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鄙人在大英政府当一名小……

昏暗的环境下, 福尔摩斯并没有在意哈利奇怪的表情,准确来说,他的全部心绪都拴在这扇紧锁的门上, 不只是他,连厂长的嘴唇都在颤抖,他像个竖着的青蛙一样趴在门上, 双手拼命砸门想叫里面人开门。

哈利一时间竟被他这疯狂的举动镇在原地。

“厂长,你有这间屋子的钥匙吗?”福尔摩斯让他旁边的两个警察拉住厂长,冷静的眼眸里也沾染上些许焦急。

“这扇门只有唯一一把钥匙,就在弗雷德里克身上。”厂长的脸涨得通红,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焦灼, 里面的狗叫声越发激烈,让大家的心情都跟着焦躁起来。

“那就糟了。”福尔摩斯闻言果断地让人都汇聚起来,“当务之急,必须先破开房门, 哈利你能不能试试?”

哈利丝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可是当和另一个看着就高大有力的警员一起撞向门的刹那,他才发现这扇门比想象中还要结实。

第一撞就让哈利感觉仿佛一万只蜜蜂在他脑袋上边唱边跳还时不时蛰他两口。

“这样不行, 这扇门有两道锁,还在中间嵌了铁板, 他们什么时候能撞开?”哈利隐约听见厂长的话,只觉得脑壳更疼了,可他并没有减轻力道, 因为夏洛克没喊停。

他相信对方肯定是计算全部可能性之后, 才选出这种方法。

“可我们能用手枪打开吗?”福尔摩斯的目光冷静,“你确定里面没有爆炸性物质会被直接引爆?”

这个他当然不能确定,厂长的嘴巴蠕动半天, 最后还是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撞了多少下,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彻底摇匀了的时候,门轰然倒地。

而门后,一个青年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弗雷德里克!”厂长的尖叫声几乎劈叉,神情崩溃到下一秒就想要冲上去,可比他更快的,是一条狗。

那条狗刚才差点被门压住,现在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呲着牙朝厂长扑过来。

它是条稻草黄色的爱尔兰长毛猎犬,能看出被养得很好,身高甚至超过了厂长的膝盖。

面对这条狗,厂长只得狼狈地转移方向,从角落里抽出鞭子,啪地一声砸在地上。这条训练有素的狗听到鞭子声猛地来了个急刹车,将将停在厂长面前。

它像是饿了,口水顺着咧开的大嘴滴答滴答落下,哈利总觉得它眼睛里冒着凶光。

它甚至还将这种目光洒到躺着的青年身上。

这可不是普通宠物狗能有的状态,它是真的吃过生鲜肉,甚至……哈利的直觉开始预警,他双脚前后错开,右手从身后抽出警棍,眼神跟着凌厉起来。

小时候这种凶恶的狗他见过不止一条,只要人表现出一点瑟缩,就会被它抓住机会,所以面对这样的野兽,反而不能躲。

“没事没事,”可厂长却赶紧拦下,他从挪开脚,露出角落里的狗窝,从中拿起绑带,熟练地给狗套好,“我先带它上去喂点肉,马上回来,它肯定是饿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怀里的钥匙串,发出叮铃的碰撞声,哈利能感觉到狗的口水流得更多了,但好在它还是足够听话地跟了出去。

猎犬离开危险消失,哈利终于有机会将视线对准死者。

青年仰面僵卧在地板上,暗淡的灰蓝色眼珠像是青蛙一样突出,甚至已经反黑。他的面部有明显的紫红色圆斑,大概三十五六岁,身材高挑但瘦弱,肩膀有些窄,黑色卷发没留一点胡须,他身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浅色长裤,衣领和袖口一尘不染,他五指分开,像是想双臂弯曲护在身前,像是在抓挠或者抵抗。

平心而论,这张脸表情虽然同样狰狞,但已经是哈利见过的案件中,稍微能看过去眼的情况了,虽然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他后脖颈依旧控制不住地发冷,但哈利的头脑还是勉强可以清醒。

他蹲下去,哪怕手套已经戴好,手指依旧倔强地停留在尸体上方一点,非必要他真不想摸上去。

尸体眼球反黑是颈动脉被勒住时才会出现的反应,再配合脖颈侧面明显的指状淤痕,以及淤痕前端半圆形的细线条,哈利甚至不用回想自己‘氪金’学的解剖课,手指在尸体脖颈上方弯曲合拢就能得出结论,这是他杀,死者是被正面徒手勒死的,凶手力气很大,态度也足够坚决,还留着至少2mm长的指甲。

可如果是窒息死亡,哈利伸出左右手食指,在尸体脸部上空犹豫,迟迟没有动作。主要是之前验尸官看约克呕吐物什么的,给他带来很大阴影,万一这个人嘴里也很臭……

他屏住呼吸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掰开,实际上尸体已经开始形成尸僵,依靠两根手指根本掰不开这张嘴,哈利逼不得已,还是双手齐上阵,而口腔内侧也如他预想的那样,有挣扎形成的伤口,只不顾……

他眯着眼睛看向死者上颚,这里为什么也会有伤?

思考片刻没想明白的哈利索性先将注意转移到其他部位,尸体的穿着并不整齐,本该塞在裤子里的下摆抻出一大截堆在腹部,衬衫的领口还有2颗纽扣是解开的,不,哈利伸出食指挑起翻折的领口,第一颗纽扣已经不见了。或许是在行凶时挣脱开的。

可是……

死者要怎么挣扎,才会将这颗脖颈的纽扣拽开?

还有……

哈利视线下移,看向死者的右手,小拇指下方一指节的距离有一道明显的淤痕,说明死者生前用了很大力道,以至于内部毛细血管出现破裂。

哈利抬起自己的右手反复打量,很难想象干什么需要用这里。

“钥匙在这!”喂完狗独自回来的厂长一声惊呼打断了哈利的思路,他顺着声音看过去,被撞倒的大门已经重新扶起来抵在门边试图还原案发现场,可当哈利的目光向下移动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钥匙就在靠近门大概一步的距离,只可惜,是门内侧。

福尔摩斯快他一步捡起钥匙,顺着光线,他只能看到钥匙柄上有个圆圆的孔。

哈利不受控地飞速打量了一下门闩,它已经连着墙皮一起从墙上撕了下来,但是,是锁紧的。

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有着双重防盗的,密室。

就在他得出结论的下一秒,系统也紧随其后发布任务——

【第五场考试——密室谋杀】

【本场考试时间:5小时(含作答时间)】

光是看到第二条,哈利已经没空再等系统那一串熟练的‘免责声明’了,他几乎是跳着寻找关键信息——

还是60分就能得到3先令,低于该分数脱衣服或者电击,考试开始后3小时可以交卷,每提前20分钟多6便士奖励,当前人员不多,本次考试拒绝开放所有人的基本信息。

但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

一定得开卷!

他熟练地选好,后试卷紧跟着发了下来。

【考试系统第五场考试专用试卷,共9题,满分100分,请考生根据收集到的线索进行推理,得出答案,于考试结束前上交试卷。】

1.死者信息。

2.凶手制造密室的方式。

3.从尸体的状态能分析出凶手哪些特点?

4.死者脖颈第一颗纽扣掉落的原因。

5.凶手的作案动机。

6.钥匙掉落在门内侧的原因。

7.口腔上颚的伤口形成原因。

8.手掌淤痕形成的原因。

9.凶手是谁,并简述行凶过程。

表面上看多了一小时但只增加两道题好像不亏,可实际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算上上面的第一层和第二层,这简直就是密室套着密室,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哈利看着题目想要挠头,但一想到自己的手掰过死者嘴巴已经不干净了,又勉强控制住动作。

上次还有夏洛克的前期调查,这次……

等等,所以这次夏洛克为什么也在这里,还这么早就进入这个鬼地方?

他狐疑的眼神看向对面,可对方现在已经沉浸在无限的思考中,没有接收到信号。

倒计时已然开启,哈利也没时间纠结这些,索性抓着知道最多的厂长开始盘问。

“死者到底是谁?”

当看到死者时,哈利就有种厂长快要崩溃的感觉,尤其是捡到钥匙之后,更是神情恍惚。

“死者……”厂长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还是很难接受用冰冷的一句‘死者’来代替这位青年,“他叫费雷德里克·怀特,是工厂唯一的研究人员。”

唯一的?哈利眼睛眯起,这个时候火药厂都是得到配方后直接生产,为什么这个偏僻的小地方会有一位研究员,还是唯一的。

“那他一定有着极为出众的才华。”哈利试探性地夸奖。

“是的,当然,他是我见过最细致也最出色的研究员,而且他还……”厂长说到一半思路有些回转,闭上了嘴巴。

“他还怎么样?”哈利抓住话头没有放过,“厂长你要知道,现阶段人已经走了,隐瞒除了帮助凶手逃脱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我死也不会放过那个凶手!”一听到这话,厂长腾地抬起头,鼻孔都跟着涨大,拳头在半空中挥动,像是想给那个人一拳,“但这是两码事!”

“这是一件事。”哈利不明白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没有死者信息,我们根本无从判断他周围的人物关系,怎么去找凶手?”

