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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慎见妻子眼珠子咕噜转,显然在打什么主意,便问:“你打听余侍卫做什么?”

青岑心里高兴,就和他说了绿竹和余侍卫的事儿。

元慎则是有些吃惊,心道没看出来啊,他这个侍卫平时少言寡语的,居然看上了绿竹那个爱贫嘴的丫头。

“对了,余侍卫平日为人怎么样?我同他接触不多,绿竹可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她的婚事马虎不得,你且和我说说,那余侍卫平时有没有什么拈花惹草的事?这一点很要紧,”青岑神色郑重。

元慎叫她只管放心:“他这人就是话不多,少和人来往,平时不当值的时候就在府里待着,不过我之前听吴嬷嬷提起过,说是有几个女使看上过他,但他都没回应……到是没想到他会和绿竹看对眼,我还当他喜欢成熟稳重的。”

青岑当即挑眉:“绿竹也很稳重的。”

元慎表示你说是就是吧,又道:“那要我去问问余侍卫,看他何时求娶绿竹?”

青岑说不急,“他们俩现在当是正在相处着,若有成亲的想法,余侍卫自然会来和我提,我不过是先问清楚他的为人,免得绿竹吃亏罢了。”

这下轮到元慎挑眉了:“余侍卫是我身边的人,跟了我好多年,忠实可靠,绿竹那丫头能吃什么亏?”

青岑听了揶揄道:“嗯……谁知道是不是和某人一样不正经。”

元慎:……

“好啊,那我就不正经给你看!”

说着一下将青岑打横抱起来往床榻那里走,现在天还没黑呢,青岑忙不迭求饶:“行行行,殿下最正经了。”

元慎充耳不闻,把人轻轻丢在榻上,然后覆上去,青岑赶忙就说:“我还有要紧事没说呢。”

元慎勾起唇,回了青岑一个有点邪恶的笑容:“现在什么事都没睡/你要紧。”

青岑:……

“不是,我真的有要紧事,殿下……”她嘟着嘴,扑闪着一双美眸,那声“殿下”,调子被她拉的极长,原本声线就很软的人,用这样的口吻和神情说话,更让人欲罢不能。

元慎心里烧着一团火,眼睛似乎都红了,忍了又忍才问是什么要紧事?

青岑赶紧说:“我想要一只公猫。”

元慎:……

好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就是娘子说得要紧事?”

“要紧”两个字被咬的极重。

青岑瞅见男人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森,又好像很无语,忙说:“元宵这两日总是叫春,我看它好像很难受,就想让殿下你再帮我寻一只公猫来。”

元慎:“……我现在也很难受……”

青岑:……

“那个……我想要一只纯白的公猫,这样它和元宵以后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会有两种颜色,我觉得那样会很好看,”青岑一面轻轻推开元慎缓缓坐起来,一面刻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以前见过一只这样颜色的,它身上是黄的,四条腿是白的,可好看了。”

“想想元宵一个猫平时多孤单啊。”

见元慎似乎平静下来了,青岑微微松了口气,就道:“天快黑了,该去洗漱了,”说着就要下床去。

哪知元慎长臂一展又将青岑压下去,亲了亲她柔软粉嫩的嘴唇,说:“不急,咱们做完再洗正好。”

——

次日元慎休沐,因此昨天夜里疯起来真是不管不顾,可着劲儿的胡闹了大半宿。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青岑才勉强睁眼,梳妆的时候,镜子里映出一位眼底一团青黑的小妇人,让原本沉鱼落雁的容色硬生生折去了一大半。

青岑偏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她自以为神色恼怒,哪想落在元慎眼里,那一瞪,当真是娇媚至极,让人心头狂跳,于是屁颠屁颠的走过来,一脸兴味儿的问:“娘子,可要为夫帮你画眉?”

青岑听了微微惊讶:“你还会画眉?”没看出来呀!

元慎笑得轻松:“这有何难?”不就是把眉毛涂黑吗?

说着挪来一旁的圆凳坐下,然后从妆奁里取出一支螺黛就动起手来,一面描,还一面说:“古有张敞为妻画眉遮疤痕,今有我元慎为妻画眉添姿色。”

“噗。”

青岑没忍住笑了出来,但等元慎画好后对镜一瞧……黑漆漆的两道浓眉活像脑门上顶了两只毛毛虫。

青岑:……

面对妻子的凝视,元慎似乎还很自得:“怎么?不好看吗?”

青岑咬着牙齿:“殿下认为呢?”你管这叫好看?

看她的神色似乎很不满意,元慎仔细看了又看自己的杰作,发现下手似乎有些粗重了,但想起适才放过的话,又不好承认,于是嘴硬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显得你的脸更小更白了。”

青岑:……

哼,她的脸本来就又小又白。

青岑心里窝火,索性拿起螺黛道:“礼尚往来,我也要给殿下画眉。”

谁知元慎一下躲开了,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青岑说不行,元慎就嚷嚷说:“哪有男人画眉的,”其实画画也成,可看青岑的架势,大有画着画着就去戳他眼睛的可能。

元慎脸上写满了抗拒,还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远了些,这让原本只是想吓唬人的青岑忽然改了主意,作势非画不可,于是两个人就跟小孩儿似的在屋里你追我赶的绕圈。

“你站住。”

“我不。”

青岑:“殿下今儿不让画,以后就甭想再上妾身的床榻了!”

元慎:………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文章开头的案件改编自《太平御览》——颖川二妇争子案,发生在西汉时期。

第46章 知夏

半晌后, 夫妻两个顶着一样粗重的眉毛坐在铜镜前,青岑用手撑着脑袋,满脸笑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笑盈盈地冲着元慎问:“如何?殿下有没有觉着你的脸给更小更白了?”

元慎:……

他的脸本来就又小又白。

这时紫竹来到房门外站定,踌躇着没有走进去,适才小两口的笑闹声传到院子里, 她有些吃不准这会儿是否能入内, 唯恐扰了他们的兴致, 于是等了会儿, 听屋里似乎只有一些说话声,想了想,干脆就在门口朝屋里扬声道:“皇子妃, 初荷求见, 说有要紧事禀报。”

初荷是知夏的贴身女使,那日青岑和知夏说定,若有要紧事不得出门,便让女使来传话。

青岑这两日心里一直记挂着知夏的事, 听到初荷求见,便顾不上和元慎调笑了, 忙说知道了, 然后抬手去拿帕子, 打算沾点水把这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擦掉重新画。

元慎看出她的意图, 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见青岑疑惑着看过来, 就道:“不许擦。”

青岑不解:“为什么?”

难道叫她就这样出去见人?

