静的说出这话。

廖祁东笑了,他伸手抱住沈斯宁。

沈斯宁讨厌死他这样动手动脚,说了多少次了, 都不改, 现在还变本加厉了。

“廖祁东!”

沈斯宁伸手推他, 推半天都没推动。

“男子汉大丈夫,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取的, 不用旁人帮忙,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廖祁东抱着沈斯宁的手收紧了一点,像是抱着什么宝藏一样,但沈斯宁却受不了他的力道, 直接下手拧他。

“廖祁东,你是不是要勒死我!”

廖祁东把人松开了,刚一松开,沈斯宁站起来,推了他一把, 把人推倒在床上后,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廖祁东,我看你迟早有一天栽下去。”

“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

说完,沈斯宁就生气的走了。

廖祁东躺在床上哈哈大笑,看着沈斯宁气呼呼摔门进卧室,笑够后,廖祁东把羽绒被抖开,准备盖上睡觉时,卧室门砰的一下又打开了。

沈斯宁很是不耐烦的站在门口。

“廖祁东,你是不是没见识被人骗了,什么东西那么贵?有那东西的照片吗?拿来我看看?”

廖祁东下床来,走到他面前。

沈斯宁怕他又像刚刚那样,于是防备的后退了两步,把卧室门虚掩上,只留一条容人说话的门缝。

两人就这样门里门外的说话。

“没有照片,等我以后买到了,带来给你看看,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廖祁东说道。

沈斯宁觉得廖祁东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怎么都说不通,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砰的一声,沈斯宁把卧室门关上,然后反锁了。

第二天沈斯宁睡醒后,就看见廖祁东在卫生间洗衣服,他看了一下阳台,阳台都晾满了,廖祁东就找了两个长的竹竿架在阳台。

沈斯宁吃完早餐,把碗收到厨房。

他站在门口,和廖祁东说他找到人了,对方答应帮忙,一个月内老师就可以到位。

廖祁东穿着短袖短裤,坐在一张塑料矮凳上,面前是一个很大的盆,盆里泡着衣服,他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搓洗着。

沈斯宁爱干净,所以他的衣服基本上没什么污渍,大多数洗两遍就干净了。

除了补课那三个老师要找水平高一点的,兴趣班老师都是找的能力还行的,没有要求精益求精,兴趣班老师都是在附近租了房子给他们当宿舍,根据学生年纪不同,安排课程。

兴趣老师基本上一周要上不少课。

廖祁东把衣服全部洗完晾完,整个阳台都挂满了沈斯宁的衣服,廖祁东抱着手臂啧啧两声,然后跟客厅的沈斯宁说话。

“沈斯宁,你看看。”

“你一个月不到能换五六十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开服装店的呢,挂这么多衣服。”

廖祁东说道。

沈斯宁一点都不觉得多,这还是他很注意的情况下了,他以前的衣服春夏秋冬都各分一个房间放置,鞋子也是。

“你可以不洗。”

沈斯宁瞥了他一眼,回他。

廖祁东见他这样,马上投降,赶紧说一点都不多,是他回来晚了,所以导致这个问题出现。

两人胡聊完,廖祁东找来一个本子。

他把开兴趣机构的成本都一一记在上面,现在还得算上老师们的工资和宿舍费用,还有另外三位老师的机票来回住宿费用。

所有算下来后,廖祁东让沈斯宁把他找到的资料拿过来翻看,看哪些学校收什么类型的艺考生,分数大概在多少。

大多数学校收的类型都差不多,只有少量两个特长有一两所学校才收,廖祁东只给这两个特长排了一个班。

其余热门的兴趣班,就先保守估计,一个兴趣排三个班,根据年龄来分。

这些全部列完后,廖祁东开始算费用。

看学费多少钱,他们才能赚钱,一开始把全部钱收回来是不太现实的,但至少得保证半年到一年后把全部成本收回来,开始盈利。

价格算好后,廖祁东再往上加了一些。

沈斯宁坐在他旁边,看他算账。

看他最后算出的金额,比之前自己定的金额,少上两三百,而且他看廖祁东还在旁边备注了一项支出,买家用电器的钱。

有吹风机、锅具、刀具套装还有电饭锅,甚至还有冰箱和电视机。

小的则是纸巾、水彩笔,水杯这些东西。

“买这些做什么?”