“哈利·查德威克先生。”从门外的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让哈利登时肌肉紧绷。

来人自暗处走向光亮,身材魁梧高大,脸颊也因堆积的肉显得更加方正,但依旧带着机警,他的眼睛是深蓝色但是在光下又偏出淡淡的灰,让哈利一下就联想到了夏洛克。

明明这俩人长得不是很像,可他们放空的神情,冷淡的眼神,甚至嘴角上扬出来似喜似嘲的弧度都像是一个模板印刻出来的。

“我很抱歉我们之间的第一次碰面是在这种环境。”那人伸出宽厚的手掌,哈利明明还带着警惕,却也习惯性握了上去,就很有魔力。

而且听对方的意思,仿佛早就知道他,也很早就想见面了,只可惜环境不对。

“劳烦其他人先出去等待。”他只偏头说了这一句,大家就顺从地走出房间,就连跟着哈利一起的两个警员也糊里糊涂地被福尔摩斯旁边人拉了出去,顷刻间,屋内只剩下加上厂长在内的4个人。

“所以您是夏洛克的……”哈利试探性开口。

“鄙人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有幸为女王效力,在政府当一名小职员。”男人轻声回答,“自从你在报纸上提及夏洛克,他的生意像潮水般涌来,连我上门都要等他排开时间。”

“没有的事。”福尔摩斯的视线从门把手上挪开,笑着替哈利解惑,“他是我哥哥,实际上今天的事情就是他提前接到消息让我们过来保护这位研究员。”

“让你来,保护研究员?”

哈利声音干涩地重复一遍,当看见夏洛克淡然点头时,强忍住不露出纠结到牙疼的表情,这个研究员到底是什么来历,要让小金矿保护,难道也是‘名贵矿产’?

但是让一个珍惜矿产保护另一个,恕他直言,真到了危机时刻只会多损失一个矿罢了。

而且,为什么政府小职员能干出让弟弟带着警官来保护的事情,他真的只是普通职员吗?

哈利的困惑在脑海中飞舞,但考试时间让他清醒。

【剩余时间:4:41:12】

上帝,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过去20分钟了!

像是觉察到哈利的急切心情,迈克罗夫特很快进入正题。

“这件事真叫人头疼夏洛克,我讨厌改变我的作息习惯,可这个人不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角落找个凳子坐下,“厂长先生,现在还请您为这位警官作简要描述,以便于他后续的调查。”

得到指令的厂长终于不再吞吞吐吐,“我从头开始说明吧,10年前,圣乔治火焰火药厂建立,我在部队受伤退伍,因为表现比较突出有几个地方可以安置,我就选到到此地当副厂长,后来晋升为厂长。这个火药厂原本和其他普通的火药厂没什么差别,直到4年前,费雷德里克被几位军人悄悄送到我这里,并且携带秘密指令,说要在我这里继续开展研究,让我全程配合并且做好掩护工作,当时福尔摩斯先生也在场。”

福尔摩斯?哈利本能地看向夏洛克,下一秒,迈克罗夫特配合地点了点头。

所以果然不可能是什么小职员啊……

不等哈利感慨,厂长继续解释,“我们一起规划出外面的两层机密空间,第一层伪装成我的卧室,万一被发现我可以找借口蒙混过去,第二层到室内的门也是极尽所能地坚实,甚至还用上两道门锁加以防护。可谁能想到他还是死了,要知道整个大英帝国也很难找出像他这样……”

福尔摩斯开口打断了厂长的愁苦,“他研究出了什么?”

“代拿买特。前两年的战争横空出世160普特①的新型炸-药,虽然战火没有波及到帝国,但我们也不得不防备起来,经过费雷德里克潜心研究发现是硝-化甘-油和硅藻土等按一定比例配合,他把配比写在自己的笔记里还进行了一些改良。更何况,在三天前,弗雷德里克告诉我,他认为苦-味-酸也有充作炸-药的潜力,我们正打算秘密申请一批原料实验。”

苦-味-酸不是一种黄色染料吗?可这种疑惑只在哈利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突然意识到凶手的意图——

代拿买特的配方。

【剩余时间:4:22:17】

“没错先生们,这是关乎国家利益的大事,”迈克罗夫特见哈利的表情凝重,继续加压,“事实上一旦配方泄露,不仅是我们国家内部会水深火热,对国际形势而言也极为不利,事实上,我从未见过首相如此忐忑不安的模样。”

福尔摩斯已经在书柜上四处翻找了,迟了一步的哈利只能将目光锁定在中间凌乱的书桌上,那个摆锤下面是一沓纸,哈利刚要抽出来,结果……

“小心!”

厂长谨慎地将摆锤抬起,“这是用来检验炸-药敏感度的摩擦摆。”

上面还留有些灰黑色痕迹。

但是……

应该不能爆炸吧,如果这种摩擦都要爆炸,那他们刚才撞门时的激烈行动,还不得给屋子炸上天?

虽然是这么想的,哈利依旧挪着碎步走远了些。

就是这一挪,他砰一下脚踹到桌子腿上,神情扭曲地低下头,却恰好看见被震出来的一本笔记,似乎之前是被斜着硬怼在桌子下面。

所以说凶手是不是并没有找到笔记!

哈利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他迅速翻开,而下一秒,即将上扬的嘴角又如同被冻结一般凝固在原地——

笔记被撕了3页。

【剩余时间:4:15:43】

第32章 第 32 章 谜底解开了?

“一定是了, 一定是被偷了。”厂长拽着自己不多的头发,像是惊弓之鸟,眼睛因为恐惧凸得仿佛下一秒会跳出眼眶, “怎么办,”他仿佛在看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盯着迈克罗夫特,“我们该怎么办?”

哈利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 一时间攥着笔记的手指都开始颤抖,连禁枪都做不到的国家现在连□□都要发展成全民公知了?

福尔摩斯从书架上一跃而下,从哈利手中抽出笔记,眼睛眯起打量,紧接着在书桌附近转了一圈, “事情不像我们想得那么坏。”

他的声音冷静如冰块,“事实上,他们顶多拥有最后一张。”

“为什么?”哈利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干涩。

“冷静,哈利。”福尔摩斯因为旁边人突变的嗓音愣了一下, 抬手敷衍中带着安慰地拍拍对方肩膀,速度快到哈利以为刚才的接触是错觉。

下一刻,他就迅速回归正题, 用手指向文件,“你瞧老伙计, 此处还留有尚未擦净的铅笔痕迹,依我看凶手当时必定正在拓印最后一页,那么试想, 如果他得到了完整的3页笔记, 又何必多此一举,所以我大胆猜测,事情远没到想象中那么糟。”

夏洛克的话有理有据, 配合着他令人安心的语调,让哈利紧张的思绪也渐渐平缓,思维也活跃起来,“也就是说笔记就是他藏的,可他为什么要藏这本笔记?”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原材料到底都有哪些。”福尔摩斯从书桌上摸出一根铅笔迅速地重新涂了一次,因为擦拭过一遍,笔记变得更淡了,隐约只能看到□□和胶棉,其他均是空白,可就在刚才厂长的介绍中还有硅藻土,这说明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有限。

“我懂了,”哈利一点就通,“他们伪装成自己已经有完整配比的样子,逼我们派人看守原料库防止他们去偷,可实际上我们要重点看守的原料库恰恰会暴露原材料到底有哪些。”

“我马上去部署。”厂长听到这话站不住了,用着与肥胖身躯截然相反的矫健姿态噌地蹿了出去。

【剩余时间:3:57:21】

时间飞快过去了一个小时,哈利脑袋里的困惑却没有减少——

隔着两层防护,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杀掉弗雷德里克的?

如果这三页纸没有被凶手拿到,那难道是弗雷德里克撕的?

撕了之后他是怎么销毁的?

他刚才仔细检查过,几盏煤油灯周围都没有黑灰,不是被点燃,难不成还能吃……

等等!

哈利的眼睛一下子瞪圆,迅速拽起一旁的煤油灯扑到弗雷德里克身前,也不顾什么干不干净了,用力扒开他的嘴巴,借着灯光,他还将手指试探性地伸向喉咙,果然,有细微的凹凸,他的脑袋使劲朝里面探了探试图看清死者的口腔,是的,不只是上颚,就连更深处的口咽部也有划痕。

看来第七题的答案已然浮出水面,上颚的伤口是因为有人在抠他的喉咙。

至于原因……

哈利沉默地将死者嘴巴合拢,保持最初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或许这位先生为了保护火药配方,真的选择将笔记吃了下去,只可惜被凶手看见,才想通过抠喉咙的方式逼迫他吐出来吧。

可现在问题又绕回来了,当弗雷德里克意识到不对劲要销毁笔记时,总不可能当着凶手的面吞纸。按照他会被活活掐死的情况来看,两人的力量差很多,如果硬吞凶手肯定能阻拦住,所以说明,当时门是关着的。

可这是两道锁,哪怕弗雷德里克情急之下来不及掏钥匙锁门,下面这个门闩总是好放的吧,至少也保证上一道锁,而且他还有狗。

这门这么坚固,横竖都不是毫无胜算啊。

凶手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在哈利对着门抓耳挠腮时,迈克罗夫特饶有兴致地盯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他弟弟,“夏洛克,你该不会企图坐享其成吧,我希望你能放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出凶手是谁,他手里的配方有多少,还知道哪些消息,以及怎样防止这场灾难的扩大化等等问题,那你可就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事实上,迈克罗夫特你掌握的信息远比我要多,为什么不自己解决,我能发现的问题你同样也可以。”

“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细节,我可以根据你的信息,坐在这里给你最专业的意见,但让我东奔西跑,实在是太过为难我了。”

哈利听到这里眉梢微挑,这次考试不开放信息查看,他很难知道大福尔摩斯先生的智商点数,可是既然对方这么说的话……

“先生,”哈利纠结了一下,没有叫出姓氏而是含糊过去,他转头看向迈克罗夫特,“那我可以问一下死者手上的淤痕是什么情况吗?”