元慎眯着眼睛, 不满地道:“你才给我画上, 自己就要擦掉, 不成。”

他说话时皱着眉头,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就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有趣,青岑忍着笑道:“那殿下也擦了不就成了。”

元慎不买账,抓着青岑的手就是不肯松开,有些蛮不讲理地说道:“反正不许你擦,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画的。”

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可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出去见人,无奈之下,青岑只好撒起娇来,就势晃了晃他的胳膊,用楚楚可怜的神色,情意绵绵的唤他:“殿下,”又刻意放柔了声音道:“我这样出去见客,人家会笑话我的。”

偏偏往日最吃这一套的人见她这般姿态很是无动于衷,颇有柳下惠的风范,望向青岑的眼神,大有我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儿能使出来?

比谁能耐是吧?

青岑抿了抿唇,机灵劲儿上来,只好忍着牙酸叫了声:“润初哥哥……”

这是她头一回如此唤他,效用比叫夫君还要厉害。

润初哥哥本人听到这个称呼后呆愣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呆呆的不言语,就那么把青岑瞅着。

“润初哥哥?”青岑又叫了声,还眨了眨眼睛。

元慎逐渐回过味儿来,两只眼睛幽深如潭,似乎冒着绿光,那模样真是不好形容。

半晌后青岑才从寝室里出来,只是两只耳朵红红的,嘴唇也艳艳的。

花厅内,知夏的贴身女使初荷同青岑说:“我们小娘子按着皇子妃的嘱咐和主君说了那位杨五郎养外宅的事情,主君当时虽然没明着表示,但瞧那意思是要打退堂鼓了,可谁知第二日主母就来劝我们小娘子……”

“现在这世道,男人纳妾就跟吃饭一样寻常,要我说,你很不必放在心上,等你嫁过去,他早晚都会纳,再者那位韩娘子我先前也见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容色,日后等她进了门也只是个妾,你是正妻,尽可拿出大娘子的款儿调理。”

徐氏如同大多数嫡母一样,对丈夫小妾生的女儿不会过分苛待,但也绝不会上心。

这门亲事在她看来是极好的,一则没有越过自己的女儿素问;二则忠毅伯府是有爵之家,虽只是嫡幼子娶妻,但聘礼必不会少,且如今还拿住了杨五郎的把柄,待论起婚事来,尽可敞开了提条件;三则,知夏性子软,好拿捏,即便日后做了伯爵嫡子的正妻,还是得听她吩咐。

知夏听完嫡母的一番话,心凉了半截儿,想起青岑的嘱咐,就赶紧扮起害羞的面孔,道:“母亲说得有理,不瞒您说,女儿心里也这样想,只是乍闻此事,又牵扯到了教坊司,心里便很怕这桩婚事会给家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赶紧告知父亲,求他给拿个主意。”

徐氏见她如此上道,就笑了笑说:“你能这样想,我和你父亲也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知夏心里大概也能猜到父亲对这门婚事应当是有所犹豫的,不过这份犹豫抵不过公侯人家的权势富贵。

嫡母一心想要促成,愿意将她一个庶女嫁入高门,怕也只是打量着能继续拿捏她罢了。

人好像一瞬间长大了,知夏站起来冲徐氏行了一礼,恭敬道:“连累母亲和父亲为我操心了,他日女儿若能嫁入伯爵府,定不会忘却父母养育之恩。”

徐氏眉开眼笑的忙将人扶起来,口里念叨着好孩子,心说丈夫还怕这丫头会不愿意,哪能呢,伯爵府的富贵谁不想要,要是她年轻那会儿能遇上这样的好事,铁定就嫁了。

等人离开了,知夏强撑着的笑容终于垮下来,好一会儿才静下来吩咐初荷去皇子府给青岑传话。

这样的结果,让青岑觉得失望,但似乎又合情合理,叔母不是知夏的亲生母亲,叔父也不只知夏一个孩子。

叹了口气,青岑便冲初荷道:“你且先回去,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告诉你家小娘子,叫她务必做出对婚事满意地样子便可。”

初荷走后,青岑就回了寝室,见元慎躺在软榻上,一手枕着脑袋,还顶着她画的眉毛没擦,就问道:“殿下怎么还没擦掉?”

元慎:“这可是娘子亲手画就,为夫怎舍得?”

青岑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方才的愁苦便散去些。

元慎看了她一眼,坐起来,拍了拍身侧,示意青岑过来坐,等人走近,他却一把将她扯进怀里,青岑便坐到了他的腿上。

元慎抬手摸了摸青岑的柳眉,小心问道:“你方才进来时皱着眉,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青岑惊讶于他的心细,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元慎仿佛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便假装板起脸道:“不许瞒我。”

他希望青岑遇到难事能及时告诉他,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边人,更是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存在。

青岑知道他这是紧张自己,踌躇片刻,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我也是偶然间碰到过那位杨五郎和韩娘子在一起,这事儿本和我不相干,可知夏是我亲堂妹,我自己现在日子潇洒,叫我眼睁睁看着她去跳火坑,我做不到。”

元慎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事宣扬出去?”

青岑点点头:“我想着两家尚未定亲,还来得及避免,可叔父叔母却不这么想,八成是贪恋伯爵府的富贵和权势,若是知夏自己愿意便罢了,既如此,那就只能传的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叔父是文官,最重名声,若那时候他还想要和忠毅伯府结亲,只怕人人都会以为他这是在卖女儿。”

青岑的叔父郑修文时任左谏议大夫,从四品,官职不高,他和晋国公并非一母所出,分家后,门庭不显,这也是他最终在女儿幸福和风光荣耀之间原选择后者的主要原因。

元慎思忖片刻后沉声道:“此言有理,那就由我来办吧,我手下有不少人,这样也稳妥。”

青岑也没犹豫,就说好,她将此事说出来,也是存了想让他帮忙的心思在,这样事情办起来也能多一重保障。

拿定了主意,青岑心里微松,但并不好受,元慎见状就问怎么了?

青岑勉强笑了笑道:“我曾经和那位韩娘子有过几面之缘,就是觉得事情传出去后,少不得要影响到她,她本也是和我一样的高门贵女,如今却是这样的境遇……自然这只是其次,可忠毅伯府还有好多未嫁的姑娘,只怕也要受波及。”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说不上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你心疼堂妹,盼望她幸福;杨五郎心疼韩娘子,希望娶个身份不高的妻子当摆设;叔父叔母也有自己的考量,其实大家都没错。”

顿了顿,元慎又道:“至于韩娘子,她也不可怜,韩尚书贪污,钱财肯定都花到家人身上了,还有杨五郎的那些姐妹,要怨怪,也只能怨怪杨五郎挑中了你堂妹,恰巧你又知道他的私隐。”

说罢见青岑似乎有些想通了,就拉着她起身,边走边说:“所以你就别多想了,下半日你要的白色公猫就能到了。”

青岑:“这么快?”

