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陆卿安的天资中庸,如今还没有了根骨,难道是被祁满梦赶出来了,无处可去才来这的。
不,这也说不通,即便是被祁满梦赶出来,可刚才送她来这点女人,修为之高,连柳顷都无法战胜,这样的人,养陆卿安随随便便。
柳芜双安排了眼线在翎落峰,只可惜,眼线没有能力去靠近翎落峰。
柳芜双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
她的妹妹,恰好是翎落峰的弟子,还是陆卿安的师妹。
柳芜双眼中闪过沉思。
她的这个妹妹,因为是半魔半妖,并不受柳顷的喜爱,因此一直被其他姐妹欺负。
柳芜双也不喜欢她,她的这个杂种妹妹,眼神太冷了,不爱说话,性格不讨喜。
但柳芜双还是和她保持着表面的关系,这是指,柳芜双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欺负她,可也没有对她施出援手。
心思千回百转间,她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人。
柳芜双警惕的看过去,来人一身白衣,像是一块寒冰,散发着冷意。
柳芜双挑了挑眉,眼中的警惕散去,这不是她刚刚还在想的人吗。
第116章 那个时候,我心中只想着负责
柳芜双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名门正派,去卧底,去获取情报。
因此她每个门派所在的时候,面容都不相同,年岁也不相同。
一些门派的掌门长老修为高深,柳芜双也不敢往这些门派去,只敢去一些小门小派。
可她天资不低,即便四处奔波,到处碾转,可她的修为丝毫不受影响。
而她所卧底的最后一战,就是流云宗。
流云宗固然为修真界第一名门,可柳芜双从小到大的卧底也不是白当的。
愣是让柳芜双在一年之内将流云宗的大小事宜摸了个干净。
她也因此在柳顷面前得了个好脸色,受其看中。
可她的四妹妹就不同了。
柳芜双脸上挂着笑容,看着不请自来的柳若行,眼中警惕。
柳芜双现在*所用的脸是她自己的,并非易容。
两个站在一起,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丹凤眼,互相对视着,碰撞出冰冷的火花。
柳芜双淡漠的转着眼眸,坐在房中椅子上,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陆卿安。
她一坐下,就好像一块寒冰雕刻的人像,浑身透着冰冷,凭空让人觉得她身边的温度凭空向下降温。
生了双多情的丹凤眼,可她的眼睛中毫无媚意,毫无光彩,像是天地间任何一物都入不得她的眼睛。
柳芜双嗤笑了一声,“怎么,你难道想等着卿安醒过来。”
柳芜双也没有打算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尊雕塑居然回答了她。
“嗯。”
仅仅一个音节,如同昆仑玉碎,凤凰鸣叫,令人耳底发麻,心尖酥痒,可语气中还是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漠。
柳芜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爱说话。
柳若行这个人,太傲气了,这种傲气与生俱来,天生地长,在魔族中便格外显眼。
她的声音好听,于是打她的人便说,你每说一个字,便打你一顿。
她的坐姿随意,于是打她的人便说,你身为魔尊之女,行走坐卧松松垮垮,东倒西歪成何体统。
打她的人太多了,多到即便是柳芜双也没有能记住。
欺负一个魔族的女儿可比欺负一个普通的魔族痛快许多。
左右魔尊也不待见柳若行,欺负柳若行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柳若行在脑海中回忆着完,面上不显。
她嘴角勾了勾,笑着说道,“你当时为何会去流云宗。”
她坐在床边,而陆卿安躺在床上,两人无形的萦绕着一股氛围。
柳若行的目光落在陆卿安侧脸上,闭着嘴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柳芜双最开始以为柳若行是被柳顷派来的,可是她安排在魔族的人什么消息的没有传给她。
“偷跑出去的吧。”
柳芜双笑着说道,她眼睛狭长,处处透着精光,像是择人而噬的恶狼,只等猎物露出破绽,狠狠撕咬上去。
“既然跑出去了,又何必回来。”
柳若行不受柳顷喜爱,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柳若行的血脉,半魔半妖。
而柳若行竟然完全无法修行魔族功法,连最基本的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高傲了一生的柳顷,便有了一个不能修炼的孩子,这成了她最大的污点。
柳若行从那一声‘嗯’了之后,在没有半点声音,就真的好似一座冰雕。
柳芜双也不在乎,感受到身后人传来的气息,“卿安在流云宗发生了何事?”