沈斯宁指着他这一项支出问他。

“到时候开业你不搞活动?你每个学生的费用肯定没办法少太多,人这么多,到时候穿帮了家长都得闹,那就送点小东西。”

“充值课程越多,优惠越多,而且可以参加抽奖。”

“交一季度学费的,抽一次,交两季度的抽两次,以此类推,大奖都用抽的,小的用来送客户,难缠的客户多送两个礼品也没事。”

“还有转介绍可以多送几节课,或者送点什么其它东西,给家长们点好处,还有…………”

沈斯宁听廖祁东说得头晕,干脆不问了。

廖祁东罗列完后,就把这些本子合上,到时候找人把广告传单做出来,再请锣鼓队等开业的时候绕着县城表演。

很快老师们找好,孙坞带着他们来的。

一共五个兴趣班老师,补课老师他们只会在课程开始前两天过来了解情况教课,下次来就头一天晚上坐飞机过来,第二天下午教完就走。

廖祁东又重新买了一辆新车,但是车子坐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他叫了自己手下的一个员工,开着之前另一辆车,跟着他们一起去接人。

沈斯宁坐在副驾驶上,他们在机场外面等候,飞机晚点了,还得等上一个小时。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沈斯宁终于看见孙坞带着人从机场出口出来,他下车向他们走去。

廖祁东跟在沈斯宁身后,他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那个领头的男子,男子穿得很简洁利落,身后拖着一个行李箱,走路带风很有气质。

见到沈斯宁后,他冲沈斯宁点头笑了笑。

孙坞把几位老师都一一介绍了一遍,沈斯在他说话的时候,听得很仔细,每一个人都对上名字,让自己不要记错。

介绍完后,沈斯宁同老师们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说完话后,他看向身后的廖祁东,想和他们说这是另一位老板。

但廖祁东赶在他出声前接话了。

“我是你们沈老板的朋友,来帮忙,打打酱油的,叫我廖祁东就好了。”

沈斯宁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人前他不会驳廖祁东的面子,于是就默认了这话。

接到人后,带着他们上车去吃饭。

宿舍一个月前就租好了,租了两套房子,都是三室一厅的格局,请清洁工阿姨打扫干净了,拎包入住。

沈斯宁坐在副驾驶上,和坐在后座的孙坞说话,他们主要是讨论工资待遇的细节问题,还有几位老师提了一些小要求。

沈斯宁一一听了,说他记下了。

却没有立即给出个准确答复。

廖祁东开车到了饭店,饭店他提前几天订好的,临近过年前,哪家饭店都人多,所以得提前定。

考虑到他们的口味可能跟沈斯宁差不了多少,廖祁东找了一个会做粤菜的餐厅,然后又单独去另一家饭店,点了他们本地的特色菜,让做好就送过来。

索性两家店离得不远,也不耽误事儿。

定的是包厢一个大圆桌,坐十来人都绰绰有余,沈斯宁把菜单递给他们,让他们点菜。

五个老师两男三女,他们有的是从学校毕业出来没多久,有的是已经上班一两年,但是工作环境竞争力太大了。

越往上走,你就会发现比你优秀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孙先生发布了招聘信息,最后经过筛选后,留下了他们几人。

杨芝和王楠是朋友,她们认识,两人私下用眼神交流,她们的目光主要还是聚集在沈老板身上。

他举手抬足的气质,就不像是小县城里的人,他身上穿的衣服牌子她们也认识,城市中心到处都能看到广告,那一件衣服都可以当她们好几个月工资了。

有的人就是那样,他只要出现在人群中,就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沈斯宁就是这样的人。