元慎一挑眉毛:“为夫什么时候不快?”

青岑:……

——

下半日,猫来了。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通体没有一丝杂色,身形修长匀称,有着和人一样高贵的气质,最奇特的是,它的两只眼睛并不同色,一黄一蓝,灿若宝石,行走间,从高高竖起的猫尾下还能瞧见两只毛茸茸的,像是铃铛一样的东西。

元慎若无其事的伸手将它的尾巴按下去,对青岑说:“给它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嗯……元宝怎么样?”青岑想了想道。

元慎撇嘴:“两口子一个姓不好吧,元宵既然跟我姓了,那它……我看干脆就叫青团好了。”

好像有点道理,青岑点头说好,然后吩咐人把元宵抱来。

过会儿元宵来了,它一见着青团,猫眼似乎都看直了,一直往人家身上蹭,一边蹭,还一边叫,让青岑莫名地想起了她来月事那回,元慎也是那样,一边蹭,一边叫……

发觉自己想远了,青岑赶忙回神,见两只猫,一白一黄,已经叠在一起了,这让她觉得很稀奇。

这时元慎忽然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你看它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咱俩儿?”

青岑:……

青岑没好气的拿帕子丢他,转念一想,又咳了咳,笑道:“元宵是在下面的哈。”

元慎:……

青岑本意只想打趣人,可却让元慎想到了画册里的一种姿势,于是看着青岑的眼神霎时就变了。

第47章 外室

今年的天气有些古怪, 还不到四月,在午时的日头底下站一会儿,伸手一摸头发, 险些烫疼了手。

有经验的老嬷嬷就说:“看这样子,今年夏天肯定会很热。”

这人一热啊,心里就生烦闷, 范大娘子站在廊下抬眸望了眼天上高悬的太阳, 撇了撇嘴, 她不知道今年夏天究竟有多热, 但她最近却是有够烦躁的。

从小金尊玉贵、悉心栽培长大的儿子,不爱高门贵女,偏偏对一个入过教坊司的罪臣之女念念不忘, 还想将她迎进家门, 实在是荒谬。

但幸而是幼子,上头有能干的兄长顶着,不指望他能支撑起伯府的门户,可那个韩文鸳……范大娘子摇摇头, 她实在是看不上。

索性五郎还没彻底昏了头,知道得先娶一位正室回来摆着, 这是母子俩互相让步的结果, 他们都看中了郑知夏是庶女出身, 人微言轻。

杨五郎认为娶回来这样一位正室, 以后韩文鸳进了门, 日子能好过些。

范大娘子则有更深远的考虑, 迎娶郑知夏, 便能同时与晋国公府和皇室攀上亲, 其实并不亏。

母子两人各有各的盘算, 原本与郑左谏家说定了,择一个好日子就遣媒人上门提亲,偏偏临时出了岔子,先前为两府姻缘牵线的观察使家的何大娘子突然在提亲前一日来府里传话,道:“郑家小娘子近日生了病,恐不好见人,这提亲之事……怕是得缓一缓了。”

范大娘子听了就问:“生得什么病?严不严重?”

何大娘子道:“说只是风寒,头有些疼,并不严重。”

范大娘子“哦”了声,其实不论严不严重,这事都透着古怪,只是提亲,并不一定要姑娘出来露脸,显然里头定然有些内情,于是向何大娘子探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大娘子也不知根本,只道:“早先我登门提起与你家的婚事,她分明是极满意地,可这会儿又说她家姑娘是个腼腆人,恐应付不来伯府这样显赫的人家,我也不知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事出反常必有妖,范大娘子心下疑窦丛生,再三想了想,决定登门亲自会一会这位徐大娘子,也是眼下没有更可取的人家了,五郎的事情拖不得,早点娶个正室回来摆着,日后也好安生过日子。

于是翌日一早,范大娘子就直奔郑府,见到徐氏,先是关心了一番知夏的病况,而后才委婉问及两家的亲事。

徐氏也很委婉地表示:“我听人说,夫人家的五郎,似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人?”

范大娘子心里一颤,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五郎一直在家安静读书呢。”

徐氏心里鄙夷,在家读书就能读出个外室来,真是能耐啊,不过面上却正色道:“夫人既亲自来,可见是看重我家,我便也据实相告,前几日府上有人出去办事,说是碰巧看到您家五郎……和一位女子不清不楚,那办事的下人见多识广,还瞧出那女子,似乎和教坊司有关……”

徐氏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范大娘子听得心里直冒冷汗,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面又暗骂儿子不谨慎,竟然这关口被未来岳家给知道了。

可这时候生气也无用,范大娘子当家多年,很快便镇定下来,事已至此,那这门亲事就非结不可了,等两家坐在一条船上,倘或五郎的事情传扬出去,双方都得跟着丢脸,不过眼下她家是理亏的一方,因此觍着脸对徐氏说了许多好话。

“我们五郎这孩子平日最是心软,遇上个可怜的,这心里头就怜惜人家的遭遇,但也只是有些怜惜罢了,其实说句心里话,男人家心软才好过日子,等贵府小娘子过了府,必然会和和气气的待她好……再者,男子纳妾也不算稀奇,不过是个会喘气的物件儿罢了,若为此伤了咱们两府的缘分,那可真是不值当。”

徐氏心道自然是不值当,但还是矜持着口吻有些为难地说:“夫人此话有理,不过您也晓得,知夏不是我肚里出来的,夫君平日里又最是看重,生怕她受委屈,是以一听说令郎的事,就着急上火的不行。”

范大娘子赶忙致了一歉,顺坡下驴道:“不满您说,我也是才知道这孽障做得好事,狠狠训了他一顿,不过到底年纪尚小,还不够稳重,阖家都盼着能有位贤惠的娘子来治他,听说知夏那孩子一直在您膝下教养,性格规矩都极好,我们自然是十分看重的,若是有那个缘分,伯府上下定然不会亏待于她。”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要结亲的意思很明显,但那个外室究竟怎么处置始终没说,不过徐氏并不在意,她自己就吃过妾侍的苦头,女儿素问院里也有那么几个莺莺燕燕,所以心里觉得那个外室进府也不错,这样还能牵制住知夏,提醒她不要攀了高枝就忘本。

于是二人又你来我往的拉扯了一番,最后一致说定过几日就会来府上提亲。

范大娘子解决了麻烦,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是大户人家出身,高傲了一辈子,结果为了儿女事,竟然要跟徐氏这个小门户低声下气,这心里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

索性赶紧定了亲,再找个借口把人快些娶回来,这样方能安心。

只可惜……

“母亲,不好了!”杨五郎的妹妹六娘忽然急匆匆地向屋里跑来。

范大娘子心里本来就烦躁,见闺女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愈发不称意了,斥道:“你慌什么?给我好好走路,不是说去赴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六娘着急道:“母亲,五兄养外室的事儿是真的吗?”