“为何她会来到这里。”
柳若行缓慢的眨着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想到柳若行刚刚来到流云宗的那一个晚上,柳芜双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
“我记得,卿安曾经送了我一个白玉簪子。”
柳芜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双手环胸,“那个白玉簪子,我从上面嗅到了魔族的气息,现在想想,应该是你留下的吧。”
一身白衣,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柳若行,好似完全听不见柳芜双说的话。
柳若行浑身围绕着淡漠,寂静,空洞。
柳芜双觉得有一些无趣,她轻轻“切”了一声,“怪不得你不受人待见。”
她转过身,贴心握住陆卿安的手,魔气在两人之间流淌。
柳芜双本以为陆卿安修行过灵气,身体接受魔气至少要经历一些痛苦。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身体接受魔气无比顺畅。
半天不适都没有。
柳芜双心中暗暗惊讶,面上不显,脑中转了一圈,把问题归结于陆卿安的根骨上。
根骨是储存灵气的位置,她的根骨消失,体内的灵气自然也消失。
可经脉终究是被灵气淬炼过,在接受到的魔气之后,理应难受。
柳芜双皱着眉头,没有想明白。
反而她可以感受到,陆卿安对魔气的亲和力很高,这个认知让柳芜双心头一喜。
这样的话,她以后可以和陆卿安在一块很长世间。
柳若行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沿着陆卿安的胳膊往上,漫过白皙的脖颈,落在陆卿安眉眼上,她瞧见陆卿安的眉头小小的皱了皱。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轻,幅度小,连气息的不曾变过。
柳芜双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沉浸在给陆卿安输送魔气的过程中。
她认真的看着陆卿安体内的脉络,眼前一白,柳若行被晃了一眼,之后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小白猫。
她回头往刚才柳若行坐的地方看了看,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这只小白猫是谁,不言而喻。
柳芜双一遍用魔气梳理陆卿安奇经八脉,一边分出点心神看向柳若行。
柳若行用鼻尖将被缝顶起一些空间,飞快的向里一钻,转瞬间,陆卿安的胳膊位置与腰间的空隙处,便多出一个小白圆盘。
柳芜双眼神一黯,想掀起被子将这个不礼貌的小白猫揪出去。
她的手刚刚伸出去,胳膊从陆卿安的胸膛上方穿过,宽大的修袍扫过陆卿安的鼻尖。
陆卿安的意识刚刚恢复,便感觉到股沁香出现在鼻腔中,淡淡的清香,夹杂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冷冽,有一些熟悉。
陆卿安睁开眼睛,便和一双淡紫色的瞳孔对视上。
一双眉尾上挑的丹凤眼,似乎带了一些紧张与期盼,姣好的眼型让她好似一株锋利的牡丹花。
穿了深沉的黑色,宛若黑暗中的诡行者,鬼魅无痕。
她给陆卿安的感觉有一些眼熟,可陆卿安又确定她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好?”
陆卿安试探着开口,她不确定如今的情况,这两个字无比犹豫。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符箓峰,她说想要去和轻亦道别,下一秒脖子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细细感受,似乎后脖颈还有一些疼。
她动了动胳膊,想要摸摸脖子,却忽然感觉手边有一个温凉的物体,毛绒绒,冰凉凉。
这让她想到一个熟悉的小生命。
从陆卿安醒过来之后,柳芜双就一直在观察她,她看的出来,陆卿安并没有认出她。
她当时见陆卿安的时候,改变了面容,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即便这样想着安慰自己,柳芜双还是感觉到有一些失落。
她走神的片刻,陆卿安已经把小白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陆卿安立刻坐在床上,捧起小白仔细的看了看,“你怎么在这,你主人呢。”
她也没有指望小白给她一个答案,即便小白是妖族,可它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陆卿安抱着它摸了又摸,舒服的不得了,心中万分满足。
等她兴奋劲过了之后,从意识到床边还有一个人,她忽然有一些不好意思。
“你好,我叫陆卿安,请问这里是哪里,你是?”
陆卿安礼貌的问道。
柳芜双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隐瞒她是姚芜双,一个选择是坦白。
她的脑子飞快转动着,最后选择了隐瞒。
她当时逃离流云宗的办法确实不体面,当时事发紧急,在结契的前两天死在陆卿安眼前,还留了一抹魔气在流云宗,窥探流云宗的大事小情。
“第一次见面,这里是九凄门,我叫柳芜双。”
陆卿安心头一跳,万万没有想到,李至衡居然真的将她扔到魔族来了。
听见柳芜双的名字,陆卿安的心同样向下沉了一沉。
柳芜双,芜双,姚芜双。
“那你认识姚芜双吗?”
陆卿安抬眼,盯着柳芜双,不肯放过面前人脸上的一点信息。
柳芜双眼睛向上方看了看,思考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亲切的回道,“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可我有她倒是有缘,都叫芜双。”
看起来,柳芜双当真不知道。
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陆卿安心中暗想,扬起一抹笑容,眼睛弯了起来,“没事,没事,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应该也是魔族的人。”
柳芜双按捺中内心的情绪,平静的说道,“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吗?”
陆卿安摸着小白柔顺的皮毛,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姚芜双本该是我的结契妻子,可出现了一场意外,她死了。”
柳芜双看着陆卿安伤心的表情,心疼夹着窃喜,“你喜欢她吗?”
陆卿安微愣,“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心中只想着负责。”
第117章 她是个没人要的杂种
“你只是为了负责吗?”
柳芜双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她呆愣一下,不自觉的反问出声。
她的眼中闪过期待,藏着很深的不甘心。
怎么可能呢。
陆卿安看了看柳芜双,然后又想到了姚芜双。
当时姚芜双亲了她,妈妈对她的谆谆教导,养成的教养让她当时的脑海中只能负责。
现在想想,这个观念在修真界大部分人无法接受。
修真界的人寿命太长,见过的人太多,因此对于她们而言,在修炼之余打发时间,找点乐子,何乐而不为。
因为一个吻就结契的人,太少了,堪称稀有。
陆卿安并非从小就开始修炼,从小的思念灌输在脑子中,她一时间无法改变。
陆卿安垂下眼眸,她隐隐感觉面前的人有些熟悉,可是她左看右看,并没有从她的面容上找到一点熟悉之处。
她最后把这点归结于柳芜双和姚芜双的名字相似,才让她产生了这种观念。
陆卿安朝着柳芜双露出一个浅笑,眉眼略微弯曲,眸若星辰,似夜晚骤亮的星空,光彩夺目。
“都过去了,这个也没有意义。”
陆卿安语气平淡的说。
“我和她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魔族太大,修真界太大,两人碰面的机会太小了。
不说整个修真界,单独就临安城,没有约定,即便两人相识,不期而遇,这也是不可求的缘分。
柳芜双张开唇,一双眼睛中闪过迷茫,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实话吗。
不,不能说。
柳芜双只挣扎了一瞬,就坚定了信念。
左右陆卿安在她这里,这不就是老天在帮她,她和陆卿安两个人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陆卿安未必不会不对她动心。
柳芜双在脑中盘算,看着被陆卿安抱着的小猫,抚了抚袖口,“卿安,这只小猫是你的吗?”