他想要一个专家意见。

“显而易见,查德威克先生。”迈克罗夫特没想到哈利会搭话,但态度平和地抬起下巴,“看看你现在的动作。”

哈利狐疑地转回头,视线下移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的右手正搭在门闩上方,位置正好是小拇指下一指节处。

好、好仔细的观察,哈利吞咽了一下口水。

“或许夏洛克和你探讨过他的技巧,可对于研究人类,或许您还需要更细致的探索,”迈克罗夫特的手指轻叩桌面,“就比如现在这位死者,你能看出什么?”

怎么一下子像是开启线下考试了一样?

还是监考员就坐旁边那种地狱模式!

可直觉告诉哈利,不能反抗,并且,他要好好作答才可以。

他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发现以及推测的情况,而后屏住呼吸,焦灼的心情和等待考试结果一模一样,不,可能更紧张些。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想得到一个肯定。

“还不错先生,”迈克罗夫特略微点头,没等哈利高兴,转而说了下半句,“但你漏了几点。”

“死者和凶手进屋时间相差无几。”夏洛克紧接着开口。

“他是被尾随的。”迈克罗夫特补充。

“他放下门闩,但是凶手有能力破解。”

“他自己用力抵住门,可凶手轻松打开。”

“凶手拽着他的衣领想从他嘴里抠出文件。”

“他的反抗激怒凶手,上半身压在桌子上活活掐死。”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就仿佛他们亲眼目睹案发的整个过程。

说实话,也就是案件回溯?*? 能有这个效果了吧。

所以系统找他这么个宿主真是浪费。

【剩余时间:3:21:41】

仿佛听到了哈利的想法,系统报时更加大声了。

“等、等一下。”哈利连忙抬手喊停,“上帝,你们的才华真是划破夜空的璀璨星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芒,但还请劳烦为普通的我揭开迷雾,万分感激。”

迈克罗夫特听到这话不由地重新打量了番对面人,他是真的很真诚、不添一丝水分的赞赏着他们的能力,而且……

他想起自己书桌上时不时被送来的消息,嘴角微微抬起,这个人也是真的,特别擅长夸奖别人。

“摩擦摆下面的纸是用木尺比着撕的,边缘还有铅痕,可笔记撕下的三页纸参差不齐,说明他在急切之下顾不上规整,只来得及撕掉吞咽,所以凶手跟他时间间隔很近。”夏洛克瞥到哥哥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咳了一声开口解惑。

“如果在上面的卧室里他知道凶手的存在,那他大可以在上面停驻,以弗雷德里克宁死不屈的性格,撕打也会发生在楼上,因此他当时没有看到凶手,安心打开地道下楼,在静谧的阶梯中听到了脚步声,意识到自己被尾随,匆忙进屋,放下门闩。”

“他手掌的淤痕证明在和凶手抢夺开门权,凶手知道提起门闩的方式,他在用力下压,并且他皮鞋上的褶皱以及右侧脚跟处有左脚踩过的部分印记,证明他当时双脚并起侧身抵在门上。”

“楼上衣柜的衬衫都解了两颗纽扣,这是他的穿衣习惯,但他衣领的褶皱以及丢失的第一枚扣子说明他当时被人拎着衣领。”

“他的衬衫本来整齐地塞在裤子里,然而现在前侧突兀地长出一截,后侧还比较整齐,由此可见他当时被人从正面向后压,并且压得足够低致使前端塞好的衣服抻出来,除了这张桌子,我想不出还有更符合条件的地方。”

两个人分工明确,透过表层直击核心,并且矜持地只解释自己说的部分,听得哈利连连点头,重新将自己曾经观察的信息与推论一一对应。

而且……

哈利在心中感叹,他们那简直不是眼睛,是显微镜成精啊!

但新的问题又随之出现——

凶手为什么能从外部撬开门闩?

这是厂长办公室,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这么顺利的尾随成功不被怀疑?

显然夏洛克跟哈利的想法一致,并且他更加尖锐,“我需要知道厂长的人际关系以及当初设计密室时接手的人员名单,给我更多信息,迈克罗夫特。”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

哈利暗暗咂舌,余光一下下瞟着夏洛克,你还记得吗,这密室是你哥哥参与建造的,你仿佛在说政府里有叛徒。

但迈克罗夫特早就习惯了,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轻叩桌面的手停下,他看一眼哈利,开口说道:“事实上,建造这个密室的人已经去世,能详细得知密室内部构造,甚至连门体都有所记录的一共有4人,我、厂长、消防局局长阿尔伯特·金、内政部部长爱德华·福特。”

哈利本来还没觉得这个眼神有不对劲,但是一听到后面的局长、部长什么的,陡然意识到,他是不是该出去,这是他该听到的东西吗?

知道的太多没有好处啊,电视剧里这种人死得最快了。

但没人让他走,哈利只能假装不在意地用手扒拉旁边陪他一起杵着的门板,带着想跑又不能跑的心情继续罚站。

他就这么盯着门板,头都不敢扭过去看那两兄弟,这门板的划痕可真有艺术,真……

嗯?他整个人凑近,恨不能将脸贴上去。

真不对劲。

门的侧面一道凹进门板的细长划痕,说是划痕也不准确,因为一般的划痕都是扁平细长,可它横贯门的截面,在门侧却是留下半圆形的凹陷,而且位置说巧不巧,就在门闩处,哈利皱着眉将门和门框对合,门框处虽然不明显,但同样的地方也有清浅划痕,就像是有一个麦秆粗的细长条顺着门缝穿了进去。

难道这就是机关?

哈利抓耳挠腮,越看越觉得它有问题,甚至连这道凹陷附近的其他划痕也列入怀疑。

尤其是落下的门闩底部,也有道类似锥形前端尖锐后端平滑的印记。

哈利抹了一下,然而……

他看着骤然变黄的白手套,仔细端详,还凑到鼻尖闻了闻。

好像是,油?

哈利更加仔细地半蹲着,眼睛细细观察门闩的每一寸。

这个门闩结构并不复杂,是由一个镶在墙上的固定座和按在门上的可旋转搭片构成,当旋转把手搭片落在固定座的凹陷处后,就能将门死死卡住。

可现在,哈利在搭片以及凹槽处都摸到了些许油花,他捻着手指,难道是门闩不顺滑了?

在哈利暗自困惑时,迈克罗夫特还继续他的讲述。

“至于厂长,他是位正直的绅士,爱国之心不容置疑,况且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外面维持秩序,这点被无数人证实,因此他与这个问题没有直接联系。”迈克罗夫特在他们四个人之间只为厂长做出担保,他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那个局长和部长都在怀疑之列。

可是……

“我在厂长房间内看见过酒瓶,他会不会喝多吐露消息?”回过神的哈利提出质疑,毕竟上一次的案件就是罗伯特喝多才让亚瑟开始怀疑的。

“不会,”迈克罗夫特摇动食指,“他喝醉就睡觉,雷打不动,从不说话。为了保密我们当时评估所有火药厂才找到这个地方,并且厂长为彻底隐藏弗雷德里克的痕迹,在对方需要外出时都是半夜躲开看守带着人乔装出门,还把自己吃胖30磅以证明他一日三餐真的需要吃两人份的饭。”

原来在军队里学了那么多侦查知识最后都用来带人躲保卫了,哈利嘴角抽搐,但只能衷心说一句,好努力的厂长,体重之神证明他是好人。

“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匆忙询问这些油滑的官员只会打草惊蛇,他们远在白厅,绝不可能是这个任务的执行者,”福尔摩斯听完迈克罗夫特的表述腾地直起身,拽着哈利的手腕想往外走,“时间紧迫,你已经接到消息,那对方的速度不会比你慢多少,这种情况下狠心一点说不定会立刻制造混乱杀凶手灭口,再或者销毁所有证据,动起来伙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伙计是想动,可伙计不知道往哪动。

哈利刚要开口,目光却在夏洛克的手上顿住。

对方手掌弯折握住门侧,想要推到一边。

电光火石间,哈利突然灵光一现——

“我知道了!是L型的硬杆。”他没头没尾地喊出声。

凶手一定是用了个L型的麦秆状硬杆伸入门缝,试图抵在搭片下面借助杠杆原理向上挑,而准备销毁笔记的弗雷德里克听见声音不对转身看到这件事,惊慌之下一边吞咽一边抵着门,还用手掌拼命将搭片下压,只可惜力量差距太大,他最后失败了。

说得通!

