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秦氏掌权人昨夜病逝。
醉鬼容易说实话。
秦央知晓秦时砚昨天没有买咖啡,但她是还是想亲耳听到她说,说她没有买咖啡。
沙发上的人被推醒,疲惫地睁开眼睛,面前浮现秦央晦暗不明的面色,那张脸似在左右晃动。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刚碰了下,却没砰地,略一迟疑的功夫,秦央握住她的手,慢慢地贴近自己的脸颊。
眸光垂落,黏在秦时砚的身上,秦央扯着唇笑了笑:“昨天买的咖啡好喝吗?”
秦时砚是醉了,但头脑清醒,尚有几分理智,不免笑了:“你真是、有仇必报。”
“那你告诉你,你在哪里买的咖啡?”秦央不疾不徐,蹭着她的掌心,日后曾经撒娇一样,“你告诉我嘛。”
秦时砚晕得厉害,白净的脸颊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索性闭上眼睛,说道:“忘了,别来烦我。”
她过于冷漠,甚至还有些嫌弃,秦央视线凝住,望向她衬衣领口,说也不说直接去解开扣子。
秦时砚猜到她想干什么,提醒她:“笨笨看着你呢,有点当妈的样子。”
“闭嘴。”秦央冷声打断她,指腹擦着她的脖颈下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
秦时砚伸手去阻止,对方却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
力气真大。
秦央捏着她的肩膀,指腹轻轻擦着肩上肌肤,她提醒:“你能将笨笨丢出去吗?”
笨猫正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秦央半侧过脸,面迎着光,肌肤映得雪白,目光落在猫上的一瞬间,眼神带了笑*,她走过去,抱起猫儿,丢去阳台上上。
动作熟练而稳。
秦时砚笑了,没有那种我为鱼肉的窘迫感,反而生起一种烟火气息扑面而来的愉悦感。
“你该还债了。”秦央俯身捏着她的手指,自己五指穿过她五指的缝隙,十指相扣,无法忽略的侵占感让秦时砚心口发痒。
秦时砚眉心微折,想说什么,指尖传来一股力道,捏得她顿时清醒了大半。
“央央,斤斤计较不大好。”
她说得冠冕堂皇,秦央不信她的鬼话:“我今天用了半瓶粉底液。”
秦时砚忍不住笑了,唇角弧度深了几分,微微仰首,脖颈下的肌肤一览无余,秦央随手去扯开,略过秦时砚染着水泽的眸子,轻轻地咬着那里的肌肤。
阳台上的猫儿低低叫了一声,夜深人静,夜下的霓虹灯火像是一重重带着光色的山峦。
山峦起伏不定,光色乱人的眼眸。
路灯的光照入阳台,给予阳台上点点光亮。
客厅内光影重叠,秦时砚抵着秦央的肩膀,发出最后的控诉:“我要回床上。”
“你配吗?”秦央低笑一声,趁机欺负她,捏着她的耳朵,看似温柔的动作配上了凉薄的声音;“你不配。”
秦时砚气笑了,眼尾挑起漂亮的弧度,好笑地开口:“怎么就不配了?”
“你觉得你配吗?”
“那不是基本条件吗?”
“抱歉,你的基本条件已没有了。”
秦央睨她一眼,顺势整理好自己被她扯下的衬衣,下一秒,又被扯下,露出圆润的肩头,她恼了:“我要回床上。”
“不配。”
“秦央。”
秦时砚的语气已经冷了,可她躺在沙发上,媚眼横波,气势早就没了。
秦央坚持,甚至惩罚性捏了捏肩下的肌肤:“我喜欢这里,就在这里,我没让你翻过去已然很客气。”
她的话,太过露骨,让秦时砚羞红了脸,白皙的脖颈微扬,骨子里透着矜持,她主动吻上了秦央,算是不给她胡说八道的机会。
秦央伸手,扶住她的后脑,慢慢地加深这个吻。
修长的指尖趁机撩开衬衣,细碎的吻由唇至肩。
她的动作不快,没有太过迅疾,她贴着秦时砚的耳朵:“你欠的债太多了。”
一句轻轻的呢喃将秦时砚心中的羞耻放大,耳上一片酥麻,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我想回去。”
“做梦。”秦央无情地拒绝她的要求。
挑三拣四,昨晚她都没有拒绝,秦时砚凭什么拒绝呢?
没有余地拒绝。
很快,秦时砚觉得自己愈发晕了,闭上眼睛,夏日的酷热慢慢地逼近,顷刻间,热得她浑身生汗。
秦时砚曲起双腿,意识朦胧,觉得沙发有些小了,下回换双人的沙发。
和床一样的沙发。
她还是配得上沙发的。
一夜沉.沦的后果是两人双双起晚了。
秦央本来就不会早起,睡到十点,身侧已空空荡荡,她呵呵笑了,女强人就是这么厉害吗?
昨晚说腿软了,今早跑得比谁都早。
秦央挣扎着起来,扯开窗帘,迎接中午的阳光,一瞬间刺激她睁不开眼。
缓了会儿后,起床洗漱,再吃个不早不晚的午饭。
她的包里摆着零食,还有些切好的水果,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准备的。
车子就在车库里,秦时砚将她的车照常留了下来,经过几日,秦央也习惯了,开车去剧团。
到了剧团,大家都在忙碌,秦央坐下来,习惯性先拿手机玩几分钟。
屏幕上弹出一段视频。
正是前天晚上秦时砚直播的内容,
前后约莫有十分钟,截取了中间一段,她托腮看着屏幕,没有打光,没有美颜,肌肤依旧很白。她坐在那里,眼神清冷,背景是一面书柜,衬得她仿若从书中走出来,书香缠绕。
秦央看着手机屏幕,眼波微凝,她顺势点开评论,都是夸赞的。白月光的威力,体现在方方面面。
有人截图做了几个表情包,秦央都收藏了,转发给秦时砚。
秦时砚刚开会出来,打开手机,看到自己的照片,羞得面上微红。
秦央:【她们说盛世美颜。】
秦时砚笑了,昨晚报仇,今天心情就十分好,还有心情打趣她。
“阿砚,你来办公室。”沈洛依喊她,招招手,秦时砚关上手机,随着母亲进入办公室。
秦央没有等到回信,自己也关闭屏幕,准备下午的演出。
陈晨走来,在她面前坐下:“霍老师推荐康曲茗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她不会过来的。”秦央笑了,语气温柔,“她不缺钱用,再说她是国团,辞职后准备自己创办剧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也是在筹备中。”陈晨点点头,但眼下的情况,康曲茗是很好的选择。
演员与剧团都是从下半年开始定,眼下将近九月,该定的都定了,想要找好演员就会很难。
且十月一日国庆临近,剧团会很忙。
霍老师的推荐都不错,团长也有些心动,但没有给出答复,先与陈晨商量。
秦央疑惑:“她那里怎么说?”
陈晨摇首:“团长还没答应霍老师,先看看。其实还有个更好的选择。”
“虞老师?”秦央瞬息就明白陈晨的话,但现在用虞蕊,剧团很有可能陷入风波中,当时闹出那么大动静,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万一再闹一回,真让人招架不住。
想要好演员,还要目前休息的,选择确实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陈晨尴尬地笑了,秦央先表态:“我不在意,我走她才会来,不会有交集,不过她出场费可不低的。”
每个演员的演出费都是不一样的,像虞蕊这种国团出名,经验足的演员,价格都不会低。
秦央过来顶替顾声声,是按照顾声声的演出费来定,她们都是年轻一辈的,但虞蕊不同的。
陈晨坦然:“所以,团长考虑康曲茗。”
她谨慎的语气逗笑了秦央,秦央好心提醒她:“康曲茗多半不会过来的。”
裴云霁也不会答应的,用她的话说,有损秦家的形象。
秦央用商议的语气说:“虞老师很合适。”
陈晨神色微妙。
话题中止。
下午演出继续。
晚场是传统剧目《五女拜寿》。
演出结束后,秦央开车回去。
秦时砚不在家,秦央疑惑,准备打电话询问,裴云霁发来消息:【你爷爷病危。】
秦央抓起手机,匆匆赶到医院,同样,周瑶意也在,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捧着饭盒在吃饭。
“奶奶。”秦央小跑过去,“你怎么才吃饭。”
“忙死了。”周瑶意头也不抬,周围其他人都不敢说话,秦央在她身边坐下,抬头去找秦时砚。
周瑶意知晓她的心思:“别找了,她在里面,要死了,说几句遗言。”
“您怎么不进去?”秦央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周瑶意大口吃饭,你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微妙:“我进去干什么?我能来这里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她刚刚进去把脉,已是死脉了
没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她吃过饭就走。她招呼秦央:“你开车来的?”
秦央点点头,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反感,周瑶意对她说:“待会送我回去,你也不是秦家的人,没必要待在这里,免得那些人又是阴阳怪气地说话,反而让自己不高兴。”
说完,她喝了口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都不是秦家的人。”
最后一句话似乎在安慰秦央。
秦央笑了笑,周瑶意说:“秦家要乱了,你最好别掺和,反正你也没有。”
“我知道,我送您回去,我明天还有演出。”秦央点点头,她相信秦家人都不想见到她站在这里,既然都不痛快,那就自觉点。
周瑶意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吃自己的饭,丝毫不在意这里有没有人死亡。她是大夫,见惯了生死,早就不在意了。
话音落下,裴云霁从病房里走出来,秦央还是走出去:“妈,爷爷怎么样了?”
裴云霁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凝重,这时后面传来轻咳声,周瑶意将饭盒盖上:“央央,送我回去。”
“妈,你就这么走了?”裴云霁惊讶,好歹夫妻一场,至少等咽气了再走。
周瑶意拧开水瓶盖子喝了一口,看向裴云霁:“我和他离婚四十年了,早就没了夫妻情分,留下干什么?我还真哭不出来。我明天还有门诊,没时间耗着,等死了我再来上香。央央,走。”
裴云霁拧着眉,这时病房里传来哭声,她急急转回去。
“走了,央央。”周瑶意站起身,不忘带上自己的饭盒,扭头看了一眼病房,眼神怜悯,说:“央央,你不学医,若不然我肯定拉你进去,让你摸摸死脉,这个轻易学不到的。”
病房里的哭声让秦央悲伤,可猝不及防地听到周瑶意的话,一时之间不知是哭还是笑。
秦央扶着奶奶,慢慢地走出医院,上车的时候,周瑶意深深叹气,语气凝重:“都过去了。”
人死如灯灭。
秦央沉默,启动车子,黑夜下的灯火显出几分昏暗,尤其是医院里的夜灯,无端让人伤心。
一路无言,周瑶意坚持回中医院,下车的时候似乎老了许多,步履缓慢,但她手中还是抓着自己的饭盒。
秦央不放心,将她送回办公室,自己也不走了,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来拿东西,你不回家睡觉?”周瑶意翻了白眼,“赶紧走。”
秦央坚持:“我送你回家,你的助理呢?”
