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2 / 2)

对方嘿嘿笑了一声,转身跑开了。

秦时安也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话,忽而说一句:“小七的对象不会是央央吧?你二人天天在一起,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你还有时间谈恋爱?”

话音落地,裴云霁再度看向秦时砚,眼神逐渐凌厉。

沈洛依闻言蹙眉,十分不满:“老三,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恋爱自由,你管好你家的事情就好了。小七的事情,她自己会解决。”

“小妈说得有趣,那可是央央啊,秦家养大的女儿。”秦时安语气酸涩,“那可是秦家孙子辈拿了最多钱的人,我关心一句怎么了。我心里就是不公平,凭什么她拿得最多。小妈,你喜欢央央吗?”

“什么意思?”沈洛依反问她。

秦时安呵呵地笑了:“您想想啊,我妈喜欢她,我爸也喜欢她,她就那种得长辈喜欢的小孩子,所以,我就好奇你喜不喜欢她,如果她真的是小七的对象,你会反对吗?”

客厅里十几人,都被秦时安的这句话吸引过来,沈洛依尴尬地不行,恨不得上前去抽她的嘴。

她没有回答,有人比她反应更快,裴云霁先说话:“老三,你想多了,她赞不赞成有什么用,央央是我的女儿。”

看热闹不嫌事小的秦时景插一句嘴:“大嫂,现在领证不用户口本,身份证就可以。”

沈洛依直接笑了出来,怼了秦时景:“哪里都有你,一边去。”

秦时景扬起眉梢,缩回了沙发上,目光却黏在了裴云霁身上,期待裴云霁的反应。

裴云霁不傻,听到这里,听出些名堂,目光落在秦时砚面上:“小七,我要你一句实话,秦央是你的侄女还是你的女朋友?”

如此犀利的一句话,让秦时砚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秦时砚始终沉默,恍若置身事外,但裴云霁不肯放过她。

“够了啊,闹这些干什么,秦时安,你少说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爸刚去世,你要闹得家里不宁吗?”

沈洛依试着打圆场,裴云霁猛地站起来,神色骤变:“很难回答吗?秦时砚,你回答我。”

“我为何要回答你?”秦时砚终是抬首,慢慢地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央央不是你的女儿,你没有禁锢她自由的权力。”

“那就是女朋友?”裴云霁倏然笑了,“当真是可耻。”

一句话,让秦时砚无地自容。

秦时安也傻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我不过是开玩笑,怎么还来真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秦小七,你真厉害。是不是央央先勾引的你?觉得自己被赶出去,所以抱住你不放?”

客厅里一片寂静,秦时砚目光直直地看过去,丝毫未曾退缩:“大嫂,什么是可耻?”

“小七。”沈洛依试图打断女儿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裴云霁:“你如果想吵架,留在明天,今晚不合适。”

然而失去理智的人压根不听她这句话,而是拨通了秦央的通话。

没有人接。

此刻的秦央正在演出,压根碰不到手机。

一连拨通三个以后,裴云霁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看向自己的亲女儿:“秦央在哪里演出?”

“裴云霁,你发什么疯?”沈洛依终于摆出了案长辈的架子,提醒她:“她在工作。”

“工作?”裴云霁眸色偏执,对上沈洛依:“这样的工作要了干什么?这样的工作没有教会她礼义廉耻吗?”

秦时砚脸色陡然一白,“大嫂,这句话太脏了,注意你的言辞。”

“你承认,对吗?”裴云霁笑容讥讽,“难怪你处处为她出头,难怪她那么听你的话,原来、原来你们早就不干净了。”

“我们不干净?你干净吗?”秦时砚站起身,直面裴云霁,语气冷冷:“是谁把她逼上绝路的?大嫂,你将她……”

“我怎么逼她了,我不过是让她离开老宅而已,看到她,我就想起我亲生女儿这些年来过得凄楚。我哪里错了?秦时砚,你敢说你们们是五个月前才在一起的吗?”

裴云霁厉声质问,声音骤然提高,转而看向沈洛依:“小妈也知道,对吗?”

沈洛依烦不胜烦,看了眼表,提醒裴云霁:“今晚律师过来,明天遗产就会打到各位的账户,如果耽误了,你们自己负责。”

说完,她起身走了。

闻言,其他人开始劝说裴云霁息事宁人。

裴云霁的理智回笼,回身坐下来,康曲茗的面色也不好,她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小姑姑,默默低下头。

一场争执悄然结束。

秦时砚打开手机屏幕,画面里没有秦央,同时,秦央给她回了微信:【我妈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怎么了?】

演出还没结束,秦时砚不想她分神,同她撒谎:【老问题,不用在意,好好演出。】

秦央没有回复,恰巧团长来喊,她匆匆离开,错过了裴云霁发来的消息。

老宅里同样不宁,秦时砚始终不言,看了眼时间,她想离开,她猜测裴云霁肯定朝着秦央发疯了。

裴云霁这些年来疯的次数太多太多,处处不顺,因为她,对秦央的喜欢也渐渐淡了。

等了许久,等到律师离开,她跟着起身要走,身后的裴云霁突然开口:“小七,你去哪里?已经这么晚了。”

秦时砚脚步顿住,“我去哪里,不用和大嫂解释。”

“你去哪里,我不管,但你去见秦央,我就得管。”裴云霁跟着站起身,目光锐利,一瞬间,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

秦时砚背对着裴云霁,心中郁气渐深,下一息,沈洛依开口:“小七,你留下,我和你说话。”

“妈,留着明天说。”秦时砚抗拒,她觉得裴云霁会去找秦央麻烦,而剧团位置,康曲茗是知道的。

虞蕊去过,康曲茗自然就知道剧团地点。

哪怕不知道,找同行问一问,就知道。

从最初的心慌,到此刻的彷徨,她开始后悔了,后悔刚刚应该否认。

只要她否认了,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她们一直谨慎,守口如瓶。在父亲的葬礼上,她都不敢靠近秦央,不敢表现得太过亲密。

可秦时安这张嘴,太坏事了。

秦时砚留了下来,转身去书房,沈洛依管跟着进来,关上书房的门。

沈洛依慢慢开口:“我想知道一件事。”

秦时砚抬眸,乌黑的眼里浸润着冷意,沈洛依凝着她:“你大嫂提醒了我,你们何时在一起的?”

“央央的身世,我查了两年。两年前,我已知道她不是秦家的孩子。”秦时砚避开问题所在。

奈何沈洛依是生意上的老狐狸,一瞬间就听出了话意:“那晚,央央是刚知道的。”

那天晚上,秦央的眼神与神态都证明她刚知道。

中间便有了时间差。

央央知道后,从国团辞职,搬出秦家,去了国营剧团排练,她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又是怎么做到感情如此深厚的?

那就证明她们不是今年才在一起的,去年?前年?甚至更远。

她不得不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女儿,长得清秀宜人,光风霁月,网上都称她是白月光。

可这样的人,背地里又是怎么样的。

道貌岸然,误人子弟。

“秦时砚,你回答我!”沈洛依觉得自己要疯了,握住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只指了指她:“你是我生的,我可以容忍,你大嫂怎么会容忍秦央。”

亲生的没办法,只能忍着。裴云霁不一样,本来就觉得秦央占了康曲茗的位置,这么一来,把柄送到她的手中。

“所以,您别拦着我,我要去剧团。”

“你不能去。”沈洛依翻了白眼,看了眼时间,询问一句:“几点结束,这里过去多久?”

秦时砚:“十点左右结束,这里过去,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已经九点了,你大嫂应该去找她了。”

沈洛依想了想,觉得崩溃,死死瞪着秦时砚:“秦央的工作,本来就特殊,你们这么一闹,她……”

“不和你说了,你自己回家去。”沈洛依抓紧手机,转身走出,打开书房的门,提醒她:“你大嫂看到你,只会越生气。”

****

晚场演出结束。

秦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托着腮帮子闭眼,陈晨在卸妆,见状叹气:“还好,再坚持几天就可以放长假,七天呢,我想想就高兴,你想好去哪里玩吗?”

“我想睡觉,我好困。”秦央忍不住打哈欠,同陈晨吐槽:“平常上班双休,五天上班休息两天,我们呢,一干就是半个月,还要往下一个地方奔波,时间卡得紧的话,还要连夜跑路。”

陈晨见她苦兮兮的模样,不觉好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别沮丧,你这里来回赶路路上浪费时间,你这开车回去最少四十分钟,等你到家,我们都睡着了。”

不仅如此,秦央还是个熬夜党,以前是十一点睡觉,自从到了景城,十二点都未必会睡觉。

两人说笑了一句,陈晨先走了,秦央磨磨唧唧地收拾东西,不忘将包里的零食撕开,咬了一口。

“你还在吃,她们都走了。”团长走过来,见她不疾不徐,当真是操碎了心,“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啊。”

自从顾声声出事后,团长天天盯着年轻的小演员们注意安全,生命最重要,不要抢时间。

秦央答应下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饼干,及时地塞进团长的嘴里,愉快地堵住她的嘴巴。

得来三十秒的安静,她收拾好东西,背起包往外走。团长也跟着她,觉得饼干好吃,将她手里的袋子拿过来,顺势又拿了一块。

“送你了,我要开车,不吃了。”

两人从剧团走出来,秦央低头去找车钥匙,这时,团长拽了拽她的手臂:“央央,那是不是来找你的?”

秦央还没找到钥匙,抬头顺势看过去,看到她车旁站着的人。

昏暗的夜灯将裴云霁的影子拉至颀长,她在等她。

秦央想起那三通未接的通话,口中苦涩,她转身看向团长:“那是我妈,找我有事儿是,您先回去。”

“你妈?”团长伸手,反而握住她的手臂,秦央脸上的印记还没消失,母女之间应该是有矛盾,但秦央是她团里的演员,若是好歹,明天没法开戏。

她下意识将人往后拉了拉,秦央登时笑了:“您别紧张,她是我妈,您先回去,我自己来解决,都是文明人,不会打架的。”

话虽如此,但团长并没有放开她,她在外行走多年,见识多,半夜找过来肯定不是因为小事。

团长放心不下,甚至提议:“不如回剧团说,我让秦老师过来。”

人是霍老师举荐来的,秦老师让她看顾一二,如果半夜出事,她没办法同两人交代。

秦央不想闹大,秦氏药业在景城也算是龙头行业,她笃定裴云霁不敢闹,劝说团长回去。

团长见她坚持,不好勉强,自己也不走,“等你上车,我再走。”

过了马路,秦央平静地走过去,摇首还没找到,她低头去找,一面和裴云霁打招呼:“您怎么过来了?”