哈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像是寻求夸奖般转头看向夏洛克,“我知道密室怎么形成的了。”

这个L型的杆子能开门就一定能关门,至于钥匙……

“凶手直接从外面锁上门,而后将钥匙从下面的门缝塞进去就万事大吉。”

哈利的思路前所未有的通畅,哪怕内心深处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但兴奋冲击着他的大脑——

谜底解开了。

他没在大福尔摩斯先生面前给夏洛克丢脸。

可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他自己也不说不上来。

【剩余时间:2:47:18】

对于哈利因为激动把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旁边的两人显然适应良好,只是……

“查德威克先生,不得不说您的联想能力值得赞许,”迈克罗夫特对面前人的印象还不错,也不介意先肯定一下对方,“但是,弗雷德里克因为之前从门下面收到不好的信件,在建造房间时特意让我们将门下缝隙控制到最小,事实上,别说这把钥匙,就是塞张纸片都不甚方便。”

啊?

哈利的笑容凝固住,但还是不死心地试探,“那,从侧面的门缝呢?这个L型硬杆都能插进去,它左右支撑空出缝隙塞进钥匙不是难事吧。”

毕竟那把钥匙挺扁的。

“是可以塞进去哈利,”福尔摩斯闻言点头,还没等哈利眼眸弯起,又开口补充,“可是你把狗放哪了?”

对、对啊。

哈利的嘴巴张了张,完全没办法辩解,他终于知道自己漏掉什么了——

一条饥饿的、活生生的猎狗。

为什么它没有在凶手作案时攻击对方?

为什么在撞门时才发出吼叫?

甚至……

哈利还能回忆起它看向尸体时的眼神,是饥饿到难以自持的野兽般的贪婪。

为什么它没有啃食尸体?

这些问题,他答不上来。

【剩余时间:2:30:45】

第33章 第 33 章 她符合凶手的每一个刻画……

好丢脸。

哈利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明明他从不会在没把握的时候开口,可刚才就像是脑袋被油糊住一样的愚蠢。

“不过虽然你找错密室破解的方向, 但第一根线头起码已经捋出,”福尔摩斯适时开口,“凶手确实是用一根L型硬杆进屋, 按照常理,从外侧上锁再放回钥匙也确实最为合理,现在劳驾分给我半天时间,我们的调查将从那条狗以及厂长的人物关系开始。再见迈克罗夫特,我们会在晚上向你汇报。”

他说完也不等迈克罗夫特反应, 更没有给哈利寒暄的时间,拽着对方就匆匆跑出去。

到了楼上,不知道是不是空气更加清新一些,哈利之前有些混沌的脑袋重新步入正轨, 他旁边的夏洛克像是被什么晃到,一只眼睛眯起,而后上前两步, 蹲下来捏住放在手帕上揣进口袋里,还等哈利开口询问, 就听见了汪汪的犬吠声,那条狗正拴在厂长办公桌前,脸冲着卧室, 一看见哈利要抬脚迈出, 它汪的声音就更大了。

像是在预警。

明明耳朵这么灵敏,为什么它当时在底下会等到砸门才开始叫?

该不会……

“你说它当时是不是被喂药了?”哈利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刻转头对福尔摩斯说, 因为这注定只能是猜想,以现在的技术,除了狠心把狗解剖,很多带有安眠类的药物都是测不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反而有利于调查。”福尔摩斯的声音冷淡,这种明显接受过训练的猎狗不可能接受陌生人的喂食,很显然凶手的范围会进一步缩小。

“确实如此。”哈利点点头,站到福尔摩斯左手边,离狗更近的位置。

在面对恶犬方面,他比夏洛克有更丰富的经验。

哈利一直保持警惕直到在门口碰见厂长,对方满头大汗,嘴上还念叨着,“太吓人了,还好及时赶上。”

“什么太吓人?”哈利开口接话。

“一开始罢工在几个原料厂,有些性格激烈的工人把雷-汞搬了出来打算威胁警察,多亏卡尔警督安抚住他们,也对那几个急躁的进行批评教育,他们又乖顺地想把雷-汞放回去,只是其中一个笨手笨脚不小心将材料摔到地上,本来雷-汞的稳定性就不强,结果周围还有没及时清走的几根铝管,一下就发生了爆炸。①幸好他在材料摔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往旁边跑,也多亏了里面的原料之前用过所剩无几,只是被爆炸的冲击波炸晕了过去,圣安妮康复医院的人听见信儿来得也很快,已经把他接走治疗了。”

【剩余时间:2:18:51】

“发生了爆炸?”哈利震惊地重复一遍,“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感觉?”

“大概40分钟前。”虽然弗雷德里克已经死了,但厂长还是保留着原来的警惕,习惯性四下看看才小声说道:“那间密室我们用了最好的材料,而且这里和雷-汞区分布在火药厂的两端,爆炸规模又很小,没听见也是正常……”

“可圣安妮离这里不近啊!”

“可圣安妮康复医院距离这里需要至少25分钟的车程。”

哈利和福尔摩斯几乎同时开口,来这里之前哈利先查过周围医院,就怕出现个好歹,所以记忆特别深。

福尔摩斯的语速飞快,近乎急切地打断对方,“哪怕刚爆炸就去请求援助来回也会花上双倍时间,他们是怎么做到40分钟就把人带走的?”

“不好!”哈利和夏洛克对视一眼,直接绕过厂长向外冲,哪有那么多的恰到好处,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厂长你赶紧再清点一遍原材料。”哈利一边跑一边朝后面喊了句。

“警督和雷斯垂德在哪?”跑到外面,哈利蒙头拽着个人就问,见那人不是警察,就不带着断句地简单描述,“雷斯垂德是一个皮肤挺白,不太高,跟你差不多健壮的蓝眼睛男人,见过吗?”

那人一开始还有点发蒙,连连摆手,但是听完描述一拍脑袋,“他带人朝外面跑了,说是医院的马车不对。”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是反应过来了。哈利在情绪大起大落下甚至觉得脚有些软,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敢假扮医生冒险进来,要么就是盯着那个工人,要么就是盯着原材料,现在得等厂长清点原材料是不是都在,上帝保佑,可一定不能少啊。

厂长想来也是反应过来了,他圆滚的身躯迅速超越哈利他们,呼哧带喘地跑远,而福尔摩斯却在这时又重新叫住想走的过路人。

“这位厨师先生,听语气你刚才就在现场?”

路人愣了一下,眼睛瞪大,看向福尔摩斯的眼神充满惊诧,“对我确实在,可你怎么知道我是厨师?”

“你当时是去干什么的?”福尔摩斯没有在意对方的困惑,反而提出新问题。

“我处理好食材也不着急开火,听说外面谈好要涨工资,出去看看情况,结果没走多远,就听见‘砰’地一声,我顺着声音跑过去,只能看见一阵烟,后来烟散了,威廉倒在地上,我和其他人连忙冲上去,好在他只是晕倒,这时有人喊医生来了,紧接着我看见一辆马车停在旁边,两位医师抬担架下来,把威廉接走,就是这样先生。”

这个厨师应该是受过教育,说起话来条理分明。

“那你有没有看出马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哈利见来人思路如此清晰,忍不住多问几句。

“没有先生。”厨师有理有据,“马车写着‘圣安妮康复医院’,马匹是标准的夏尔马,虽然两名医师带着纱布口罩看不清脸,但您也知道,前几年的‘霍乱’他们怎么保护自己都是正常的。”

虽然夏尔马几乎可以算是马车中的标配,但眼前这位厨师能清楚表述出来还是让哈利挑了挑眉。

“说起来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您是怎么知道我是厨师的?”厨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福尔摩斯。

“这很简单,”福尔摩斯像是在思考问题,突然被打乱思路,眉毛微微皱起,解释得漫不经心,“你的小臂和手部肌肉发达,手指关节粗大、变形且右手更为突出,能够推断出你是个右撇子,你的工作需要小臂配合手部反复用力;你大拇指根部与手掌连接的部位有一层厚茧,同样的,在中指、无名指、小指指根与掌心的连接处也有茧,说明你长期与条状、棒状物品接触,需要抓握并反复抬起放下;你食指和中指的第一关节不止有厚茧,还有细小的刀伤疤痕,这是只有厨师才会形成的痕迹,”福尔摩斯左手微微弯曲,右手配合切菜的模样。

“当然还不止这些,比如你指缝的面粉,看来今晚吃面包?可中午明明是烤肉,你们的伙食差异真不小。”福尔摩斯隔空点了点厨师袖口上溅上的烤肉汁,厨师连忙把污渍往袖子里塞了塞,又挑着手指里的面粉,像是为自己的邋遢感到羞窘。

哈利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他裤子有些起毛,裤脚和鞋上还沾着灰。

“其实也没有多少烤肉,也是厂长好心,拨出钱分给工人们尝尝味罢了。”他低声描补。

“厂长平时和你们一起吃饭吗?”哈利好奇地问道。

“偶尔,但大部分时间是让我们送到他办公室里,他会在里面专心看资料。”

送去办公室?