范大娘子心里一哆嗦,一下站起来,又惊又急道:“你怎么知道?”

杨六娘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看娘这反应,十成九是真的了,于是哭丧着脸道:“还说呢,我好好的去参加赏花宴,结果大家都问我,说五兄养外室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说有人亲眼看见的,还说他那个外室以前是教坊司的,我哪里又知道这些,赶紧找了个借口就回来了。”

范大娘子一听这些,心凉如水,完了.

消息传到郑修文夫妇耳中,徐氏还试图说服丈夫继续结这门亲,却被郑修文怒斥:“你懂什么?这事儿如果是谣言也就罢了,偏偏确有其事,倘或咱们执意结下这门亲,外人只会说咱们家是贪图权势,卖女求荣。”

这是个脸面名声比命都重要的世道,身为文官,他实在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徐氏是内宅妇人,没念过书,也不识得几个大字,只知道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郑修文懒得再同徐氏掰扯,命人把知夏叫来,说明了原委,又道日后定会亲自为她寻觅良人,知夏听闻后,很是自责了一番,“都是女儿不孝,连累父亲母亲操心了。”

她听了经过,先是有些失落这么好的婚事丢了,又表现出一副懂事孝顺的模样,愈发让郑修文心里愧疚,原本他听说杨五郎有外室就觉得是个祸患,心里不称意。

偏偏徐氏非说这门亲结下来有天大的好处,他一时痰迷心窍,这才左了心思,好在这亲事没定成,要是等两家定了亲再传出这种丑事,到时候他家若是退亲,势必会得罪忠毅伯府,不退亲,又要被同僚耻笑,简直得怄死。

这会儿范大娘子心里也怄个半死,她家五郎只怕是很难再说合到心仪的妻子人选了,疼爱女儿的人家绝不会挑一位婚前就闹出外室丑闻的女婿,门第略低的人家,纵算她瞧的上,人家也未必愿意蹚这趟浑水。

范大娘子心里越想越气,命人把杨五郎叫来好一通骂:“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以后还有哪家的贵女愿意要你。”

杨五郎不服气,就嘴硬道:“原本我也不稀罕她们,我看干脆就让我娶了文鸳好了。”

范大娘子闻言瞪直了眼睛,脸色难看至极,指着杨五郎的鼻子骂道:“你休想,让她做妾都是抬举了,正妻……你想都不要想。”

杨五郎不明白:“文鸳也是贵女出身,怎么就不行了?”

范大娘子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她是贵女出身不假,可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我的儿,你醒醒吧,现在有我和你爹护着你,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一旦我和你爹走了,你就要自己支撑起门户,你有这样一位妻子,日后谁还会和你来往啊。”

范大娘子越说越心痛,见儿子还一脸执迷不悟的样子,就忽然蹙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传出去了,先是郑家知道了,再是外头传开了……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让人说出去,好逼迫我同意你娶韩文鸳?啊?是不是?”

杨五郎忙说不是,可范大娘子却起了疑心,越像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于是骂道:“不是你,那就是韩文鸳?我呸,她一个进过教坊司的低贱/货,还想做我杨家的儿媳,做梦!”

“娘,文鸳她不是这样的人!”

杨五郎最听不得有人侮辱他的心上人,和范大娘子又是一番争执。

且不再赘言忠毅伯府诸事。

皇子府内,青岑已经收到知夏传来的消息,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说起来,此番元慎功劳不小,青岑心中感激,傍晚元慎下值回来,就在饭桌上真心实意的同他道谢:“这回的事,多亏殿下帮忙了,”一面殷勤的给他布菜添饭。

元慎见她了却一桩心事,眉宇间尽是喜色,心里自然也高兴,不过他老毛病犯了,淡淡来了句:“娘子光嘴上谢谢啊?”

有时候夫妻间的那些事,一个眼神足矣,青岑知道这人打得什么坏主意,抿唇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再害羞了,牵起袖子盛汤,一面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叔父叔母今日能为了权势将知夏许给这样的郎子,焉知来日不会有张五郎,李五郎……说起来,女孩子嫁人,就如同瞎眼鸡叼虫子,全凭运气。”

元慎听了便道:“其实也不然,实在没法子,那就自己拿主意好了。”

青岑讶然:“自己拿主意?殿下的意思是?”

元慎笑道:“我在开封府有几位同僚,人品样貌都不错,你若实在担心堂妹日后的境况,那为夫就勉为其难的当一回媒婆吧。”

第48章 花宴

其实徐氏有句话说的不错, 知夏的确是个腼腆性子,庶女的日子不好过,父亲不管内事, 生母早逝,嫡母对她只有面子活儿,她也想像嫡姐那样纵情任意, 但很明白只有乖巧懂事才能平安存活。

像这回的事, 她心里再不情愿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知道表现出来了也无用, 高门深宅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依仗,就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嫁鸡嫁狗都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不过她是幸运的, 有一位真心待她的堂姐,能在困境中为她周旋,这样的情谊,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知夏举起酒杯, 望向对面坐着的青岑,神色真挚地同她致谢:“这杯酒, 我敬姐姐, 姐姐对我的大恩, 千言万语难以言表, 惟愿姐姐此生, 平安喜乐, 无忧无虑, 他日若有能用到知夏的地方, 我一定赴汤蹈火……”

青岑忙笑着打断她:“你既是祝我无忧无虑, 又何须再要你赴汤蹈火,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事情能圆满解决,也是你自己的福气。”

知夏笑道:“我最大的福气便是姐姐你了,倘或没有你,日后果真嫁去杨家,跟一个心里住着别人的郎子过一辈子……想想就叫人害怕。”

青岑说都过去了,又笑言:“我哪里就是你最大的福气了,你可想过以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知夏轻喃:“什么样的夫婿?”

青岑“嗯”了声,“温柔的?稳重的?风趣的?”

知夏认真想了会儿后才道:“依我自己的意思,夫婿人品最是重要,不拘是温柔的还是风趣的,一定要性子正直,绝不要拈花惹草的,至于相貌上,清秀端正就很好了,家里人口最好也简单些,太复杂的话,我怕自己应付不来,不过……”

青岑见她半晌不言语,就问不过什么?

知夏惨淡地笑了笑:“说这些也无用,反正婚事上也轮不到我做主。”

青岑接话说:“既然家里安排的不满意,何妨自己做一回主呢?”