被陆卿安抱在怀中的小白往陆卿安的怀中钻了钻,小小的头颅埋进臂弯中,只给柳芜双露出个白色的后背。
陆卿安掂了掂它,伸出手摸着小白的后背,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并不是,是我师妹的小猫,很可爱是不是。”
小白确实长的很可爱,长长的尾巴毛,有时候炸开,像是一个白色的鸡毛掸子,身上的绒毛长又密,摸起来手感绵软顺滑,两个三角耳朵偶尔一动一动,眼睛中闪着亮光。
小猫这种生物就没有难看的。
“不过它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卿安心中疑惑,这里可是魔族修炼之地,小白只是一只小猫,怎么能到这里来。
柳芜双并没有替它掩盖的意思,她笑着展了展衣袍,黑色的衣摆骤然绽开,在地上出现一个宽大的黑色影子。
“你怀中的小猫名字叫柳若行,是我妹妹,而我,是魔族柳顷的大女儿,柳芜双,九凄门现任掌门柳芜双。”
她笑着揭发了柳若行的身份。
陆卿安能感觉到怀中的小猫身体一僵,原本如水一样绵软的身体,登时像一块大木板。
她不知道该为柳芜双话语中那句话震惊,或许是都应该震惊。
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人会是一个掌门,她也没有想到怀中抱着的小猫会是柳若行。
“这,可你是魔族,小白是妖族,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
陆卿安皱着眉头,不解的说道。
柳芜双盯着白色的毛团子,笑容中潜藏了几分恶意,“那时因为她体内一半魔族血脉,一半妖族血脉。”
“她是个没人要的杂种。”
柳芜双慢条斯理的说道。
“够了!”
压着陆无双的话尾,陆卿安生气的开口,满脸不悦。
“她只是一只小猫。”
陆卿安抱紧了怀着宛若钢板的小白,皱着眉头不满的反驳,她紧紧的盯着柳芜双,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她震惊于柳芜双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看来她果然不是姚芜双。
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陆卿安心中的最后一丝隐藏起的期盼从此消失。
她抱着猫下了床,看着柳芜双,嘴角平直,待人一向藏着笑意的脸上首次没了笑容,“你应该给小白道歉。”
***
李至衡在回到了流云宗之后,刚以上山,便发现她设立在符箓峰的结界有破碎的迹象。
她眼神一黯,闪身进入到结界当中。
白色的空间中,两个人相对站着,无声的对峙。
结界中没有多余的灵气去制造怪物,祁满梦满身狼藉,紫色的衣服上洇开一团团雪花。
红色与紫色交融,成了片绚烂的花海般,祁满梦整个脸苍白着,没有一点血色,垂在身侧的手发着抖。
她张开没有血色的唇,首先开了口,“陆卿安呢。”
李至衡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她闪身到祁满梦手上,食指中指并拢,仔细的探查了一番祁满梦体内的灵气。
片刻后,她挪了挪眼珠,眼中闪过了然。
和祁满梦要杀人的目光对视上,李至衡也不在意,她露出一个略带惋惜的笑,“要是这根骨在她的身上就好了。”
祁满梦闷哼了一声,又从口中溢出鲜血,“陆卿安呢。”
即便受伤,祁满梦的气势也丝毫不弱,浑身充满了上位者的强势,堪称质问的语气让李至衡的不满写在脸上。
“呦呦呦,还好意思问她,抢了自己的徒弟的根骨,我要是你,做出这种事情,早就跳崖死了。”
“不过我还是可以很好心的回答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祁满梦抿着唇,不愿意多言,她集中精力,调动最后一丝力气,朝白色的墙壁发出最后一击。
这次攻击消耗了她体力全部的灵气,白色屏障应声而碎,化做漫天碎片,露出属于符箓峰的原本面目。
祁满梦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忍不住盘腿坐下,获得一点喘息时间。
她仰起头,擦去嘴边刚刚划过的鲜血,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这和你有关系吗,我自会补偿她,不用你这个外人操心。”
她调养着体内的灵气,同时心念一动,用主仆契约感受陆卿安在哪里。
刚才在结界中,她完全与外界隔绝,主仆契约也起不了作用。
察觉到陆卿安居然在九凄门,祁满梦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李至衡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看她皱眉,心中暗暗思衬她发生了什么。
祁满梦沉默一瞬,她能感觉到体内灵气正在飞快聚拢,可能不需要一刻钟,她耗损的灵气就能恢复到鼎盛期。
她悄无声息的吸收着灵气。
李至衡自然也注意到她身上的波动,她吊儿郎当的蹲在祁满梦的眼前,随意的捡了一根杂草,戳了戳祁满梦。
“我说,你既然得了她的根骨,那给了她什么好处。”
祁满梦没有说话。
她能看的出来,眼前的人同样是大乘期,周身的灵气如海一般,沉稳庞大。
祁满梦从刚刚升到大乘期不久,体内灵气不稳,和面前的人对上,毫无还手之力。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的人,更加快速的吸收着灵气。
李至衡见她这样,嗤笑一声,“懦弱。”
她将杂草丢在祁满梦的脸上,懒洋洋的到树荫地下躲太阳去了。
一刻钟后,祁满梦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已满,她迫不及待的一个转身,唤出本命剑,飞向九凄门。
临走前,她特意看了一眼李至衡,像是把她的样子记在脑海中。
李至衡从她眼神中看出四个字,来日方长。
她不在意的拍了拍屁股,眼中流露出讥讽。
这样一个胆小,懦弱,夺自己门下弟子根骨的人,她李至衡还不至于放在眼中。
这天上地下,能叫李至衡害怕的,也就只有之前发现陆卿安不同寻常的那刻。
李至衡隐去身形,悄悄跟在祁满梦身后。
刚才她在祁满梦身上,发现了一股契约的气息,她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气息是什么,只是她不敢相信。