廖祁东知道那几个人在打量沈斯宁,他没作声,安静的端着茶壶给沈斯宁倒水。

倒好水后,廖祁东把茶杯放在沈斯宁面前,沈斯宁看了一眼,没在意这些小事。

没多久饭菜上来了,廖祁东点的另一家店的菜也送了过来,一张桌子上满了菜。

饭桌是玻璃圆桌,可以转动的。

孙坞从机场出来见到沈斯宁后,就一直留心沈斯宁身边的那个男人,沈斯宁的性向不是秘密,凡是认识的人都知道。

他不知道沈斯宁为什么会选择离开家,到这个小县城来,但是他估计跟那个一直在四处打听他去向的师兄,应该脱不了关系。

他们之前师兄弟关系倒是很好,如今这样,很难不让人多加揣测。

要么是因利益闹翻,要么是牵扯了感情。

上流圈子也分个三六九等,沈斯宁的家境在那个圈子属于中等,他师兄家里背景要比沈斯宁好上一点。

沈斯宁身边坐着的那个男人侵略性太强了,除了这几个不知道他性向的老师,孙坞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喜欢沈斯宁。

只要细细留心就能看出来。

沈斯宁坐的是副驾驶,这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副驾驶上有单独的座垫和靠垫,安全带也是不同颜色的。

一般人新买的车,很少会替换安全带。

而且也不会只换一处。

他和沈斯宁在车内聊天的时候,他有两次从车内后视镜和那个男人对上目光,那个男人同样也在打量他。

他在判断,自己和沈斯宁的关系如何。

对他有没有威胁。

然而这一切,沈斯宁丝毫没有察觉。

察觉到自己身边守着一个。

对他虎视眈眈的人。

第34章 祖宗

短短接触下来, 孙坞就觉得沈斯宁身边那个男人心思深沉,但面上却表现得很和善。

上流人士,总喜欢披着一张优雅的皮。

他们想要什么,不会直说, 都是让底下的人去猜, 要么是背后想尽办法逼你双手把东西奉上。

这样手也是干净的, 东西也得到了。

看着对方, 孙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凶狠残暴的恶犬, 不是家养的,而是野外放养长大,敢于从虎口夺食的人。

重点是,他明明可以隐藏的很好。

但对方却让自己察觉到了这些。

说明这个人占有欲极强,他以这些行为告诉自己, 他在守着沈斯宁, 旁人想打主意的话, 得先过他那一关。

“你什么时候加的菜?”

沈斯宁偏过头轻声问廖祁东。

他记得菜单上没有这些菜名。

“我在外面饭店叫的,迎合他们口味的同时, 也让老师们尝尝当地的特色菜,喜欢就吃,不喜欢也不勉强。”

廖祁东漫不经心的说道。

沈斯宁菜没吃多少,主要是一张大桌上吃饭, 每样菜都有人夹过,所以沈斯宁吃了几块甜点,就没动了。

“回去再给你做点吃的。”

廖祁东知道他的习惯,低声和他说话。

沈斯宁点点头。

吃完饭,廖祁东去结账。

他们一行人往外走, 孙坞看着沈斯宁的背影,心中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把这件事戳破。

还没做好决定,对方就结完帐回来了。

对方走到沈斯宁面前,摊开手心,手心上放着一把糖果,五颜六色的,想来是各不相同的口味。

他看见沈斯宁在对方手心挑挑拣拣一阵,捡了其中一个糖果拿在手里剥开,然后对方把剩下的糖果揣在了口袋里。

就这样一个很小的举动,让孙坞明白过来,对方根本不怕他去戳破,沈斯宁对他非常信任。

自己若是真的说了,对方也有办法能圆回来。

尤其是沈斯宁,他的改变太大了。

他是一个界限分明的人,从不会这样没礼貌的翻捡别人递过来的东西,要么不吃,要么礼貌性的拿上一个。

看来之前来的那一次,他看见沈斯宁接电话时神态放松,想来就是这个男人给他打的电话。

孙坞收起了这个念头,他决定拿钱办事,其余的事情不关他的事,把自己的事情办好就可以了。

把老师们送到宿舍,孙坞则被他们送到酒店居住,他在这里待不了两天,把老师们送过来,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他就会离开。