裴云霁刚到不久,站在灯下,看着她养大的女儿慢慢地走出来,仪态是她想象中的优雅,她自小练舞,体态都是最好的。

走近后,她的声音也带着温柔。

这样的女儿,是她怀孕时幻想的结果,漂亮、优雅,甚至明媚。

“央央,你和秦时砚什么时候开始的?”裴云霁十分冷静,可以做到静静地问她,问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毫无廉耻的心思。

夜风拂过,吹乱了秦央的鬓发,她蓦然抬首,还没想清楚,裴云霁抬手,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秦央被打得后退一步,马路对面的团长冲了过来,就知道会出事。

然而秦央将她推了推,低着头不敢看:“您先回去,不要管不要问。”

“央央,你是我的演员,我怎么可能不管。”团长拉着秦央纤细的手腕,试图将她拉回剧团,她却兀自睁着开,语气中带了哀求:“您先回去,没事儿的,我会处理好脸上的问题。”

团长被她推开,她看向裴云霁:“去你家说。”

裴云霁给她留了面子,“开车。”

秦央像是犯错的孩子,颤抖着手,匆匆打开车门,裴云霁坐了进去,秦央启动车子。

人走了,团长心急如焚,联系秦时砚:“来了位女士,将秦央带走了。”

“是谁”

“秦央的母亲。”

刚说完,路边又停了一辆车,车上走下来一人,穿着黑色的裙子,黑夜下显出几分气势。

她正想说话,对方朝剧团走来,她下意识拦住对方:“您是?”

沈洛依看着熄灯的戏台,转头去找秦央:“秦央呢?”

团长心凉了半截:“和她母亲走了,您是?”

“我是秦时砚的母亲,来接秦央回去的。既然离开就算了。”沈洛依语气沉着,笑容优雅,转身走了。

动作之快,团长手中的通话都还没挂,她讷讷地说了一句:“你母亲也来了。秦老师,是出事了吗?”

通话那头顿了顿,很快给予答复:“家庭矛盾,你放心,我明天会把秦央送不过来,送不过来,我给你绑一个小生过来。”

说完,也挂了。

团长莫名其妙,但想到秦氏药业今日掌权人去世,似乎真的是家庭矛盾。

****

秦央许久没有回家了。

裴云霁与秦大也有自己的房子,独立的别墅,距离市中心很近,寸土寸金的地方,价值不菲。

进去后,保姆来开门,见到她,刚想说话,看到她脸上的印记,惊了一句:“央央这是怎么了?”

“没关系,我想喝果汁。”秦央温柔的笑了,随后换鞋,想起一事,问对方:“我要穿一次性的鞋吗?”

鞋柜里没有她的拖鞋。

以前是有的,但现在,没有了。

对方站在原地,尴尬地不知知道怎么说,秦央自己找了一次性的换上,径直往里走。

秦蹊闻声走出来,见到秦央,刚想开口,看到母亲也回来,眼珠子一转,转身走了。

他是家里老大,但秦央的性子也倔,两人从小打到大。

秦央直接坐下来,趁着间隙里翻看手机,看到了裴云霁给她发的消息。

一瞬间,她笑了,转头看向走近的人:“觉得我丢人?”

裴云霁微怔,触及到她面上的讥讽,登时一怒:“这是你的态度?”

秦央往后靠了靠,十分淡定,乌黑的眼眸里漾着笑容:“我的态度怎么了?哪里不好吗?我做了什么值得你半夜追去找我?”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康曲茗走过来,看着秦央:“你能不能不气她?她跑去找你,也是关心你。”

“康曲茗,你和虞蕊的事情需要我说一说吗?”秦央眼睛微睁。

康曲茗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你威胁我有什么用,你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掺和。”

秦央好笑,“你没有掺和?徐明颜的事情结束了吗康曲茗,你想做的是让我在哪里都待不下去?”

“我没有。”康曲茗否认,星眸圆瞪,极力解释:“是徐明颜知晓我老师辞职后找过去的,要怪你就怪自己没本事,徐明颜看不上你。”

秦央闭了闭眼睛,听着这句话不禁笑了出来:“所以,和你没有关系?”

“你们在吵什么?”

裴云霁打断两人的话,看向康曲茗:“她刚刚说的是什么”

康曲茗不回答,气鼓鼓地看了秦央一眼,转身离开,不想参与这件事。

她走后,保姆将果汁送来,秦央也不扭捏,端起果汁喝了口,语气平和:“既然喊我来,我晚上住哪里?我的房间还有吗?”

“你还要房间?”裴云霁声音尖锐,死死地凝着秦央:“你和秦时砚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央将杯子放下,幽幽回答:“两年前。”

两年前……裴云霁半晌喘不过气来,像是被人掐住喉咙,胸腔肺腑都跟着压抑起来。

“秦央!”她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个喊了无数遍的称呼,再抬头,眼中带着厌恶,“你真是让人可耻。”

秦央微笑,不再那么纠结自己与裴云霁之间的感情。裴云霁心里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与其勉强,不如放开。

“裴女士,不要勉强,你当我死了,当我不存在。”

裴云霁几乎崩溃:“可你是我养大的女儿,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时间绝对不比你哥哥们少。我自问对得起你,你就这么对我的吗?”

“可你的心里、生活里已经容不下我了。”

秦央低叹一声,唇齿间涌起苦涩,失落与难过齐齐涌来,她认真地看着自己叫了二十二年的妈妈。

她承认康曲茗没有回来前,裴云霁对她有求必应,常常嘱咐好好照顾自己。

康曲茗回来的那晚,什么都变了。

她看自己的的眼中没有温柔,没有恋爱,只有厌恶。

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到头来是人家的,甚至因为这个孩子,她无法看着自己亲生女儿长大,无法看到女儿牙牙学语,她在女儿的生活中缺席了二十二年。

人生中第一声妈妈喊的也不是她。

第47章 今天请假,我陪你。

“裴女士,你放弃我,我放弃你,下回见面,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

“但你依旧是秦家的孩子,这是你爷爷承认的。他没有改遗嘱,说明他认可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出无耻的事情?”

裴云霁语气冰冷,天花板上的灯光照着她几乎崩溃的神色,死死盯着她的女儿。

秦央淡然地掀了掀眼皮,“裴女士,你以为你算什么人?我的养母吗?就算是亲生母亲,也无法干涉我的私事。我与秦时砚,不过是一声小姑姑罢了,并无血缘关系。”

“有什么可耻的?恋爱自由。”

“恋爱自由?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裴云霁看着她,非要一个确定时间。

如果是刚刚在一起,秦时砚今天肯定会理直气壮地和她解释。

但秦时砚今晚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言。

背后必然有猫腻。

所以,她们之前早就在一起。

“秦央,你非要我挑明吗?”

“裴女士,如今的结果就是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秦时砚的侄女,我和她,没有束缚。”

“你不怕身败名裂吗?”裴云霁倏然出声,声音冷若冰霜,激得秦央心神一颤,她仰首直对:“什么是身败名裂?”

她还有名声吗?

这些时日以来,她不敢面对秦家的人,畏惧人言,不敢面对那句‘你是秦家女儿’的问题。

怎么回答呢?

她冷冷地笑了,人越在意什么,就会越被困住,紧紧地被绑缚。

“我自然是怕的,但是你有能力与沈女士抗衡吗?”秦央凉凉讥讽,好整以暇地看着养母:“你毁了我,也会毁了秦时砚,秦时砚可以毁了你一双儿子,你如今家庭美满,要这么做吗?”

人都有软肋,沈洛依的软肋是自己的女儿,同样,裴云霁的软肋是自己的三个孩子。

为了这件事闹得你死我活,值得吗?

她站起身,提醒养母:“妈,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但是你不愿意,所以,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我相信你也讨不到好处。沈女士有什么样的手段,你我心知肚明,秦氏药业如今的董事长是她。”

如今的秦氏药业是在沈洛依手中,只要她想,将来就是秦时砚的。

大房得到该有的一份,但秦氏药业的掌权人不是大房,是沈洛依。

沈洛依这么多年来的成绩也十分完美,她有能力让秦氏药业再上一阶台阶。

她说:“沈女士有办法让你们一家在景城待不去,虽说我这是狐假虎威,但你要毁了秦时砚。”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沈洛依会吗?

“你在威胁我?”

裴云霁咬紧牙关,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打死她:“你还在洋洋得意,以为勾上了秦时砚就会高枕无忧?”

“没有,我只是喜欢她而已,与秦家无关。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回到景城。”

这是秦央的实话,她对秦家对景城毫无眷念,对秦家也是一样。

“你自己想想,你要闹到底,我们就试试,不要再去剧团找我麻烦,我确实珍惜自己的名声。”

“你还要名声?你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还想要名声。”裴云霁忍不住嘲讽,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如今全心全意为了秦时砚,这让她怎么不生气。

秦央冷笑一声:“我无耻是我的事情,不需您过问,您就不无耻吗?您逼我让出遗产,就是仁义道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没有人是完美的。

“我要走了,别再来找我麻烦。你打我两巴掌,就算是我对此事的交代。”

秦央端起桌上的果汁,一口喝了,平静地离开别墅。

夏末夜风吹过脸颊,隐隐带着秋日的寒冷。

秦央走到地下车库,坐进主驾驶,浑身无力,仰首靠着车椅,脸上微微泛着疼。

已经凌晨了,她不敢停留,驱动车子离开车库。

从车库出来后,拐弯离开裴家的地界,许久没有过来,她忘了出去的路怎么走,索性停下来打开导航。

跟着导航出了小区,转弯上马路,扫了一眼导航,刚准备加速,听到砰地一声,接着是车身猛地一震。

车前部撞到其他车辆。

秦央彻底无语,都已经凌晨了,再处理交通事故,今晚就别睡觉了。

然而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复杂,秦央准备报警,对方从车上下来,气势汹汹,吓得她立即锁了车门。

那人走近,猛地捶打车门,骂骂咧咧:“会不会开车,转弯都不会,开什么车,你下来……”

“你下来,老子弄死你……”

秦央瞥他一眼,坚持报警,简单说了这里的情况,对方承诺十五分钟内赶到。

她挂断手机的时候,对方回到车里,忽而拿出铁锤,猛地砸向车窗玻璃。

黑夜下,撞击的声音格外大,秦央吓傻了,心中发憷。

“出来,耽误老子事情,老子和你没完。”

对方打碎了玻璃,伸手去拽人,嘴里说着脏话,秦央镇定下来:“你这样是犯法的,故意损害他人财产,还有这里有监控。”

秦央以为自己是在讲道理,可有的时候道理说不通,对方碰不到她,拿起锤子又砸了下来。

剧烈的撞击,吓得车里人捂住脑袋,惊慌失措地启动车子,挂了倒挡,迅速后退,男人还要追,见追不上,索性站在路中间,无论秦央从哪边走,都会撞到他。

秦央也是有脾气的,见状,踩了油门冲过去,对方看到车子驶来也不走,秦央做不到直接撞过去,吓唬不到对方,只好调转车头想要回小区。

掉头的间隙里,男人追过来,灯光照在男人身上,如同镀了金光,提着锤子,又指着自己:“来撞呀。”

穷凶极恶的人不讲道理。秦央不敢停车,可小区的门关了,外地的车辆进不去,她又不敢下车去保安亭里。

车子停了下来。

男人一步步走近,秦央猛地按喇叭,保安亭里的人探首,见到男人后反而关了门,但快速拿起了手机。

秦央见他过来,再度挂了倒挡,迅速后退,掉头的时候,车尾传来哐当一声。

秦时砚的车子怕是要毁在她的手里。

掉了头,她径直开上马路,开出去一段路后,她才敢停下来,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双手在方向盘上发抖,她努力冷静下来,先报警。

十分钟后看到一辆警车靠近。

****

笨笨在沙发上窝着,愉快地摇着尾巴。

助理买了新的罐头,换一换口味,它吃得很舒服,舌头伸出来舔了舔,秦时砚拍拍她的脑袋:“待会你妈回来,别惹她生气,她烦着呢。”

刚说完,茶几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她扫了一眼,是派出所。

她按着心慌接通了电话,对方传来严肃的声音:“你是秦时砚女士吗?”