大乘期赶路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祁满梦就到了九凄门的大门口。
她中过毒,对于魔族没有什么好脸色,和李至衡直接闪现到九凄门大殿不同。
祁满梦完全是打进去的,所过之处,魔修倒了一地,横七竖八的躺着,进气少,出气更少。
李至衡看在眼中,微微摇了摇头,对祁满梦又多了一层定义。
欺软怕硬。
即便伤了那么多魔修,也丝毫没有妨碍祁满梦的步伐。
她寻着脑海中来自陆卿安所在的方位,来到一处住宅前。
朱红正门,牌匾高悬,青石铺路,檐角接踵,祁满梦可没有空欣赏,她一掌击开大门,大门上的两个古铜色门环微微晃动。
沿着气息一路走过去,祁满梦直接踹开一处卧室门。
显露出相对立的两人。
祁满梦和柳芜双。
祁满梦的目光定格在陆卿安的身上,瞥见她怀中的小猫时候,皱了皱眉间。
“跟我回去。”
一路隐匿在她身后,见她一路上没有走任何弯路,径直找到陆卿安,便确定了心中猜想。
她从角落中走出来,踱步走到陆卿安旁边。
陆卿安正在生气中,见到祁满梦,心生警惕,抱着小白后退两步。
李至衡挡在陆卿安面前,瞧着祁满梦,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我说呢,原来是主仆契约。”
第118章 绑在身边
此话一出,陆卿安的眼睫颤了颤,她本就刚刚苏醒,方才因为生气脸上沾染了一点血色,看起来红润的脸色与常人无异。
李至衡的话又将她打入谷底,仿佛坠向无底的深渊。
她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足够呢。
和祁满梦在一起一年,要她付出多久。
陆卿安痛苦的皱了皱眉头。
主仆契约这种契约常常用在主人与奴隶之间。
奴隶,一般是犯了罪大恶极的人族,魔族或者妖族,通常没有人甘心签下契约。
签下这个契约后,奴隶相当于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全心全意的为主人付出,为主人生,为主人死。
李至衡担心的看了一眼陆卿安,不出所料的看出一张惨白的脸。
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主仆契约她也没有办法强行毁约。
主仆契约曾经被列为禁术,只因为这种契约太过残忍,一旦签订,无法更改。
如果要解除契约,只能主人那方亲自更改。
李至衡头上的黄色发带成了房中的唯一的亮色。
相比于单调的魔族的黑色,流云宗的白色,她的亮黄色引人注目的紧。
“所以,我之所以不受自己控制,也是因为这个契约。”
一想到那晚她和祁满梦做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的气血上涌,一股火连这一股火往上脑袋上冲。
她盯着祁满梦,盯着面前的女人。
祁满梦同样在看着她。
她张开口,眼尾上翘的眼睛盯着陆卿安,露出些许魅惑意味,只是她嘴角并没有丝毫笑意,只是单纯的眼睛姣好引起的错觉,“过来。”
既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也就不隐瞒了。
她的话刚落,就见陆卿安脚步僵硬的走向她。
陆卿安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盛,很不得此刻拿上剑在祁满梦身上戳上十八个窟窿。
可她的身体,现在还是她的身体吗。
祁满梦心中悲愤交加,就在她即将走到祁满梦身边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边一阵拉力。
而她忽然拿回身体的主动权,她瞪大眼睛,心中惊讶一瞬,立刻后退着到一个足够远的距离。
李至衡嘴角挑起微笑,她疏离又危险的说道,“我恰好可以中断你们之间的契约”
她眼中闪过暗光,白色的光芒锐利又锋刃,如同一把久未出出世的名剑,猛然出鞘,闪烁着激动的寒光。
“至衡?”
陆卿安叫了一声李至衡的名字。
李至衡的回头看她一眼,收敛了刚才露出的锋芒,露出个俏皮的笑容,天真又活泼,看起来像个烂漫的少女。
“怎么了。”
陆卿安微微摇头,朝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浅笑,“没事,叫叫你的名字。”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颗心脏砰砰乱跳。
李至衡转过头,又和祁满梦对峙上,两双眼眸碰撞,擦除危险的火花。
陆卿安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柳芜双。
柳芜双也在瞧着正在对峙的两人。
陆卿安不傻,李至衡敢正面挑衅祁满梦,说明李至衡的修为必定和祁满梦不相上下。
大乘期。
师姐在干什么呢现在。
祁满梦当了掌门之后,师姐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祁满梦作为一个甩手掌柜,根本不管事,她的大弟子自然要处理许多事宜。
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休息了。
陆卿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应该还在处理公务。
收回视线的一刻,李至衡和祁满梦已经打了起来。
二人几乎是同时而动,拼完内力拼外力,两个人从房内打到院子外。
陆卿安看着两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纵然她苦练剑术,早也用功,晚也用功,可面对这种局面,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抱着怀中的小白,沉默的坐在一旁,透过窗户,看向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轻亦呢,轻亦现在又在干什么。
以她轻亦的天资,假以时日,一定可以飞升成仙。
陆卿安想。
柳芜双看了看外头,然后一屁股坐在陆卿安旁边的椅子上。
“卿安,你知道和祁满梦正在斗法的人是谁吗。”
陆卿安摸了小白长又绒的毛,没有出声。