回去的路上,廖祁东开着车和沈斯宁商量那几个老师提出来的几个要求。

无非就是想福利待遇再好一点,能不能涨点钱,然后吃饭可以不可以请个阿姨做饭,毕竟一个月下来,吃饭也得算一笔不小的开支,尤其是他们中有人不会做饭,顿顿在外面吃,不仅不健康而且还花钱。

“请吧,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为了几个小钱,把人放走了。”

沈斯宁嘴里含着一颗薄荷味的糖果。

廖祁东略微想了想,才开口。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答应的这么爽快,万一以后他们又有其他要求,你难道次次都答应。”

“你折中一下,说每个人象征性的扣一百块钱一个月当饭钱,给他们请个阿姨,宿舍水电费让他们自己平摊。”

“你先这样说,如果有人不同意,或者犹犹豫豫,你就说考虑到他们新来,人生地不熟的,水电费就都给他们免了。”

他们一开始商量的是,他们出水电费的,毕竟也没多少钱,但廖祁东一开始就没有让他先把这些细节说出来,说等人到了再说。

沈斯宁看他,如同看奸商一样。

“看什么,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小钱,但是你不能给他们一种,你很好说话的印象,这一次是小事没什么,以后呢?次数多了,总有你觉得不能答应的事,到时候你没应下这件事,那就容易私下怨恨上你。”

“但你又不能都不答应,免得让他们觉得你刻薄,寒了他们的心,所以答应一半儿吧,再绕点好处给他们。”

“算了,看你的样子就不会做这件事,我去说,我替你当这个坏人,到时候他们找到你,你再把我说的条件给他们。”

廖祁东觉得沈斯宁这个人,恐怕做不来这种拉扯的活儿,沈斯宁点点头,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问他为什么说是自己的朋友,不说是合伙人。

“还不是怕我家那些亲戚或者说认识的人来打秋风,机构在县城中心,这下一旦开起来,恐怕县城远远近近的人都知道了,到时候找员工一问,嚯,还是认识的人开的。”

“后面的结果,你应该能想象到了。”

“越是小地方,他们越是讲究拉关系,你就算只和他见过几面,他都可以对外说,你是他好哥们儿,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廖祁东没说,因为他现在做的事有风险,钱来得越快风险越大,万一哪天折进去了,不至于把这个兴趣机构拖累,让事情找上门来。

就连那份签了字的股份合同,他找借口说他保管,然后从沈斯宁那里拿走藏起来了。

没了这份合同,基本上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个兴趣机构是沈斯宁开的,他付钱全部是现金付的,签字和收款都是沈斯宁。

只要沈斯宁不说,就没人知道他也有份。

廖祁东在羽翼未丰前,他是不会和沈斯宁有明面上任何金钱牵扯的,但他有时候又忍不住想对沈斯宁好。

所以他才这样做。

虽然他现在式微,但他会尽自己的能力,给沈斯宁最好的,沈斯宁开画室经营不善,他就帮他筹谋安排,开一个更大的。

车子开到菜市场外面停下。

“你就在车上,我去买菜,想吃什么?”

廖祁东问他。

沈斯宁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去过菜市场。

“我同你一起。”

沈斯宁起了兴趣,想去看看。

廖祁东不让他去,说菜市场很脏,到时候他去了,肯定会嫌弃的,但沈斯宁听了还是想去看看,廖祁东没能扭得过他,带他一起去了。

两人一起往菜市场走,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多数摆摊的菜贩都收摊回家了,只有那些有固定门面的老板没有收摊。

菜市场的过道上都是菜叶子和垃圾,地面还湿漉漉的,沈斯宁一走进去就后悔了。

他脚下没防备,踩到了一个腐烂的果子,其中一只鞋子鞋面鞋底都是腐烂的果肉。

鞋底黏糊糊的。

沈斯宁当即就想把鞋子脱下扔了。

“廖祁东。”

沈斯宁叫住正在挑选土豆的人。

廖祁东听见后,回身看过去。

就看见沈斯宁定在那里,头一直低着看脚下,脸上一副窒息恶心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廖祁东真是好气又好笑。

让他就在车上不用过来,非要跟过来。

其实廖祁东有时候也挺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沈斯宁,因为他这个人是最嫌麻烦的了,以前在外工作时,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他,但是又拉不下面,于是让介绍人来传话。

让他主动去追,让自己给她送花,接送她上下班,买这样那样。

廖祁东当时听了,第一想法是。

我有病吗?找个祖宗供着。

那介绍人听了廖祁东的想法后骂他,活该单身,追女孩子你不付出,光出个人就让人家当你女朋友?