知夏不大明白她的意思:“我自己做主?姐姐的意思是?”

青岑神色郑重地道:“你若信得过,我便替你好好留意着,就按你的要求来找。”

知夏听了惊诧,心里却很意动,踌躇着问:“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

青岑来她身边坐下,笑容满面道:“反正我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人保媒沾沾喜气,且我如今行事也方便,哪里都去得,远的不讲,就拿你姐夫来说,眼下他在开封府历练,身边就有好几个同僚还未婚,你若有兴趣,大可先见上一见,多少也是个出路,又不费什么功夫。”

是啊,堂姐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她的眼光必然错不了,知夏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今日躲过了杨五郎,明日还会有张五郎,眼见父母是没有指望了,与其等着他们拿自己做筹码,不如放手搏一搏,于是抬眸冲青岑道好,“我都听姐姐的。”

青岑见知夏点头,从班楼回去后便将她的择婿要求悉数说予元慎听,问他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样的要求其实并不算高,元慎沉吟片刻道:“照堂妹的眼光来看,合适地人选到是有几个,不过有忠毅伯府在前,若是门第太低,恐入不了叔父的眼,我思来想去,有一个人最合适,这人名叫周词安,进士出身,如今在府衙任推官,今年二十有三,平日待人大方爽朗,既不媚上,也不欺下,做事也很公允,我让人私下打听过,他家里是洛州有名的富户,经营着饭店、医馆、布庄之类的生意,十分富有,目下他兄长在家帮着打理,也问过他如今的四邻,都说他性子和善,从不沾染酒色,一个人独居,养了几只猫狗陪伴着。”

青岑知道推官属从六品官职,掌刑狱诉讼,乃是要职,周词安才二十三岁,可见能力出众,是个有前程的,不过……

“这岁数还未定下亲事,殿下可打听着什么内情没?”青岑如是问,但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元慎道:“说是之前定过一门娃娃亲,是他母亲娘家妹妹的孩子,但二人快要成婚时,那位小娘子却不幸染了疾病过世了,这才耽搁了。”

青岑蹙眉:“莫不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位未婚妻,所以迟迟未婚?”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杨五郎呢,毕竟活人哪敌得过死人。

元慎摇摇头说不是,“据他自己讲,和这位表妹只在年幼时见过一面,所以谈不上记挂,只是那会儿他才上任,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后来稳定下来,也有人帮着说合,但却一直未遇到合心意的,好在家下父母都很开明,且兄长已经有了子嗣,是以并不怎么催他。”

如此听来,似乎很不错,郎子身上有官职,家里又富足,等日后成了婚,也不用天天在公婆面前服侍,尽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青岑觉得很不错,又兴冲冲问:“对了,说了这么多,殿下还没告诉我这人什么长相呢?”虽然知夏说端正即可,但试问哪个女孩子不想有一个英俊的夫婿?

元慎看着青岑,想了想道:“还行吧,没我好看就是了。”

青岑:“……啧……”真是不害臊!

元慎挑眉:“怎么了?”

青岑干笑了两声道:“没怎么,就是在想要让知夏和这位周郎子怎么相看的好,若是单独把知夏请来,有些过于刻意了,而且我怕叔父还有忠毅伯府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要不办一场赏花宴如何?咱们府上园子里的花儿目下都开的很好,请一些夫人小姐,还有公子们都来坐坐,再捎带上我衙门里几位相熟的同僚,这样大家都在场,后面果真成了,提亲的时候也好有个由头,”元慎提议道。

青岑觉得这法子可行,如此一来,一切就都是顺理成章,她心里欢喜,一把捧起元慎的脸,眉开眼笑的凑上去,吧唧就是一口,甜笑道:“这事儿若是办成了也是功德一件,我先谢过夫君了。”

说完就起身出去吩咐人开始筹备宴饮事宜,留下元慎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害臊的摸着脸皮,这还是青岑头一回在白日里主动和他亲热,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心里一时竟巴不得青岑能多出几个姐姐妹妹来好让他有用武之地。

——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办一场赏花宴,那么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能少,青岑出嫁前一应所学,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

先是日子如何定,得打发人去钦天监问一声,看未来十日内,哪天晴,哪天雨,总不能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叫客人们躲在廊檐下去看哪朵花开的最坚毅。

再说要请哪些人来,一律按两人大婚时的来客名单去请,倘或人没来却送了礼的,也要以示尊重给人家下一份帖子。

最后是宴客当日的一应流程事项,这些权可以交由专任宴饮的四司六局来承办,甭管是吉宴还是凶席,只消雇佣了他们,必定是面面俱到,宾主尽欢。

这样一番规划下,花宴便定在七日后,那天华光正好,天空格外的晴朗,园子里的那些花儿,似乎知道今日是自己主场,开了的就使劲儿香,没开的就先放出几片花瓣来,各种颜色凑在一起,勾画出一个鲜艳的世界。

知夏穿一身桃红折枝妆花缎褙子配杏色长裙,浅粉色的丝帛系在腰间,显出玲珑的身姿,站在那棵盛开的桃树下,日光透过枝桠洒在她耳垂下挂着的白玉坠子上,柔和的光泽映照着花一般的面孔,清新而艳丽。

青岑拉着她的手由衷称赞道:“你从前的装扮大多都很素雅,今儿这样一捯饬,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知夏闻言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她明白青岑的用意,今日这场赏花宴至多是个幌子,为的只是能让她和那位周公子便于相看,她心里实在感激,望着青岑的双眼里写满了感动,有些颤声道:“姐姐,你为我费这么多心思,我……”

青岑连忙止住她的话头,笑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懂,此番的事,换作其他女子,我若知晓内情,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咱俩是亲姐妹,血浓于水,又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若你有了难处叫我干看着不管,真是枉担你一声姐姐了。”

重活一世不易,老天爷给自己机会,也是在给别人机会,青岑相信,倘或重生的人是知夏,碰上她有难处,也一样不会坐视不理。

拍了拍知夏的手,青岑又笑着来了句:“你若实在感激我,以后有了儿女就认我做干娘,叫他们把我当亲娘来孝敬,也不枉我费这一番心思了。”

婚事还没着落就被人打趣儿女,知夏红着脸点点头,双目诚恳的望住青岑:“姐姐对我的好,我一定铭记于心。”

青岑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余光瞥见有两道人影正往这里来,就拉着知夏上了回廊,一面低语道:“殿下旁边那位就是周公子,待会儿你仔细瞧瞧。”

知夏点头应了,攥了攥手指,心里蛮有些紧张。

那道青色的身影慢慢走近,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挡,知夏偷偷抬眸去瞧……

第49章 变故

那是一张很清俊的面孔, 眉眼透出温和的气质,唇角牵起的笑容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知夏心里泛起一丝喜意,听老一辈的人说过, 嘴唇薄的男子大都薄情,虽然没什么根据,她也不曾深信, 但眼前这人的两片唇瓣, 看起来似乎有一点丰盈, 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在笑, 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见周词安似乎有看过来的迹象,知夏连忙垂眸,不敢再看。

元慎悄悄和青岑对视一眼, 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周词安介绍说:“这位是皇子妃娘家堂妹。”

眼前的小娘子容颜清丽, 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周词安只是守礼的望了眼,很快低下头去,冲着知夏拱手道:“小娘子有礼了。”

他的声音很清润, 并不是那种很温柔的嗓音,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就像是玉石碰撞发出的脆响, 清新悦耳, 知夏的心颤了颤, 微微颔首, 轻声说:“见过大人。”

这场刻意的偶遇进行的很顺利, 等元慎和周词安离开后, 青岑连忙转头去问知夏:“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满意?”

