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4(1 / 2)

殿下他假清冷 玉子兰 6720 字 19小时前

第51章 主意

那天夜里果然下起雨来, 起先只是微微细雨,就像是一阵绵柔的风,后来雨越下越大, 整个天地都在迅疾的风中摇曳,一同起伏的,还有朱红床幔上那两只栩栩如生的喜鹊。

一直到后半夜, 青岑才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沉沉睡去。

雨下了一整晚, 天亮了也不曾停下, 青岑被窗外清脆的雨声和耳畔并不轻细的呼吸声渐渐唤醒。

口中绵软的声调在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前, 先一步滴落在狭小的床幔内,时快,时慢, 和轻柔的雨声混在一起, 化成绵绵的春意……

天色越来越亮,青岑知道时辰不早了,嚷嚷着要起来。

元慎握住她白嫩的手指送到唇边,声音慵懒至极道:“娘子急什么, 忘了为夫昨晚说过的话了吗?”

青岑闻言有些茫然,想起这家伙昨晚凑在她耳边说了那么多浑话, 潮红的脸庞就变得更加红润。

元慎见状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身子往上移动, 披散着的发丝覆到青岑脸上, 只听他低声道:“让你今日一整日都……”

青岑睁大了眼睛, 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

没有长辈时时管束的年轻夫妻, 整整一日都不曾踏出房门半步。

院里伺候的女使们都贴心地躲在房间里一起做针线活, 偶尔听见主屋那头传来的动静, 对视一眼, 一个个都脸红心跳的。

她们这群人当中,目前只有绿竹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归宿,芳吟见状就打趣她:“这余侍卫什么时候去向皇子妃提亲啊?”

绿竹捏着针的手顿了顿,闻言有些害羞地说:“我怎么知道?”

一旁的谷雨听了就笑:“哎呀,他俩是丑媳妇见公婆,早晚的事,”说完想起些什么,就凑近绿竹小声问说:“哎,你和余侍卫亲过嘴吗?”

绿竹愣了片刻没吭声,芳吟也起了好奇,一直没吭声的紫竹也望过来。

谷雨一脸促狭的笑意,瞧绿竹这模样就坏笑道:“哎呦,肯定是亲过了。”

绿竹心里羞臊的不行,脸上火烧似的烫,举着针作势就要去戳谷雨,一面骂道:“小蹄子,叫你胡说。”

谷雨站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笑道:“咦,被我说中了。”

两个人你追我赶闹成一团,紫竹和芳吟坐在一旁笑得不行。

屋外的春雨下了一整日,天黑了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青岑累极了,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次日黎明,雨停了,元慎就像一头吃饱喝足的狼,照例起了个大早去上衙。

临走前还特意吩咐紫竹不要扰了青岑安睡,又让厨房炖一盅红枣乌鸡汤给青岑补身子。

青岑这一觉睡到了晌午,醒来后躺在榻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床梳洗,她没有元慎那样的厚脸皮,都不太敢去看紫竹她们几个的眼睛。

芳吟和谷雨去浴房里收拾,见比从前几回闹腾得还厉害,地上积了好多水,她俩儿的鞋底都给沁湿了,就连墙上也湿漉漉的,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然后默默弯腰收拾起一地狼藉。

梳洗罢,青岑慢吞吞的往餐桌跟前走,感觉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紫竹立在桌前帮她盛汤,一面笑道:“这鸡汤是殿下特意吩咐厨房做得。”

青岑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闻言撇了撇嘴,又听紫竹说:“小娘子月事快来了,喝这个也好。”

月事?

她的月事快来了!

难怪……

难怪那家伙昨天那般胡来,青岑在心底哼了哼,他到是算的清楚。

吃完饭,青岑就去外面吹风,昨天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雨过天晴,云消雾散,又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时紫竹想起来一件事,就禀报说:“皇子妃,昨日新阳长公主府上送来一份请帖,说是五日后要办诗会,您去吗?”

青岑神色一凛,当然要去,她若不去,又怎么能揭穿董诗绣的真面目!