廖祁东也火了,到底她喜欢我?还是我喜欢她?她要是真喜欢我,就按她自己说的那样做,追我。

最后介绍人和那女孩一起把他骂了一顿。

说他神经病,给机会都不中用。

没想到如今,他真找了个祖宗供着。

廖祁东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沈斯宁把鞋子抬起来让他看了看。

“那先回去?”

廖祁东试探性的问他,见沈斯宁默不作声,就知道这处理方式他不高兴。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上来后把鞋子脱了,我给你拎着。”

廖祁东半蹲下身子,示意他上来。

沈斯宁有些不情愿,这里还有其他人,而且他一个大男人,让另一个男人背像什么样子。

“上不上来?不上来我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站到天亮。”

廖祁东威胁他。

沈斯宁要面子,也不肯动,廖祁东于是就真的走了,但是他也没走远,就在附近买菜,等他买完菜回来,见沈斯宁还是站在原地,真是服了他了,脾气犟得可以。

他拎着菜回来,沈斯宁不看他,在生他的气,气廖祁动真的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了。

虽然他看见廖祁东手里提着菜,是买菜去了。

廖祁东在沈斯宁身边陪他站了半个小时,站到他们这一片儿的店面都关完了,廖祁东才说话。

“行了,没人看见了,上来。”

廖祁东弯下腰,态度强硬,语气有些生气。

沈斯宁见廖祁东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子,最后还是慢吞吞的趴上了廖祁东的背,趴上去后,廖祁东腾出一只手把他的鞋子给脱了。

他想把鞋子用口袋装着带回去,但沈斯宁死活都不要那一双鞋子了,廖祁东没办法,只能把鞋子给扔了。

一只手背着人,另一手拎着菜回去。

回去的路上,沈斯宁让廖祁东躲着点人走,他怕被人看见,廖祁东一一照做了,上楼梯时也按他说的,轻声上楼。

回到六楼,廖祁东换鞋进门,他把菜丢在饭桌上,把沈斯宁放在沙发上,沈斯宁刚想让廖祁东给他拿一下拖鞋时,廖祁东站在他面前,神色不对劲。

“沈斯宁,要是有人一直在那,你就在那儿站一天?”

“我是不是说过,菜市场很脏,让你不要去,你自己非要跟去的。”

“去了又和我耍性子。”

“背你,你又要怕被人看见。”

廖祁东有时候对于沈斯宁的小脾气很生气,真的是气死人不偿命。

廖祁东有点凶,沈斯宁有些怕他这样,于是想从沙发的另一边下去,跑进卧室。

但廖祁东预判了他的动作,直接快速上前把人扑住了,沈斯宁被扑了个正着。

“廖祁东,你做什么!”

“你嫌我烦,你走就是,还回来做什么?”

沈斯宁厉声问他,心里发虚。

廖祁东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变化越来越大,不是他的外貌和行为,而是他这个人的气势。

开始让沈斯宁感觉到一丝丝危险。

但他也没想明白,危险到底从何而来。

沈斯宁躺在沙发上,廖祁东整个人伏在他身上,低头在看他,沈斯宁望着廖祁东的眼睛。

廖祁东眼睛里印着他的身影。

沈斯宁从很多地方照过自己的模样,但从未以这样的姿态,看见自己的样子。

沈斯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抬手去遮住廖祁东的眼睛,他觉得那双眼睛里的自己,太陌生了。