秦时砚疑惑:“我是。”

“麻烦你来一趟,秦央发生交通事故,人没事,但对方有点……”电话里欲言又止。

秦时砚要了地址,匆匆拿上证明身份的东西,出了小区,招手上了出租车。

刚到派出所就听到里面的咆哮声:“是她撞了我的车、你眼瞎吗?她撞了我的车,耽误我的时间。”

秦时砚几乎用跑的,匆匆推开门,见到对方,一位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魁梧男子,面色通红,激动地用手指着秦央。

“她撞了我的车,不该赔我吗?”

“我们看了监控,是你车速太快,两人都有责任。撞车后,你下车等待交警就可以,你砸人家车干什么你已经犯了涉嫌谋害罪。”警员语气很严厉,“小小的交通事故被你搞成这样,幸亏人家机灵,如果受伤,你的罪责大了。”

秦央一反常态地沉默,眼神飘忽,像是疲惫不已,像是被吓傻了。

恍惚间,一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摸摸她的脸颊。

秦央蓦然抬头,对上秦时砚关心的眼神,她怔了一下,眼睛眨了眨,随后又低头,没有说话。

秦时砚无声安慰她,转首说:“我们会起诉的。”

“你还起诉,你凭什么起诉,是她撞我的车,你眼睛瞎了吗?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不长眼睛?她撞了我车,还跑了,我要告她肇事逃逸。”

对方炸了,死死地瞪着秦时砚。

秦时砚脾气也不好,冷冷地地回应:“你不仅砸车还打人,这是你的责任,我可以起诉,你要是不坐牢,我和你争到底。警察同志,他这样是不是可以直接收监?深更半夜追着女孩子打,这样的人出去就是危害社会。”

话音落地,对方忽而冲过来,秦央下意识站起来,对方还没靠近就被一旁的警员拦住,呵斥他:“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带她去医院查一查身体。”秦时砚并不在意他的话,扶起秦央,与一旁的警员说话:“我们先去医院,我会让律师跟进的,我们可以离开吗?”

“可以。”

“她就这么走了?我呢?”男人叫喊,愤恨不平,“你赔我车啊,老子的车是新买的,你听到没、你跑什么。”

秦时砚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扶着秦央迅速离开,助理的车在外面等着了。

上了车,男人的叫喊声彻底被隔绝在外。

突然安静下来,秦央像是回神一样地开口:“秦时砚,对不起,你的车被砸了。”

“砸了就砸了,人没事就行。”秦时砚伸手抱住她,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慢慢吐出一口气,“没关*系,我们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秦央摇头,脸色苍白,眼神也没有聚焦,“我没事儿的,深感半夜挺耽误时间的,我想回家去睡觉,明天还有演出。”

“明天休息一下……”秦时砚顿住,想起秦央的性子,改口解释:“我找个师妹过去给你顶一天。”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秦时砚从她怀中脱离出来,靠着车椅,慢慢地闭上眼睛,恍恍惚惚,总是觉得不安。

车里安静下来,秦时砚不好说话,联系律师,让对方跟进这件事。

回到家里,笨笨摇着尾巴来迎,秦央看了一眼,径直回屋去洗澡。

浴室里传来水声,秦时砚无力地坐下来,扶额缓了缓。

一阵阵心悸后,周身无力。

等到浴室水声停下来,她站起身来去推门,秦央已经躺下来了,裹着被子,她走过去,跟着躺下来,将人揽入怀中。

“对不起。”秦时砚先道歉,“今晚你妈问我的时候,我想否认的。”

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否认。

一旦否认,将来她们的事情会更难。

秦央紧紧地闭上眼睛,没有回应,只觉得一股疲惫涌来,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她想回应秦时砚,最后还是被睡意困住。

秦时砚听到她的呼吸声,好歹是睡着了,睡一觉起来或许就没事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三点多了。

秦时砚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随后起身,拨通手机。

律师已经到了派出所,询问了情况,据实回答秦总。

“那人闹离婚,心情不舒服,被人刺了两句,情绪激动,刚好和秦小姐的车撞了。他说秦小姐撞车后也没有及时道歉,还想跑,他没控住脾气。”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找到监控了吗?”

秦时砚声线冰冷,毫无起伏,“我车里也有行车记录仪,你去调一调,你想办法,他必须要进去待几年。”

闹离婚后心情不舒服不是他砸车的理由。

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是伤害别人的理由吗?

律法及时回应:“好的,秦总,我会跟进的,您先休息。”

挂断了电话,秦时砚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转而给母亲打了电话。

“你不是去接秦央了吗?接到哪里去了?”

沈洛依半夜被吵醒,忍住骂人的冲动:“她跟着裴云霁回家去了,我还闯到人家家里去吗?秦时砚,你脑子有病就去精神科。半夜打电话来质问,我是你妈,不是你的助理。”

“秦央出车祸了。”

对话那头的暴雨忽而停了下来,沈洛依顿时清醒下来:“她晚上没在裴云霁家休息?”

都那么晚了,不住在裴家?

按照正常思路来想,凌晨十二点,又是女孩子,肯定会顺势住下来的。所以,她才没有去管。

“她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但精神不大好。”

“为什么?”

“遇到一个疯子。”

随后叮的一声,秦时砚一面保持通话一面点开发来的视频。

律师动作很快,拿到了行车记录仪,第一时间将今晚的视频发过来。

“疯子”

“是疯子,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秦时砚挂断电话,将视频转发过去。视频时间有十分钟左右,从地库里出来,停下来导航,出小区门,到车子被撞。

秦央的处理手法很好,第一时间内没有下车,如果下车,那一锤说不定招呼到她的脑袋上来了。

疯子提着锤走上来,玻璃碎裂,两度掉头。

秦时砚看着视频,毫无睡意,前后看了十几遍,一遍遍体会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越看越觉得害怕,反复在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呢?

五点多的时候,天亮了,她一夜没睡,但又很精神,去书房里处理工作。

八点的时候,门铃响了,秦时砚匆匆去开门,沈洛依走进来,朝里看了一眼,担忧地问一句:“去医院检查了吗?”

“她不肯去,累了不想折腾。”

“去精神科试试。”沈洛依提醒她,刚走两步,面前多了一只猫儿。

雪白的猫儿张牙舞爪,像是捍卫自己的领地,沈洛依抬脚,轻轻地地踢开,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昨晚接到电话后,她就没怎么睡,早起不免头疼。

“我等会带她过去。”秦时砚跟着坐下来,面前空荡荡的,她站起来:“喝果汁吗?”

沈洛依摆手:“不喝了,我等会就走,那人是回家的,查清那人的身份了吗?”

秦时砚脸色也不好,麻木地回答母亲的话:“律师去跟进了,车子无故带着锤子,心怀不轨。”

两人一问一答,情绪都不高,沈洛依嘱咐几句,让总公司的律师团去解决。

沈洛依离开不久后,卧房的门被推开,秦央浑浑噩噩地走出来。

“还不到九点,再睡会儿?”秦时砚小心地提醒她,眼神中带了清晰的担忧。

走过去,将人拉过来,“躺下。”

秦央还有些困倦,眼皮睁不开,但脑子又十分清醒,她被按着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眼睛,嘴里嘀咕:“刚刚谁来了?”

“吵到你了?”秦时砚低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心中波澜顿起,慢慢地俯身,在她侧脸上亲了亲。

秦央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脸颊,可惜,秦时砚趁机握住她无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蹭了蹭。

“秦时砚。”秦央睁开眼,眼内一片澄澈,对方靠过来,纤长的眼睫擦过她的侧脸,惊起心底涟漪。

她慢慢地挪动,枕到秦时砚的腿上,下意识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埋头不语。

秦时砚心底一阵疼,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摩挲:“我今晚去接你。我让人去老宅拿车了,招摇了些,好过自己打车。”

昨晚那辆车跟了她五六年,从在国团开始就是她的代步车,大概车子过于普通,才会让疯子觉得车里的人好欺负。

秦央轻轻地应了一声,呼吸微凝,下一息,秦时砚将她扶起来:“我希望你今天休息。团长那里我去交涉。”

“不行,不能给人家添……”

话没说完,唇角被人堵住,她微微一怔,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愉悦与温馨。

唇角相碰,一股气息缠绕在一起。

秦央伸手搂住她的脖颈,像是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根稻草,怎么都不想放手。

她有不安、有害怕,更多的是孤独。

哪怕秦时砚松开她,她又吻上去,想要通过亲密的举止来安慰自己。

她的吻,又急又燥,似乎想要着急留下什么。

秦时砚感觉到她的不安,低着她的肩膀,轻轻摇首:“不能这样,我还在这里,昨晚我应该去接你的。”

“我自己可以应对。”秦央浑然无力,想要说什么,又懒得开口,慢慢地靠着她,闭上眼睛:“我好累,可又睡不着,我想要吃药睡会儿,又怕耽误时间。”

“今天休息,我和团长说一声,你这样的精神也不适合去上台,与其犯错误,不如休息,你们这一次时间太久了,也该要休息。”秦时砚自顾自说,一面去抱着她,“我下午带你去医院查一查。”

人是没事,但精神不大好,也是一种伤害。

似乎是真的累了,秦央并没有再拒绝,而是起身:“我去睡会儿。”

“别吃药,会有依赖性。”秦时砚拉住她的手,“我今天不走,哪里也不去,陪着你。”

秦央点点头,进屋去了。秦时砚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现在告诉团长还来得及。

简单诉说了昨晚的事情,团长不禁懊恼:“怪我,我应该把人拦下来。”

“不关您的事情,但今天会耽误演出,很抱歉。”秦时砚诚恳道歉,“今天的损失,我来弥补。”

团长忙拒绝:“不用不用,今天就当休息了,你让央央好好休息,不必愧疚。她能来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话已至此,秦时砚也不再说,挂断通话。

推开门,秦央依旧裹着毯子,身体蜷曲,蒙着脑袋,像是缩头乌龟。

秦时砚莞尔,躺下来,掀开那床被子,秦央呆呆地抬头,下一息,秦时砚亲吻她的脖颈,手探向睡裙。

“你就是这样陪的?”秦央挑眉,顿时不满:“你给我请假是满足你的私欲。”

回应她是的脖颈间的疼意,可又有一股快感。

秦时砚却扣住她的手,说:“我想将你绑起来。”

“干嘛?”