“一般都是谁去?”哈利连忙追问,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经常出入厂长办公室的人。

“当然是轮班去。”厨师困惑地抬头,“我们不仅要负责厂长,还有轮班的看守、顾不上吃饭的工人,如果每天都是一个人去送饭,那他太累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哈利点点头,缩小范围,“那今天轮到谁了?”

“值班表上写的威廉,先生。”

啊这,难道说……

哈利抱着一丝希望试图确认,“他跟被送走的威廉是什么关系?”伦敦叫威廉的这么多,没道理火药厂就这么一个吧。

厨师的眼睛里的透露着莫名其妙,“他们当然是同一个人,先生。”

完了。

哈利的眼前一黑。

而更让他眼前一黑的事情出现了——

厂长一脸惊慌失措地从远处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刚要开口,见旁边的厨师,连忙挥手赶人,“詹姆斯,去做你的事情,别在这待着。”

厨师连忙点头,像是也不想在空地这里接受盘问般匆匆走了。

虽然直觉告诉哈利,肯定没什么好事,但他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材料……”

“不见了!”厂长抓着哈利的手,带着全然的绝望。

【剩余时间:1:47:36】

“硝-化甘油缺了210磅,硅藻土36磅,甚至还有20磅的胶-棉、30磅硝-酸钾,以及少量的木粉,他们是有备而来。”

哈利和福尔摩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辆马车,这么多人眼皮底下,你们能让他们偷走210磅硝-化甘油?”

“火药厂附近是否存在密道、领头罢工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马车沿路有没有设置关卡?”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爆出来。

“可能希望不大了哈利。”不等厂长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肺里硬挤出来的,哈利循着望过去,看见了雷斯垂德。

他的双肩无力地耷拉着,脚步拖沓沉重,将卡尔叮嘱过一遍遍的警察形象抛之脑后,全然没有刚赶到现场时的意气风发,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吓了哈利一跳。

可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斯垂德?”哈利连忙上前搀扶住同事,他甚至感觉现在一阵风就能将对方带走,明明他的肌肉也还在,可精气神的消失就是这样的可怖。

他没顾上说话,先指了指后面跟着的担架,“威廉·克拉克,那群人见我们追得太紧就把他从车上扔出来拖延时间。他刚刚醒了片刻,惊恐地说有人要害他,然后又晕了过去,我们就近找了家诊所,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也没被碎片划伤,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哈利,向上帝发誓你一定能问出来。”

“我定竭尽全力。”哈利看着同事的模样,抿了抿嘴唇,声音坚定,“但你们是什么情况?”

雷斯垂德几次张口,切换了好几个角度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清楚,最后颓唐地说道:“我从我们分开开始说吧,当时警督让我好好盯着那俩人,我就一直注意着他们,但最近工厂加急需要制造一批火-药材料,听说警督那边的谈判有所成效,这俩人鼓动大家把材料先准备一下,等明天可以直接开工,他们的诉求也不是什么无礼要求,但是就在他们开始运货,我们正要检查的时候,听到旁边厂房发生巨响,警督他们在中央空地我们怕赶不及出事就冲过去,没想到正好是这个时间差,让他们三个推着原料出去,谎称即将运输的火药,装进马车里。”

“那马车又是怎么进来的?”哈利脑袋都要炸了。

“这辆马车之前伪装运货马车跟着一起进来,而后停在仓库旁边的装卸区里,马夫就趁罢工没人管现场在车身改颜色并涂上医院名称,等货运好之后开出来假装成医院救助,将人和货物堂而皇之地转移。”

“所以那俩人,也跟着换装成医生?”哈利已然能猜到对方下一步动作,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算是被他们玩明白了。

可这能怪雷斯垂德他们失职吗?

不能。

没有找到足够支撑的证据前,他们无权控制对方的行动,顶多就是看着。

难道要指责他们没有带着那俩人一起去现场?

当然也不能。

在不知道爆炸范围有多大,风险有多高的情况下,他们作为警察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责无旁贷,但那俩人只是普通人,万一他们是好人,万一爆炸场面完全不可控,生命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更何况,在层层把关的火药厂里,谁都不会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纰漏。

“警督那边现在怎么样?”哈利带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已经联系封锁街道,调查马车情况了,但是……”

这辆马车一出去,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而且他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经过这么周密的筹备,很难被抓回来。

这次罢工只是为了制造混乱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却是——

从弗雷德里克怀特那里得到代拿买特配方。

偷取原材料。

“他们拿到的原材料以及配比是正确的吗?”福尔摩斯率先开口询问。

“比例不对,可从材料来看,他们两种配方都知道了。”厂长已然破罐子破摔,也没有半点遮掩,“我们研究的代拿买特分为两种——硅藻土代拿买特和可塑性代拿买特②,可塑性代拿买特顾名思义在提升稳定性的基础上,甚至还具备一定的柔韧性和可变形性,这也是我们厂刚要开始小规模生产的王牌炸-药,但没有对外提及过,都说的是一种炸药。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已经分清并且决定要做可塑性代拿买特,还是觉得单一种炸药里就需要所有材料了。”

还有,火药厂的炸药运输又不是在路边马车行随便拉几辆车就行,那辆运输马车是怎么顺着其他马车进来的?

【剩余时间:1:13:21】

就剩下1个多小时,可哈利脑袋里的困惑却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警察……”一声无力的呻-吟打破现场沉默,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地面担架上躺着的人,威廉醒了。

他好像还是很难受,翻滚着试图坐起来都没成功,反而从担架彻底折腾到地上,哈利等人连忙去护着些。

厂长在旁边明显带给他极大安慰感,又或者是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威廉几乎是下一刻就捂着头“告状”——

“我没有不小心摔掉雷-汞,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的话无异于是一声惊雷,哈利也顾不得自己蹲得有多狼狈,凑得更近了,“谁陷害的你?”

“一定是约瑟夫!”威廉信誓旦旦,“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想拿那箱,事实上我都把我要捧的木箱抱起来了,约瑟夫突然指着旁边说另一箱比较轻,我本以为他是好心,可刚抱起来我就意识到不对劲,木箱侧面不知道涂了些什么,滑腻腻的,我一下没拿稳,就摔到地上了。”

哈利闻言立刻抬起威廉的手,但很遗憾,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燎起的水泡,像是油溅上去的。而那个木箱,更是因为处在源头炸得细碎。

一切痕迹都消弭无踪。

雷斯垂德像是拼命想抓住一切稻草,立刻让人把约瑟夫带了过来。

“我确实是让威廉搬另一箱,”约瑟夫坦坦荡荡,没有半点遮掩,“但那是因为我听到他找凯瑟琳要氧化锌软膏,我好奇问了一嘴,凯瑟琳告诉我他的手被油溅伤了,我是好意才让他拿更轻那箱的。”

“可你怎么知道那箱更轻,你拎起来过?”哈利追问,如果是拎起来,那为什么他没察觉到滑腻。

“因为它的盖子当时掀开了。”约瑟夫回答得直截了当,“不知道人来人往地谁弄开了,我看里面只剩一点材料,本想偷个懒,但又发现威廉,就让给他了。”

谁曾想,好心没好报,他说完,有些嫌恶地瞥了威廉一眼。

【剩余时间:00:47:31】

线索又断了。

系统的倒计时却不会停止,哈利快要陷入一片迷茫之际,福尔摩斯突然开口,“凯瑟琳是谁,她现在在工厂里吗?”

凯瑟琳?哈利不明白夏洛克为什么会问一个普通女工的名字,对方明明跟这个案件毫无关系。

“凯瑟琳……”约瑟夫看了一眼厂长,尾音消失在风中。

他的表情不对劲。

哈利立刻回头,目光紧紧锁定厂长,是没出现过的新联系。

看样子,厂长本来不想牵连这个人,但被发现他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凯瑟琳是我女儿,她负责发放生活物资。”

他说出来感觉不对劲,连忙描补,“真的只负责发放和登记,她不负责采购。”

他们家清清白白。

而且……

他看了两眼约瑟夫等人,拽着哈利他们往旁边站了站才小声说道:“我信不过其他人进来打扫,所以才让凯瑟琳借着发放物资的名义过来帮帮忙,但我发誓,凯瑟琳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事情……”

厂长郑重地重复,“一切事情都与她毫无关系,我敢像上帝保证。”

“我们需要找她聊聊。”哈利跟福尔摩斯对视一眼,有没有事情还是得看了才知道。

*

凯瑟琳是个极为爽朗的女士,跟哈利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士都完全不同,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开口更是不简单——

“怎么了爸爸,叫我来干什么?”她笑着问道,目光瞥见地上半躺着的威廉,连忙上前,“是要把威廉拖走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只见她一下拽住对方衣领,哈利惊诧地发现随着她的动作,威廉的屁股已经离开地面。

那可是个青壮年。

一把就拎起来了?

“别动!”厂长立刻喝止住女儿。

凯瑟琳意识到不对劲,讪讪放手。

可下一秒,福尔摩斯上前一步极为“善解人意”地解围,“很少能遇见像您这般健康又充满活力的女士了。”

哈利的眼睛用力眨了眨,眼前这人,是夏洛克没错啊……

没错吧?