“大半夜家里死人,再把助理喊上,助理不是人吗助理也要休息,这里有值班医生,我不走了,你走你的。”
周瑶意将人往外推,想了想,又将她拉回来:“你也别走了,去值班室里睡一觉,明早回去。晚上不安全,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好,我不走了。”秦央听话,不和她顶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去值班室内休息。
值班室就在这层楼,里面有两张床,两人一人一张床。
秦央困了,折腾一天,躺下就睡着了。老年人年岁大,睡眠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半夜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周瑶意的。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逆子的号码,掐了,睡觉。
秦央则是一觉到天亮,睁眼去看时间,才七点,时候还早,她闭眼又去睡,忽而想起什么事情,忙坐起来。
对面的床已经空了,她匆匆起来,推开门,走到办公室外,敲敲门,门里传来‘进来’的声音。
周瑶意正在翻看药单,见秦央进来,直接开口:“你回家去洗澡,下午去演出,出殡那天再过去,其他的时候不要露面。秦家正乱着呢,你别掺和。”
“好,我知道了,您还好吗?”秦央担忧地看着她,她并不担心秦时砚,但奶奶年岁大了,老人家心里承受能力比不上年轻人。
周瑶意依旧一身白大褂,低头间白发十分明显,看得秦央心中酸涩。
“我好得很,我和他自离婚后就没再见过面,临死前也见了,没什么念想。”周瑶意平静地开口,抬起头,看向年轻的女孩子,“央央,你管好你自己,你的处境比我更麻烦。”
秦央离开中医院,回到家里,秦时砚依旧没有回来,她先洗澡,给笨笨喂了吃的,然后去剧团。
剧团里的人看到她这么早过来,十分诧异,陈晨感觉情况不对:“你怎么来这么早?”
秦央笑容勉强:“我来吃饭啊,家里没饭吃。”
“那就吃饭。”团长拉她过来,说:“今天要不要请假?”
“不用。”秦央摇首,她如果请假,整个剧团都要跟着休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这么多人。再者,周奶奶说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让她出殡的那天再过去。
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今早微博上说秦氏掌权人昨夜病逝,秦氏药业的网页都是黑白色的。
秦央一天都没有联系秦时砚。
同样,秦时砚也没有联系她。
晚上,她照常回家,笨笨摇着尾巴欢迎她回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秦央抱着笨笨玩了会,猫儿今晚得到了特殊的殊荣,得到主人的抚摸,扭着屁股走来走去。
这时手机响了,她急忙去看,看到名字后,不免失落。
周知蕴:【你还好吗?】
秦央回复:【我很好,我没有去秦家,你知道了?】
周知蕴:【我今天跟着赵奕去葬礼上,见到秦老师,脸色不大好。你在家?】
秦央看着回复,慢慢地闭上眼睛,周知蕴很快又发来消息:【你干嘛不去?】
秦央想起那日秦时安对她的态度,她过去,势必闹得秦家诸人不安宁,何必呢?
她回复周知蕴:【出殡那天过去。】
周知蕴回复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秦央没力气回她消息,索性不回了,重复一天的生活,躺在床上后却睡不着。
闭上眼睛,秦时安的话反复回响,将她故意遗忘的记忆再度催了回来,搅得她心绪不宁。
她索性去找安眠药吃。药箱里还有几颗药,是她从秦家出来后,整晚睡不着,秦时砚拉着她去医院时医生配制的药。
她不敢多吃,按照配方吃了一颗。
后半夜睡了过去。
早上不到八点就醒了,外面阴雨绵绵,让人打不起精神,就连角落里的笨笨都是一副懒于动弹的模样。
一人一猫吃了早饭,外面的天气突然恶劣,大雨倾盆,阳台上传来噼啪作响的雨声,像是砸在了心口上,无端让人心绪不宁。
秦央看了眼时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大雨,盘算着大雨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停,她得走了。
车子驶出出库,大雨搭在前挡风玻璃上,雨势连绵,开车的视线受阻,秦央不敢再继续走了。
路上车子不多,大雨吓退了很多人,秦央也将车子靠边停着。
车子刚熄火,手机响了。
这回,她没有失望,是秦时砚。
“你出门了吗?”秦时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秦央心口一颤,忙回复她:“我出来了,但雨太大,我将车子靠边,等雨小些再走。你怎么样?”
她紧张地捏着手机,指腹紧张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试图降低自己的紧张感。
可再度听到秦时砚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厉害,“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周女士和我说过。你不用过来,今天雨太大了,剧团那里还会演出吗?”秦时砚不疾不徐,声音缓慢,带着一股无声的安慰。
民营剧团的演出也会受到天气影响,如果雨太大了,对方就会要求取消。
秦央目前没有接到取消的通知,还是要过去的。
“这是暴雨,等会就会停了,不会取消。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回来吗?”
“不回来,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好。我知道了。”
通话断了,雨也小了些,秦央继续开车。
到了剧团,大家都在忙,没人提演出取消的事情。
吃过午饭,团长走过来,搬着凳子坐下来,外面细雨绵绵,雨势小了很多。
秦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憔悴,拿着笔的手顿了顿,“您说话呀。”
“康曲茗拒绝了,你如果不介意,我想请虞蕊过来帮忙。”团长面露愧疚,“央央啊,不是我不厚道,实在是麻烦。都怪声声这个吃货,惹了这么大的祸事。”
秦央笑着说:“不碍事,您可以去谈,我不介意。”
团长叹息,犹豫了会儿,不得不说:“我希望你留下,这边结束,我们有七天假期,你可以好好休息。”
“您让我难做人啊。”秦央十分无奈,“我不想离开景城。”
我不想和秦时砚分开。
团长眼神犹豫,拍拍她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去和虞蕊谈一谈。”
“好,等您的好消息。”秦央弯弯眉眼,目送团长离开。
外面雨停了,秦时砚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虚空,细雨蒙蒙。
“小七,央央怎么不过来?秦家养她这么多年,爷爷死了都不来?”秦时安踱步走过来,望着妹妹白玉般的侧脸,年轻人肌肤细腻,毫无瑕疵。
秦时砚伸手去接住细雨,恍若没有听到三姐的话。秦时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七,我和你说话呢。”
“她过来,你能保证你不欺负她吗?”
秦时砚收回手,直勾勾地看着三姐,目光淡淡。
秦时安被她看得心中发毛,不觉后退一步:“我什么时候欺负她,我是长辈,和她计较什么,是她搅得家里不宁,小七,这是我们事情,你可别掺和。”
细雨斜入廊下,打湿了肩上衣服,秦时砚也不在意细枝末节,反朝三姐逼近一步:“你没欺负她吗?”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秦时安态度散漫,“她怕我欺负她,所以连爷爷葬礼也不来,秦家白养她这么多年,真是没良心,小七啊,不是我说你,也是你纵容的,她就是一头白眼狼……”
话没说完,秦时砚忽而抬手,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遮掩住了屋内的哭声。
秦时安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秦时砚!”
第42章 秦小七,你疯了?
秦时安怒不可遏地质问亲妹妹:“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虽说是抱错了,可秦家养她二十多年,要什么给什么,如今她爷爷死了都不过来,难道不是白眼狼?”
“秦时砚,你自己眼瞎不代表我的眼睛也瞎了,我骂错了?她还是秦家的人,不顾孝道不顾长辈,她孝顺?”
“她跑到我妈妈那里搅和,迷惑我妈做了那样的决定,她就是一个扫把星。”
秦时砚静静地听了一眼,目光瞥向门口走来的人,眼神逐渐锐利,好心提醒三姐:“央央是我大嫂的女儿,她都没有说她不对,你有什么资格来说。”
她走近一步,秦时安被吓得后退,她抬手,秦时安忙喊:“你还想打我?”
秦时砚抬手撩了撩鬓角的碎发,唇角勾了勾:“秦时安,你该想想央是大嫂的女儿,也是我的人,你觉得你一下得罪两房人,你会有什么后果?”
裴云霁对央央是不好,但旁人欺负她的女儿,她也不会干站着。
秦时砚说完,裴云霁走过来,带着大嫂的气场:“吵什么?老三,你有本事去妈那里叫唤去,为难晚辈像什么话?做决定的人是妈,又不是央央。还有,妈为什么看重秦央,又为什么放弃你,你自己不该想想?”
“我想什么?我有什么错。”秦时安险些叫了起来,五官狰狞,看着大嫂:“秦央都不是秦家的女儿了,凭什么继承我妈的东西……”
“三姐,你妈也不是秦家的人。”秦时景靠着门打断她的话,懒洋洋地说一句,“那是周家的,就算秦家不承认秦央的身份,也无法阻止大妈做的决定。三姐,你在这里吵没有用的,不如去大妈那里问一问,哪里不满意你?”
“秦时景,闭嘴,和你没有关系。”秦时安腹背受敌,冷冷地扫了六妹妹一眼,“这是我家的事情。”
秦时景嗤笑一声,不说话,继续看热闹,看看三姐如何舌战群儒。
见她吃瘪,秦时安总算压制一个妹妹,当即看着裴云霁:“大嫂,你也是有孩子的人,结果让一个野种占了先……”
“三姐,谁是野种?”秦时砚凝眸,走近一步,俨然压制不住怒气,“我刚刚说了,央央是大嫂的女儿。”
裴云霁听到‘野种’两个字也是厌恶地皱眉,可还没说话就见秦时砚掐住秦时安的手腕,拉着她往屋里走。
“小七,你干什么?”秦时安不安地叫了起来,“大嫂,小六,你们管管她。”
裴云霁抬首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气,细雨绵绵,扫去了这些天以来的热意。
而门口的秦时景识趣地让开,在秦时安抗拒的时候,她猛地伸手推了一把,将人推进屋。
靠近门口的一间屋子是接待室,秦时砚将人带进去,砰地一声关上门,接着是咔哒一声,门从里面锁上了。
秦时景怯怯地伸头,只看到门板,耳边听到了三姐的叫声:“秦时砚,你疯了。”
“秦时砚,你敢打我。”
葬礼上的人都被引了过来,听着里面的惨叫声,不少人试图去拍门说和。
“小七、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小七,那是你三姐。”
裴云霁也走进来,有人拉着她的手:“大舅妈,您去劝劝,别闹出人命。”
“找你小外婆去,我可管不了她发疯的女儿。”裴云霁冷漠地拂开晚辈的手,如今当家的是沈洛依,找她没有用处。
有人将沈洛依拽了过来,沈洛依也是一头雾水,看着乌泱泱的一堆人堵着门口,语气冷冷:“干什么?非要闹得难看,闹得人人知道?还有那么多客人在。”
“小妈,你女儿在里面打架。”秦时景看热闹觉得不嫌事小,笑呵呵地看着沈洛依。
沈洛依眼神闪烁,转身看向裴云霁:“怎么回事?”
裴云霁沉默。
秦时景还在笑:“三嫂说央央是野种,闹得家里不宁,说她不孝顺,小七就疯了。”
看不出来小七对秦央这么爱护,不惜在今天动手,一点都不顾及两家的面子。
秦家果然是要乱了。
沈洛依在众人的视线中走过去敲门,刚伸手,门从来打开,秦时砚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额头上透着些汗水,脸色过于嫣红,是用力过猛的现象。
秦时砚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对上众人的视线,已经有人进屋去了,沈洛依也跟着去看看,看到秦时安肿起的脸颊,转头看着女儿:“赶紧和你三姐道歉。”
秦时砚倒也爽快,回身看着角落里瘫坐的女人:“三姐,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但你放心,你下回再说,我还会打你。大不了去派出所,你也还手,算是互殴。”
沈洛依嘴角抽了抽,忍着笑,抿直了唇角。而秦时安疯了,挣扎着站起来就要扑过去,沈洛依朝前走了一步,不悦地开口:“还闹,她多大你多大?你大她十几岁,她年轻不懂事,你呢?这是你爸的葬礼,你要闹什么?”