知夏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青岑见状高兴地一抚掌, 笑道:“既然如此, 等赏花宴过后,我便叫殿下去和他提,倘或人家有那个意思,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知夏内心也是一阵欢喜,果真如此,自己后半生也就有了着落,不用再担心会被许给哪家的纨绔葬送了青春,可人心里还是有些忧虑。

“只是不知人家瞧不瞧得上我?”

青岑闻言打趣说:“我妹妹这么漂亮,那位周公子又无眼疾,怎会瞧不上?”

知夏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不过话说回来,凡事无绝对,青岑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周词安一定有那个意思,毕竟知夏是自己妹妹,在她眼里,自然是哪儿都好,可旁人却未必这样想,于是劝慰道:“你不必多想,若是能成自然再好不过,可若不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周公子不行,还会有王公子,你这么好看,还这么懂事,不愁找不着好人家。”

顿了顿,青岑拉住知夏的手正色道:“都说女孩子一生有两次投胎的机会,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嫁人,出生咱们没得选,所以婚姻大事,千万马虎不得,你不要嫌麻烦,更不要怕会给我添麻烦,咱们只需费这一次功夫,只要选对了人,有一个愿意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夫婿,这往后的日子就都能舒坦快活。”

知夏定定望住青岑,半晌才道:“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嫁人也可以有舒坦快活的好日子,但是那样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如果能有做选择的机会,我希望自己能是自由的,万事都能自己做主。”

青岑笑了笑,抬眸去望天上飞过的大雁,“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和牵绊,我以前还想过下辈子投胎做男人呢,不过仔细想想,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做人,就都会有烦恼,所以凡事……还是得往前看,往前看就会有希望,这样日子才会有盼头。”

知夏静了会儿,抬眸的瞬间,瞥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元宵和青团正依偎在一起,一黄一白,日光洒在它们毛绒绒的身体上,显得美好而安宁,于是默默问:“要是做猫呢?”

青岑:……

她才不要吃老鼠!

——

宴席散后,热闹了一天的皇子府终于安静下来,青岑和元慎一起回到内室,夫妻俩坐在一处,青岑一面沏茶,一面和元慎说:“殿下明日上衙时找机会问问周大人吧。”

这意思便是知夏看上了,元慎接过茶杯,点点头道好。

青岑抿了口热茶,支起手臂撑着脑袋,和元慎闲聊起来,笑道:“早先我问殿下人家长什么模样,你说还行,今儿我瞧了,分明是上好的样貌,个头也高,他和知夏站在一块儿,真是越看越般配,哎,听说喜欢小动物的人心肠大都柔软,想必知夏嫁了他,日子一定很美满,殿下你说……”

“是不是呀”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青岑就被人一下扑倒在了软榻上,她惊呼一声,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

元慎眯着眼睛打量青岑,青岑觉得莫名:“殿下你……”

忽听“啪”地一声响,只见是元慎竟然屈起手指弹了青岑一个脑瓜崩。

青岑:……

青岑摸着额头愣了好一会儿,虽然并不怎么疼,但她纳闷极了,不明白元慎突然发什么疯,于是有些不大高兴地问:“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打我?”

元慎闻言则是冷哼一声,淡淡道:“做什么?你竟然在本殿下面前夸别的男人好看。”

青岑:……

“咳咳,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这人醋兴可真大。

元慎表示很不满:“那也不可以,”说着还挑起青岑的下巴,凑过来重重亲了口,居高临下地说:“此风不可长,本殿下要好好罚你。”

至于罚什么,瞧他这样子,还用说吗?

青岑被元慎一本正经地语气逗笑,伸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撒娇道:“好啦,殿下别说笑了,今儿忙了一天你不累吗?”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他的体力。

元慎一把握住那根纤细的手指,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凑在青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青岑大囧。

——

次日一早,元慎神清气爽的去衙门当差,见到周词安,也懒得和他卖关子了,就直言道:“我这里有一桩极好的姻缘匹配周兄,不知周兄可愿意?”

周词安:……

他早上有些起迟了,手忙脚乱的劲儿还没缓过去,乍一下又听元慎要给他说媒,脑子里就嗡嗡响,好一会儿才问:“殿下的意思是要给我介绍亲事?”

元慎说不错。

周词安深深看了元慎一眼,心道没看出来啊,堂堂皇子也有给人做媒的雅兴,便客气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

元慎:“是郑左谏家的小娘子。”

周词安:“不知那位小娘子……”

元慎:“就是皇子妃的堂妹,昨日你们见过的。”

周词安微微惊讶:“是她?”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丽的面孔,昨日寥寥一面,长期只和男子打交道的人,甫一见到那样美丽温婉的小娘子,心头是有几分波动,只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元慎瞅他神色似乎有些惊喜的意味,但见他半晌不语,就故意问说:“怎么?周兄不喜欢?”

周词安连忙摇头:“不是,郑娘子貌若天仙,我怎么会……”说着又赶紧止住话头,盯着元慎踌躇道:“只是我家境普通,也不知人家里能否瞧得上我?”

这小子在京里住的那间大宅子价值千金,你管这叫家境普通?

元慎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他说知夏貌若天仙,可见心里是乐意的,便道:“你不试试怎知?也是皇子妃昨日见你举止言谈不俗,又想着你我是同僚,也算知根知底,她素来关心家人,觉着你和堂妹还算登对,这才托我来问你。”

顿了顿又问:“如何?周兄若是不愿的话?我……”

周词安忙说愿意,又追问元慎:“只是不知那位郑娘子是什么性格?”他知道有些姑娘看着柔顺,暗地里却是个炮仗性子,一点就燃,好比他老娘。

元慎说你放心,“她性子极好,人很娴静,平日无事就爱侍弄些花草,做做针线活,你若不放心,也可以自己托人去打听。”

周词安心下生喜,侍弄花草好啊,到时候他在院子里逗猫,她在一旁浇花…….