柳芜双狭长的眼眸看了看陆卿安,又看了看小白。
她心中知道,陆卿安这是在生气,生气她叫小白杂种,柳芜双觉得她没有说错。
柳若行在魔族生活这么多年,不都是杂种杂种呼来喝去,应该早就习惯了。
柳芜双站起来,弯下腰,几乎要垂成一个直角,她的语气诚挚而认真,“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说她的。”
陆卿安把怀中的小猫放在桌子上,“你需要道歉的是她,不是我。”
柳芜双握紧了拳头,她微微转身,正对小白,“对不起。”
小白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后腿一蹬,又跳回陆卿安的怀中。
她安心的窝在陆卿安的臂弯中,身子不似之前那样僵直,陆卿安了然这种变化。
“她应该已经原谅你了。”
陆卿安笑着说道,对柳芜双的芥蒂也消失。
似乎这个道歉,哄好的不止小白,还有她。
柳芜双心中不平骤然消失,她呆呆的看着陆卿安的笑颜,她好久好久没有看见过陆卿安了。
上次见,还是在太灵宗。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陆卿安的脸颊,可她一抬眼,触碰到陆卿安疑惑的眼睛,她的手强行扭成一个别扭的姿势,扣了扣自己的脖子。
她尴尬的笑了笑,“有点痒。”
陆卿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话,目光转向外面仍旧在打斗的两人。
祁满梦似乎敌不过李至衡,渐渐落入下风,可她还是不要命的将灵气化作利箭,每一箭都打算刺向李至衡的死穴。
而李至衡同样躲过了祁满梦的每一箭,与她的姿态轻松相比,祁满梦狼狈至极。
陆卿安看向外面,而柳芜双在看陆卿安。
一想到陆卿安要留在她这里修行魔气,她就忍不住激动。
这样一来,她和陆卿安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有多亲密。
况且,她知道陆卿安的弱点。
道德感太高,责任感太强。
因为一个吻就结契,普天之下,哪里能找出第二个人呢。
实在不行,她就再来一次。
柳芜双心中盘算的很好,她笑眯眯的看向外面,已经畅想起未来的美好生活。
陆卿安撇了一眼笑得很莫名的柳芜双,抱着小白,默默离她远了一些。
外面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祁满梦头发散乱,凌乱的披在后背,身上的紫衣又重新覆盖上一层红色的血液,被灵气割伤的肌肤血肉翻涌,露出里层的嫩肉。
血肉模糊。
她对面的李至衡完好无损,直直站立在她对立面。
祁满梦强行撑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着身体,她双手颤抖,胳膊上一道又一道锋利的划痕。
她看着陆卿安。
陆卿安也在看着她,诡异的从祁满梦的眼睛中看到几分无助与惶恐。
下一秒,陆卿安就被她的想法给逗笑了。
祁满梦也会有这种情绪吗。
她不信。
“卿安。”
祁满梦朝着陆卿安伸了伸手,一缕血痕从她的手边滑过,砸到地上,血花四溅。
她呢喃出两个字,似乎哀鸣出声。
李至衡看了她一眼,从这句话的语气中品出别样的感觉。
柳芜双也听见了,这近乎卑微的话语,也让她想到一种可能性。
陆卿安没有什么反应,她没有听见。
她如今又没有修为,身体与凡人无异,祁满梦说话的声音又小,距离又远,陆卿安怎么可能听的见。
她只能看见祁满梦的嘴巴似乎动了动,因此有鲜血从祁满梦的嘴角流出,刺眼的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无比显眼。
陆卿安心中犹嫌弃不解恨,当初依瑶死的时候,可比现在的祁满梦凄惨多了。
祁满梦看见了陆卿安脸上的凉薄,心间猛然颤了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彻瞬间贯穿了全身。
眼底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涌出。
祁满梦一个转身,不愿意在这里,成了一道流光,有一些狼狈的逃跑了。
她一路跑到翎落峰,并未回去她的住所,而是不自觉的走到陆卿安所居住的小院。
院中的梨树已经长成了,树荫繁茂,等到秋日便可结果,采摘梨子。
祁满梦推门进入正中间的房屋,她走一步,地上便滴了两三滴血液,完美的显示她去哪里。
陆卿安许久没有回来,房屋中却没有灰尘,祁满猛深深喘了一口气,闷哼出声,不受控制的又吐出一口鲜血。
这里一定常常有人打扫,这个人是谁,她心知肚明。
祁满梦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的血迹,一想到刚才陆卿安对她冷漠的态度,便是一股又一股的凉意。
五百年的寒毒,致使她讨厌寒冷,魔气入体的寒冷尚且可解,那她现在身体上涌现的寒意呢,又办法解除吗。
祁满梦闭了闭眼睛,眼角第一次沁出泪,被她飞快的抹去。
她盘腿坐在床上,飞快的调养生息,修补着体内刚刚亏损的灵气。
她吐了一口浊气,皱着眉恢复身体。
现在她打不过那个翎落峰的人,可是让她修炼一段时间,她必定能追上去,到时候再将陆卿安绑在身边,不会分开了。
第119章 你叫她叫的这样亲密做甚
祁满梦调息着体内紊乱的气息,片刻后,她找来了季知星。
她知道,陆卿安的房间必定是她打扫的。
“师傅。”
季知星来到速度很快,她脸上带着些疲倦,指尖沾上些一些墨汁,对着祁满梦行的礼数标准规矩。
祁满梦瞧着她的模样,嘴角挂上了不怎么诚心的笑容,她将胳膊肘放在桌面上,手托住下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季知星。
季知星显然是漂亮的,脱尘出世,身上没有沾染上一点尘埃,淡琥珀色的眼睛通透又漂亮,像是在太阳底下闪着淡光的琉璃珠,在黑夜中也发着亮。
她穿的是流云宗弟子服,衣角袖口纹上了飘逸的纹路,似竹似云,淡雅出尘。
祁满梦的目光落在她因为俯身而露出的背脊上,她的视线停留在上面。
她对季知星有印象,毕竟是她的收的第一个徒弟,自然多了些记忆,她记得季知星刚来流云宗的时候,努力挺直后背,作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然而现在,季知星似乎成长了许多,不在是之前的那个怯懦性子。
“符箓峰的峰主是谁?”