“不想待在这里就滚出去,秦家没有你们更自在。”
“还是说我打电话喊周女士过来,让她来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
沈洛依三两句话稳住场面,秦时安忍着一口气,死死地看向秦司时砚,好似要将她吃了。
人群中秦时砚回之一笑:“三姐,你下回骂人之前先锻炼身体,看看你的身板能不能承受得住后果。还有……”
她顿了顿,神色骤变,脸上的笑容被一股阴郁取代:“秦央不过来也是因为你,你会当面骂她,谁敢来触霉头。秦时安,她如果过来,你敢为难她,我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让哥哥姐姐占便宜。”
秦时安死死咬着牙,但也安静下来。
“散了。”沈洛依发号施令,看向秦时安:“你去医院看看伤,是小七不对,我替她道歉,但你也管好你自己,你妈也是要过来的,你自己注意点。”
听着她光明正大的偏心话,秦时安也怒到发狂:“我要报警,我要去告她伤人。”
沈洛依哄了两句已没有耐心来哄了,态度渐变:“秦时安,你们是互殴,关进去都不用参加你爸的葬礼。”
说完,沈洛依直接走出招待室,不长脑子,难怪周瑶意连自己的孩子看不上。
也不看看场合说话,今天来了那么多人,让外人看到姐妹不和,对秦家的药业必然有很大的影响。
秦老三不长脑子,她那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沈洛依去找人,陡然发现她在无人的走廊里抽烟。
“你疯了,你在抽烟?”沈洛依停在秦时砚的面容,发现她脖子上的抓痕,白皙的肌肤上渗出血珠子,她气笑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你的办法?”
一根细长的烟已燃烧过半,烟雾缭绕中,秦时砚眉眼朦胧,随后将剩下的半支烟丢进一边的垃圾桶。
“我已经告诉了周女士,谁的女儿谁来管。”秦时砚站起身,冷冷地看着母亲:“我今晚回家去。”
沈洛依烦不胜烦:“滚,回家之前先去医院处理你的伤口。”
秦时砚等的就是这句话,也不推辞,直接答应:“我去中医院那里处理伤口。”
沈洛依糊涂了:“你去那里干什么,附近有医院,何必舍近求远?”
秦时砚淡笑,红唇抿了抿,声音缓和:“去告状,她女儿把我打成这样,起因不就是她的决定,是她的错,我自然要讨回来。”
沈洛依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调整呼吸,恨不得将她赶出去。
雨还没有停,细雨吹在脸上,驱散了夏末的热意。
“让你的司机送我过去。”
沈洛依诧异:“你的车呢?”
“央央开走了。”
沈洛依皱眉:“你俩是不是用对方的东西很开心?”秦央也是有车的,是裴云霁在成年的时候送她的,现在还在老宅里停着,说不要就不要,也不知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秦时砚终于笑了:“您送她一辆车?”
听着她狡黠的话,沈洛依冷笑:“你在等着我,是吗?”
秦时砚丝毫不觉得羞耻,仿佛坐在谈判桌前,姿态清雅,坦然地告诉她:“我送她不要,我想你送的话,她应该会要的。长辈赐,不可辞。”
“当真是疯了。”沈洛依觉得这两人不可理喻,矫情、就是矫情,她转身离开,好脾气地说一句:“让她去挑一辆,到时候我让助理过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秦时砚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看着阴雨天气,心情好了许多。
助理将秦时砚送到中医院,“秦总,要等您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秦时砚拒绝,毕竟是沈女士的车子,她霸占着不太好。
助理将车子开走了,秦时砚自己去找周瑶意。
周瑶意上午有门诊,下午休息,她年纪到了,不会整天开门诊。
敲开办公室的门,周瑶意还是捧着她的饭盒吃饭,人走近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十分疑惑:“你怎么来了?”
“上药。”秦时砚转头,露出脖子上的伤痕,周瑶意眯着眼睛看了眼,下意识就问:“秦央干的?”
不对,秦央的工作不容许她留长指甲。
她觉得事情不对,将饭盒放下来,仔细查看年轻人的伤口,“你和谁打架?”
秦时砚优雅地微笑颔首:“你的三女儿。”
周瑶意愣了三秒,然后捧起饭盒继续吃饭,慢悠悠地吃完了饭盒里的饭,秦时砚好脾气地继续等着。
在她放下饭盒的时候,秦时砚继续说:“为了秦央。”
周瑶意端起茶水抿了口,面色温和,并没有生气,“我猜也是为了秦央,我已经让她别过去了,你怎么还是沉不住气。闹得不和,没有任何好处。”
秦时砚往后靠了靠,神色微妙:“她骂野种,抱歉,我没忍住。”
“哦,那是该动手。你找我是来告状?”周瑶意不用猜也知道她有仇必报的性子,“她四十多年都不长脑子,指望你三天就长好脑子?你和她计较干什么,去上药。”
“好,烦请您包扎一下。”秦时砚态度好极了。
周瑶意瞪她一眼:“不用包扎的,晚上洗澡注意点就好了。”
秦时砚还想坚持,周瑶意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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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彩虹,隐隐约约地挂在天边。
吃完晚饭,秦央看戏词,虽说是滚瓜烂熟,但有空的时候还是要看一看。
因为下雨的原因,来剧团听戏的人不多,比平日里少了一半的人。
时间还没到,秦央刷了会儿手机,刷到秦家晚辈们发了朋友圈,是小视频。视频里吵吵闹闹,对着门口拍的,门锁着,但能听到里面的叫声。
秦央看不明白,隐隐猜出有事情发生,顺势去问了对方。
对方不大,才刚成年,大概是出于兴奋就发了出来,毕竟长辈打架是稀罕事。
秦央问了一句,对方回复一句:【七姑姑打了三姑姑。】
秦央看着熟悉的文字,每个字都认识,但凑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看了半晌,她明白过来,秦时砚和人家打架了……
出于对秦时砚的关系,继续问对方:【谁打赢了?】
对方特别调皮,没有回答结果,反而回:【你猜。】
秦央翻了白眼,猜什么猜啊。她打开转账,转了个8888过去:【可以说了吗?】
转账收了,立即发了个小视频。
视频里秦时安哭哭啼啼,两边脸颊都肿了……打人不打脸,秦时砚怎么都往人家脸上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七姑姑和三姑姑打起来,不过她们说是互殴,两边都有责任,三姑姑好像伤得严重点,七姑姑去医院了。】
秦央眼皮发跳,迅速退出和妹妹的对话,忙给秦时砚打视频。
视频没有接通,秦时砚回了消息:【晚上回家。】
秦央将视频转发给她:【那么大的人说动手就动手,想过后果吗?】
秦时砚:【互殴的后果就是进去待几天,且我已经很诚恳的道歉,态度十分良好。但下回,该揍还是要揍,道歉也是要道歉的。】
秦央无语极了,看着这句话无奈扶额,半天只打出一句话:【你伤哪里了?】
秦时砚:【我没事,上过药了,回家等你,雨天路滑,开慢一点。】
雨停了,西北风刮得呼呼作响,秦央关闭了手机屏幕,外面的锣鼓敲响,晚场演出开始了。
秦央抛开这些事情,整理自己的妆容,一面回想着台词,脑海里走了数遍。
散场的时候,又开始下小雨,陈晨难得要搭车,她很有分寸,今天下雨实在是不好走。
秦央将她送回住处,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陈晨忽而开口:“秦央,你和秦老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团长说她们是姑侄,可她们的行为亲密得有些过分。尤其是素来不开直播的人为了秦央一句话就开直播,实在让人不乱想。
秦央默默地别开脸,装作故意检查灯况,漫不经心地回答:“陈姐,你是替顾声声问的吗?”
“你没看到网上的评论?”陈晨无端笑了,“央央,多上网看看。”
两人分别,陈晨回住处,秦央开车回家。
下雨天路况不好,地标线反光看不清,秦央一路上开得小心翼翼,比平常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推开门,笨笨摇头晃脑的跑过来,它的碗里摆着还没吃完的罐头,足以说明秦时砚也回来了。
秦央在玄关处换鞋,书房里的人听到动静后走出来,接过她的包,包里空空荡荡,“我不在家,你连吃的都没有了?”
“懒得去超市买,去了也遇不到买咖啡送红绳的活动。”
接着包的人顿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则挑眉笑了,转身去看对方的脖子:“抓的?幸好我没指甲,不然你妈那里,我就算跳进黄河洗不清。”
秦时砚将包拿走了,睨她一眼:“早晚收拾你。”
“揍我?像揍三姑姑那样的揍我”秦央好笑,那么大的人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对,秦央怔住,秦时砚平日里挺能忍的,她好奇地追过去:“因为什么事打架?”
回来之前,秦时砚去买了点吃的,放在柜子里,她将东西都拿出来,拿出来一点塞进包里。
正忙着,秦央的脑袋凑过去,秦时砚伸手拨开:“你真烦,自己装。”
秦央没有动,觑着秦时砚冷清的面色,脖子上用了药,棕色的颜色十分难看,她怜惜般伸手,秦时砚冷酷地拍开她。
“别闹,你明天早上可以过去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明天早上过去,中午离开,正好可以赶过去演出,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秦时砚避开她的眼神,表情平静。
她的平静让秦央意识到不对,从小到大,秦央摸透她的性子,私下的时候她不会这么冷静,像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秦小七,你和人家为什么打架?”秦央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却捂住她的眼睛:“秦三小姐,你该去休息了,明天早上七点起床,你起得来吗?”
早起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晚睡早起,秦央的工作让她喜欢睡懒觉,毕竟很少有工作是下午才开始上班的。时间差和普通工作调开了,继而养成晚睡晚起的习惯。
秦央听到早起不免皱眉,张了张嘴,秦时砚催促她:“去洗澡,我洗过了,今晚早点睡觉。”
早起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秦央被早起的阴影笼罩,浑身都不舒服,转头说了一句:“你洗衣服。”
秦时砚答应她,将她推去卧室,自己回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隔日一早,两人起来得都很早,秦央睁开眼睛时,秦时砚已经准备好了,就剩下她磨磨唧唧不肯起床。
她抱着被子疑惑不解地看着比她起得更早的人:“是不是年纪越大,睡眠越少。”
拐弯抹角地骂着人年纪大,秦时砚没理她,拍拍她脑袋:“赶紧起来。”
她精神满满,秦央则是萎靡不振,换了身素净的衣服,依旧去巷子里吃早饭。秦央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油糕,满足地咬了一口,依旧不忘看向对面的人。
脖子上的伤口结痂了,早起涂过药,雪白干净的皮肤上染了药水,破坏了那份美感。
被她直勾勾地看着,秦时砚忍不住敲敲她的脑袋:“秦小姐,你看够了吗?”