傍晚元慎下值回来,忙不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青岑。

事情已经有了向好的眉目,自己头一回做媒就有这样的功绩,青岑心中得意,目下只需叔父点头便可,周词安的家世其实刚刚好,况且还和元慎是同僚,比起侄女的夫婿这层关系,女婿自己结下的情分更为亲密,青岑有把握,叔父至少有七/八成可能会同意,如若不然,届时她再推波助澜。

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周词安唯恐自己贸然上门有所唐突,便预备万事齐全后再托媒人登门,中间也就三四日的功夫,不曾想就是这一耽搁,让锦乡侯府捷足先登了。

青岑听到消息时,人都傻眼了,和元慎干瞪着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锦乡侯府?还是世子……”

锦乡侯世子,身份上配知夏可以说是很不错了,至于相貌,青岑也见过,比周词安还要俊美许多,只是这人……

元慎便问这人怎么了?

青岑蹙眉:“这个林槐序是成过亲的,当时娶的是观文殿大学士家的嫡女陈丝柔,只是陈丝柔自小体弱,过门没两年就病逝了。”

元慎心道是个鳏夫啊,难怪青岑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是侯府世子,身份尊贵,可叫青岑来说,那也是个实打实地鳏夫,知夏虽是庶出,可姑娘家嫁人,谁会凭白愿意嫁个二婚男,而且这个锦乡侯世子林槐序今年都二十六了,比知夏足足大了十岁,不仅成过婚,年纪还大,青岑真是哪哪儿都不满意。

她现在心里五味杂陈,暗想叔父叔母那两个势利眼,就是周词安比林槐序提前一步登门也无济于事。

青岑越想越觉得气人,一面心疼知夏不能自己做主婚姻,一面又可惜自己第一次做媒就栽了个大跟头。

元慎怕她急出病来,忙好言安慰道:“你先别急,我让人去查查这林槐序,倘或人品可靠,未尝不是好事啊?”

青岑听得一愣,回过神来,就让快些派人去探听,又嘱咐说:“越仔细越好,什么小妾通房外室相好,一个都不能落下。”

不是青岑刻意往坏处想,有杨五郎在前,似林槐序这样的身份,无缘无故求娶一个四品文官家的庶女,目的实在可疑。

青岑在家忧心了两日才得到消息,听到林槐序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和通房便先小松了一口气,这世道,没有小妾和通房的男人比四条腿的□□还稀有。

元慎又道:“只是他这几年都在外地任职,未免有所疏漏,我已派了人去他当差的地方打探了。”

青岑点头道是,正所谓山高皇帝远,林槐序在汴京城有好名声,去了外地便未必还是那副正经面孔。

元慎让她别担心,“凡是都要往好处想,你看把你急的,指不定堂妹都没你这样火急火燎的。”

青岑叹了声气:“她是没得选,这回的事,实在是出人意料。”

元慎也觉得有些稀奇:“我的人说这位林世子是近日方才回京述职的,他才刚回来就派媒人登门,倒像是早就瞧准了堂妹的意思。”

青岑心下一动,似乎是这么个道理,元慎继续道:“其实和锦乡侯府这门亲也未见得不好,林家众人在京城的名声也还算不错,而且你想,观文殿大学士家的王大娘子是出了名的疼女儿,她愿意把闺女加嫁进林家,至少能说明林槐序本人还是过得去的。”

缓了缓,见青岑面色有所触动,便又道:“我知道你对周兄很满意,觉得他各方面和堂妹都很般配,诚然,周兄有周兄的好,可林槐序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一切,还是等你见到堂妹,到时再细问她自己的意思吧。”

青岑听了这番言语,好一会儿没吭声,她这是把自己套住了,认准了知夏择婿的那套说法,觉得那位周公子真是哪哪儿都不错,而这位锦乡侯世子半道掺和进来,坏了她的打算,又见人家有过丧妻的经历,带入自己就会觉得糟透了。

青岑慌忙跳出这样的心境,几日后见到知夏,便将元慎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又言:“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

知夏不想瞒她,迟疑着道:“其实我和那位林世子,数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脑瓜崩我自己弹了自己好几下也没听出是什么声音,百度也搜不到拟声词,所以就用了“啪”。

快过年了,最近家里事情很多,来来往往的,所以后面会更的慢一些。

第50章 初遇

说起和林槐序的初遇, 知夏还没张口,光是想想当时的场景就是一阵气血翻涌。

青岑看她脸都憋红了,咬着嘴唇一副十分难为情地神色, 心里暗暗揣度,只怕两个人的初见并不美好,于是斟酌着用词小心问道:“莫不是……你在人面前不小心失态了?”

知夏闻言有些难堪的点点头, 何止是失态啊, 她现在想起来那件事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孩儿家大都脸皮薄, 就是走在路上趔趄了一下脚步都要懊恼半天, 青岑想着就安慰她:“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看开点,不必如此放在心上……不过, 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难不成比她在元慎面前腹痛难忍蹲茅房, 紧跟着又摔了个狗吃/屎还要严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

青岑忽而两眼放光,好奇地盯着知夏,后者见状只好忍着羞耻和她说……

记得那是在一年夏天,那会儿的知夏才十三岁, 素问年长她两岁,很快就要及笄,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可以开始议亲了。

当时郑修文还只是个五品官, 但他有晋国公这个兄长在, 加上素问有一副好相貌, 虽在家中有些大小姐脾气, 不过出门在外很会逢迎, 人美嘴甜的小娘子大都容易讨人喜欢, 是以愿意结亲的大有人在。

这些门户里, 徐氏很看好礼部尚书家的嫡长子乔清元, 对待素问的终身大事,徐氏半点不敢马虎,托人多方打听,得来的消息都说乔清元为人端方,是位温润如玉的君子。

徐氏很满意,素问却闹起了别扭,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娘子看多了江湖轶闻的话本子,心里憧憬着能嫁一位英武侠气的夫婿,将来说不定还能带着她仗剑走天涯。

徐氏知道她的想法后,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道:“你懂什么?找个武将做夫婿,等将来他上战场,你在家中那就是坐立难安,吃不好睡不好,万一他真有个好歹,非哭死你不可,文官人家就不一样了,地位比武将高不说,主要是能安心过日子。”

可素问是倔驴脾气,横竖就是不乐意,弄得徐氏没辙了,但又不愿错过这么好的姻缘,于是私下里就悄悄答应了尚书夫人,等到了相看的日子,为怕素问起疑,就把知夏也顺带捎上了。