她收回视线,笑着开口问到,眼尾上翘的弧度宛若一把金钩,死死挑住猎物的心脏。
季知星不需要思考,立刻回答道,“符箓峰的峰主是李至衡李峰主。”
祁满梦皱了皱眉头,“这符箓峰的峰主,可有来头?”
她也算是在这流云宗待了将近六百多年,这李至衡修为如此之高,为何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自从祁满梦当上掌门之后,季知星需要忙碌的事情多了起来,但也因此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秘闻。
流云宗对外有一套发展历史过程。
但是在内,自然有另一种发展。
“师傅,流云宗第一任掌门是选址的时候,发现此处灵气丰厚,便决心将流云宗建造在这,可打算动工的时候,发现此处已经有人占据了,那人便是李峰主。”
“李峰主和第一人掌门做了交易,李峰主同意归入流云宗内,只占据一座峰的位置,定期向流云宗交纳一些符箓。”
祁满梦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可季知星停下说话的嘴巴,沉默了下来,她侧头看了季知星一眼。
季知星接受到这个视线,硬着脑袋,“后面的事情,宗门史记中便没有交代了。”
“到底做的什么交易,其中也并未详谈,但李峰主实力高不可测,神秘又不出世,不会对流云宗造成什么影响。”
季知星将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不知道祁满梦到底要得到什么信息,她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祁满梦想着刚才的打斗,烦躁的气息又涌现了出来。
她解了寒毒,修为又突破至大乘期,本以为可以随心所欲做事,谁知半路杀出个李至衡,将陆卿安给带走了。
一想到陆卿安离开她的身边,她就忍不住的气血反应,一颗心浮躁不堪,落不到实处,仿佛凭空消失了一块。
她瞧着面前的季知星,眼中闪烁着光,开口,“你和卿安的关系怎么样。”
季知星盯着地面上的青灰色石砖,脑中飞快旋转,心脏在胸腔中砰砰跳。
半晌,她哑着嗓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与她,关系甚好,*她将我当做亲姐姐一般信赖。”
她在说出这句话时候,闭眼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品出一丝来自胸口的痛意。
她与卿安,当真只有这点关系了,进不得,可是要退,她要舍不得,只能守着这样一点师姐妹的关系。
祁满梦偏过头,“也就是说,你说什么她都会听?”
有李至衡在陆卿安的身边,主仆契约起不了作用,还是要让陆卿安心甘情愿的来到她身边才好。
或者,将李至衡像个办法杀了,一了百了。
季知星一直在注意祁满梦的表情,看见了祁满梦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师傅,是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急忙问出口,原本一直弓着的腰也一下子挺直。
祁满梦见她这样惊慌失措,这反应有些大了,疑惑从心底一闪而过,“卿安?你叫她叫的这样亲密做甚。”
她斜着眼看想季知星,嘴角勾上的笑容问。
季知星的身体一僵,她知道此刻回答什么最好。
【同门之间关系好一些的,会互称姓名,师傅觉得不妥,我可唤卿安为陆师妹。】
最优解几乎是一瞬间便出现在季知星的脑海中,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咬着牙,不愿意说出这句话。
“可能因为,我与卿安关系甚好,互称姓名以示亲密。”
她重新弯下腰,抬头抬眼看着祁满梦,或许是晚上了,她的瞳孔失去了部分透明感,浓黑了起来。
祁满梦皱了皱眉头,诡异的从她这句话中感受到一股挑衅。
“既然如此,那你去把卿安从九凄门带回来。”
她挥了挥袖子,季知星只感觉一股不允许抗争的力道,将她推出门外。
季知星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刚才祁满梦说出的话,一抹担忧浮上心头。
九凄门是魔族的地盘,卿安去哪里干什么,如今卿安失了修为,一人在那,恐怕会受伤害。
这样想着,季知星召唤出本命佩剑,一跃至剑身上,化作道白色的流光在黑色天空中,朝着九凄门的方向就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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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满梦走后,陆卿安看着她面前的李至衡,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居然能打得过祁满梦,那李至衡的修为必定更加高深,她摸着小白的速度都变慢了许多。
“卿安?”