他不由地朝雷斯垂德确认,结果变成两个人的面面相觑。

听见这话,凯瑟琳的脸上带出点粉,像是有些羞赧,她向来大大咧咧,而这般性格很少会得到绅士的夸奖,“没什么,就是从小跟父亲摔打,力气大了些。”

“还有您身上的装扮,看似平淡,却也彰显着品味,不知我是否有幸近距离观察一下您的戒指?它与这件斗篷真是呼应的恰到好处。”

被夸耀过的凯瑟琳虽然有点犹豫,可还是摘下自己的戒指递了过去,福尔摩斯小心接过看了一圈,才还回去。

“先生……”厂长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他刚要开口,福尔摩斯抬手打断了对方,“风有些大,我们还是进屋说,雷斯垂德,我需要拜托你件事。”

他低声对雷斯垂德说了两句话,雷斯垂德点点头,立刻让人看着威廉和约瑟夫,自己反倒是快步离开。

哈利不知道雷斯垂德去了哪,但他下意识松口气,因为密室那里牵扯到政府、首相、局长……

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福尔摩斯哥哥的点头就告诉雷斯垂德,他会‘死’得很难看。

返回房间,那条狗还在原地,它见到他们依旧会汪汪狂吠,可很快,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压过它,“安静,菲多!”

听见凯瑟琳的声音,那条叫菲多的狗呜咽两声,委屈地闭上嘴。

她能训练这条狗。

哈利回忆起从屋子离开时跟夏洛克的对话,眼神有点不对劲了起来。

而紧接着下一秒,他的友人更是语出惊人——

“你知道这间密室,凯瑟琳女士。”

凯瑟琳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连厂长也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女儿,“你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凯瑟琳?”

“我不……”她想反驳,但话都没说出口,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打开,手帕中央,是一枚嵌着水晶的小耳钉。

“上面刻了你名字的缩写Kath,k的竖画起笔圆润,转折流畅,‘恰好’跟你戒指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才是夏洛克刚才赞美凯瑟琳的原因。

只是……?*?

哈利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士

能驯服猎狗。

知道密室的存在。

进出不引人注意。

甚至,力气足够大。

这个情况对她很不利,她符合凶手的每一个刻画。

“或许你不介意聊一聊。”福尔摩斯开口说道。

“你快说啊凯瑟琳,你告诉他们肯定与你无关。”厂长都有急得跳起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保密才让女儿来帮忙,结果问题恰恰出现在女儿身上。

可要说凯瑟琳是杀人凶手,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你说啊!”

凯瑟琳本来是犹豫的,但是……

她看向密室,深吸一口气,手掌握拳紧紧贴着胸膛。

一个字都不说。

【剩余时间:00:23:15。】

第34章 第 34 章 因为我爱她。

她不对劲,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但直觉告诉哈利,凶手不应该是她。

哪怕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位女士,哈利依旧更信任自己的感觉, 他心里有怀疑对象,只是还缺少证据。

考试时间一分一秒地消失,在所有人都等着凯瑟琳回答时, 哈利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夏洛克,钥匙在你这里对吧。”哈利伸出手,虽然是询问,语气却带着肯定,“借我用用, 我想重新调查。”

福尔摩斯闻言愣了一下,其实他已经有了想法,可他知道友人也有自己的骄傲,虽然经常称赞他的才华, 却从不会完全依附于他的观点,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条手帕,打开后将钥匙递给对方。

哈利拿到钥匙头也不回地冲进密室, 只是到了密室门口,见迈克罗夫特还坐在老位置思考问题, 他冲进去的脚步一下就放缓了。

直觉告诉他,莽撞打扰并不明智。

哈利敲了敲完全是摆设的大门,得到准许后才进入, 气氛安静到有些凝滞, 让哈利下意识选择放轻手脚。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这扇大门,还能回忆起自己刚才苍白的推理,可哪怕有些尴尬他也还是要探查, 越复杂的布置反而越容易暴露信息,就像门闩上的油脂。

但油脂到底为什么会被涂在这俩地方?

他反复旋转把手,让搭片搭在凹槽再移开,脑海里的模糊轮廓也随之清晰了起来。

或许不是油脂,哈利回忆着自己怀疑那人的言辞,这里是放了块肉。

当那人出去时,下面的门闩根本就没落下,他用一块肉卡在凹槽处,等他出门,搭片搭在肉上,如果设置一个机关,让肉消失,那么搭片就会自然垂落到凹槽上,密室的第一层锁就顺利完成。

yes!哈利攥住拳,手臂小幅度下压给自己庆祝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迅速冷静下来,从那人的陈述来看,事情与对方毫无关系,他还需要更多线索。

就比如,这把钥匙。

哈利看着掌心的钥匙,把它放在半圆凹陷附近,不出他所料,有两道平行划痕与钥匙宽度相吻合,这钥匙果然跟他之前猜的一样,是沿着之前“暴力”撬开的缝隙使蛮力塞进去的,可是哪怕给钥匙一个速度支撑,它也不足以落到门内侧大概一步的距离吧,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哈利一边想一边无意识摩挲划痕,这块地方很光滑……

嗯?

他看向手指,食指和拇指不断摩擦,有种淡淡的滑腻感,好像,也有点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钥匙中间的扁孔附近,他都觉得有着相同的油滑。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钥匙孔,拴在门上。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7分钟。】系统僵硬的提示音把专心思考的哈利吓了一跳,紧接着,熟悉的、答不完卷的紧迫感随之涌上。

等等!

他还没想清楚,证据也没找到,怎么这么快就要交卷了!

哈利有些抓狂地不停转动着胸前的小玻璃瓶,仅剩的一点理智让他用干净那只手转,不能“玷污”院长爷爷。

“哈利·查德威克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现在应该在调查杀死弗雷德里克的凶手,还是说您已经找到真相?”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让哈利的眼睛陡然一亮。

虽然身后人没有‘小金矿’那么和善爱分享,但他也是专家啊!

哈利将他们调查的结果简单跟迈克罗夫特汇报,给出自己的想法,“虽然凯瑟琳女士符合对凶手的所有刻画,但我并不认为是她。”

“嗯?”迈克罗夫特配合着发出个上扬的鼻音,“你的理由是?”

“那条狗。”哈利觉得自己没有证据的推测并不是很能站得住脚,可他真心认为这条狗身上有问题,“菲多并不是一条温顺且配合度高的狗,事实上目前为止我们只能看出它比较听凯瑟琳的话,但这建立在他没有觉得危机,只是单纯的预警有陌生人到来,可如果它亲眼见到自己的喂养人在它面前失去生机,作为以忠诚著称的狗,它不可能一直保持安静。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弗雷德里克不是它的喂养人,那么按照当时它的饥饿程度,为什么跟这个死者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却一口都没咬,它的眼神告诉我,它绝对吃过……活物。”

哈利艰难地吐出一个偏中性的词,更多的他不敢猜。

迈克罗夫特没有表态,哈利就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弗雷德里克真的跟狗不熟,厂长也不敢把狗放在密室吧。”

又不是想不开,平白给这位瘦弱的研究员制造刺激让人家‘密室逃生’。

哈利怕自己说得不够丰满,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从制造的密室来看,凶手应该是思维比较缜密的人,跟凯瑟琳的性格不太吻合。”

“你怎么确定她不是装的?”

“她的性格和动作是相匹配的,”哈利回忆着凯瑟琳二话不说把威廉拎起来的举动,嘴角有些抽搐,“如果她表面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细腻,就该把刻有自己姓名的首饰都收好,更甚者她不会任由耳钉落在密室。可如果说她没意识到耳钉落下,那事情就更蹊跷了。事实上她今天是没戴耳钉,不是只戴了一只耳钉,所以要么,她发现耳钉不见,把自己的另一个耳钉摘下却没摘戒指,但这不符合她心思缜密的刻画。要么,这耳钉就不是她今天掉的,而是掉落时间太久她给忘了。”

“又或者是凶手嫁祸给她。”迈克罗夫特贴心地给出第三种猜测完善他的思路,站起身手搭在桌沿的礼帽上,“那你现在的困惑是?”

“我不明白凶手怎么让钥匙掉在门内的一步距离。”哈利比划着描述,“还有钥匙孔当时穿过什么,门侧缝隙的滑腻感又是什么?”

“显而易见,查德威克先生。”迈克罗夫特轻描淡写地给出答案,“是处理过的羊肠。”

“羊肠?”哈利呆愣地重复一遍,不明所以。

“思考,先生,思考。”迈克罗夫特捏着鼻梁,“你目前的观察就像散落一地的碎片,而思考才能让碎片重新拼接成完整画面。”

“你刚才告诉我,钥匙孔有滑腻的痕迹,与门闩侧面的门缝处触感相似,钥匙没有落在门闩正下方,这说明有东西穿过了钥匙孔并且固定在门缝处,让钥匙被推进门缝后不至于落地。而钥匙掉落在门内侧一步距离,可以肯定,有一个力将钥匙从门缝处拉开,那是什么?”