——

新阳长公主的府邸坐落于太平坊,从十皇子府乘车过去只要两刻钟。

说是办诗会,其实和赏花宴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在花草树木遍布的园子里摆上几张书案以及文房四宝。

举凡官宦人家中的闺阁女子,不论出身高低都需要经营一个好名声,所以诗会是大多数女子扬名的好时机。

不过青岑对作诗没什么兴致,她时刻谨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自打董诗绣出现后,便一直暗暗观察着。

说起来,前世今生,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董诗绣,只见她站在新阳长公主身旁,穿一身浅灰色的僧袍,头带僧帽,身段匀称,比新阳长公主还高半个头。

说起她的长相,青岑不得不承认,这个董诗绣既有女子的清丽,同时又兼具男子的清俊,如果青岑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怕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有学之人。

青岑不敢盯得太久,只是偶尔往他在的方向看几眼,一来二去,就发现董诗绣果然一直在盯着江华音看,尽管他的眼神已经很克制了,青岑还是从中体会到了侵略的感觉。

青岑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江华音,身穿鹅黄色衣裙的美貌少女在人群中说笑,充满了朝气蓬勃,只要一想到这样年轻的生命曾遭受过那样的迫害,青岑心里就恨的牙根直痒痒,看着园子中央的一池碧水,恨不得立马把董诗绣给丢进去。

但是她不能!

青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元慎下衙回来后,两个人照旧坐在一起用晚膳,青岑没什么胃口,脸色也淡淡的,元慎发现她的异样,就小心着问道:“怎么了?”

青岑抬眸看他,脸上写满了犹豫的神色,元慎当即放下筷子,蹙眉问:“可是诗会上有人欺负你了?”

一想到青岑可能被人欺负了,元慎就有些火大,心也跟着提起来。

青岑见状只好赶紧道:“殿下别担心,没人欺负我,就是……”

元慎绷紧了神经,追问道:“就是什么?”

青岑咬了咬唇,纠结了片刻才说:“今日诗会上,我碰见一位女尼,她是新阳姑母府上的贵客,大家都说她为人温和,但是我和她接触下来,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元慎纳闷:“如何奇怪?”

青岑迟疑了半晌才道:“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色咪咪的。”

元慎挑眉:“色咪咪?”

他有点无法想象一个女子用色咪咪的眼神去看另外一个女子。

青岑使劲儿点点头,又接着道:“其实不仅仅是我,在场还有很多小娘子,我发现这个董诗绣看到其他漂亮姑娘,那个眼神就变得色咪咪的,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登徒子,可是她分明也是女子,就特别古怪。”

缓了缓,青岑又说:“元月今儿也去了,我私下里也和她提了一嘴,她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殿下你说奇不奇怪?”

元慎跟着点头:“是有些不太正常,”顿了顿,忽然抬眸望向青岑,眉头紧锁:“她该不会是喜欢女子吧?”

青岑“啊”了一声,惊恐着问:“不会吧?”又瞪大了眼睛道:“如果这个董诗绣真的喜欢女子,那新阳姑母……”

青岑震惊的吸了口气,偏头看了眼窗外才同元慎低声道:“难怪我觉得她和新阳姑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儿,总有种眉来眼去的感觉,我还当是她俩关系好呢,听说董诗绣都在姑母府上住了好几个月了。”

青岑说着还害怕地捂住了嘴。

元慎连忙让她别怕,思忖片刻方道:“到底只是我们的猜测,做不得真,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个董诗绣吧,总之,以后新阳姑母的宴会,你就别去了,少和她们来往。”

青岑忙不迭点头,心下生喜,只要元慎肯派人去探寻,就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其实她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但只要元慎信任她,破局便是易如反掌.

董诗绣是封丘县人,距离汴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只需要半日就是一个来回,算上打探消息的时间,三日后余侍卫便回府复命了,带回来一个令元慎十分震惊的消息。

元慎眉头紧锁:“你确定?”

余侍卫:“属下确定,原本县里有好多人家的小娘子都喜欢和董诗绣来往,说是向她讨教女红,可后来都莫名其妙的不来往了,甚至还有两户人家的小娘子没多久就过世了,属下找到其中一户家境比较普通的人家,百般询问下才得知,原来他们的女儿是自杀身亡,原因竟是董诗绣玷/污了她。”

元慎听后将这个消息告诉青岑,青岑也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张大了嘴巴问:“她竟然有男子的身体部位?”一面朝元慎下/身望去,一脸的不可思议。

元慎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昭节多方打探,我想,这个董诗绣,只怕是个阴阳人。”

青岑装作不懂得样子:“阴阳人?”