李至衡见陆卿安在发呆,伸出手在陆卿安的眼前晃了晃,语气调皮的喊了声陆卿安的名字。
陆卿安被她这一声惊醒,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李至衡,朝她露出个没有什么心眼的笑,“你真棒。”
打得过祁满梦,还能阻止主仆契约。
李至衡看着陆卿安眼睛亮亮的模样,手握成拳头在嘴边咳了咳,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整个眼睛弯成了月牙一样,笑的见牙不见眼。
“还好啦,还好了。”
她的手在空中扇了扇,语气自豪又骄傲,“一般般,一般般。”
柳芜双在旁边看着,撇了撇嘴,没出声。
谁让她也打不过李至衡。
李至衡笑着摸了摸陆卿安的头,一转头,又看着柳芜双,眯了眯眼睛,“你教她引魔气入体,我在旁边看着。”
“别耍花招哦。”
小白被陆卿安放在桌子上,她盘腿在地上的坐垫软蒲上,柳芜双盘腿在她身后,双掌贴在陆卿安的后背。
紫黑色的魔气从柳芜双的掌心溢出,缓缓输送到陆卿安的体内。
李至衡站在门槛上,倚靠在门框边,抬头看着天空。
天空中唯有一轮满月,如同白玉盘随手丢在漆黑的大海中,一望无际的黑色中,唯独这满月,又亮又大,引人注目。
天地万物蒙上一层浅白色的月光,照的世界不那么黑暗,却多了几分孤寂。
李至衡的眼中也反射着寂寥的神色。
陆卿安感受着体内的魔气,努力将其收拢到体内,可魔气只是从她的后背传入体内,在她的脉络中转了一圈,然后又出去了。
她的身体中依旧没有任何魔气的存在。
失败了。
陆卿安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下一刻,她就听见李至衡的声音响起,“再来。”
她的声音不容质疑,带着股信任的味道,无形的让陆卿安刚刚失落的心情平复。
李至衡对此并不意外。
一直反复了许多次,来来回回十多次。
柳芜双满头大汗,她气喘吁吁的收回手,往后没有骨头的一摊,直直躺在地上。
“不行了,不行了,休息一会,我没魔气了。”
她也没有想到,让陆卿安引气入体会这样困难。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陆卿安的之前修炼过灵气,即便没有根骨,便淬炼过的经脉却没有消失,魔气如体应该更加容易。
怎么会这样困难。
陆卿安看她累成这个样子,心中也产生愧疚。
她的天资确实很差。
陆卿安扶着柳芜双坐在椅子上,赶紧倒了一杯水捧在柳芜双的面前。
“对不起哦,我会努力加油的,你先补点水。”
“没事,没事。”
柳芜双看见陆卿安关切的目光,当即感觉身上也不疼了,也喘的上气了,体内亏空的魔气也回来了。
她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陆卿安给她倒的水。
打算喝第二口的时候,忽然杯底传来一大股推力,登时杯中的水全部洒在她的下半张脸上。
柳芜双看着闪现在她身旁的李至衡,刚生起来的怒火像是被突然浇灭,她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您这是。”
她用目光示意李至衡放在她杯底的手指。
李至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芜双,“既然休息好了,那就接着继续吧。”
一直到大半夜,陆卿安还是没有引气入体,柳芜双感受到丹田内空空如也的魔气,忽觉眼前一阵黑暗。
“卿安,我们要不然算了吧,明天在搞,今天应该不适合引气入体。”
柳芜双犹豫着劝道。
陆卿安看见她累成这样,眼底的乌青和眼睛中的红血丝,陆卿安刚想点头,李至衡便从椅子上起来。
她一巴掌拍在柳芜双的肩头,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第120章 断情绝欲
柳芜双能从这个巴掌上感受到浓浓的威胁,她浑身一震,瞬间起身,在空地上左摇右晃,伸伸胳膊蹬蹬腿。
“没事,没事,我现在忽然感觉身体好了。”
她对陆卿安放肆一笑,坐在陆卿安的身后,全身贯注,眉目之间聚集起认真。
魔气从她的掌心再度溢出,从陆卿安的后背传到陆卿安的经脉中。
紫黑色的魔气缓慢的流经着在陆卿安体内,冲刷她的脉络。
陆卿安深呼吸一口气,忽而感觉脑海中出现一道灵光,她全身贯注,猛然抓住位于心脏的一抹魔气。
再一睁眼,她眼中浓郁的黑色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天上劈下一道惊雷,整个天空被照亮一瞬。
李至衡仰着头,极亮的光点从她的瞳孔中一闪而过,耳边惊雷诈响的余韵犹在,耳鸣声音响亮。
她转头看向屋内,陆卿安对于这道惊雷没有什么在意,她伸出手掌,在手心中凝聚出道小小的黑色魔气。
柳芜双则是瞅着天空看了好几眼,对于这道凭空发生的惊雷有些意外。
她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在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形,放至膝上,归纳魔气,她丹田处真的一点魔气都没有了。
幸好陆卿安今晚引气入体了,不然的话,她可能今晚都没有办法休息了。
柳芜双想,眼睛忽然一酸,不容拒绝的困意冲上心头,她眨了眨眼睛,双眼一翻,身体向前倾,额头抵在陆卿安的后背上。
柳芜双就这样睡过去了。
陆卿安知道她累了,小心翼翼抱住她,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后,她一转身,就看见李至衡站在她身后。
陆卿安吓了一跳,李至衡太爱悄无声息的贴进人身边了。
“我们有话出去说。”
看出了李至衡想要和她说什么,陆卿安指了指床上睡的正香的李至衡,用气声道。
她拉着李至衡的手腕处,将人带出了卧房,动作轻轻的用单手关上房门。
院子中笼罩上一层透亮的月光,白色的出尘,绿色树叶摇晃中都带着寂寥。
两人找了个亭子坐下,李至衡手一翻,变出个酒壶和两个杯子。
她斟满两个杯子,酒水在杯中满满当当,水面弯起一个弧度。
李至衡心情甚好,她弯起的嘴角一直没有下去过,眼睛亮晶晶的。
“喝!”