“是什么?”哈利迷茫地跟着重复。

“是狗。”迈克罗夫特迅速给出答案,“经过你的推断,门闩的凹槽曾经放着一块肉阻挡搭片落下,但肉不会凭空消失,只能是狗将它吃掉。可菲多经过训练,一般只会在听到铃声后才进食,就比如……”

迈克罗夫特从哈利手心拿起钥匙,让钥匙顺着门缝向斜下方滑动,“叮”钥匙碰到门闩的旋转把手,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声激得哈利汗毛直立。

没错了,他突然回忆起来,之前厂长也是晃一晃钥匙发出叮铃声,才让狗跟着出去吃饭。

所以狗听见声音,无异于有人跟它说,开饭了。①

它顺着声音看见肉块,在叼肉块的时候就会碰到羊肠,钥匙更加激烈的碰撞发出响声,铃声越大它越饥饿,它会开始拽着羊肠让钥匙离开把手,羊肠被拉断,钥匙也就顺着力道掉在门内大概一步的距离。随后,饥饿的菲多发现羊肠也能吃,于是将羊肠与肉块通通吃掉。再结合他之前的推测,凶手给菲多喂药,或许那肉块上就浸满了药液,使得菲多吃完陷入昏睡。

至此,除了那几处擦不掉的油脂痕迹外,线索全部消失。

而且经过处理再涂抹油脂的羊肠能足够细和光滑,只要制造一个倾斜的角度,钥匙被塞进门后顺着从门缝滑到把手并非难事。

但是……

“您是如何想到用羊肠的?”哈利依旧无法做出联想。

“查德威克先生,”迈克罗夫特说道,“你刚才提及,今天中午大家吃得什么?”

“烤肉。”哈利想也不想地回答。

“虽然烤肉可以代指羊肉、牛肉甚至更多,但是介于厂长个人比较喜欢羊肉和鸡鸭,再加上他进行补贴那中午吃一顿符合他胃口的肉应该不是难事。另外,一根足够细能穿过钥匙孔,有一定韧性可以被狗拉伸,能吃掉不留下痕迹。”迈克罗夫特摊开手,“没有什么比羊肠更方便取材的东西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鸭肠?”哈利连忙追问,鸭肠不应该更细更符合条件吗?

“凶手必须最大程度的避免引起注意。他留下羊肠还能说用来灌香肠,那留下鸭肠的目的是,”迈克罗夫特勾起唇角,冷不丁说了个笑话,“证明自己的特殊口味?”②

“而且,鸭肠的长度控制在4.9英尺至9.9英尺之间,不足以绕门板一圈。”迈克罗夫特敲了敲门板,给出另一条佐证。

“可他不必绕门板一圈吧,”哈利用干净的手指挠了挠头发,指着门把手,“他只需要在门内侧的把手上打结,绕出去在另一侧把手打结,就能形成一个紧绷的拉扯,钥匙顺着角度滑下来没有问题。”

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迈克罗夫特开始有些佩服自己的弟弟了,为了自己的一点解密乐趣,可以接受为那些警察以及接待的客人将简单的问题一遍遍细心解答,还真是,精力旺盛。

“查德威克先生,劳驾您看一眼这个细窄的门缝,就连如此扁的钥匙穿入都有些难度,打的结就更为困难,还有凶手很难控制住狗的力道和想法,万一菲多一口下去鸭肠截断,剩下的一小节卡在门缝,菲多不一定会愿意花力气去尝试,尤其是在它被下药之后。在这套机关里,他必须尽可能降低狗的失误,故而不会平白增加难度,我想他只会在门内侧打一个完整的绳结,确保菲多将肠子咬断后可以顺着比较长的一端轻松扯入所有肠衣吃掉,那么毫无疑问,羊肠就是最佳选择。”

“但这么长的一段肠衣,不太好藏吧。”哈利眉头紧锁,在今天这种条件下,凶手几乎没有多少能秘密到厂长办公室的机会,他必须得有一个光明正大的途径,因此所有东西都会暴露在阳光下,像是浸泡药液的烤肉和挂着烤肉签子还能名正言顺地带进去,作为一个厨师烹饪完成猪油罐别在腰间忘记摘也能说得过去,可这羊肠,要怎么带进去?

总不能藏在肉……

等等!

哈利的眼前一亮。

对啊,他可以藏在肉下面。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迈克罗夫特注意到哈利的眼神,微微颔首,凶手一开始肆无忌惮地端来浸了药液的烤肉,说明他知道厂长这时候不会在办公室,在下面藏个肠衣当然也无所畏惧。因为他家没打算给厂长吃,至于死者……

迈克罗夫特的嘴角扬起,眼神却带着冷意,死人是不会吃饭的。

他停顿片刻,觉察到哈利没有新问题要问了,抬手戴上礼帽,“肉、油脂、烤肉签,”他的手杖在地面浅浅敲打几下,声音里带着嘲讽,“让我们去见识一下这位技艺精湛的厨子。”

“我想,他已经在上面等我们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3分钟,请考生尽快作答提交试卷,超时则自动判为零分】

看到了看到了!

哈利快步跟在迈克罗夫特身后,维持着1步半的距离,舔舔嘴唇开启迅速答题模式,他有种预感,这次考试‘小金矿’和福尔摩斯先生的帮助下,将取得非一般地成功。

第一题还是熟悉的死者信息,死者叫弗雷德里克·怀特,是位出色的火-药研究员,很有才华,4年前被送过来进行秘密研究。

第二题凶手制造密室的方式,哈利大笔一挥将刚才从大福尔摩斯先生那里了解一切细节全部填上,这题他必然是满分。

紧接着从尸体分析凶手,是个手部力气很大,留了至少2mm指甲,举止有些粗暴的厨师,哈利回忆着尸体一字字写下,直觉告诉他,这个厨师和死者之间有仇怨,凶手选择放弃一切武器徒手行凶,是很强的报复心理,他很喜欢甚至享受掌控死者生命的感觉。

脖颈处掉落的纽扣就像夏洛克他们说得那样,是凶手抓住死者衣领才揪掉的。

凶手的作案动机……

哈利停顿片刻,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告诉他,凶手跟逃脱的那俩人有着微弱的联系,但目的并不相同,那俩人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偷走火药,凶手却想杀人,杀了人之后他也没像那俩人一样逃跑,仿佛很有把握不会被发现一般。还有哪怕没有凶手拓印下的手稿,那两个人也可以借助罢工大家集合起来的功夫推算材料多少,实际上凶手的手稿似乎并没有提供那么多帮助。那两个人的目标极其明确,而凶手的出现,仿佛是树枝的分叉,有连接却又各奔东西。

更何况……

哈利咬着嘴唇,凶手的情况以及处境,与之前他接触过的一个人很像——

罗伯特。

他是被推出来吸引警察目光的那一方。

只是罗伯特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凶手,而这个厨师,则是为了掩护他们偷火药的目的,为了拖慢警察捉拿他们的脚步。

但答题不能空着,这是原则问题,哈利还是把偷火药等一切信息填了上去,尽可能让自己的答案看着有点道理,希望靠‘言之有理即可得分’这个观点得到系统的一点分数。

随后的第六题钥匙掉落在门内刚才福尔摩斯先生才讲解过。

第七题口腔上颚的伤口是凶手抠死者喉咙想掏出文件;手掌淤痕是死者和凶手争夺门闩抬起放下的控制权;最后凶手是谁,哈利干脆利落地写上,是厨师,并且仔细填上整个流程。

截止到最后一秒,他眼疾手快地点了交卷,紧接着屏幕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金色闪光——

【喜报——恭喜考生在本场考试获得90.5分的好成绩!】

【考生在探案过程中智勇双全,考试得分90.5,触发考试-答-案高-级版——案件回溯】

【考生成绩超过90分,将根据本场考试表现获得称号奖励!】

屏幕前的闪光化作五彩缤纷的电子烟花,晃得哈利忍不住眯起眼睛,紧接着他看到屏幕中间迅速被金色字体填满——

【称号:智慧交流大使!】

【本场考试中,考生充分发挥‘社交达人’属性,在寻找线索间隙与优秀人才建立友好交流,凭借着虚心求教和不懈追求的态度,汲取各方智慧,最终破解难题,希望考生再接再厉,创造新辉煌!】

紧接着,哈利迎来了熟悉的眼前一黑。

厨师总是起得最早的一批人,今天格外早。

男人在厨房,对着羊肠一遍遍揉搓、清洗,细心地用刀刮去内壁的脂肪和黏膜,然后在清水里倒入盐和醋,将洗净的羊肠放在里面浸泡。

“查尔斯,你这处理的也太仔细了。”一道没睡醒的声音让这个叫查尔斯的男人手一抖。可他表情没变,转头笑着看向对方,“没事,我第一次做香肠,什么都不会,多试试总没坏处。”

“年轻人就是爱折腾。”

查尔斯没有接话,他将羊肠放在一旁,跟着其他厨师一起分割羊肉,到了烤制的时候,他借着洗手的间隙在门右侧墙上的值班表前面停驻一会儿。

像是看见什么东西,他的眼睛眯了眯,甩甩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要准备烤了查尔斯、威廉。”

“我知道了。”

旁边的青年高声应和一句,查尔斯看着对方,得到男人困惑的眼神,开口问道:“我要接点水,威廉你喝吗?”