元慎道:“书上曾记载过,说阴阳人既有男子的身体部位,又有女子的身体部位,也就是说,这种人可男可女。”

青岑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好一会儿才道:“这么说,董诗绣是借着女子的身份来行龌龊之事,那些未出阁的小娘子,大都很单纯,根本不会想到董诗绣如此丧心病狂,而一旦吃了亏,为了脸面和名声,也都不敢说出去,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元慎听后沉声道:“不错,既然我们察觉了,就不能坐视不理,否则还会有更多的无辜女子受害。”

元慎这番话对青岑而言正中下怀,于是忙问:“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揭穿她?”

元慎想了想,忽然抬眸朝青岑一笑,说:“我有一个好主意。”

第52章 沉鱼

鸡鸣时分, 街巷上那些售卖早点的摊贩已经在捅炉生火了。

时下的早餐种类非常丰富,有煎饼、馒头、馄饨、粥饭等等,到了日出时分, 陆续有人来买,生意也算火爆。

这个时辰的街道上,茶坊酒楼也都渐渐开张, 有人骑马穿过街巷, 也有人坐在马车上一脸兴奋。

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那位江娘子, 甚至是和她独处, 那白皙嫩滑的肌肤、含水的眸子、樱桃似的小口……董诗绣心里就异常兴奋,脸上也渐渐露出淫/荡地表情,和平时在人前那副温和守礼的作派大为不同。

正当董诗绣高兴地情不自已时, 忽然马车不走了, 她当即敛了笑容,淡淡的出声询问:“出了何事?”

车夫说让稍等片刻,过会儿回说:“师太勿怪,车轮坏了, 只怕是不能走了。”

车夫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府上人人都晓得这位师太是个菩萨性子, 所以像车轮坏了这种小事, 应当是不会怪罪于他的。

果然董诗绣听了以后就笑道:“无妨, ”想了想又问此处离肃宁伯府还有多远。

车夫道:“不远了, 再往前直走一段路, 然后右拐走上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到。”

听起来似乎并不算远, 董诗绣心情好, 就对车夫笑道:“既是如此, 那我就步行过去吧, ”说罢就下了马车,谢过车夫后径直往前走。

这个时辰上街的大都是男子,也有不少妇人,不过容色鲜亮者少见,董诗绣在新阳长公主府住的这几个月,见了太多贵女,胃口都被养刁了,只盯着几个身段丰腴的妇人瞅了瞅,他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江华音了。

然而就当董诗绣经过一个拐角时,忽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灰衣人,几步冲到他身旁,三两下就将人扒了个精/光。

董诗绣:……

就在他愣住地这个时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他下/身的怪异之处。

灰衣人扯下董诗绣的衣裳就跑,一点碎布都没留给他,围观的人见此情景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吧。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盯着董诗绣震惊得揉了揉眼睛:“天哪,是我眼花了吗?”

推车的男子也十分疑惑:“咦,这个女的怎么和我……”

……

董诗绣身无寸缕,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看去了大半,他急的蹲下身子,用手把脸遮住,但也无济于事。

很快就有人发出疑问:“这是谁啊?”

人群里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回答他:“我知道他,好像叫什么董师太。”

一时间议论纷纷。

另一头,那个扒完衣裳就跑的灰衣人,从现场跑开后就将董诗绣的僧袍随手丢掉了,然后一路七拐八绕的进了一间民宅,喘了一口气后摘下斗笠,赫然就是余侍卫那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套黑色的寻常衣裳换上,在屋子里待了片刻才重新推门出去。

一个时辰后,余侍卫回到十皇子府,和青岑禀报说:“皇子妃,事情已经办妥了,现在外面都传开了。”

青岑面露喜色,顺带夸了他一句:“好,做的不错。”