秦央笑容有些勉强,低头吃着油糕,一连吃了三块后才停下来喝了碗海鲜粥。
吃过以后,秦央主动开车,不能让伤者劳累。
秦时砚难得坐在副驾驶,顺势戴了墨镜,挽了挽鬓角的碎发,笑着说:“我妈说送你一辆车。”
“为什么?”秦央意外,好端端送车干什么。
秦时砚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是她喜欢你,想送给你。”
听着鬼话,秦央的眼里透露些讥讽,肯定是秦时砚又诈骗沈女士,依照沈女士的脾气,不是自己的人,她绝对不会多看一眼。从小到大,沈洛依就不大爱理她,怎么会突然好端端送车。
秦时砚好像看不到她的表情,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打出汽车软件,主动给她挑选,不忘提醒一句:“她既然送你,你就拿着,不要白不要。”
秦央皱皱眉,秦时砚继续说瞎话:“我妈妈应该喜欢你身上恬静温柔的气质,你的优点,她都看到了。”
“她是没看到我勾.引你的时候。”
秦时砚:“……”
秦时砚闭上眼睛,装作没有听到,秦央又问她:“秦时砚,你骗我的事还没结束。”
沉默。
秦时砚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下车,进入葬礼现场。
时间已经不早了,九点多,好多人都来了,奇怪的是周瑶意也来,穿着黑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生人勿近。
秦央上过香后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您怎么来了?”
老人家睁开眼,没开口而是先握住秦央的手,把住脉搏,一面询问:“腰疼怎么样?”
“好多了,没那么疼。”秦央不敢再问,低沉悲伤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喧哗。
三分钟后,周瑶意才松开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时间不早,你送我回去,在我那里吃过饭去剧团。”
秦央不敢就这么跑路,还没见过爸妈和沈女士,直接走了招人骂,她委婉地拒绝:“奶奶,我刚来。”
“我把你爸妈喊来,见一面。”周瑶意知晓听到心思,果断拿出手机去找号码,不忘问一句:“要把你婆婆喊来吗?”
秦央:“……”哪里来的婆婆。
第43章 你是她的姑姑还是爱人?
周瑶意在秦家待不住,祭拜过死人后就惦记着自己的病人还有医院里的琐事,煎熬十分钟后看到秦央,愈发迫切地想要离开。
秦央刚来不久,该与长辈说几句话,但葬礼上不见沈洛依和裴云霁夫妻,她就只能再等会儿。
相比较她的平和,周瑶意是一分钟都不能等,喊来了大房夫妻:“我得回医院了,央央送我回去。”
匆匆赶来的裴云霁目光撇向秦央,试着拒绝:“妈,我让秦铭送你回去,我和央央有话说。”
周瑶意善解人意:“那等你说完,我再走。”
她就是要秦央送她回去!
裴云霁不敢拂了她的意,讪讪答应下来,秦大也不敢多待,借机走了。他见到周瑶意,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尊重也有畏惧。
眼看着周瑶意坐在一边,裴云霁语气缓和下来,说:“你爷爷给你留了一笔钱。”
不是给秦央留,而是遗嘱上秦家孙子辈上的每个孩子都有,独独康曲茗没有。
遗嘱早就立了,康曲茗是今年才回来的,所以有个时间差。
周瑶意抬眸,看向裴云霁:“你来劝说央央放弃,还给你亲生女儿?这个老东西,竟会挑事儿。”
裴云霁不好多说什么,解释一句:“遗嘱是早些年立的,那时候小茗还没有回来,爸他以为秦央就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所以……”
这份东西就不该是秦央的。
秦央听到这里,眼睫低垂,不想参与这些事情,准备开口放弃时周瑶意先声夺人:“你劝秦央有什么用,老头子干的,你去问老头子,律师那里怎么说?”
裴云霁面色难堪,沉默下来。
周瑶意笑了,却是嘲讽:“律师那里走不通,所以你来劝秦央,让她得到钱后还给你亲生女儿,对吗?”
“妈,我没这个意思。”裴云霁试着解释,“我没有您想得那么坏。”
秦央不好辩驳,裴云霁是她的养母,母亲说什么,她做什么。周瑶意可不管这些事情,直接开口:“你想都别想,你觉得委屈你女儿,你自己补上。”
“可、这样对您亲孙女十分不公平。”
裴云霁的声音不觉提高起来,心绪起伏,“不该是她的东西,就不该得,她占据小茗的位置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有?”
“你去找你爸呀。”周瑶意言笑晏晏,眼中淬了抹狠光,“裴云霁,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那笔钱是不是最少八位数,足以让你心动,对吗?”
秦氏药业这些年来蒸蒸日上,景城内无人抗衡,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秦家掌权人手中的东西必然不会少。
裴云霁不甘心地说:“不是均分,央央得到的最多。”
秦央和秦时砚都是在老宅里长大的,裴云霁当年也是有私心,让孙女亲近爷爷,哄老人家高兴,拉近关系。
确实成功了,但她做梦都没想到,秦央会不是她的孩子。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悔不当初。
周瑶意忍不住大笑起来,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她站起来,脊背挺直,悠闲极了,口吻亲切:“难怪你会这么气恨,你有没有想过小茗回来后,他为何不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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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霁皱眉解释:“小茗回来的时候,爸已经生病了,哪里有时间管这些。”
老人家身体一日差过一日,保命都来不及,怎么会特意去改。
周瑶意笑着打破她的幻想:“是病了,但没有病入膏肓,而是他觉得不值得去改,人都会偏心,所以,他有那么多孙子孙女,但他偏心秦央,或许是知道这个家不待见她,所以给她得天独厚的一份。”
她的话,让裴云霁气到脸色发红,“您不也偏心。”
周瑶意慢吞吞地说:“你偏心,我就偏心。”
一旁的秦央被周瑶意的话气笑了,一碗水端不平,人人都会偏心。
裴云霁还想再争:“您已经偏心央央,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您没有想过小茗吗?就算是路人,也该有同情心。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小茗的,您不知道吗?我养大她,已经仁至义尽,但我更该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我是一个母亲,失去孩子多年,如今回来了,而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东西被人抢走而无动于衷。”
她苦口婆心,周瑶意爱答不理,反是沈洛依匆匆赶来,面带愧疚:“周女士,抱歉,我刚刚去处理事情了。”
周瑶意见事情严重,也不急着走,反而悠哉地坐了下来,目光扫过裴云霁,复又看向沈洛依。
“你来的正好,我听说每个孩子都有钱,独独小茗没有,确实让人很伤心。”
沈洛依蹙眉,跟着坐下来,这几天忙公司忙葬礼的事情,脚不沾地,累得够呛。
“这件事、您有看法?”沈洛依头疼,如果不是涉及秦央,她都懒得搭理这些人。
本就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参与这些麻烦事,吃力不讨好。
周瑶意摇首:“我没有看法,关我什么事,只是有人让秦央放弃。”
沈洛依再精明,一瞬间也懵了:“为什么要放弃”听说过放弃履行责任的,没听说放弃到手的钱,脑子坏了吗?
随着沈洛依的参与,裴云霁烦不胜烦,她直接询问秦央:“你怎么不说话?”
秦央对上养母犀利的眼神,苦笑连连,“我能说什么?您想让我说什么?”
裴云霁被她怼得语塞,“你如果拒绝的话,我们母女情分……”
“别提母女情分,央央怎么长大的,你心里清楚,你将人丢在老宅,是小七看着她长大的,家长会都是小七去开的。”沈洛依下意识打断她的话,“她不想拒绝就不拒绝,我给小茗补一份就好了。”
她的大度落在裴云霁眼中像是施舍,像是怜悯,裴云霁岂会接受她的施舍,自己争的不是钱,而是这口气。
“不需要小妈来做好人。”裴云霁生硬地拒绝,目光依旧落在秦央身上,刚想开口,旁边有人插嘴:“大嫂,是该生气,所有的孩子都有,独独小茗没有。”
说话的人走来,正是秦时安,不过她脸上敷了厚厚的粉底液,遮掩住了巴掌痕迹。
沈洛依不满:“老三,你还没挨够小七的巴掌?这是大房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一边去。”
“小妈,我是替大嫂不平,您想啊,女儿被调走,过着没爹没妈的日子,你看看秦央,上上下下,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还有小七护着她,这么一对比,小茗不惨吗?”
秦时安走过来,拍拍大嫂的肩膀:“大嫂,我支持你讨回来。”
“你闭嘴!”周瑶意怒不可遏地盯着她,“有你什么事儿,用得着你来煽风点火,小七呢,你俩再打一架。”
秦时安往后退了退,躲在裴云霁后面,坚持说一句:“大嫂,我站在你这边。”
许是她过来了,远处与宾客说话的秦时砚抛开客人,大步走过来,提醒三姐姐:“我可以报案,说你打我,医院还有我的就诊记录。”
秦时安险些跳了起来:“你昨天也打我了。”
秦时砚莞尔:“互殴,一起去关七天?”
秦时安不说话,剜了亲妹妹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这时,秦央开口:“我不会放弃的!”
裴云霁瞪大了眼睛,秦央继续说:“我会捐出去,一分不留。”
周瑶意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袋,气得语无伦次:“你脑子坏啦,捐一点就好,倾家荡产地去捐,别人不会以为你心善,会觉得你有精神病。”
她说完,秦时砚拉住秦央的手:“该走了,到时候钱直接入你的账户,不用与旁人言说。”
秦央被秦时砚拉走,裴云霁无可奈何,气得要发疯。沈洛依则是心平气和地询问周瑶意:“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也行,谢谢你了。”周瑶意颤颤悠悠地站起来,沈洛依伸手去扶了一把,周瑶意低声道谢,说:“我呀,也是要死的人了。”
一句话满含深意,让沈洛依与裴云霁皆是一颤。
沈洛依亲自将人送上车,吩咐司机开慢点,不要赶时间。周瑶意感激地看她一眼,说:“央央的事情,我来处理,云霁的想法也正常,都是做母亲的。”
沈洛依颔首:“好,我让小七别插手。”
两人分别,而秦央被秦时砚塞入车子里,两人对视一眼,秦时砚瞪着秦央,秦央拗不过她,转头看向车外。
“你要往哪里捐?”
“捐个希望小学?”
秦时砚沉默下来,这样的做法也合适,再说一座小学也不用那么多钱,她点点头:“也行,我让人去安排。你别插手了。”
“秦时砚,我做的过分吗?”秦央心口不安,“她说的话……”
秦时砚闭了闭眼睛,提醒呆子:“她想补偿,自己不可以补偿吗?她要的是面子,你知道吗?她觉得老头子忽视康曲茗,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她心里不舒服。”
站在康曲茗的角度去看,秦央夺走她的一切,哪怕她回来了,事情也无法回到正轨上。
长辈对晚辈的感情,不是想换就可以换走的。
秦央心烦意乱,她不想回到秦家就是因为这些琐事,怎么做都是错,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
“你爸为什么不改呢?”