然而廖祁东没给他这个机会,起身站起来,同沈斯宁说了一句,下次不要这样了。

廖祁东说完就去给他拿拖鞋。

拿完后,就拎着菜进厨房了。

沈斯宁望着厨房里的人。

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这里声音太大了。

第35章 蜕变

廖祁东在厨房做饭,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

沈斯宁躺在他身下,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清香,皮肤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眼睛很漂亮, 嘴唇红润微微张开。

让他差点没忍住诱惑, 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低头亲下去, 幸好理智让他刹住了车。

沈斯宁盯着客厅的水泥地面出神。

沈斯宁只经历过一段感情, 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不到,那只是他对感情的尝试, 很显然那一次,让他对感情这种事并没有领悟到什么。

那这一次也是,他只以为是廖祁东发觉到两人姿势不太对,所以匆匆撤身离去。

主要是廖祁东和他初见时,对于同性之事表现得太过震惊, 然后又反对这种事, 所以让沈斯宁觉得廖祁东这种思想守旧的人, 是不太可能突然转变性向的。

而且廖祁东刚才很明显是,看不惯他的行为习惯, 想教训教训他,想到这里沈斯宁又有些生气。

廖祁东做完饭,把菜端出来。

见沈斯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 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呢,于是出声打断了他。

“想什么呢?吃饭了。”

沈斯宁从沙发上下来,没有先落座,而是走到廖祁东面前,问他。

“廖祁东, 你为什么要教训我?”

“我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你不应该这样,你又不是我的长辈。”

沈斯宁说的有理有据,直白的表达自己的问题。

廖祁东一听就知道,他对于自己刚刚的行为生气了,但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板着脸教训他生气,还是因为他后面扑到他,导致两人过于亲密的行为生气。

“沈斯宁,我生气的是我走了,你竟然还在那儿,要是我不回来呢,你就在那里磨蹭到天亮?”

沈斯宁想了想自己刚刚那个行为。

他怎么可能真的傻站到天亮,其实是他心里觉得,廖祁东不会不管他,肯定会回来的。

“天这么黑,又这么冷,你就不怕冻死在外面?三岁小孩子都没你这么犟,小孩都知道先回了家闹。”

廖祁东苦口婆心的教育他。

沈斯宁听得不太高兴,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这一句话,让廖祁东猛的停住话语。

心脏轻微颤抖一下。

廖祁东调整好情绪,面上没有其他过多的表情,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其实沈斯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想法,但他就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他才一直站在那儿。

“不知道。”

沈斯宁实话实说。

廖祁东听见他这话后,心中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沈斯宁的脸色,见他确实说的是实话,没有敷衍他。

廖祁东心中郁结。

他还以为沈斯宁能说出点什么呢?

结果就一个不知道?

真是气人。

老子天生就欠他的。

“吃饭。”

廖祁东十分气不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斯宁也在观察廖祁东的神色,发现他对自己好像有点不满意,看来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凶什么凶。”

沈斯宁小声的,对着去厨房拿碗筷的廖祁东说出这句话。

吃完饭,洗漱完两人各自休息了。

后面几天,沈斯宁和廖祁东把老师的要求们都一一给了答复,好在老师们都没多大意见,都还是留了下来。

等老师稳定住下来后,孙坞要准备离开了,走的时候只有沈斯宁一个人送他,因为廖祁东又出差了。

这快半年时间,廖祁东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的,细算下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沈斯宁把人送到机场外面,打算说告别语时,孙坞开口问了他一件事。

“沈斯宁,你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因为他看沈斯宁在这里开兴趣机构,生活得很惬意的样子,他在想沈斯宁是不是把这里当成了他以后的定居点。

“怎么可能。”

沈斯宁想都没想的回了这句话。

甚至没有一秒的犹豫。

这倒是让孙坞笑了笑,又接着问他。

“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呢?什么时候回去?”

沈斯宁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事这样关心,换作以前他肯定会礼貌性地回两句,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但孙坞刚帮了他的忙,所以沈斯宁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

“等之前的那一批学生教完吧,到时候找个新的老师替代我,等机构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我就会离开,去下一个地方。”

“至于回家,现在的我确实回答不了你具体什么时间,因为我还没有想好。”

“你这想法那位廖先生知道吗?”