“想绑而已。”

“你有病。”

“能骂人,说明心情不错。”秦时砚轻笑,指腹滑过她的肩膀,落在心口上,食指轻轻地戳了戳:“这里,害怕吗?”

秦央的困意都被搅散了,自然不肯放过她:“你躺下,我就不害怕了。”

秦时砚却没有给她说话的间隙,伸手去床头柜里拿了红绳,秦央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自己绑了起来。

“秦时砚,这个绳子很疼。”秦央发出抗议,想要拒绝,对方已经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和上回一样好看。

秦时砚不理会,甚至以手捂上她的眼睛,下一息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角。

话音中止,留下的只有呼吸声。

第48章 我有病。

气氛乍然旖旎,窗外光色大好。

秦央逐渐被对方控制,任由秦时砚将她空荡荡的心填满。

这人就是斯文败类,装得光风霁月清心寡欲,可骨子里的一面极为不同。

偏偏这人还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努力道歉:“昨夜是我的错,是我引起来的,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你就是这么道歉的?”秦央狠狠瞪她一眼,唇角微微发麻,都是她干的。

秦时砚挑眉,好看的面容贴着秦央的低头,虔诚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解开?”

“不成。”

听着两字,秦央翻了白眼,羞耻心作祟,她咬咬牙:“我不想看到你?”

“可以。”秦时砚畅快地答应她,然后将她翻过来,面朝下,秦央气得脸色发红,“秦时砚,你可真会曲解我的意思。”

“嗯?”秦时砚的声音语焉不详,随后咬上她的后肩,拨开碍眼的长发,掌心贴在柔软的肌肤上。

一阵阵酥麻传入心口,像是一种微妙的情绪,渐渐地将她推入漩涡中。

然而,秦时砚起身走了。

秦央:“……”这人去哪里?

卧房门打开又关上,细细碎碎的声音让秦央扭头,可是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接着,肩上传来一阵冰冷。

“秦时砚,你干什么?”

秦时砚不予回答,而是拿着画笔在她好看圆润的肩头上慢慢落笔,阵阵痒意带着冰冷,刺得秦央不安。

她停下来,歪头看着皱眉的人,无端生笑,那人回头看她,苍白的面上浮现凶神恶煞的表情:“你干什么?”

秦时砚没有回答,但将她扶起来,走到镜子前,戳着肩上的的字:砚。

“幼稚。”秦央嘀咕一句,看着半身镜中的自己不着寸缕,而这是还穿着衣服,一瞬间,羞耻心将她笼罩。

她忍不住放出豪言壮语:“天道好轮回,我会还给你的。”

秦时砚眼中笑意浓浓,“央央呀,你知道吗?你像极了灰太狼。”

“为什么?”秦央乍然冷静下来,自己和狼有什么好像的。

秦时砚不语,将她往前推了推,肩抵在肩面上。肩上传来刺骨的凉意,秦央恍然大悟,咬住下唇:“你最近是去进修去了吗?”

肯定是看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时砚含笑,低低咬上她的后颈,舌尖打了个圈,秦央立即闭嘴不语,这里是她的软肋。

秦时砚轻易就掌握住她的软肋,笑而不语,一手抵着她的肩膀,忍无可忍地开口:“你先解开。”

“你像一阵风,松开便没有了。”

幽幽的语气夹杂着秦时砚的不舍,她口中说着,依旧选择给秦央解开,双手抱住她的腰:“秦央,你不能走。”

秦央沉默,凝着镜子里沉迷的秦时砚,慢慢地垂下眼睫,也不知是谁害怕。

不应该是她害怕吗?秦时砚怕什么?

秦时砚想要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

只要她想要,听话的女朋友大把大把地抓,实在没有必要这样。

秦央阖眸,对方见她不语,轻轻地在她后颈上咬了咬,从轻吻到舐咬,她完美地把握住分寸,听到一声低吟。

“你真的很讨厌。”秦央低叹一句,感受着对方体温,呼吸微重,她很是不满:“我想回去。”

“回哪里?”秦时砚抱得愈发紧,一点都不想松开,唇角贴着柔软的肌肤。

这一刻,秦央只能是她的。

“我想回床上,还能回哪里?”秦央提高声音,压根不敢睁开眼睛,镜子里的自己狼狈、羞耻,而她呢,依旧衣衫整齐。

落差让她不安,让她羞耻,更让她想起裴云霁的话。

无耻……

“秦时砚,别这样,好不好?”她小小声地发出抗议,“你这样,我觉得我……”

话未曾说完,秦时砚将她翻过来站好,捧起她的脸:“秦央,你看看我。”

秦央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水雾,也映着秦时砚染着绯红的脸颊,秦时砚笑了笑,吻上她的眼睛,慢慢地,唇角沿着鼻梁,落在唇角上。

秦央说不出话了,后背抵着冰冷的镜子,一股冷意钻入肌肤里,迫使她想要逃离这面镜子。

白日里明亮的光色下,她的肌肤透着雪白,可在秦时砚的手下,慢慢地染上一层暗红。

她去吻她,不忘拉着她的手,按在了后腰上。

秦央皱眉,立即去咬她,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秦时砚立即松开她。

秦央推开她,跑回床上,立即哼哼一声,躲入被子里去了。

卧房内静默无声。

秦时砚无声笑了,走过去,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她依旧不肯放过她,想要对方心里只有自己。

秦央睨她一眼:“你这发泄脾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昨日挨了两个巴掌呢。你看看,还没消。”

秦时砚伸手,轻轻地抚摸她挨打的侧脸,掀起一阵热度,秦央不肯被她占便宜,伸手就拍开,“我想睡觉了。”

“你还睡得着?”秦时砚意味悠长地看她一眼,拿手戳了戳她的心口:“累了才会睡得着,我两点带你去检查,现在还有四个多小时,你睡两个小时,我们玩一会儿。”

这日真是时间女王!秦央不耻与她同伍,但还是忍不住伸手勾住她的脖颈:“秦时砚,你最无耻。”

秦时砚浅浅一笑,拨开她身上的被子,将自己也盖住,算作是遮掩住两人身上的风光。

她按住秦央的肩膀,将那根绳子又拿过来,利落地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秦时砚……”

话未曾说完,秦时砚捂住她的嘴:“腿别抖啊。”

秦央睁大了眼睛,眼中只有秦时砚。

秦时砚的时间观念里,两个小时睡觉,其余的时间都是她的。

可过去一半的时间,秦央不满地喊着腰疼,眼角浮现着泪水,亦真亦假,秦时砚笑了笑,捏着她脸上的肉,轻易地将人翻过去,蒙上眼睛。

秦央不耻,就连耳根都红了,但她没有拒绝,年轻人身体好,被她轻易撩拨,便开始迷失了自我。

秦央最后真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四点了。

拥有极强的时间观念里的某人正坐在沙发上逗弄着笨笨,秦央气呼呼地看着她:“都四点了。”

“我知道,我和医院里的人说过,晚点过去,她们会等我们的。”秦时砚语气平静,捏着笨笨肚皮上的肉,“去换衣服。”

秦央瞪了她一眼,回身去换衣服。

到了医院,将近五点,助理拿着检查单子过来,秦时砚接过来,牵着秦央的手,去对应的楼层检查。

趁着秦央去检查的时间里,秦时砚拨通了秦家雇佣的律师团队的电话,询问跟进的情况。

人在拘留所,证据都在,跑不了。

秦时砚听后回答一句:“我不要他赔偿,我只要他坐牢,多判两年。”

话说完,秦央从检查室走出来,她立即挂断了电话,疾步迎上去。

最后一项,是心理科。

看着心理科的门,秦央生起退却的心思,转身想走,又被秦时砚拉回来:“怎么了?”

“我不想进去。”秦央无力地低着头,这里面的医生总是问一些犀利尖锐的问题,让她无地自容。

她不想进去,不想面对。

她伸手去抱秦时砚,蹭蹭她的肩膀,脑袋埋在她的颈侧,声音更是闷闷的:“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秦时砚看着门口,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那我们先回去。”

“好。”秦央感觉到劫后重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听着她吐气的声音,秦时砚心中揪疼,安慰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放松心情。”

再度来到山长假道观,秦央看得眼睛发直。

山长清凉,遍处皆是绿意,尤其是夏日,树叶青翠欲滴,晚间的道观里弥漫着幽静的气息,恍若是世外高人休息之处。

下车后,一人穿着软绸道袍,漫步而来,娇媚的面上带着笑容:“稀客啊,秦总,还将女朋友也带来,真是蓬荜生辉。”

秦时砚关上车门,牵住秦央的手,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讨杯酒喝,她酒精过敏,你看着给她弄杯喝的。”

黑夜下,霓虹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温馨暧昧,看得杜明棠瞥过眼睛:“秀恩爱,死得快。进去。”

进入待客的屋舍,秦央打量这间房,类似于酒屋,柜子上摆满了许多酒,各是不同。

秦央自小酒精过敏,所以从来不碰酒,对这些酒也不了解,但她猜出这里的酒应该价值不菲。

杜明棠三两下调出一杯粉色的酒,递给秦时砚,随后给秦央倒了杯牛奶。

秦央习以为常,接过来喝了一口,唇角弯弯:“杜姐姐你一个人住吗?”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图清净,肯定一人住。”秦时砚接过话,抿了口粉色的酒液,余光瞥向好友:“上次时间紧急,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突然取消婚约?”

杜明棠站在酒柜前,慢悠悠地挑选自己想喝的酒,语气低沉:“钱是万能的。”

秦央眨了眨眼睛,默默喝自己的牛奶,听着杜明棠:“就五十万啊,她放弃和我结婚了。”

秦时砚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去捡一个好的去。”

“不说我,听说你六姐和前妻复合了?”杜明棠开始八卦,语气调侃:“不是说她前妻有女朋友,怎么突然就和她复合?”

提起秦时景,一团乱账,理不清。

秦时砚最近没有关注这件事,抿了口酒后,她好奇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清楚,我只是看她发了动态,像是复合。”杜明棠挑眉,表情微妙,继续说:“秦小七啊,我猜不出一个月肯定闹分手,谁能受得了你姐那么滥情。”

秦时景也是刻薄的主子,前女友求她帮忙,她都会义不容辞地给予帮助,一回两回是人之常情,次数多了,谁能受得了。

感情是要纯的,她这种态度,藕断丝连,是人都会受不了。

杜明棠吐槽后,秦时砚也跟着皱眉:“她喜欢那样,复合也好,省得糟蹋了其她女孩子。”

秦央却说一句:“没有复合。是她单相思罢了。”

“嗯?”杜明棠睁大了眼睛,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秦央尴尬不已,抿了抿唇角,秦时砚提醒一句:“她好友是赵女士的女朋友,被秦时景闹分了。”

“你好友多大,赵奕多大?”杜明棠不可置信,“最少相差十岁,对吗?”