“或许觉得不值得兴师动众再改。”
秦央无言,秦时砚启动车子,“我先送你去剧团,我再打车回来。”
秦央不想她太累,拒绝她的好意:“我自己开车,你回去休息,注意你脖子上的伤。”
然而秦时砚坚持自己的想法:“我送你。”
一方坚持,一方只能放弃。秦央素来不会因为小事和她争执,点头答应她。
车子驶离,昨天一场大雨,路边上积着不少水,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秦央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下午还有演出,她不想将自己弄得太疲惫。
车子在路边停下,剧团就在前面五百米的地方,秦时砚解开安全带,秦央看了眼时间,没有急着离开。
秦时砚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指腹不觉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的力量不重,但有些酥麻。
“你过来些。”秦央骤然开口,唇角微弯,慢慢地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将人拉近,唇角落在她的下巴上。
许是空调冷风吹的原因,秦时砚的唇角有些凉,秦央慢慢地贴上唇角,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那抹凉意。
浅尝的啄吻让人心绪都跟着平静下来,秦央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指腹一点点地摸着她的唇角,低低的叹息带着几分不满。
“好了,晚上回家吗?”
秦央先开口破坏车里的寂静,盯着她面上白净的肌肤,声音也跟着温柔下来:“秦时砚,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大不了不要就是了。”秦时砚语气浮沉,在她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她的眼中只有她。
秦时砚拍开她的手,两人分开,秦时砚先下车,秦央没有急着走。
但秦时砚一转身看到了坐着轮椅的顾声声,她在买西瓜,让店家去切,自己在门口等。
“秦老师。”顾声声语气轻快,像是没有看到副驾驶上的人,兴奋地朝她挥挥手,“您怎么在这里?”
秦时砚先诧异,而后很平静地打招呼:“送秦央过来的。你的腿怎么样了?”
顾声声转动轮椅,朝秦时砚靠近几步,仰首看着对方,笑容满面:“不大好,估计要休息到年底了。”
车门打开,秦央从车里走出来,她将钥匙递给秦时砚:“你开车走。”
两人一起长大,秦时砚怎么会不懂她的话音,平静地接过钥匙,不好多说什么,只说一句:“走了。”
秦时砚与顾声声道别:“你玩儿,我先回去了。”
车子启动,疾驰离开,顾声声看向车牌号,眸光微转,不及多想,店家将切好的西瓜送过来,她顺势接过来。
“央央,你去剧团吗?”
“我推你。”秦央将包背起来,主动去推轮椅。
路面有积水,秦央小心翼翼地避开水,走得不快。
五百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且秦央推着轮椅,比自己平时走路更慢了些。
趁着时间充裕,顾声声故作好奇:“秦老师是你的姑姑吗?”
“嗯。”秦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她不想说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她们的身份,牵扯过多的私事容易被人窥探秘密。
但顾声声揪着不放,她只好随口说起其他的事情:“你家住附近吗?”
顾声声看着前方,随口回答:“距离这里不远,这个地方还是我给团长介绍的。”
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秦央主动开口,不给她提问的机会,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熬到了剧团门口,看到团长正在修缮道具,她立即招呼对方:“团长,这里。”
团长应声走过来,她将顾声声推到团长面前,“我先进去了,什么时候吃饭。”
团长应声:“你饿了就先吃。”
“团长,您对她可真好啊。”顾声声托腮,秦央到哪里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让人心生羡慕。
团长推着轮椅往里走,听到她的花立即笑出来:“吃醋啦?你要不是个吃货,我这个时候就是对你好,你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还没和你算帐呢。不过秦央确实优秀,家境富裕,但身上没有一点坏毛病。”
她不知道秦央小时候身上一堆坏毛病,后来被秦时砚一点一点收拾了。
顾身声想起氏药业的事:“听说秦家掌权人死了,秦央不用回去参加葬礼吗?”
团长皱眉:“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让她请假,她拒绝了。人家的私事,与我们无关,别问了。”
进入剧团后,秦央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吃东西,给陈晨分了一点。
陈晨看着零食牌子,低叹一声:“我吃你一块,没得还你。”
“这袋子都给你,更还不清,下回出现错误,你要及时提醒我。”秦央不生气,笑呵呵地将整袋果干塞到陈晨手中,“我吃别的。”
陈晨被迫接受一大袋子投喂,无奈笑了笑,说:“团长在调.戏,想后天先唱香球,这样的话,你白天不用过来的,晚上过来。”
后天秦家老爷子出殡,团长想调一调戏,免得秦央两头兼顾不到。
秦央拆开一袋子饼干,往嘴里塞了块,闻言后笑了起来:“谢谢你们。”
陈晨轻笑:“不用谢,举手之劳。”
两人对视一笑,各自低头吃东西,顾声声与团长看着两人亲密的一幕,团长拍了拍顾声声的肩膀:“我出去修道具,你去找她们玩儿。”
顾声声将西瓜递给陈晨:“你们中午不吃饭了吗?”
“想吃就不吃,不想吃就不吃。小孩子才会被困住。”秦央笑容甜甜,声音也是暖暖的。
顾声声的话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吃零食不吃饭,牙坏了几颗。秦时砚就让她吃了一个星期零食,一点碳水都不给吃。
她高兴得呀,刚吃了三天,秦时砚出尔反尔,将她暴揍一顿,一个月都没吃到零食。
下午雨过天晴,出了太阳。
秦时砚开车回公司,先处理工作上的事,天黑才回到葬礼上,家里人人都在,就连受伤的秦时安也在。
不过气氛低迷,没人说话。
她刚到,沈洛依找到她,将她引去角落里说话:“事情解决了?”
“怎么解决?”秦时砚靠着墙壁,松缓肩膀,这几天来回跑,全身都不舒服。
沈洛依不得不多看她一眼:“这件事,对康曲茗确实不公平。”
秦时砚重新直起身体,眼眸锐利,冷冷地发笑:“谁造成的不公平去找谁,爸死了,你让她们去找爸争辨,凭什么让央央放弃,你也说了,补偿她一份,是大嫂不要而已。”
裴云霁与沈洛依不对付,无论如何都不会要她的钱。
事情僵持下来。
沈洛依凝着她冷酷的面容,提醒她:“闹大了对你们没有好处,你想过没有,她得了秦家孙女的钱,转头与你厮混,将来事发,旁人怎么看她?”
秦时砚语气散漫:“放弃?”
沈洛依给出解决方案:“放弃,捐出去,谁都别想拿到。我会让人盯着这笔钱落实到最好的去处。秦时砚,你觉得不公平,裴云霁觉得不公平,没有平衡的办法,都不公平。”
从身份调换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办法公平下去。
“秦时砚,如果你不想结婚,那就扛到底,这份钱是给秦家的孩子,而不是你的爱人。”
秦时砚阖眸,深吸一口气,心中压抑得厉害,“为什么你们总觉得秦央抢了康曲茗的东西?”
“你们想过没有,秦央没有见过亲生父母,这种遗憾谁来弥补?”
“秦央不是秦家的孩子,不受康家的重视,谁给她公平?那回去茶山,她作为康家的孩子回去,但那里同样没有她的房间。”
沈洛依静静地听着她的话,无声缄默,许久后才说:“秦时砚,是你让她没有退路的。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以秦家孙女的身份接受这笔钱,但因为你,她不能。不能怪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这是爸给她的……”
“这是你爸给秦家孙女的。”
母女二人对峙,谁都不肯退让,沈洛依头疼不已,“你怎么突然这么执拗了,我不和你说,我和秦央去谈,她比你懂事。”
“什么是懂事?”秦时砚忽而开口,失望地看着母亲:“所谓的懂事就任劳任怨,讨好别人,对吗?”
“秦时砚!”沈洛依当真是怒了,声音冷冷:“你非要搅得天翻地覆吗只要她愿意放弃,我会补给她一份一样的,何必去争这些虚名。”
秦时砚与裴云霁争的都不是钱,而是所谓的‘公平’,是所谓的虚名。
沈洛依察觉她的悲愤,语气也跟着缓和:“你不能既要又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得放弃一样。”
“那为什么康曲茗可以要秦家的房间又占据康家的房间?”
沈洛依彻底说不出话,活活被气死,人一旦进入死胡同里,轻易走不出来。
她认真劝说:“阻碍央央接受你爸遗产的不是康曲茗,也不是你大嫂,而是你秦时砚。她得放弃秦家女儿的身份,你不是普通人,你也是半个公众人物。你们难道偷偷摸摸一辈子吗?所以,是你,是你让她失去这份公平。”
“你如果以姑姑的身份去庇护她,我会赞同你的决定。”
“如果以爱人的身份,秦时砚,适可而止。”
第44章 妈,我会离开秦家,彻底地离开,日后,你也别说我是你女儿。
昨天一场大雨冲刷了夏末最后的酷热,空气里透着淡淡的凉意,下午演出也让人舒服许多。
下午场结束的时候,虞蕊过来了。
她过来,让剧团里的人都始料不及,除了老一辈的人不上网外,现在年轻的演员都看到了前段时间的热搜。
团长让虞蕊过来,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秦央表现得很平静,拉开包去找零食吃,虞蕊则是去见团长。
陈晨与顾声声在聊天,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秦央。
不仅她们在看,剧团里其他人都在看着秦央,秦央表现得很冷静,低头吃零食。陈晨提醒她:“央央,你不是刚吃完饭吗?”
“饭后小零食,你吃吗?”秦央笑眯眯地将零食递过去,“吃一点也没有关系。”
陈晨摇头:“我最近跟着你吃,腰围都胖了,不吃不吃。”
秦央被她的话提醒了,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颊,陈晨噗嗤笑了起来:“你没胖,我觉得你反而瘦了。是不是太累?”
“确实很累。”秦央揉了揉脖子,觉得这段时间忙得像陀螺转一样,一天两场演出,都没有私人时间。
基层演出比她想象中忙,尤其是不能请假这条规矩,寻常人都不能接受。
她往嘴里塞了吃的,左右一想,还有一个月就结束了。
说了几句话,团长与虞蕊走过来,走向陈晨,陈晨忙坐起来:“虞老师。”
称呼老师说明两人不熟悉。
虞蕊笑了笑,转而看向秦央:“央央。”
秦央挑眉,微微一笑:“虞老师。”
生疏的称呼让虞蕊莫名尴尬,秦央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团长将虞蕊带走了。
顾声声一直没有说话,托腮看着团里的人,虞蕊是想和秦央拉近距离,但秦央没有给出反应,虞蕊才会尴尬。
也就是说两人关系依旧不好。
“声声,你怎么不说话?”陈晨拍了拍顾声声的脑袋,关切地看着她:“不舒服?”
顾声声收回飘忽的思绪,回以温柔的笑容:“没事,虞老师很漂亮,个子也高。”
“你们都很好看。”陈晨温柔地笑了,说起漂亮,她看向秦央。
秦央侧身对着她们,坐姿好看,侧脸轮廓好看不说,皮肤也白,她很年轻,如果继续走下去,这条路必然会让她大放光彩。
其实秦央与这里格格不入,她们努力生活,秦央却是来积攒舞台经验的,像是磨炼。
虞蕊与团长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天色入黑前离开了。
她走后,顾声声好奇地靠近团长:“您给她开的什么价格?”
“肯定比你高,人家未必看得上。”团长叹气,她也是头疼,虞蕊这样的名角是巨大的诱惑,但想留下,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在舞台上,不得不说她远远胜过秦央与顾声声,光是号召力这块,多少人看到演员表上的虞蕊都会心动。
顾声声疑惑:“她要什么?”