孙坞问他。

“为什么要他知道?我自己的事,当然是我自己做主。”

孙坞听见沈斯宁的话,笑得更是真心实意,沈斯宁依然是那个沈斯宁。

他永远走着自己的路。

“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做自己想做的事。”

临走前,孙坞说了这样一句话。

沈斯宁看着对方远去,天空上的白线没多久就消散了,沈斯宁想着孙坞问他的那个问题。

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怎么可能,沈斯宁从一开始就打算的是,在各个城市停留一段时间,既然现目前不能回家,他就想的是,随机去各个地方。

开兴趣班只是他给自己找点喜欢的事做。

至于这个兴趣机构,到时候他可以跟廖祁东说,股份重新分一下,他占少部分,廖祁东占大头,到时候由廖祁东管理就行了。

不过机构走上正轨后,也操不了多大的心,时不时去看两眼就可以了。

更何况,廖祁东不是疯了一样的挣钱吗?沈斯宁觉得他不会拒绝这种好处的。

过完这个年,到入夏时间,最多延长几个月,沈斯宁就打算离开这里,重新去下一个地方。

体验每个世界每个角落的风土人情。

很快到了开业那一天,那天廖祁东天没亮就起来了,甚至破天荒的敲门,把沈斯宁也喊了起来。

沈斯宁没睡好,有起床气。

“廖祁东,天没亮你叫我做什么?”

廖祁东忽略他的生气,然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六点十八分了,他找人看了时间开业。

时间在早上八点二十八分。

“快穿衣服,收拾好了把早餐吃了,我们去机构,我找人算了时间,到那个时间点,我们点鞭炮开业,点完了锣鼓队就开始出发绕县城表演。”

“在这之前,你得把工作一样一样的分配好,发传单的,解说的,留在机构招待客人的,还有现场缴费发礼品抽奖的。”

“这么多事情,你不早点起来,忙得完吗?”

廖祁东见沈斯宁眼皮耷拉着,似醒非醒。

“沈斯宁!”

廖祁东大声在他耳朵边吼了一声。

这一声如雷贯耳,差点没让沈斯宁耳鸣了。沈斯宁捂住右边耳朵,愤愤的瞪着廖祁东。

廖祁东见他清醒了,赶紧把人推到卧室床上坐下,从他箱子里扒拉衣服,他的衣服都是他给叠的,沈斯宁就过一遍手,把叠好的衣服找地方放。

“快点,你今天想穿哪件衣服?”

“我自己找,你出去。”

沈斯宁把人赶出卧室。

把卧室门关上,沈斯宁换了衣服。

卧室门打开时,廖祁东正把早餐往桌上端,他看见沈斯宁外穿了一件黑色呢子大衣,里侧是衬衫中间套了一件浅色毛衣。

廖祁东多看了几眼,而后让沈斯宁过来吃早饭,沈斯宁先去洗漱,才过来落座。

吃完早饭,廖祁东就带他出门了。

开业这天,沈斯宁和廖祁东忙得脚不沾地,鞭炮放了半个小时,放完锣鼓队就出发了,廖祁东开着车跟在锣鼓队后面,沈斯宁坐在副驾驶上。

临近过年,街上人很多,车子堵得水泄不通,沈斯宁降下车窗,看着马路边的人们,手里拿着传单,在和同伴们讨论。

沈斯宁胸腔涌出一种精神劲儿。

那是一种新的希望和自豪的感觉。

开业第一天成绩非常不错,基本上就招了一大半学生,后面几天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咨询的家长。

不到一个星期,学生就招齐了,甚至还有没报到名的,其中最抢手的果不其然是那个补课班名额。

第一天就满了,甚至还有人加价占一个名额,但规定就是规定,被招生老师婉转拒绝了。

兴趣机构开始走上正轨,鉴于来报名学兴趣的家长不少,廖祁东同沈斯宁商量了一下,又扩大规模,在附近又租了一层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