秦央讪讪点头,不想杜明棠语出惊人:“你好友这么不挑,不如和我结婚,多好的买卖。”

“你疯了。”秦时砚头疼不已,“你别掺和了,一堆乱事,央央好友是公众人物,你别乱来。”

杜明棠被她妈妈逼疯了,已经慌不择路地开始祸害周围的人。

杜明棠却不管:“是哪个?”

“那年巡演中的祝英台?”秦时砚提醒她。

秦时砚曾经的工作让杜明棠对这些事情多少是有些了解的,秦央巡游的时候她还买了票,回忆一遍,想起舞台上小脸精致得像娃娃的女孩子。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去搜索这个女孩子,一搜就搜到了,眼前一亮:“合适呀。”

秦央翻了白眼:“不合适,她是要好好工作的,下半年还要去比赛拿奖。”

“我又不耽误她拿奖,她只要时常给我妈打电话就好了。我又不和她住一起。”

杜明棠丝毫不在意秦央的抵触,秦央气得不轻:“我觉得她也会拿了你妈的钱再拒绝了。”

一句话让杜明棠偃旗息鼓。

秦时砚端着酒杯,笑到被中的酒水摇晃,“不喜欢你的人都会拿钱跑路。”

“别说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再不行,我就去和陈清仪相亲去。”杜明棠哀叹一声,她也不想啊,但她妈总说她年岁不小了,该结婚就结婚,躲在山里不像话。

随后,她看向秦央:“我妈曾经给我提了建议,选择你或者选择秦时砚。但我和秦时砚玩得太好,眼里没有对方。后来我就看到了你。”

秦央眼皮一跳,一旁的秦时砚轻咳一声:“你做梦。”

“秦小七,你这是近水楼天得月。”杜明棠哼哼一声,转而去祸害秦央:“你们最近不想结婚的话,不如和我试试?”

秦央状若无辜般喝了口牛奶,说:“我有病,病得不轻,你还要我?”

杜明棠疑惑,目光落在秦央白净的面上,仔细端详一眼:“你哪里有病?”

秦央:“精神方面的病。”

杜明棠闭上眼睛,没眼去看这对丧心病狂秀恩爱的恋人,指着门口:“赶紧滚。”

“我不是开玩笑。”秦央很认真地看着杜明棠,“真我有病,不信你问阿砚。”

一旁的秦时砚手中抖了抖,听到‘阿砚’这个称呼,羞得难以抬头,随口应付:“嗯。”

杜明棠的目光立即变得很微妙,悄悄地看向秦时砚,陡然发现她的耳根发红,大为不解:“你耳朵红什么?”

难道这个病有什么名堂?

“她喜欢脸红。”秦央主动给她解惑,“别管她,你就别惦记我,我和秦家已断了关系,日后,也不会是秦家的女儿,所以,你换一个人去害。”

昨晚,她与裴云霁说得清清楚楚,她也不会再去惦记秦家的事情。

杜明棠忽而说:“那就是说你养母日后不会给你钱?”

又是钱。秦央无奈极了,“就算我赖在秦家不走,她们就会高看我一眼?”

“啧啧啧,嘴里说的好听,行动上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杜明棠叹息,转而看向秦时砚。秦时砚手中的酒杯已空了,她顺势放下来,说:“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大哥大嫂早就放弃央央,何必去凑上前。”

裴云霁觉得自己多关心秦央一分,就是对康曲茗不公平一分。所以,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不会给与秦央金钱方面的支持。

杜明棠啧啧一声,又给秦时砚调了杯酒,耐心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可以结婚了。她没有资格反对你们,你妈也同意,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去领证。”

新调的酒呈现棕黄色,轻轻摇晃,酒液诱人。

秦时砚浅浅尝了口,她颔首道:“我听央央的。”

皮球被推到秦央这里,秦央腻她一眼:“我有病,你不知道吗?”

秦时砚淡笑:“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吃药才能睡觉,还有吗?”

声线轻勾,勾起几分媚态。

杜明棠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秦央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将人推出去,勉强开口:“对,我就是有病,你随便。”

“秦时砚,你滚出去。央央,你留下,把你好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杜明棠笑得歪倒在沙发上,很难想象得出她这位好友竟然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秦央不语,她知道,秦时砚说的是真的。

回到景城,若是秦时砚不在,她会吃药再睡。

景城这个地方,让她莫名觉得压抑。

她低头,罕见地不说话。

时间不早,秦时砚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拉着秦央就要回家,“你开车。”

“对了,央央,我听说你昨晚出车祸了,怎么样?”杜明棠听到‘开车’两个字才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

因为是秦家的事情,她妈打电话说了一句。

秦时砚惊诧,眼睫轻颤,极为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说的。”

“令堂女怎么知道的?”秦央下意识询问,她可什么都没有说。

杜明棠解释:“我妈和你妈住在一起啊,距离不远,昨晚门口又是报警又是吵架,今天就传开了。后来听说是你,我看你好好的,昨晚怎么会吵得那么凶?”

秦央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杜家也住在那个小区里。

她不得不解释:“遇到一个暴躁狂,撞车后,拿锤子砸我的车,我害怕就先走了,在路边等警察过来的。”

“但我听说,物业去你妈家道歉了。说昨晚保安害怕,没有开门。”杜明棠眼神凌厉,“但我又听说,说你不是那里的业主,保安不敢将你放进去,万一伤害其他业主。说保安做法也没错。”

秦央很平静,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找物业麻烦。”

从头至尾,她都没再参与,而是让秦时砚去善后。

杜明棠欲言又止,见秦时砚脸色不好,她便笑着说:“那你们先回去,路上小心。”

“好。谢谢你的关心。”秦央低声道谢,转身拉着沉默的秦时砚离开。

车子驶在山道上,漫山遍野,黑色阴沉。

下山后,车子逐渐平稳下来,秦央的紧张感随着消失。

下山的路都是下坡,车速过快,黑夜穿梭,让她产生几分紧张感。

车内安静,秦时砚直都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她紧张,知道她不安,但秦时砚没有开口。

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秦时砚拿起手机,见到熟悉的名字,顿时头疼,说:“周女士肯定是来训我的。”

她认命地接通电话,里面传出来周女士的咆哮声:“秦时砚,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秦时砚果断认错:“对不起,昨晚是我的疏忽。”

手机没有开免提,秦央听得清清楚楚,她抢过秦时砚手中的手机,先开口:“奶奶,是我,秦央。”

六个字,让对方的战火停了下来。

“央央啊,你怎么样?我看到视频了,真是个混账。”周瑶意语气低沉,“你别放在心上,如果不舒服就来我这里,是不是吓坏了?”

秦央被她当做孩子,哄得哭笑不得,只能说:“我今天去检查过了,都很好,没有受伤。”

“那也吓坏了。”周瑶意哼哼一声,“好了,你没事就行了,我在你妈家,先挂了。”

秦央莫名其妙,将手机还给秦时砚:“奶奶去了我妈家。她去干什么?兴师问罪吗?”

秦时砚不语,一味去删除自己与周瑶意之间的通话记录。

昨晚,归根究底是裴云霁的错,交通事故无可避免,但女孩子半夜出门本来就不安全,她应该将人留下来,或者让秦蹊秦铭送一送。

但她什么都没做。

删除过后,她询问秦央:“结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你确定和一个有病的人结婚?”秦央语气散漫,眼神凝着前方,丝毫没有受到波动。

秦时砚低头,不敢去看她,但自己不会放弃:“央央,我做你的药,不好吗?等你回来,我们住在一起,不去老宅,不去秦家,一切都会过去的,对不对?”

第49章 是我缠着你不放。

夜幕降临,车子停在车库,秦央将车钥匙递给秦时砚,对方接住钥匙,也握着她的手。

“央央。”秦时砚的声音低沉,秦央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走啦,你怎么那么多愁善感。”

秦时砚没有动,依旧紧紧握着。

秦央复又坐下来,盯着玻璃镜,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秦时砚,隐婚不好玩。”

说完,她自己下车走了。

秦时砚坐在副驾驶,紧紧握着车钥匙,酒劲上涌,让她有些热,更多的是头晕。

晕了会儿,手机响起,她麻木地拿起来,是律师。

“他说他愿意道歉,也愿意赔一辆新车给央央。”

秦时砚扶额,态度坚硬:“不需要,不接受道歉不接受赔偿,不差这两个钱,就要他进去待着。我就是这个意思。”

律师挂了电话。

秦时砚匆匆上楼。

一人一猫在阳台上玩。

秦时砚去书房处理工作。

听着关门的声音,秦央从暗淡的光线中抬起头,眸色深深,抱着猫儿走进客厅里。

刚坐下,手机铃声响起,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屏幕,是派出所的来电。

犹豫下,她还是接通。

“秦小姐,我是景城派出所的,昨晚的事情,肇事者觉得是他的错,愿意和你道歉,该赔偿就赔偿,您看要不要和解?”

对方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调解。秦央垂下眼睫,神色晦涩,慢慢开口:“我不想和解。”

“秦小姐,要不你们见面谈一谈?他想当面和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你们警察要下岗了。对不起我,我不想勉强自己。”秦央声音淡淡的,接着挂断了电话。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头有些疼,但又想起周知蕴,不放心地想问问她的情况。

打开微信的指尖轻轻一滑,转而打开了直播软件,果然,周知蕴在直播。

周知蕴穿着一件红色娃娃领的睡衣,头皮披着,巴掌大小的脸颊上浮现着笑容,笑容澄澈,可见这几日以来过得还不错。

秦央便不打算去问了,礼貌性给她刷了些礼物,周知蕴的小嘴立即抹了蜜糖,好话连篇。

啧啧啧,秦央听得心花怒放,索性又刷了几个。

周知蕴立即表示下回见面好好感谢,这么一闹,直播间的气氛就升了上来,其他人跟着*陆陆续续刷些小礼物,周知蕴开心得不行。

秦央准备下了,忽而看到有人刷了游艇,下意识停下来,点进对方的专栏去看一眼。

果然,是杜明棠那个穷途末路的女人。

秦央来了兴致,杜明棠一连刷了十个,周知蕴吓到了,连连呼唤:“亲爱的,你成年了吗?”