“她要秦央临走之前与你一样,发个交接声明。证明她没有抢戏。”团长叹气,如今钱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秦央愿不愿意这么做。
秦央本就是无辜的,被临时拉来帮忙,她与虞蕊本来就不和,发这种声明无疑是打自己的脸。
顾声声动了动嘴皮子,发觉事情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复杂多了,“虞老师答应过来也是因为秦央在这里。”
她能想到的问题,团长自然也能想到。团长深深看她一眼,“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您当初为什么说三个月?”顾声声耷拉着脑袋,“您应该说五个月才对。”
她反过来指责人,团长气得戳她脑袋,转身进去了。
晚场时间将近,附近的人都来了,台下坐得满满当当。
秦央看了眼手机,秦时砚没有找她,也没有信息发过来。
等了会儿,她准备掐灭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条微信,是裴云霁。
【“你明天过来吗?我们好好聊聊。】
秦央顿了会儿,不得不回一句:【后天过来。】
裴云霁:【好。】
秦央看着屏幕上的聊天内容,冷冷地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戏台,慢慢地站起身,恢复往日温润的一面。
晚场结束后,秦时砚的助理过来接她回家。
车子回到小区,助理将车子留下来,自己打车离开。
笨笨晚饭还没吃,她拿了罐头,静静地看着它吃饭,手机一直都没有响。
房子里空空荡荡,笨笨也没有往日那样活泼,吃完以后窝在自己的小窝里不愿动弹。
秦央不想回卧房,索性躺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小时毫无睡意,她索性站起来去找药来吃。
吃过药,一夜到天亮。
送早饭的铃声吵醒了她,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
助理来送早饭,她接过来,低声道谢。
门关上后,秦央又躺下来,没什么胃口,心里空空荡荡,笨笨跳上沙发,爪子拍着她的肩膀,喵呜叫了两声。
“又饿了?”秦央摸摸它的脑袋,艰难地爬起来,去找罐头,找了一圈,发现家里的罐头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猫粮。
她是不爱去超市的,也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想了想,她还是选择给秦时砚发消息:【猫罐头没有了。】
秦时砚没有回,大概在忙。
她很忙,忙着公司的事情,沈女士忙着葬礼,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她来处理。
她今天在总公司,又跟着去工厂。
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她立即回复一个‘好*’,然后让助理去买。
秦央快速给她回复:【明天白天我有时间来参加爷爷的出殡。】
秦时砚看着屏幕,露出笑容:【好,我知道了。】
两人各自忙碌,再见面,便是出殡这天,秦央来的不早不晚,周瑶意来得很早,坐在前排吃早饭。
秦央本想走过去,半路被秦铭拦住了,她抬头看过去,微微一笑:“今天奶奶在。”
秦铭厌恶地看她一眼,郁闷地走了。
今日人很多,多到秦央一眼扫过去,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由此可见秦家在景城的地位。
“您怎么又端着饭吃?”秦央疑惑,每回见到她都是这样。
周瑶意不回答,继续吃,等吃完了才回崽子一句:“早上有两个复诊的,老头子死都不挑时间,忙死我了。”
秦央不敢搭话了,讪讪地笑了笑,周瑶意将空饭盒塞给她:“给我拿着,走的时候给我。”
“您换个饭盒,您这个都用多少年了。”秦央握着铁饭盒,这种饭盒现在市面上都很少见,像是军队里打仗用的老式饭盒。
周瑶意瞥她一眼:“哟,秦三小姐赚大钱,这么快就忘本。”
“我错了。我给您去洗洗,再给您拿个包装起来。”
秦央落荒而逃,半路遇到秦时砚,她停下脚步,望向对方,眼中涌着不舍的情愫。秦时砚脖子上的伤结痂,看上去比前天好多了。
秦时砚与她微笑,随后走了。
人太多,说不上几句话。
秦央将饭盒处理好,再回来的时候,奶奶不在原来的座位上,她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
她便懒得折腾,自己坐下来,闭上眼休息片刻,刚坐会儿,有人凑过来,“央央啊。”
是六姑姑秦时景。
“干嘛?”秦央语气不善。
秦时景动了动唇角:“你要放弃那笔钱吗?”
提及这件事,秦央莫名头疼,“你想干嘛?给你?我傻子吗”
一连三个问题让秦时景彻底闭上嘴,但她还是劝说一遍:“央央,这笔钱你可以接受,但你得想想,将来你们结婚在一起,旁人会怎么看你?陈家知晓你不是秦家的女儿,但我爸的遗嘱上,你力压其他孩子,得到最多,别人眼里,你还是秦家的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们姑侄二人暧昧,乱了人伦。
“秦央,你日后是要站在舞台上的,小七日后是要做生意的。你们都是要脸面的人,为了这些东西搞臭自己,值得吗?”
秦央沉默,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饭盒,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秦时景继续唠叨:“当然,也有解决的办法,你让你妈发个声明,你是她的养女,与秦家并无血缘关系,但你妈,会肯吗?你妈现在恨不得掐死你,怎么会帮你。”
“央央,你们的事情一旦被有心人扒出来,你们都会陷入舆论中。央央,你是要钱还是秦小七?”
只能选择其一?秦央转头看着秦时景:“你这个办法是赵女士和你说的?”依照秦时景的脑子,压根想不出来的。
秦时景挑眉:“她说的又怎么样?”
“你们还有联系?”秦央不满,这个赵奕可真是混账东西,还与前妻牵扯不清。
秦央心里生起一股怒气,语气不免生硬:“秦时景,我要去告诉蕴蕴,远离你们……”
“别说了。”秦时景立即捂住她的嘴巴,“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央央,你如果不放弃,你妈是不会放过你,依我看,你们不如分手算了。跟着秦时砚,你能得到这么多钱吗?我都嫉妒你,我爸竟然这么喜欢你这个孙女。”
秦央猛地推开她,见鬼似的看着她:“我要去找周知蕴,我要揭露你们藕断丝连。”
“你揭露就揭露,她们分了。”秦时景悠闲地抛出来一个炸弹。
秦央拿着手机的手顿住:“你干的?”
秦时景得意极了:“我只是略施小计罢了。”
秦央将手机放入包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转而一想,分了也好,离这对颠婆远一点,一个人过也很好。
“你不许再去招惹她,要不然我剁了你。”秦央发出豪言壮语。
秦时景嗤笑一句:“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你妈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拿大棍打死你。”
裴云霁什么都不知道,单纯以为秦央跟着秦时砚只是因为姑侄关系,如果揭露出来,秦央不敢想象。
裴云霁会疯。她被沈洛依压了这么多年,心态早就变了,她知道,肯定吵得秦家不宁。
光是想到这里,秦央便觉得头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让她放弃秦时砚,她又做不到。
自己枯坐了片刻,周瑶意回来了,握着她的手坐下来,累得喘气,她不解:“你也去打架了?”
周瑶意摆摆手,语气颓靡:“打什么架,不过是给人看病去了,小孩子家别问。”
她说不问,秦央就不敢问。
她一直没有见到秦时砚,直到出殡结束,宾客去酒店吃午饭。
周瑶意要走了,秦央准备送她,裴云霁这时走过来:“妈,我让秦铭送你。央央,你留下。”
和前天的情形一样。周瑶意急躁的心情被这句话驱散了,自己跟着坐下来,“那件事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心疼女儿,我给她补,和央央一样,怎么样?”
用钱解决的事情不难,就怕钱也解决不了,那才是要了老命。
“妈,你先回去吧。”裴云霁语气坚硬,一反常态。
周瑶意霸道惯了,脾气不好,听了这句话后,十分不满,秦央拉着她离开:“让哥哥送你回去,我留下,奶奶,该要解决的,我来解决,你和沈女士的好意,我都知道。”
总要自己面对,难道一辈子躲在长辈后面吗?
秦铭识趣,大步走上前,搀扶周瑶意:“奶奶,我送您回去,您放心,我开车很稳,比央央车技好。”
“车技好,人心坏了有什么用。”周瑶意冷笑,“我不要你送,我怕出车祸死在半路,我还没立遗嘱。”
秦铭皱了皱眉,委屈着脸:“奶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拉倒,一边去。”周瑶意颤悠悠地掏出手机,屏幕上一顿翻,找出沈洛依的号码,点了拨通。
助理接通电话:“周医生,您有什么吩咐?”
“是你呀,送我回诊所,行不行?”
“好的,您在哪里,我立即过来。”
这一顿操作看得秦铭无语极了,欲言又止,周瑶意慢悠悠开口:“央央啊,该放弃的东西,你已经放弃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没有什么可放弃的了。再放弃,你这个人都要卖了。”
这句话落在裴云霁耳朵里就是偏心到了极点,但老人家脾气不好,她也不想辩解,免得争执起来,让其他人看笑话。
沈洛依的助理匆匆赶来,周瑶意跟随她离开。
其余人先去酒店吃饭。
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后,裴云霁将秦央带着贵宾室,两人赶走,秦时景去妹妹那里通风报信。
秦时砚转头看向通道的方向,语气低沉:“她该自己解决的。”
“咦,你俩吵架啦?”秦时景发现气氛不对劲,深深打量自己的妹妹,想要看清猫腻,秦时砚自己转身走了,像是故意避开她的探究。
秦时砚大步走开,看得秦时景满头雾水,这对情侣竟然也会闹脾气?还是在这么至关重要的时刻,不长脑子吗?
宾客们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大厅里空空荡荡,秦时砚挑了个角落里坐下来,无神地望着虚空。
眼前一沉,她抬头看过去,是还没有离开的杜明棠。
今天杜家也来人了。
“你家央央呢?”杜明棠搬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颊,“你这是不高兴?”
“对了,你结婚我没去参加……”
“我没结婚。”杜明棠愉快地打断她的话,“那个小姑娘不靠谱,拿着我妈的钱跑了。”
秦时砚被定住了,明艳的面上浮现几分恍然,对上杜明棠生无可恋的眼神:“好了,我是不是安慰到你了,与我说说,你肯定不是因为你爸爸没了而伤心,是不是家里的事情”
秦家老头子活着,秦家就是一个大家族,是亲人。人没了,日后就是亲戚。
她好奇地询问:“你不会分手了吧?”她熟悉好友的性子,公司里乃至秦家的事都不足以让她将情绪放在脸上。
秦时砚不想细说,默默摇首,杜明棠咦了一声:“我听说你爸给孙子辈的孩子都留了钱,是不是央央的钱多,准备换了你,比较你比她大那么多岁数,她肯定想找个年轻的,你觉得呢?”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听我妈说的,是真的?”杜明棠长睫一颤,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要不要我来帮帮你?不对,康曲茗呢?”
杜明棠想起重要的事情:“她们两个人都有吗?”
“央央有,她没有。”
“那你大哥大嫂不得爆炸。”杜明棠惊得站起来,“你爸这是故意挑事呢?”
秦时砚抬头看她:“要不,你去问问他?”
杜明棠迎着她淡薄的目光,心口一窒,忙摇首:“不不不,不用了,我不问。”
谁想去问他,她又不是神棍。她分析了一遍:“所以秦央当真要换了你,对吗?”