她高兴的说道。
李至衡端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酒水有少数顺着她的手指滑落到手背。
她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酒,放下杯子,赞叹道,“好,好。”
她看着陆卿安桌前纹丝不动的酒杯,笑着敲了敲了杯壁。
“怎么不喝。”
她托着侧脸,歪着头询问道。
陆卿安不爱喝酒,她上次喝酒还是为了给师姐赢得簪子。
但见李至衡今晚兴致如此好,她也不愿意扫兴,她握着被子,先是小小抿了一口。
一股辛辣味道瞬间冲上鼻腔,灌入咽喉,呛的她连连咳嗽。
李至衡乐的哈哈大笑,她在刚刚喝空的杯子中重新倒满酒水。
“哪有你这样喝酒的,要像我这样,大口喝。”
李至衡嗓音中透着股肆意,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陆卿安犹豫了一瞬,脑海中想着刚才李至衡的动作,眼睛一闭,心一横。
她一口气将一整杯酒吨吨吨的喝了下去。
刚入口的辛辣味逐渐消失,像是生出一团暖火咽了下去,让人浑身生起暖意。
她眼睛一亮,辛辣味道逐渐消失,或许是舌头被辣麻木了,嘴中的苦涩被另一种醇厚取代。
像是含了一朵云在嘴中。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好喝一些。”
李至衡看见陆卿安脸上的表情由抗拒变成接受,紧皱在一起眉头舒展开,就知道陆卿安肯定是喝到趣味了。
李至衡的嘿嘿一笑,又倒了一杯酒,抬起胳膊喝了下去。
发现这样不过瘾,李至衡干脆托着酒壶,将壶中酒灌入喉中。
她并未直接对着壶口喝,仰起头,握着壶身,高高举起倾斜一部分,清澈透亮,泛着浓浓麦香的酒水从壶口流淌出来,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张开的唇中。
陆卿安见她这样喝,抬起手搭在也搭在壶身上,将翘起的壶底向下压了压。
“喝太多、多酒不好。”
陆卿安点了点太阳穴,红着脸,满眼认真,“脑袋会不清醒。”
她磕磕绊绊的说道。
陆卿安酒量不好,一杯已然呈现出衣服醉象。
李至衡将酒壶放在,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陆卿安,你知道修炼是为了什么吗?”
陆卿安迟钝的点点头,一板一眼的回答,“为了飞升成仙。”
李至衡笑了,她斜靠在亭子柱上,“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修为吗。”
“至少是大乘期。”
陆卿安仰着头,痴痴的看着李至衡。
李至衡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啊,我是大乘期,可是我始终没有办法飞升。”
她两大步走到陆卿安身边,她伸出手,抚摸着陆卿安的眉心。
“没关系,快了,快了。”
李至衡嘴中小声的说。
指腹处的柔软又富有弹性,手掌挡住了陆卿安的大部分视线,她看不见李至衡脸上的表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热和执着。
陆卿安感受到眉心的瘙痒,有些不舒服的偏过头,露出越来越红的脸。
“卿安,你听过一个传言吗?”
陆卿安小幅度的遥遥脑袋,酒劲逐渐蔓延上大脑,四肢发软。
陆卿安吐出一口灼热的呼吸,背靠在柱子上,用手作扇,扇着过于滚烫的脸颊。
李至衡笑了笑,“千年前,天道坠入凡间,自此,再无一人能飞升。”
陆卿安眼睛半合,红润的嘴唇紧紧闭在一起,眉头时不时皱在一起。
听到这个简短的传言,她也没有什么反应,飞升,天道这都距离她太远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学会引气入体的小魔修。
陆卿安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带着点苦涩的意味,“然后呢。”
李至衡‘唔’了一声,她抱着胳膊,“没有了。”
她转了转眼睛,“不过我这里有另一个很多人不知道的秘闻。”
陆卿安登时来了兴趣,她长大眼睛,因为激动眼睛闪闪发着亮光。
“那你说说,我想听。”
李至衡坐在陆卿安旁边,靠在另一边的柱子上。
“天道掌握整个世界的此消彼长,以万物为刍狗,可实际上,天道也是由修道者修炼而成。”
“可天道不许有私情,是以,成了天道的修道者,必须要做到断情绝欲,情、欲全无,亲情,友情,爱情,不可沾染,孤身一人。”
她一个侧身,跨坐在长椅上,两腿分开在椅子两侧。
李至衡正对着陆卿安,伸出手点了点陆卿安的丹田。
她愣了一瞬,转眼又发出一声笑。
“无情亦是有情,懂吗。”
她收回手,双手环胸,后脑靠在柱子上,从眼底看着陆卿安。
陆卿安胡乱的点点头,看着重影的李至衡,沉默一瞬。
天空又是一声惊雷。
陆卿安清醒一瞬,又浑身发软的靠在柱子上,闷着嗓子说,“知道了。”
李至衡也不急。
两个人便在这柱子上睡了半宿。
陆卿安是被人摇醒的,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头,昨晚的酒实在是太烈了。
睁开眼睛,眼前的人是季知星。
陆卿安眼睛一亮,宿醉所带来的头痛在此刻全无。
“师姐。”
陆卿安开心的叫了一声。
季知星是连夜赶过来的,她也没有能硬闯进九凄门的实力。
用了能隐匿气息的符箓,便抓紧在九凄门内寻找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了陆卿安,季知星心中一喜,“卿安,和我走。”
陆卿安却犹豫着,不肯跟上她。
“师姐,我昨晚已经引魔气入体,已经算是一个魔修了。”
她不敢去看季知星,能修炼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大脑,她一时间惊竟然忘记了,师姐是最厌恶魔修的。
陆卿安不敢去看季知星的眼睛,她怕从里面看见失望,讨厌。
“对不起。”
陆卿安心中含着愧疚出声,是她自私,一心只想着可以修炼,而忘记了师姐讨厌魔修。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来自季知星的情绪。
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季知星回答,她刚睁开眼睛,就感觉肩头被拍了拍。
季知星没有留下一句话,便化作一道白色流光飞到空中。
陆卿安摸不清她的态度,但她知道一点,季知星没有生气。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不自觉的浮现上喜悦。
她想回长椅上继续坐着,一个转身,又看见李至衡站在她身后。
陆卿安感觉一颗心脏都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
她拍了拍胸口,“我说,你也太容易吓到人了。”
她狐疑的瞅了瞅李至衡,“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记得她看见季知星来这的时候,她还看了一眼李至衡,那个时候李至衡靠着柱子,睡的正香。
李至衡坐在长椅上,晃了晃双脚。
“就在刚刚,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能被我发现。”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陆卿安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心虚。
她做贼心虚的挺直了腰杆,“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