一连喊了三遍后,对方给出回应:“比秦老师都大。”

杜明棠二十九岁,比秦时砚大了一岁。

周知蕴凝着屏幕,小眼睛眯了眯:“秦时砚老师吗”

杜明棠爽快地回答一句:“你真聪明。”

秦央:“……”果然她不是个正经人。

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挺喜欢杜明棠的,看似不正经,可人家洁身自好,不过周知蕴一月内遭遇两次分手,多半不会亲信杜明棠是个好人。

毕竟好人不会一上来就会问:你结婚吗?

杜明棠又刷了一堆礼物,成功地将周知蕴吓得关了直播,然后第一时间内给秦央发来视频。

视频里的人惊慌失措,看得秦央好笑:“你看你怕的,周小姐怎么会怕成这样呢。”

“她是谁?”周知蕴确实吓到了,哪里一上来刷那么多礼物,太突然了,这些钱都快赶得上她一年工资了。

秦央笑着解释:“她就是想找个人结婚,糊弄家里。看到你的剧照就开始动了心思,拒绝她。”

周知蕴慢慢地缓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揉揉自己的脖子:“我要去巡演了,离开景城,半个月后才回来。”

“挺好的,我还有几天也要离开景城,下个地方都没问去哪里。”秦央也是一筹莫展,来回奔跑太辛苦,总感觉一天到晚疲惫不堪,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她索性躺了下来,举着手机也累,索性放在沙发上,当做是开语音。

“你和赵女士怎么分了?”

“受不了有人缠着,分了就分了,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我和你说,你六姑姑真是个奇葩。”周知蕴急忙诉苦,“我受不了她,分手让她俩锁死,再说了,她大我那么多,我适合更好的。”

秦央听后,十分满意:“对,就该是这样,你适合更好的。不提她们,你们去哪里巡演?”

周知蕴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她们要去各地巡演,但不是一直巡演,也会回到景城,过一段时间再走。

民营剧团则是不同,有戏接,便会忙成陀螺。

但夏天是淡季,春日里是最忙的。

说了两句话,秦央的声音渐渐小了,周知蕴主动挂了电话。

等秦时砚出来,人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也不盖被子。她走到沙发前蹲下来,抵着秦央的低头:“懒猪,没洗澡呢。”

睡梦中的人轻轻地哼了一声,算作回应,秦时砚不好真的将人喊醒,但又不能丢在沙发上。

她伸手将人抱起来,动作很轻,怀中人睁开眼睛看她一眼,本是不安心,在见到熟悉的脸颊后,闭眼睡了过去。

挨上床后,秦央自己翻滚着,钻进被子里,闭眼就睡了。

秦时砚不急着去睡,去衣柜里找东西。

秦央喜欢将药箱放在了衣柜里,是因为她回来后大多时间在卧室,药柜放在衣柜里方便她去拿。

尤其是上床后,不想动弹。

五个月前从秦家搬出来后,秦央去了医院,医生配了药帮助睡眠,如今药就要空了。

这类的药是处方药,只能去医院见过医生后才会配制。

秦时砚看到白色的药丸,站在原地许久,抬头看着这间房子,一瞬间,她想换一间房子。

海景房小区里,她和秦央都有一套房,但秦央不喜欢。

像待在这里一样,她不在家,秦央就睡不着。

思索后,她决定换一套房子。

卧房里安静下来,秦时砚悄悄出去,将沙发上的手机拿起来,送进屋里,看了一眼睡觉的人,她再度退出去,处理工作。

睡得早,起来就早,天还没亮,秦央便醒了,热出一身汗,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只手圈住她的腰。

“还早。”

秦时砚刚睡下,察觉到动静后,揽住了对方,甚至靠过去,贴近对方的身体。

“我还没洗澡呢,等我回来。”

秦央惊愕过后,头有些沉重,但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脏兮兮地躺在床上,拂开她的手,径直去浴室。

许是太困了,秦时砚在她走后便睡了过去。

等秦央干干净净地回来,秦时砚睡得正香。

天才刚刚亮,秦央惯来不喜欢早起,看了眼时间,果断缩进秦时砚的怀里。

脑袋醒了,身子还没醒。秦央坏坏地去拨弄睡着的人,用食指在她下颚上戳了戳,戳两下,被拍开,又戳两下,秦时砚松开她,翻身面对床外侧。

生气了。

秦央不遗余力地爬起来,还没坐直,秦时砚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根绳子,直接绑着手。

然后,她自己放心睡觉去了。

秦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你睡觉,你绑着我干什么?”

“再说一句,腿也给你绑起来。”

秦时砚困到极致,不忘将她拉下来躺好,盖上被子,然后抱住她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顿操作让难得早起的人打消早起的欲望,继续睡。

又睡了两个小时,觉少的人补眠充足,率先睁开眼睛,同时,秦央也怨恨地睁开眼,与她对视:“睡好了?”

“嗯。”秦时砚不厚道地笑了,伸手轻轻地拨弄秦央小小的耳尖,随后,倾靠过去,含住泛红的小耳朵。

秦央抵着她的肩膀,但没什么用处,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耳尖至胸口,都染上秦时砚的气息。

唇瓣而下的磋磨,昭示秦时砚尚可的心情,身下人的乖巧更令她十分愉悦。

秦央算不得乖巧的人,从小到大,叛逆、反骨,处处展示着有棱有角的一面。

后来,秦央将自己乖巧温顺的一面只留给秦时砚。

“秦时砚,你最近是不是疯了还是小视频看多了?”秦央不满,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意,然而强撑不过一时,秦时砚捂住她的眼睛,肆意亲吻她胸.前的肌肤。

乖张的一面又被秦时砚按住,只留下她齿间的呻吟。

被折腾过一番后,秦时砚好脾气地询问腰疼不疼。秦央闭着眼不去理她,她又去哄她:“生气了吗?我今天送你去剧团,晚上去接你。”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态度也很端正,像是哄一个三岁孩子,如果糖果有用,她肯定会拿出来继续哄。

秦央翻身,秦时砚便从身后去搂住她,贴着她的脖颈,一瞬间,秦央觉得自己成了笨笨,由着秦时砚捉弄。

“秦时砚,我是猫儿吗?”

“不是。但我希望你是。”秦时砚低低笑了起来,唇角贴着她的后颈,一点点地轻啄、浅尝,更一点点地让怀中人浑身轻.颤。

最后,秦央不耐烦地被迫迎合她。

但她突然停下来,捏捏秦央的鼻子:“去吃早茶。”

脸色被逗得发红的秦央突然愣了下来,下一秒,秦时将她扶起来,解开绳子,拉着走到浴室。

沈女士定了早茶的位置,两人洗漱后赶了过去。

沈女士在,裴云霁也在,两人坐在一起,对面腾出两个位置,秦时砚走过去,将秦央按坐下来,自己也跟着落座。

服务员将菜单递了过来,秦时砚随手接过,“央央,吃不吃油糕,两块好不好?”

“听你的。”秦央也不做遮掩了,大大方方地回答秦时砚的问题。

秦时砚一面说一面在纸上划勾,对面的沈洛依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尤其是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像是多年的情侣,带着十分的默契。

她扫了一眼一侧的裴云霁,端起茶水喝了口,慢悠悠开口:“车祸的事情,我查清了,和杜家有点关系,是杜明棠的堂舅。”

“杜明棠的堂舅?”秦央不由出神,难怪杜明棠知道得那么清楚,背后竟然还有这么深的关系。

不过杜明棠没有给堂舅说情的事情。

沈洛依点点头,将自己点的小笼包给秦央那边推了推,“试一试,吃一个,这件事,你们暂且不用管,这是秦家的杜家的事情了。杜明棠的母亲希望大事化小,小七的事情不要赔偿。”

都是面子上的事情,做狠了,日后见面难免尴尬。

就在这时,秦时砚突然说:“我将杜明棠约出来,半夜砸了她的车,还要打她,你问问杜夫人愿不愿意。”

沈洛依脸色一青,呸她一句:“关人家杜明棠什么事情。”

秦时砚冷冷地笑了,夹了个小笼包放在秦央的碗里,自己也吃了一个,汁水很鲜美,她又夹了一个给秦央,表示自己对小笼包的认可。

“妈,这件事,我不支持和解。”

听到这样的话,沈洛依也是无奈,目光落在裴云霁的身上:“你觉得呢?”

裴云霁一直没有说话,今日的局是她组的,秦央没有时间吃中午饭和晚饭,想见她就只能约个早茶。

“既然你女儿不愿意,那就让秦家的律师去接触。”裴云霁往后靠了靠,语气淡淡,没有强迫的意思。

这又不是她的想法,她只是将人喊过来,问一问,不愿意就走法律途径,给杜家难堪的不是她,所以,从头至尾,她只是个说客。沈洛依也是一样,她二人有想法和解,但晚辈没有。

服务员将油糕送过来,秦时砚顺势推到秦央面前,小心提醒一句:“小心烫。”

油糕是放在蒸笼里送过来的,趁热吃,放凉了去吃的话就会齁甜。

秦央心安理得的接受秦时砚的照顾,甚至没有觉得不妥,低头咬着糖糕,低眉顺眼,显出几分乖巧。

她真的这么乖巧吗?

裴云霁想起她说的那些狠厉无情的话,别扭地转过身子,反而是沈洛依笑着开口说:“秦央,你好像小就喜欢吃糖糕?”

“嗯,很多年了。”秦央抬头,朝着沈洛依露出笑容,但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她吃了两块,喊来服务员,又拿了菜单过来,与秦时砚商量一句:“我给她们带些过去,昨天因我的原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你觉得呢?”

她说的,秦时砚肯定不会拒绝,“可以,每样都来一点,我让人送过去。”

秦央喜笑颜开,那股忧愁便消失不见了。

两人有商有量,说话声音不大,都是温温柔柔的,听得沈洛依眼睛翻上天,偏偏还要保持优雅的举止,还有裴云霁,也是带着一股矜贵气质坐着,默默地看着两人。

两人选择很快,每样来两份,但油糕多要两份,秦央喜欢吃,回到剧团看到其他人吃,自己也会吃两块。

秦时砚将菜单递给服务员,笑着嘱咐一句:“这是打包的,另外算账……”

“不用了,今天是我买单,何必再折腾。”沈洛依不耐烦的打断两人的话,甚至白了一眼,“一起算。”

服务员微笑颔首:“好的。”

秦央不觉抬头,看向沈洛依,自觉道谢:“谢谢您。”

简单三个字,没有称呼,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了,不如直接略过。

沈洛依听着别扭的话,扬起唇角:“秦央,你好像许久没有喊我小奶奶了。”

吃早茶的人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腾出一只手去揪着秦时砚的衬衣,示意她来解决。

闭眼的裴云霁睁开眼睛,闻声看向秦央,一句话逗得她脸皮发红,就连耳朵都红了。

她讥讽一句:“还有上下尊卑吗?”

秦时砚皱眉,语气森森:“这和上下尊卑有什么关系?大嫂,你家里的事情成一摊烂泥,理得清楚吗?”