秦时砚一改方才的颓靡,直起脊背:“随便。”
她说随便,杜明棠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努力去找寻秦央的身影,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她来,她二人一向是形影不离的。
不会真的分了吧?
“杜明棠,我大嫂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
秦时砚的声音带着压抑,像是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
杜明棠轻笑一声:“你让秦央脱离秦家就好了,断绝关系,你怕什么?”
又不是亲生女儿,人家对你又不会好,何必要在意她们的想法,自己过舒服了就好。她继续劝说好友:“你们都要分家了,日后见面少,何必在意她的想法。央央不是有外婆吗?那才是她的亲人。”
杜明棠也知道裴云霁的脾气,说一不二,确实很厉害。
她继续出馊主意:“不如你去找你妈,让你妈来解决,你妈赞同吗?”
“你赶紧走,我想自己呆会儿。”秦时砚捂着耳朵,觉得她聒噪,都是些馊主意,她都这么大了,遇到棘手的事情还怎么会躲在母亲的身后。
她都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母亲来善后。
杜明棠端正了态度:“你在愁什么?”
“愁鱼与熊掌。”
杜明棠觉得她脑子有病:“都是成年了,做什么选择,当然是都要啊。”
秦时砚没有理会她的话,闭上眼睛,一股疲惫袭来,她想好好睡一觉,想回到她和秦央的家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她的反应,让杜明棠放心不下,陪着她一直坐着,努力哄着她。
****
贵宾室内窗户打开,外面的热气扑来,让人莫名烦躁。
秦央站在窗口,听着养母语重心长劝说的话,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毫无波澜。
对于养母的关怀,她已经不抱任何想法了。
“妈,你不关心我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控制我的生活?”秦央终于忍不住出声,转身看着面前穿着黑衣的女人:“您想要什么,我很清楚。您要给康曲茗公平。”
裴云霁脸色发红,侧身避开她的探究:“她是我的女儿,秦央,你知道吗?我非常后悔当年置气离开秦家。你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犯错的后果”
秦央颔首:“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遗憾是没有照顾好她,我的遗憾是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你的遗憾,让我来弥补,我的遗憾怎么办?”
“秦央,这不是我的错。”裴云霁语气尖锐,呼吸粗重,“央央,你应该理智点。”
秦央深吸一口气,轻轻摇首:“我感激你,谢谢你带我来到秦家,让我遇到秦时砚。”
听到秦时砚的名字,裴云霁怒气更甚,死死盯着秦央:“没有沈洛依,我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归根究底,她才是罪魁祸首。”
“妈,你可以将缺失的爱弥补给康曲茗,我呢?”秦央面色苍白,像是经历过沧桑,眼中毫无生机:“你觉得我欠了康曲茗,无非是秦家有钱罢了。康家也是富裕的家庭,我如果在康家长大,我也会拥有爱我父母。”
“可我如今没有父母。”
她抿唇失笑,心中空空荡荡,“为什么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成了害人精?是我父母故意调换的吗?是康家觊觎秦家的富贵才换了孩子?”
“都不是。”
“裴女士,不要将所有的错都怪在我的身上,我不是咎由自取。所以,你不要来诉苦,不要觉得委屈。康曲茗还有父母爱护她,我、什么都没有了。”
裴云霁坐下来,面上皆是阴霾,并没有被这些话打动,反而戳破她的漏洞:“你奶奶奶对你的爱护还不够?她将她一生的努力都给了你,怎么,还觉得不够”
“妈,我会离开秦家,彻底地离开,日后,你也别说我是你女儿。”
第45章 她只是外表端庄,骨子里藏着疯子。
谁都无法说服谁。
裴云霁失望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回摆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她冷了面色,好心提醒面前的人:“我虽说没有用处,但收拾你,轻而易举,何必与家里弄得这么僵硬。”
“那您试试,我又不是家养的雀儿,离开秦家就活不下去。妈,您这套过时了。”秦央心平气和地解释,“我虽说于金融上不上道,但我有自己的路走,我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好好生活。”
“我知道秦家富贵,您看不起康家,觉得是康家父母故意为之。换女的事情,秦家没有占到便宜,同样,康家也没有。如果没有换女儿的事情,我父母不会在寻找我的路上出车祸,您只看到利益,看不到那是两条人命。”
“裴女士,我不是利益方。不要觉得我抢了您女儿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去抢。我在秦家的东西都还给她了,她将康家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没有。”
秦央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委屈,“您如此咄咄逼人,是觉得我生活得很好,可是您在我身上付出多少?康家在康曲茗身上付出多少,金钱无法衡量,也无法弥补两条性命。”
“妈,您越逼我,我越不会放弃。”
“秦央,你是在故意与我作对!”裴云霁气得面色发红,胸口微微起伏,而对面的秦央心平气和地与她对视,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
裴云霁怒到极致,却又无法言说自己的痛苦,她对秦央曾经寄予厚望的。
秦央慢慢地扯了扯唇角:“你要名声,我不要吗?你要公平,我不要吗?裴女士,我也要名声,我也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将东西都还给了小茗,你还了什么,不过是一间房,一辆车罢了。”裴云霁冷笑,毫不犹豫地揭露秦央虚伪的面容:“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秦家的富贵罢了。”
富贵、钱,这些都是裴云霁觉得不公平的根源。
如果两家门当户对,就没这种落差感。
秦央神色落寞,没有哭,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而裴云霁眼睛发红,像是在情绪崩溃的边缘。她不明白,明明是对方在逼迫自己,自己怎么还先委屈了呢?
她陡然笑了,肆意讥讽对方:“我舍不得富贵,你舍得吗?你和沈女士二十多年来争来争去,不就是秦家的富贵?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说白了,你骨子里也是一样的贪婪。”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裴云霁。
裴云霁不管不顾地抬手打了她一巴掌,气得咬牙切齿:“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用我的,就是这么对我?”
秦央偏了偏首,脸颊上传来钝钝的痛,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戳中你的内心了,对吗?你若不贪婪,和沈女士争什么。若是不争,岂会有护士不小心抱错孩子的事情发生。归根究底,今日的祸事,源于你的贪婪与无能。”
撕开最后一层和睦的表皮,秦央肆意开口:“你若有本事,岂会输给沈女士,岂会离家出走。怪得了谁,只能怪你自己。”
空荡荡的贵宾室内响起秦央冷冰冰的声音,裴云霁被她刺激得发狂,心底深处的疤痕被这么解开,大咧咧地放在晚辈面前。
她抬手还想打人,秦央却攥住她抬起的手腕:“我让你打一巴掌,因为你养了我,但也只有这么一回。你可以说我是白眼狼,说我是恩将仇报,我不在乎你怎么说我。”
秦央松开裴云霁的手腕,转身去开门,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
门打开,秦央平静地走出去,身后的人捂着心口,被狠狠气到了。
秦央缓缓地离开,她不后悔。从康曲茗回来,她就没有父母了。
她是孤儿。
回到大厅,还没得及查看周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央央,这里。”
杜明棠一眼就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女孩子,当即走过去,伸手去拉人,忽而听到有人尖叫起来:“有人晕倒了。”
秦央回过头,杜明棠快速走向声音来源地,是贵宾室。
裴云霁晕倒了。
杜明棠迅速去扶人,秦央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气晕了吗?
可是自己说错了吗?
杜明棠将人扶起来,让人拨打120,这时康曲茗闻声找过来,见到她怀中的人,吓得扑过去:“妈、妈……”
听着一声呼唤,秦央闭上眼睛,想起很久以前,她也会在裴云霁怀中撒娇,抱着对方的胳膊,一声接着一声喊妈妈。
裴云霁被她吵得不耐烦,伸手抱住她,笑吟吟地喊她:“央央想要什么,都可以。”
明明曾经是最爱她的人,如今却是逼她最狠的人。
秦央后退一步,看着众人去呼唤裴云霁,心里恐慌,她不觉又退一步,再退时,有人揽住她的腰:“再退就要踩到我的脚了。”
“秦、小姑姑。”秦央无力极了,浑身发凉,紧张地回头看着她:“我……”
“她只是晕了,可能是疲惫所致,不会有人被活活气死。”秦时砚唇角翘了翘,伸手去摸了摸她肿起的脸颊,“头晕吗?我带你去医院。”
秦央被她说糊涂了,被打了一巴掌不至于去医院。
秦时砚拉住她的手,转身离开:“杜小姐,烦请你跟一下,送她去医院。”
大堂经理迎面走来,秦时砚上前喊住她:“贵宾室有监控,对吗?”
“有的。”大堂经理点点头。
秦时砚微笑:“麻烦您给我一份半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我这里有人晕倒了。”
大堂经理正是因为这件事来,闻言后脸色凝重,立即给予反应:“我立即去调,您稍等。”
她走后,秦时砚拿起手机,对着秦央肿起的脸颊去拍,吓得秦央捂住她的摄像头,这么丑了还拍什么。
“乖,留证据,万一她们告你蓄谋伤人呢。”秦时砚拍开她的手,语气清和,不忘提醒呆子:“你应该有防备的心思,她们告你,你还得进去蹲监狱。”
秦央:“……”
一时间,秦央说不出话,秦时砚拍好照片后,有人将裴云霁抱出来,门口停着车,直接送去医院。
杜明棠跟着过去了,好友嘱咐,她不敢掉以轻心。
秦时砚也拉着秦央去医院,挂外科,并且告诉医生:“她头晕。”
一旁的秦央张了张嘴,她没有头晕啊。
接诊的医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在电脑上的打字:“头晕的话就去做个头部CT看一看。”
“好的,谢谢医生。”秦时砚认认真真地道谢,看得秦央一头雾水,她只是挨了一巴掌,看着厉害,实则什么事情都没有。
但秦时砚还是拉着她去做CT,前前后后检查一遍。
拿着结果,去找医生。
医生开了外伤药,嘱咐回去好好擦一擦,年轻人肌肤娇嫩,明天就会消肿。
两人去拿药,拿过药以后,秦时砚又将带去医院急诊,裴云霁在那里躺着,人已经醒了,康曲茗哭红了眼睛,她细声安慰女儿。
秦央站在门口,看着裴云霁苍白的面容带着温柔,她已经许久不见养母这样的表情了。
她低着头,转身想走,秦铭喊住她:“秦央。”
语气凶狠,像是来兴师问罪。秦时砚闻言,对上秦铭的视线:“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
秦铭见到秦时砚像是老鼠见到猫,脸色一红,不甘心地说一句:“是她将我妈气晕的,她还敢过来。”
“是吗?你报警了吗?”秦时砚莞尔,甩了甩手中的药单,“我看到了酒店视频,是大嫂先动手的,真要闹起来,大嫂要不要去派出所待两天,秦央从头至尾都没有动手。”
“你……”秦铭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看向秦央:“你报警了?秦央,妈打你一巴掌,你竟然报警,就算报警又怎么样,妈妈打女儿,最多算是家庭纷争。”
秦央扬唇讥讽:“现在说我是裴女士的女儿了?”
秦铭想争辩,裴云霁闭上眼睛:“这里不用你,你走吧。”
秦央本来就不想过来的,转身想走,秦时砚拉住她的手,自己面向裴云霁:“大嫂,有些事情勉强不得,也做不得,如果这件事公布,你说丢人的是谁?”