“喝点吧。”威廉动作迅速地将水杯递过来,嘴上还客气着,“就上次油嘣了我一下,还记着呢,都是小事儿我已经快好了。”

“毕竟是我的错。”男人拿着水杯快步出门,只是在转角无人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粉末,尽数撒了进去。

粉末很快就消失在热水中,毫无踪迹。

上午的烤制相当顺利,以至于厨师们还有时间点评查尔斯换溶液,只是威廉好像有点不舒服,一直在跑厕所,而他的烤制工作就只能尽数递交给他旁边的查尔斯。

“查尔斯你就是太好心,威廉那家伙明显是出去偷懒了。”

“没事。”查尔斯一边说着,一边替威廉把烤肉翻面,其他厨师互相对视最后撇撇嘴,不再关注他。

也就是这份无视,让他们没有注意到查尔斯只刷了一点酱料后就一直刷着不明液体,依靠炭火的余温使得液体消失在肉中。

只是查尔斯自己好像也没控制明白剂量,肉都要烤干了液体还剩点,他索性一股脑将液体都倒在最后几块肉上。

等到要吃饭的时候,威廉还没回来。

“查尔斯,走,去吃饭。”

“不用,你们先去,我等等威廉,万一他忙不过来我可以跟他一起去送餐。”

“那我们先走了。”

厨师们陆陆续续离开,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线中,男人深吸一口气,拎起穿满烤肉的签子放在托盘上,又把处理好的肠衣塞在肉下面,迅速带着托盘出门,沿途遇到了几个熟悉的年轻人。

“对,中午有烤肉吃。”

“我太累了中午回去歇会儿。”

“厨师总要对自己好点嘛。”

查尔斯熟练地左右敷衍,没说自己带着肉去哪,青年们被烤肉吸引,只想着罢工的中午有肉吃,并不在意他要干什么。

反正一个厨师拿着托盘能干什么,最多就是配餐呗。

查尔斯一路顺利地来到办公室外的草丛中,他窝在草丛中等待着,果然,到了11点15,办公室里出现了个男人。男人在外面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就又回去了。查尔斯看见他按住最上面的三本书,等书柜移开后,他就像兔子一样蹿进办公室,柜门还没完全关上,他吸着肚子挤了进去,看见床旁边的黑洞。

他有些踟蹰,但最后还是咬着牙走了下去。

等快走到台阶尽头时,他听见门发出砰地巨响。

他迅速冲了过去,可门已经死死地关上了。

但没关系。

他就像是知道什么诀窍一般,带着手套把烤肉签上的肉全部撸下来,紧接着他双手握住烤签的上端,手臂肌肉迅速鼓起,一下就将铁签弯折成L型。

男人用力推两下门,确认门闩的位置后,凭借蛮力将铁签探了进去,使劲儿向上提,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搭片抬起来了。

但很快,有股力量阻碍了他。

但是……

男人撇嘴,他的双手握住铁签,上半身的力量都压了下去,“咔”

门闩打开了。

查尔斯想也不想,双手哐一声推开门,门后的青年像是被掀翻了一样,后退好几步,撞到桌沿上,衬衫里的钥匙也摔了出来。

青年的嗓子里用东西,以至于他只能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猎狗听见声音汪汪地大叫起来,它张大嘴想往前扑,但男人明显早有准备,掏出钥匙摇了几下,狗的动作一瞬间停滞了。

紧跟着,男人拿起肉用力一抛,菲多下意识咬住嚼了嚼,很快就失去意识。

男人把着门处理完猎狗,发现青年地上的笔记摊开,有几页显然已经撕开,青年嘴巴还在动,他咒骂一声,冲过去揪住青年的衣领。

可就在他卡上去的关头,青年昂头用力一咽,男人意识到不好,扒开青年的嘴,伸出手指用力抠对方喉咙。

青年的牙齿在男人食指留下血痕,他想咬下去,但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他被抠得干呕了几次,什么都没吐出来。

“既然你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那就下地狱吧。”男人看见手上的划痕,愤怒更甚,他双手死死卡着青年的脖颈,手背的青筋暴起,青年奋力抓挠,动作却越来越小,最终没了声息。

男人维持着动作好一会儿,等确认青年再无生还的可能,才松开手。

他从地上捡起钥匙,将羊肠穿过去,从门左侧的缝隙绕出再到门右侧的缝隙绕进来,最后在门内打了个结,这时,他感觉脚像是被东西扫过,他吓了一大跳,低下头,狗好像有点要醒来的意思。他连忙把钥匙拨到门外侧,又从托盘上选出他浇了最多液体的肉塞在凹槽,才匆匆关上门。幸好羊肠被处理的很好,有一定弹性,虽然尾部挂在羊肠上,但勉强可以伸长从外面锁门。等锁好后,他迅速将钥匙塞回门缝,听见叮铃的碰撞声。

他趴在门上,听见了狗的呜咽,他赶紧在门外用力拉扯羊肠,借助叮铃叮铃的声音吵醒那只狗。

很快,羊肠消失在门内侧,一切都像预想般顺利。

只不过,等他上去时,外面的人影多了很多。

不少人吃完饭在空地闲聊,罢工的会议也开了七七八八,查尔斯只能顺着小路将东西塞在宿舍,等风声过了再处理。

最后,他趁厨房无人之际将自己烤得肉挪到威廉那边,长舒一口气,转头,冲大声抱怨的威廉笑容谦虚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送餐吧。”

等哈利回神,那个称号还在面前飘着。

智慧交流大使?

哈利摸了摸鼻梁,啊这,就是小金矿他们有智慧,他负责交流的意思……吧。

但那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他美滋滋地佩戴称号,没想到在佩戴后竟然还有一个属性加成,可不等他仔细看,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带着愤怒的声音在旁边炸开,“放开我,凭什么抓我?松手!”

他面前,是警督和雷斯垂德,而两人手中那个狂吼着竭力想逃窜的男人,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厨师先生。

只是卡尔的双手比铁钳还坚韧有力,在他和雷斯垂德的配合下,厨师的反抗只能说是徒劳,可一直看他这么动也不是办法,哈利噌一下蹿到旁边的卧室,抽出两条长皮带,当做捆绳将厨师手脚都捆住。

“好了先生们。”福尔摩斯笑着看向如困兽般挣扎的厨师、惊疑不定的厂长父女俩、有些困惑的卡尔和雷斯垂德,揭露答案,“这桩杀人案的迷雾散尽,凶手已经落网,非常欢迎各位提出任何问题。”

迈克罗夫特见弟弟神采奕奕地说着有问必答,再次在心里叹息,他的弟弟,精力真的很旺盛。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男人见福尔摩斯肯定的模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颓唐地问道。

这……

哈利回忆着他们的见面,只想说,一开始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不过,他想听听夏洛克的想法,肯定跟他的判断方式截然不同。

而且……

哈利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弗雷德里克?”

凶手的动机,哪怕从案件回溯中也没看到答案。

“因为我爱她。”厨师的眼神穿过人群。

你爱谁?等等,这是个爱情故事?

哈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的尽头是,凯瑟琳。

第35章 第 35 章 这个嘛……

“你爱她?”哈利诧异地重复一遍, “你爱她跟你杀弗雷德里克有什么关系?”

他思来想去,眼睛倏地瞪大,“你该不会觉得弗雷德里克是凯瑟琳的‘秘密情人’吧?”

虽然这个理由看起来特别站不住脚, 但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找不到其他原因。

而且仔细想想,凯瑟琳的耳钉留在密室, 但她爸爸并不知道她知道密室,所以她也确实存在着跟弗雷德里克关系密切的可能性。

但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他能杀人的借口,人家俩人的关系他有什么资格插手,就因为一句爱情?

哈利实在是不懂这个厨师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他刚要习惯性地转胸前的小瓶子,可一想到自己的左手沾着油脂,右手还帮忙捆绑这家伙,都不是该碰院长爷爷的‘好手’, 他抬起手肘轻戳了下夏洛克,“手帕借我擦擦手呗,我洗干净还你。”

其实他带了手帕, 但是在衬衫口袋里,得脱外套, 他手脏,让夏洛克帮忙拿的话,就有点奇怪, 还不如直接借手帕来的方便。

福尔摩斯闻言掏出一条递过去, 是没有包过证物的干净手帕。

哈利正要擦手,就听见对面的查尔斯语气肯定,“他们当然不清白, 我看见她从厂长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淡粉色信封,她当时笑得那么灿烂,难道厂长还会‘突发奇想’给自己的女儿写一封淡粉色的信?”

他语气里的嘲讽激怒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凯瑟琳,她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噌的一下站起身,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实木的扶手椅都被她的力道掀得向后倒,她冲到男人面前,“啪”地甩了对方一巴掌,力气大到查尔斯当场被打偏了头,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到,可凯瑟琳没有管任何人的眼光,指着对方鼻子,“少用你龌龊的思想玷污怀特先生的清白。”

嗯?

哈利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直觉不对劲。

作为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凯瑟琳应该先在意的是自己的清白,可她反过来去担心弗雷德里克·怀特的,一具尸体的清白,似乎比她这个活人还要重要。

她跟弗雷德里克很熟吗?

查尔斯说的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显然,她的举动令查尔斯更坚信自己的想法,他回过头,被打出血的嘴角混合着讥讽与愤怒的表情,让他的脸变得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