裴云霁眉心一跳,想说话,沈洛依示意她别说话:“好了,我不过开玩笑罢了。秦央,你收到钱了吗?昨天白天应该打给你了。”

“啊?”秦央被问住了,慌忙去找手机,手腕翻动时,一圈圈红痕格外明显。

沈洛依:“……”

她没有再看秦央,而是将视线落在自己看着十分正经的女儿身上。

秦央匆匆翻找着信息,看到一条未读信息,提示到账,一瞬间,她成了暴发户。

她深吸一口气,眉眼弯弯,说道:“我已经和奶奶说过了,这些钱捐给各大医院做基金,给那些没有钱付医疗费的家庭。”

沈洛依安静下来,秦时砚同样沉默,将醋碟推给秦央,唯独裴云霁的脸上十分难看。眼前的秦央声音徐徐,像是逆来顺受的小白兔,乖巧极了,没有私心,没有贪婪。

秦央的饭量很大,吃空了桌上的盘子后,秦时砚又给她点了些,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

沈洛依托腮,静静地看着年轻人吃东西:“央央,你可以去做吃播了,好看又吃得多,肯定招人喜欢。”

她是开玩笑的,但秦时砚还是说了一句:“她现在也招人喜欢,你不喜欢吗?”

沈洛依凝眸,对上女儿黑沉沉的眼眸,冷冷一笑:“我现在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说话语气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她提醒女儿:“秦央的车祸,不是我造成的。你应该尊重我。”

“妈,我哪里不尊重你?”秦时砚微不可察地蹙眉,“我对你们,都很尊重,但有些人仗着长辈的身份倚老卖老,故意为难我们。”

一句话,显些报出了裴云霁的身份证号。

裴云霁微微抬头,服务员推着车子走过来,礼貌微笑:“您好,您要的都已经打包好了,您看,要帮您拿上车吗?”

“你们可以代送吗?”秦央突然探头问一句,眉眼弯弯,皮肤雪白到凝成一种干净的气质。

对方点点头:“可以的,你给地址,但是代送费需要你们出。”

“可以。”秦央点点头,又补充一句:“你们可以代送人吗?顺便把我也送过去。”这样就不用麻烦秦时砚送她。

她刚说完,秦时砚毫无征兆地捂住她的嘴,防止她继续胡言乱语,“不用,我给你们地址,你们送过去就好了。”

‘代送人’这是一个什么新鲜的词语?

秦时砚在菜单上写出一串地址,递给服务员:“麻烦你们了。”

服务员笑着将实物推走了。

“妈,你要搬出老宅吗?”秦时砚开口说起其他的事,“我想重新买房子,邀请你来居住。”

沈洛依扶额,“我有房子,你们如果愿意搬过来居住,我就搬出老宅。”

她有自己的房子,如果她一人住的话,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就不打算搬出老宅。

老宅是秦家起来后买的第一栋别墅,有很重要的意义,房间也多,如今还有人住在里面,沈洛依如果离开,那这间宅子就彻底失去了记忆。

如今她成了大家长,有必要维持家里的团结。

秦时砚想邀请她同住,她也不会拒绝,买房子就算了。

“行,我们今晚就搬过去。您让人去准备下。”秦时砚十分果断,说完,又看向秦央:“我今晚去接你,怎么样?”

秦央没掺和母女俩的事情,埋头吃着自己的东西,被点名后才抬起头,眸色无辜,然后点点头:“随你。”

她惯来没什么主意,秦时砚说什么,她做什么。

眼看着在外人面前张牙舞爪的孩子,被自己女儿养得和只猫儿一样乖,沈洛依倒吸一口冷气,果然道貌岸然,将所有的手段用在孩子身上。

丧尽天良!

厚颜无耻!

沈洛依起身去结账,裴云霁也跟着起身:“我先走了,我会将你们的意思转达给杜夫人。”

两人接连离开,秦央的目光跟随她们一路飘过去,秦时砚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了,那不是你的妈妈了。”

秦央点点头,秦时砚将刚送上来的蒸笼推到她的面前:“吃点,我先送你去剧团,我回家里收拾些衣裳,晚上去我妈家那里住下。”

“为什么去你妈家里住?”秦央刚刚就想问的,家里住的好好的,干嘛搬过去打扰沈女士。

尤其和长辈居住,多少有些尴尬,她在家可以睡得自然醒,来不及出去吃,而且她下班晚,晚上回来的动静会吵醒长辈。

还有,沈女士接受她了吗?

秦央忽而瞪大眼睛:“她为何会接受我?”

秦时砚说:“因为她觉得是我带坏了你,是我缠着你不放。”

秦央:“……”难怪呢!

第50章 我给你们举办婚礼。

沈女士对自己的女儿的性子,一清二楚。

看似优雅沉着、光风霁月的女儿,骨子里的是什么样子,她早就见识过。外人觉得她是高不可攀的苍穹月,难以触碰,沈洛依却觉得她就是披着白月光皮囊的狼。

再者,秦时砚为长,秦央为幼,主导权自然在长者手中。她不点头,秦央还敢来硬的。

相反,秦央惯来听她的话,她说一,秦央不会说二,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种种迹象来看,都是秦时砚带坏了晚辈。

结过账后,沈洛依与裴云霁一道离开,裴云霁给杜家回了话,不接受和解,走法律程序。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再是诚恳的道歉,裴云霁语气坚硬:“杜夫人,你也看到了行车记录仪上的视频乃至物业提供的视频,他已构成了故意伤害罪,我们家小七脾气不好,不想让晚辈受委屈。”

听到最后一句话,一旁的沈洛依忽而转身看着她,表情微妙。

“阿霁,我们也是多年朋友了,这件事可以和解的,央央要怎么道歉,我们都答应的。人进去对你们并无好处。”

杜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裴云霁爱莫能助:“是无好处……”

“我来。”沈洛依示意裴云霁将手机给她。

裴云霁看她一眼,然后将手机递过去。

沈洛依语气更为冰冷:“杜夫人,这件事给央央带来很大的影响,造成心理伤害,如果换成您的女儿,换成明棠,对方要和解,您会答应吗?央央这几日恍恍惚惚,晚上睡不着,不肯去看心理医生,这些伤害比身体伤害更麻烦。身体伤了,吊水吃药都可以,心里伤害怎么治疗?怎么赔偿?”

对方缄默。

沈洛依将手机还给裴云霁,裴云霁委婉地挂断了电话。

“央央晚上睡不着?”裴云霁疑惑。

沈洛依看向车外,已近中午,人流车流都比早上高峰期的时候少了许多,听到裴云霁的话后,她笑了笑;“不然你以为小七为什么带她搬回来。”

小七不是那种喜欢依附人的性子,无端换住处,肯定是因为秦央不方便住在外面。

多半是因为那天晚上吓到了,心里的病,面上看不出来。

裴云霁沉默。

骄阳似火,一股热意窜入心口里,秦央出来后便钻进车里,热得脸颊发红。

吃饱后,她窝在副驾驶里不想动弹,秦时砚主动开车,打开导航,看了眼距离和时间,来得及。

车子启动后,秦央闭上了眼睛,最少要开半个小时,足以让她小睡一会儿。

秦央闭眼睡觉,车里陡然安静下来,秦时砚转头看她,素颜的女孩子皮肤白皙,脸上都是胶原蛋白,她伸手去摸了摸,遭到嫌弃:“我在背戏词,别打扰我。”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秦时砚提醒她,一个月后,秦央就会回来,不会再四处奔波。

秦央轻轻答应一声,趁着时间将戏词反复背一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们到的时候,餐厅的人正在将吃的搬下来,团长见到两人,关切地走向秦央:“休息好了吗?”

秦央十分抱歉,愧疚地看着团长:“好多了。”

“好了,秦老师,人送过来了,你也该走了。”团长笑着打趣秦时砚,提醒她:“我们这里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有七天时间休息。”

七天时间算是小长假,足够疲惫的人好好休息。

秦时砚与团长说了两句话,没有进去,与秦央点点头,转身走了。

秦央也没回头,与团长一道进去,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餐食送来的时间很好,大家将餐盒打开,各自选择。

陈晨看了眼餐盒上的印记,眉心一皱,她去过一回,那里的吃食不便宜,是早茶界的顶峰。她拉着秦央说话:“怎么这么破费,这得花多少钱。”

“不是我花钱,秦老师的母亲买的,你们放心吃,我也是借花献佛。”秦央狡黠地眯了眯眼睛,语气轻快,心情也十分好。

沈女士看似强硬,实则心很柔软,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秦央的神色让陈晨笑了起来,陈晨拉她坐下,一面询问车祸的事情。

提及车祸,秦央面上的笑容散了,陈晨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极了。

秦央低着头:“遇到一个疯子,车祸不严重,但他有病,砸了我的车。”

“砸车?”陈晨惊得放下餐盒,“你人有没有事?”

“我及时锁了车门,人没事。”

陈晨怕极了,拍拍自己的胸脯,主动宽慰她:“人没事就好了,央央,不要放在心上,过几天好好休息。”

秦央弯弯眉眼,笑意不达眼底。

两人说了会儿话,顾声声提着切好的西瓜进来,见到桌上摆了许多餐盒,“你们中午点外卖吃吗?”

“不是,央央送来的食物。声声,这里。”团长主动招呼顾声声走近,挑了一盒汤包递给她:“试试,这个不错的。”

秦央没有答话,打开化妆镜,深吸一口气,努力抛开乱七八糟的事情。

还有两天的演出,结束后可以休息七天。

秦央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舞台上的自己不能被外力影响。

慢慢地调整好心态,她朝着镜子里的笑了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央央,听说你车子被撞了。”

镜子里的人眼睫一颤,清冷的面容里夹着不安,她烦躁极了,忍着脾气回应:“没事儿了。”

“怎么会撞车呢……”

“你烦不烦……”

秦央陡然出声,情绪如同爆炸的气球,砰地一声,砸得自己面目全非。

剧团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皆看了过来,靠近的陈晨忙走过来,主动与顾声声摇首,示意她别问了。

众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顾声声感受到周围的眼光,眼眶都红了,秦央烦躁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意识到情绪失态后,及时道歉:“对不起,我不想说这件事,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刚刚一瞬间,她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烦躁,她明明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融入这里,再过会儿,就要演出了,她可以完美地掩饰自己的不足。

为什么要来问呢?