事到如今,破罐子破摔。
裴云霁紧紧闭着眼,翻过身子,面朝里侧,似乎不想再看一眼,也不想回答秦时砚的问题。
她如此抗拒,秦时砚也不好再说什么,“央央,走吧。”
病房里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人无法喜欢,反而让人心神不宁。
秦央本想离开的,可见到眼前一幕,放眼去看了裴云霁,该醒醒了。她转身,跟着秦时砚一道走。
“妈,你看看她,跟着小姑姑,无法无天。”秦铭气得跳脚,想起秦央得意的姿态,他就坐不住,“小姑姑怎么就愿意宠着她。”
他不理解,甚至觉得秦时砚的脑子有病,一旁的康曲茗却是心知肚明,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的亲哥哥。
她知道,但她会守口如瓶,如同秦时砚丝毫不在裴云霁面前提她和虞蕊的事情。
各自心里明白,不会去打破平衡。
****
离开医院,秦时砚打开药盒子,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在秦央的脸上。
裴云霁怒气之下,力气极大,整张脸都肿了,且今晚还有演出,妆根本压不住。
秦时砚看着她的侧脸,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会躲吗?”
“躲了。她打第二巴掌的时候,我躲了,你没看到视频吗”秦央语气无奈,打开副驾驶上方的镜子,看到脸颊后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办,能压得住吗?”
“我去问问周女士,或许中医有办法?”秦时砚认命,再度去找中医子求救。
周女士很快给答复:“带她过来。”
端详着面前的脸蛋,周瑶意嘶了一声,十分不满意,抬手戳了戳孙女的脑门:“你不会躲吗?”
秦央不想解释了,这巴掌当是还了裴云霁的恩,日后,两不相欠。
“打人不打脸,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想的,没脑子还强势。”周瑶意嘀嘀咕咕,撑着桌角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药膏。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罐子:“你呀,就是太心软,老头子的好意害了你们,你们呀,都要强。强势干什么,你妈强势一辈子,把自己女儿都弄丢了,何苦呢。”
老人家语气深深,动作缓慢,连连叹气,无端透着可爱。
秦央也不接话,任由她将药膏抹在自己侧脸上,带着些清凉感,秦时砚在一旁看着,也不开口,其实周瑶意自己也强势,但她有底气强势。
药膏是青色的,涂在脸上,遮盖住雪白的肌肤,也透着些滑稽。
“半个小时洗了,再用白色的药膏。”
周瑶意将药膏分出来,装入透明的小罐子里,一青一白两种药膏,然后开了药单,递给秦时砚:“去付钱。”
秦时砚接过药单,没有言语,知道周瑶意的性子,爽快地先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周瑶意摘下老花镜,目光慢慢聚焦,随后露出温柔的笑容;“孩子,放弃吧。”
“我不想放弃。”秦央摇头,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我本来是想放弃的,可被步步紧逼,激起我的逆反,奶奶,我不想任人宰割,不想就这么任人踩一脚。”
事情刚刚揭露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家,对不起康曲茗。
为什么对不起?
就因为她自小生活比康曲茗优渥,比她过得舒服。
所以,她不敢面对康曲茗,不敢面对裴云霁。
回到茶山后,她看到了外婆对康曲茗的喜欢,知道康曲茗在康家也是被捧在手心中的,哪怕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外婆依旧视如珍宝。
秦家为什么视她如扫把星?
对她公平吗?
不公平,处处都你不公平。
周瑶意听着女孩子委屈的话,沉默下来,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呢?
“央央,你想过吗?遗嘱的事情闹开了。”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尽心哄着面前的女孩子,不想让她不高兴。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她提醒孙女:“央央啊,你不该喜欢秦时砚。你如果不喜欢她,你完全可以接受遗产。央央,你看似有靠山,可这年头,感情不值钱,不如钱来得可靠。”
“可、我只有秦时砚了。”秦央落寞极了。
周瑶意却说:“如果你不喜欢秦时砚,秦时砚也不喜欢你,这件事就不会揭露出来。”
秦时砚与裴云霁的关系不好,不会去掺和大房的事情,她会选择漠视,选择看着自己的亲大嫂认错孩子。秦时砚本就是一薄情之人,不会因为旁人而分心。
秦央沉默,自己比旁人更清楚秦时砚的性子,奶奶说的很对,秦时砚是因为她才揭露出来的。
那些年来,她缠着秦时砚,却一面担心将来事发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喜欢秦时砚,喜欢去追逐她的脚步,梦想着抓住她的手,甚至占有她。
从来没想过秦时砚的想法。
“奶奶,如果选择其一,我放弃秦家的遗产。”
答案在意料之内,周瑶意叹气,想骂人,提醒她:“你还年轻,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本就是不稳定的事情,你和她的事情能见到结果吗?就算你们结婚,将来可以白头过到老?”
“如果半路分开,你又放弃遗产,人财两空,秦央,值得吗?”
爱情与金钱相比,后者俗气,但却是真正的靠山。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秦央失笑:“奶奶,你做研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失败?”
“不一样的,央央。不可比较。”
“奶奶,我和她生活二十多年,我知道她的性子,看似薄凉,但她对我很好。奶奶,我想搏一搏。”
秦时砚看似矜持,唯有她知道,这样的人不过是外表端庄罢了,骨子里藏着疯子。
她试着开口劝说奶奶:“奶奶,我可以养活自己,那笔钱可有可无,我在我妈面前说不放弃,不过是争一口气。我是想告诉她,今日的事情不是我造成的。我同样也是受害者,不能因为两家地位不平等就认为我是罪魁祸手。”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也是争一争的。”
最后一句话逗笑了周瑶意,她站起身,怜悯地看着晚辈:“央央,你是一头倔驴,知道撞了才会回头。和我们年轻的事情一样,觉得山盟海誓最重要,可最后也会因为利益而分道扬镳。”
“我知道。这就是现实。”秦央莞尔一笑,“我想,我拿着这些钱做些好事,造福社会,将来就算输了也不会后悔,对吗?”
自己输了,造福社会,不至于输得太惨。
“奶奶,其实我可以养活自己,你们总是觉得我很累,乃至于养不活自己,但我觉得我可以活得很好。我学会生存的技能,与普通人一样,甚至我的工作可以让我活得很富裕。”
周瑶意淡淡一笑:“你如果说我放弃这笔钱,还可以来找奶奶,我就坚持自己的想法。好了,我给你联系各大医院,将这笔钱捐给医院做基金,我再让专人去跟着,不会辜负你的决定。”
“也成,听您的。”秦央缓缓点头,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说完这些,秦央拿着药膏,“奶奶,我走了,过几天来看看您,您保重身子。”
“知道了,啰嗦,我死不了。”周瑶意朝她摆摆手。
秦央回到车子里,秦时砚已等了十几分钟,眼神淡漠,神色不展。秦央发现她的不快,主动说起自己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是最好的。
秦时砚沉默,甚至给人一种意兴阑珊之感,面色冷静。秦央见她不语,猜不透她的心思,但自己先系好安全带。
“送我去剧团?你还要忙吗?”
“我要去老宅,今晚律师过来,大概明天钱就会入你的账户。”
秦央‘哦’了一声,扬起眉梢,意味深长地说:“那我什么时候去挑车,挑一辆代步车就好了。你觉得呢?太招摇了不好,要不然我自己买一辆代步的,让你妈送我一辆豪车?”
诙谐的语气逗笑了秦时砚,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轻轻颤了颤,她终究是笑了,“听你的,自己去看型号……”
“不用看,我要老宅地库里的辆车,一模一样的。”
秦时砚眼睫一颤,那辆车是裴云霁送给秦央的成人礼,后来,就不属于秦央了。
“太便宜了,我妈既然送你,挑辆更好的,何必揪着过去不放。”秦时砚不想她困在过去中,都过去了,应该朝前看,她说:“我给你挑辆好色的,更好看,不开就放在车库里,我给你买辆代步车。
说完*,她启动车子,驶出中医院。
半个小时后,秦央将脸上的药膏擦了,脸颊不肿了,但还是有痕迹,很明显。
这种痕迹,戏妆轻易就会遮掩过去,但是粉底液就遮不住。
下车的时候,秦央戴上了口罩,遮掩住脸上的痕迹,低头走进剧团。
秦时砚没有停留,将车子留下来,自己打车快速离开,回老宅。
秦央进去后,团长走过来,见到她脸上的口罩,心中生疑,大热天戴口罩干什么?
“感冒了?”团长心中咯噔一下,感冒的话,嗓子就会不舒服。
秦央摇首,解开口罩,露出脸上的痕迹,随后又戴上,让团长安心:“我没有感冒,被我妈打了一巴掌而已。”
她这么诚实,团长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拍拍她的肩膀:“快些上妆,别让别人看见。”
秦央迅速收拾好自己,戏妆之下,什么都看不到。
而秦时砚先回到老宅,家里陆陆续续到了很多人,厨房也忙碌起来。
裴云霁也来了,康曲茗扶着她一步步走进来,刚在一楼沙发上坐下,秦时景凑过去:“大嫂,听说你晕了?”
“小六,听说你被人骗得倾家荡产?”裴云霁笑着面对秦时景,劝说她:“你说你整日游手好闲,不如去公司里上班。”
秦时景自讨没趣,偃旗息鼓,自己转身走了。
她走了,裴云霁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秦时砚身上,秦时砚低头看着直播,剧团有直播,可以看到整场演出。
秦央还没出来,她算了算时间,应该快了,她将声音调得最低,略抬头,撞上裴云霁的视线。
一瞬间,秦时砚保持得体的笑容:“大嫂有话说?”
“我敢说什么?”裴云霁好笑,语气酸涩:“在你面前,我还能说什么?就连秦央都说我无能丢人。”
秦时砚蹙眉,她真的这么说?
第46章 原来你们早就不干净了。
客厅里的气氛不大好,甚至随着裴云霁开口,众人不语,气氛逐渐陷入低沉中。
好在沈洛依走过来,“糖水喝不喝?自己去拿。”
她将汤水摆在桌上,随着她过来,晚辈们换了话题,裴云霁脸色苍白,闭上眼睛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小姑姑,您还不打算结婚吗?二哥都也要结婚了。”
二哥说的是秦铭。
一旁的秦铭往一边缩了缩,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同样的是,秦时砚也当做没听到。
说话的晚辈莫名有些尴尬,沈洛依缓步走来,晚辈立即给她腾出座位,她直接开口:“你小姑姑有对象了。”
说话间,她的余光瞥向此刻蒙在鼓里的裴云霁,唇角跟着弯了弯,想笑但又极力忍着。
裴云霁会疯的。
“小姑姑的对象是谁?”
“小姑姑,你怎么偷偷摸摸干大事?”
秦时砚被母亲拉入旋涡中,不咸不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好脾气地应付晚辈:“以后告诉你们。”
“是谁?”
“现在不能说?”
人都有好奇心,就连不问事的裴云霁都睁开眼睛朝秦时砚看过去,眼神中带着好奇。
秦时砚却没有回答的意思,低头拿起手机,秦央出现在画面中,好事者凑了过来,见到画面,一闪而过,秦时砚关了屏幕,语气不耐烦:“你很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