其实现在想想,早知当时会发生那种事,打死知夏都不愿意去。

徐氏和尚书夫人约定在相国寺碰面,这里既是供人参拜的佛寺,同时也是一个热闹的大集市,可以买到各类杂货,不过每个月只开放五次,知夏从未来过,看什么都新鲜,徐氏见状就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跟在家里似的拘着,你且自己去玩儿吧。”

知夏乐得不用去看嫡母的脸色,欢欢喜喜的应了,然后带着女使四处闲逛。

寺内的庭院里有很多露天的棚屋和摊子,卖什么的都有,夏日天炎,逛久了会口渴,初荷买了一匣切好的果子拿给知夏。

主仆两个一边吃,一边往后山走,听说那里有一条大瀑布,景色非常壮观,就想去看看,不过走到一半时,初荷忽然腹痛,脸色都白了,捂着肚子和知夏告了急就赶紧往回跑,一面跑一面说:“小娘子别等我了,你先去看吧,我过会儿就来。”

知夏想说自己不识路,可看初荷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只好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前走,可是果子都吃完了她也没找到那条大瀑布,肚子里也渐渐发出不大对劲儿的声响,一声连着一声。

知夏这才意识到适才吃的果子只怕是不洁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疼的人脸色发白,她只好提着裙子赶紧往回跑,可是跑的越快肚子就越痛,一抽一抽的,刀搅一般,眼看就要憋不住了,知夏实在没办法了,就往旁边的草丛里躲去。

夏天的草木大都生长的很茂密,知夏今日凑巧穿了一身葱绿色衣裳,蹲在丰茂的草丛间,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毕竟是在外头,说不得待会儿就会有人来,知夏心里着急,可她的肚子却不着急,淅淅沥沥了好久才止住。

“呼……”

终于解决完某些问题,知夏长长的舒了口气,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然后伸手去掏袖子里的手帕,结果两只袖子都翻遍了也不见。

知夏急的“啊”了声,小声懊恼道:“没有手帕可怎么办呀?”

难不成就这样回去?

知夏心头茫然,偏头去看四周的叶子,都是小小的、细细的,根本没法儿用。

知夏心中焦灼,忽然想到撕下一块儿衣裳碎片来救急,可是她的力气太小,这衣裳的料子也不易扯断,根本就撕不开,正当她忐忑不安,孤立无援之际,忽然从头顶上落下来一块洁白的手帕。

知夏抬头去看,就见她身旁的那棵大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

知夏:……

青岑:……

知夏捂着面孔,声音怯怯的从手掌下传出来:“就是这样了。”

青岑听得目瞪口呆,她愣愣的望着知夏,久久没有言语。

这……

这是把上下八百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吧!

比起她在元慎面前丢过得脸,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一码归一码,青岑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偏头问知夏:“那你自己心里究竟是如何想呢?”

知夏将手放下来,神色渐渐平静:“原本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慌的不行,可昨日林世子来见我,我问他为什么要娶我?他说,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他当然可以来求娶,还……还……”

青岑追问:“还什么?”

知夏看她一眼,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一条素色的手帕,上面隐约绣着一个“夏”字,知夏有些难以启齿的道:“这条手帕,就是我当年在相国寺丢失的那条,没想到,一直在他那里。”

青岑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他对你……”

当时知夏是十三岁,那林槐序就是二十三岁,那会儿陈丝柔过世应该有一年了,紧跟着他就外放了,保不齐他对知夏是早就动了心思。

知夏神色纠结:“我和林世子是一面之缘,和周公子也是一面之缘,若要我来选,那自然是周公子更合我心意,偏偏我没得选。”

青岑一拍手道:“既然没得选,那不如就选最好的,林世子也好,周公子也罢,反正路都是要自己走。”

所以人生就是这样,不会事事如意,也不会事事都不如意,眼瞅着这条路是死胡同,何必再一根筋拗下去,不妨换一条路走走试试,说不准就是一条康庄大道。

——

从班楼出来时,天色已近酉时,天上阴云密布,瞧着架势似乎要下雨,元慎平日都是骑马上衙,青岑就让车夫绕路去开封府,若是能赶上元慎下衙,正好接他一起回家。

马车上,紫竹和绿竹坐在一侧,瞥见青岑在想事情,犹豫了会儿,出声说:“小娘子,我想起来一桩事,和锦乡侯世子有关。”

青岑立时望过来,问是什么事儿?

紫竹道:“我依稀记得以前有人同我说起过,说锦乡侯世子和他夫人的感情并不怎么好来着,不过也是太久之前的事儿了,我也记不清究竟是谁和我说的。”

青岑低头思忖,和原配夫人地感情并不深厚,求娶知夏也是因为对她这个人有意,那么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小娘子,快到五芳斋了,要买些点心带回去吗?”绿竹问道。

青岑掀起车帘往铺子里看了眼,见似乎出了新品,就让两个竹下去挑些好的买来,操心了这些日子,吃点儿甜的换换心情。

等到了府衙前,车夫刚把车停好,青岑一掀帘子就见元慎正从里头往出走,仿佛心有灵犀般,元慎也抬眸望过来,看见青岑,有些惊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青岑笑了笑道:“我刚和知夏见过面,从班楼出来,见天色有些暗,怕是要下雨,就来接你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多么美妙的字眼。

等两个竹从马车上下来,元慎几步跨上去,进了车厢,先搂住青岑亲了口,弄得青岑直皱眉:“口水都蹭我脸上了。”

元慎见她如此说,愈发来劲了,揪着青岑的脸“吧唧”个没完,还嚷嚷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夫妻都这么久没见了,你竟然还嫌弃我?”

青岑哼了哼,就你大道理多。

两个人亲亲热热的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元慎想起青岑已经和知夏见过面,就问道:“如何?堂妹她怎么想?可是愿意嫁给那位林世子?”

青岑“咦”了声,“殿下怎么知道?”

元慎笑了笑道:“倘或堂妹一心要嫁周兄,那这条路可就难走了,你必然是愁眉苦脸的来见我,可我看你一脸笑容,轻松自在,”说着又伸手指了指一旁放着的两包点心道:“还有闲心买五芳斋的糕点,想必堂妹是愿意嫁给那位林世子喽。”

青岑摊摊手,无奈道:“她不愿意也没有办法,且我听她的意思,似乎和林世子早就相识,也算是知道根底……不过话说回来,到是咱们有些对不住周大人了,让他空欢喜一场,又累你白费了这么多功夫。”

元慎道:“周兄为人豁达,何况他和堂妹也就见了一面,你不必在意,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说完又拍了拍青岑的手,靠近她低声道:“娘子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今夜好好补偿为夫就是。”

青岑没好气的剜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灵感我第一本书也用过,稍微做了下改动,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