她知道顾声声是好心,可自己就是不想再提及,不想再想起那晚,可刚刚的暴躁一瞬间将她淹没。

一向冷静稳重的人突然发脾气,让所有人都很诧异,就连团长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团长眼中,秦央的性子很好,脾气也好,从来不乱发脾气,那晚被她母亲打了,也只是笑着回应,今天带了吃的给全团的人道歉,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子。

她及时走过去,含笑说和:“没什么事,都做自己的事情,赶紧吃,再不吃就要凉了。声声啊,你买的西瓜,我吃两口。”

团长将顾声声推了出去,与陈晨对视一眼,示意她赶紧劝劝秦央。

两人走后,屋子里安静下来,秦央自己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懊悔不已。

“央央,没事儿的,心里有气,发出来就好,不然憋坏了自己。”陈晨努力去安慰她,她二人共处两月,也将秦央的性子摸得半透,秦央爱面子,做事得体,不会计较小事情。

两月来还是第一回见她生气,但是只一句话,很快就和人家道歉。

“我没事儿。”秦央勉强微笑,修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带着主人的不安,“我先化妆了。”

屋外的顾声声哭了起来,委屈得要命,团长给她拿了抽纸。

就算她哭,团长也没有站在她这边:“这是人家的事情,你问一句就代表你的关心,问多了,人家不乐意。”

团长立即秦央的心情,大晚上被车撞就算了,还遇到一个疯子,动不动拿铁锤砸车,别说是三更半夜,就算是大白天也会吓出精神疾病。

顾声声低着头哭,“我是说了两句话,哪里说错了,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了。”

“别这么说,我这是就事论事,你养伤就好好养伤,别四处跑。你那么关注她的私事干什么,人家只是来帮忙,再过一个月就会离开,日后见面的可能性也不大。你说说你,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做。”

团长也是苦口婆心,一碗水必须要端平,她提醒顾声声:“你赶紧回家去休息,这两天别过来了。”

“您不让我来了?”顾声声抬起哭到朦胧的泪眼,巴掌大小的脸上满是泪痕,“您这也太偏心了。”

“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等她走了你再来剧团。”团长也是烦躁,事情本来就多,还要开解团员,越想越觉得烦躁,“我们还有两天就走了,你别乱来啊。”

正是多事之秋,她不想再给剧团找麻烦,人家待的好好的,昨天演出中止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今天花钱请大家吃东西,摆足了道歉的姿态,让人挑不出毛病、

顾声声气得回家去了。

下午演出继续,风波无澜。晚场的时候来了些戏迷粉丝,从外地赶来的,都是来见秦央的,约在一起来玩儿。

秦央心情低落,见到她们后,心情好了许多,趁着没有上台的时候询问她们从哪里来的。

距离挺远的,坐高铁也要两个小时,秦央心花怒放,有人甘愿为你跑这么远,只为匆匆见你一面。

一整晚,秦央的心情都很好。

晚场结束后,她没有急着离开,嘱咐对方早些回去,晚上不安全。

双向奔赴的情意,总是让人很开心。

秦央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坐上秦时砚的新车,一辆简单的代步车,奥迪系列的红车。

红色显眼,象征着年少青春的热血。

秦央坐上车后,抬头看了眼配饰,玻璃镜前还有一排摇头晃脑的可爱小猫儿,姿态各异。

“你买的新车?”秦央扯下安全带系好,新车里喷了香水,香气淡淡,不浓郁,带着清新淡雅。

秦时砚启动车子,夜色朦胧,灯光暗淡,衬得她面部表情和煦温柔,“送给你的。喜欢吗?”

“送我的?”秦央被她的话淹没,暗自皱眉,“秦时砚,你是不是想要养废我?”

“正合我意,那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

车窗打开,夜风吹拂,风撩动着心情,将心底兴奋的情绪吹上来,留下完美的一面。

秦央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今天有几个人从外地来的,白天坐车,晚上特地来看我演出,突然间,我觉得我不是孤独的,我还有很多支持者。”

“不错呀,给她们准备礼物了吗?”秦时砚莞尔,她的情绪跟随秦央,也很高兴,若不是开车,她也会将人拥进怀里,与之化为一体。

秦央摇首,“没有。我不知道她们过来。”

“可以补给她们,若不然白来一趟。”秦时砚语气温柔,“回头发个微博,要个地址,快递送过去。”

“这么好呀,秦总,当年你对你的粉丝也是这样吗”秦央心情好到可以开玩笑了。

秦时砚好笑道:“那是自然的,这份感情是互相的,当她们的喜欢得到回应后,就会觉得喜欢你真的很值得的。不能一味消耗她们的感情。”

几百里的奔赴,到了以后发现自己喜欢的演员对你爱答不理,自然就会打击她们的信心。

霓虹灯光在两边亮了起来,夜风徐徐,吹乱了发丝,给秦时砚皎白的面上添了几分破碎感。

“行,我回去准备。”

“好,我们一起准备。”

两人眼下漾着笑容,沐浴着夜风。

秦时砚将车开进陌生的小区后,小区里绿化面积占据很大,灯火通明,进去后,一股林间的气息扑面而来。

车子饶了半圈后,开进地面车库,出了车库就是小小的园子,花香扑鼻,可见这里的主人喜欢伺弄花草。

嗅着花香,心情都会好了许多,秦时砚牵着秦央的手,领着她进屋,说:“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住在这里。”

沈女士不反对,秦央喜欢,她们三个人就可以住在一起。

进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沈女士还没有睡,穿着睡衣走下来,秦央听着脚步声,迅速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沈女士下楼来拿水,见两人回来,喉头微动,方才一幕也看到了,她扫了一眼秦时砚,然后去厨房,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去二楼。”秦时砚当做没有看到沈女士的眼神,拉着人去二楼。

书房在一楼,二楼才是卧室,还有琴房练功房,沈女士偶尔也会练一练瑜伽,母女俩的房间隔得很远,一东一西,像是故意隔开的。

秦时砚的房间是两间房打通的,占地格外大,一进门就能看到待客的沙发,往里走才是卧室。

秦央扫视一圈后,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这个布置让人很舒服,她盘腿在落地窗前坐下来。

“楼上还有泳池,你喜欢的话可以去试试,水都是定期更换的,很干净。”

秦央听着她的话,看着夜景,周围的一切都跟着慢了下来,这就是她曾经幻想的声音。

有家、有秦时砚,便足够了。

秦时砚端了一杯牛奶,跟着坐下来,“喝了,晚上好睡觉。”

“我今天和顾声声吵了一句。”秦央表示很抱歉,接过牛奶杯,心中有些压抑,“你以前说过控制不住脾气的人就是长不大,我今天压根没来得及控制自己。我是不是生病了?”

坐在她身边的秦时砚迟疑地看着她,自己忘了这句话,但秦央深深记住了,甚至奉为名言。

寂静了几秒,秦时砚笑容冷冷:“不用放在心上,她过度关心你的私生活,人都有脾气的,该发脾*气的时候就不能忍着,人善被人欺。”

“不是说对错,而是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秦央阖眸,回想白天的情况,一瞬间那刻自己似乎被人控制了一样,理智都被摧毁,只剩下疯狂。

她深吸一口气,眼睫低垂,目光落在牛奶上,浅浅抿了一口。

卧房很大,落地窗前一片都是空地,两人席地而坐,玻璃是单面的,她们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到。

两人并排坐着,秦时砚在等她慢慢地将牛奶喝完,她接过空杯子,门外传来声音:“小七,你出来一下。”

等了半天就等到沈女士的打搅,秦时砚耐心地提醒秦央:“换洗的衣服给你拿好了,我和我妈说两句话,很快就回来。”

“好。”秦央平静地点点头。

秦时砚跟随沈女士来到一楼的书房,关上门,态度果断:“两件事,第一件事车祸的和解,你们不答应,我就让秦家的律师去忙,律师的意思最好不要用谋害的罪名,而是用危害公共治安罪起诉。但是杜夫人心里会不痛快。”

秦时砚挑眉:“杜夫人不痛快和我秦家有什么关系?”

沈洛依睨她一眼:“律法说这场官司很好打,不会有太多的波动。第二件事,就是公司的事,周医生那里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

“一个中医院而已,我没有放在心上。”

“确实,但她身上的研究成果呢呢?”

两人皆沉默下来。

沈洛依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姿态悠闲:“周瑶意看似是偏袒央央,但我更觉得是她想拉拢你,让她的中医院走得更长远。且她的精力有限,若想长远,必然要科技化。她目前的精力在门诊上,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她的那些学生的精力也是在病人身上,她需要的不是中医人才,而是如何经营。”

周瑶意的目的,不是偏袒秦央,而是借此束缚住秦时砚。

年轻一辈中,她最看好的就是秦时砚。

“剖开去谈,她将钱财留给儿女,医院和研究成果留给秦央,看似是不公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她有私心。”

“您的意思是?”秦时砚凝眸。

沈洛依笑了起来:“我想收购她的中医院。”

秦时砚面色凝重,迅速否决她的想法:“不可能的,那是她的心血,她为中医做出这么多努力,怎么会让西医药业来收购,我怕我一开口,她会将我打出去。”

“所以,你想想办法。”沈洛依摊开手,“我的想法就是这个,你办成了,我给你们举办婚礼。”

秦时砚:“……”

“我们不想举办婚礼。”

沈洛依不悦:“我不管你们,办不成我就反对你们领证。”

秦时砚坦然:“那我就去中医院做院长去。”

沈洛依哑然无声,狠狠瞪她:“秦时砚,我知道你翅膀很硬,你有本事别认我。”

“收购中医院的话,周瑶意还找我干什么,还将这么大的好处留给秦央干什么?”秦时砚耐心提醒自己的母亲,“您想着商业化科技化,周女士想的中医影响化,您二人是谈不拢的。”

沈女士神色凝重,语气深深:“你看过中医院的报表吗?”

“我知道您的意思,几乎没有利润,对吗?”

“不,为负。”沈洛依打破她的幻想,“说明经营方式不对,周女士是医药界的翘楚,但于经营方面,她不行的。商人醒着利益化,她想的不是利益,而是如何走远。”

不计利益想要走远。

“她需要改变经营方式,需要投入一批科技化的机器,不是否认中医,而是要中西医结合。”

秦时砚沉默,她没有见到中医院的报表,母亲这么说,肯定是见过报表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去见见周女士,但我希望您打消收购的主意,依她的脾气,会中止合约,赔付违约金,让您得不偿失。”

母女二人谈话结束,回到卧房,秦央已经在吹头发了。

秦时砚走过去,主动拿走吹风机:“我来。”

“你怎么开烫的?”秦时砚感觉温度有点高,这是冬天的温度,夏天不适合。

秦央解放双手,看着镜子里一丝不苟给她吹头发的人:“干得快。”

“一头扎进鼓风机里吹得更快。”

一句话说完,秦央发现这人身上散着冰冷的气息,分明是谈话不愉快。

秦时砚并非不尊敬父母,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无法说服母亲时,就会显得郁闷。

乌黑的长发落在掌心中,软软的、黑得有光泽,可以想象出它们的主人也是漂亮的女孩子。秦时砚低头看着长发,轻轻地攥紧。

“吵架了?”秦央担忧地问一句。

“没有,她想收购中医院。”秦时砚倒也不瞒她,什么事情都愿意与她分享。

这点,让秦央很舒服。

秦央惊呆了:“收购?”怎么会想起来收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