余侍卫闻言,心里其实有些郁闷,这两年他不是泼人粪/水就是扒人家衣裳。

青岑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暗道只要董诗绣是阴阳人的事情传开,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有无辜女子受害了,至于新阳长公主,前世她包庇董诗绣,最后名声尽毁,今生只怕依旧会是那样的结局,帮凶不值得同情。

了却心头这桩大事,青岑眉欢眼笑,就问余侍卫想要什么赏赐。

立在堂下的余侍卫抬眸看了一眼青岑身旁站着的绿竹,眼神闪了闪,忽然跪下正色道:“启禀皇子妃,属下对绿竹姑娘心悦已久,求您成全。”

青岑“呀”了一声,当即偏头看向绿竹,见她一张脸瞬时红透了,便转头冲余侍卫笑道:“绿竹是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服侍的,情分不比旁人,不瞒你说,我心里是一直拿她当姐姐看的,你既来求娶,我少不得要问问她自己的意思了。”

青岑早先已经知道他二人有情谊,此番这样说,也是有敲打的意思在里头,就是告诉余侍卫,倘或以后绿竹受了任何委屈,她定不会轻饶了他。

绿竹见屋子里的人都盯着自己,害羞的低下头去,半晌才红着脸小声着道:“一切但凭皇子妃做主。”

这便是答应了,余侍卫难得露出喜色,青岑也笑道:“既然如此,改明儿我就让人选个好日子,一定风风光光地为你们操/办。”

余侍卫当即表示:“多谢皇子妃成全,属下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绿竹,绝不辜负您的一片心意。”

照往年的经验来看,时间迈进六月,天气就会变得很热,今年只怕更甚,青岑再三合计后,便将二人的婚事定在五月中旬。

反正绿竹的嫁妆是一早就备好的,青岑为她准备了两匹上好的锦缎,取成双成对之意,又另给了二百两银票,好叫他们夫妻能舒坦过日子,想那余侍卫自己也有房子,虽不大,地段却极好,绿竹也算有福气,上头没有公婆管束,只消嫁过去就能自己当家做主,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因为嫁的近,没有别离的愁绪,所以待嫁的这一个多月里,绿竹一直都是欢欢喜喜地绣着嫁衣,等到了日子,头发一梳,嫁衣一穿,高高兴兴的就上了花轿。

与此同时,董诗绣从前犯下的恶行也被人们悉知,这一月时间里,先后有许多受害人家去开封府状告董诗绣人面兽心,残害少女。

事情闹大,新阳长公主纵使身份尊贵也抵不住百姓们的吐沫星子,最后只得将人交出去。

和前世一样的结局,不同的是,江华音还好好地活着,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遭遇,明媚娇艳的小娘子依旧过得愉快,听说她已经在议亲了,青岑由衷感到高兴。

——

到了六月,端午将至。

端午当日,青岑让人在府里挂满了佛道艾和桃枝,然后和元慎去一起去宫里过节。

似乎有段时间没见顾香盈了,她坐在柔贵妃身侧,依旧是眼睛鼻孔朝天,不过瞧见青岑没有往日那么仇视了,只是淡淡的将视线移开。

青岑纳闷,这人可是个炮仗,每回见了她都噼里啪啦的,就是不方便说话,也要先恶狠狠瞪她一番,这回怎的如此平静?憋什么坏呢?

四皇子妃道:“顾娘子在议亲了。”

青岑挑了下眉毛,心说谁这么倒霉要娶她啊!

四皇子妃道:“听说是怀恩侯府的大公子。”

青岑:……

什么?

时英哥哥那朵鲜花竟然要插在顾香盈头上?

青岑表示有些心塞,倒不是她对时英哥哥有什么想法,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的邻家哥哥即将遇人不淑。

青岑兀自郁闷,这时八皇子妃来同她搭话:“十弟妹嫁给十弟有些日子了吧。”

八皇子妃闺名柳沉鱼,人如其名,是个大美人,今日过节穿的十分喜庆,一身茜红色折枝对襟褙子配金丝绣花长裙,梳着当下最时兴地朝天髻,额头贴着梅花钿,通身都是名贵首饰,容貌格外艳丽。

她一直都是诸位皇子妃当中容色最为出众的,不过自从青岑嫁给元慎后,这种荣耀就不再属于她了。

青岑见柳沉鱼这样说,就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