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怀疑她怀了谢卿山的种破防发疯……
此时的阮蓁,并不知谢卿山已回到金陵,正瑟缩着身子,透过窗户封条的缝隙往外看。
两个婆子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唠着家长里短。
一对新来的燕子正衔着草回来,往屋檐下做巢,才不过三日,他们的巢穴便已有模有样,想来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在这里孕育出一窝小燕子。
而院子里那颗海棠树,终究是没能养活,如今新换了一颗石榴树,楚洵这是想孩子想疯了。
这些平常她不会在意的小事,此时却是她的整个世界,是她被关近十日以来唯一的消遣,也得亏还能让她看到这些活物,否则她恐怕也疯了。
正想到楚洵,那人便出现在视线尽头,吓得阮蓁一个机灵,赶紧就要去躲。
却又发现诺大一个房间,只有架子床可以躲人,又想起上一回躲在床上,刚好方便那人直接脱了衣服行事。还有一回,她躲在床下,又被拉出来就地正法。自然,他也不算是强迫,但他总有法子让她投降。
一想起那些可怕的经历,阮蓁简直两股战战,这个人这些日子以来,就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阮蓁有理由怀疑他用了药,不然人怎么可以这样,日复一日金枪不倒,太可怕了。
最终,阮蓁实在没地儿躲,便躲在了门背后。
门吱地一声开了,阮蓁举起手挡在面前,希望这样不会被看见。
但随着烛火点燃,整个室内一览无余,阮蓁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透过指缝,阮蓁看到楚洵斜靠在门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眼中看到了泪意,他是哭过吗,可为何他的眼神看起来,依旧是阴郁中夹杂着强势,依旧是一副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样子?
阮蓁本能地后退。
楚洵却轻笑,“你这手,举得有些多余啊。”
阮蓁尴尬地放下手,声音带着惧怕的轻颤,“表哥,我累了,我今日要早些睡。”
楚洵慢条斯理地褪去外袍,往床边的衣架上随意一扔,便就奔着阮蓁而来,“那更要赶早了,免得耽误你歇息。”
见劝阻不得,阮蓁又往后退了两步,而楚洵漫不经心地欺进。
一个往后退,一个往前走,一个满脸的惶恐,一个则是有些病态的淡然。
不几时,退无可退,阮蓁贴在了墙壁上。眼见男子就在眼前,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像是盯着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她忍不住带着哭腔埋怨道:“表哥,这都多少天了,即便是拉磨的驴,那也有歇息的时候,你日日这么混来,我怎么吃得消?”
楚洵阴冷一笑,“你不就是往那里一躺,竟也会累?”
阮蓁无力叹息,还不及她想好说辞,衣领上便多了一股力道,却是楚洵拽上她的衣领,迫使她跟着,一步步退了回去。
至架子床前,楚洵将阮蓁往床铺上一扔。
他一边凉凉地盯着阮蓁,一边自然而然地解开了领口的盘扣。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虽然床铺很软,并没摔疼,但却甚是屈辱,阮蓁撑着手臂起身,不屈地一抬眸,“世可杀不可辱,你还是杀了我吧。”
楚洵俯下身,没所谓地笑了笑,“杀了?我可舍不得。”
紧跟着,裂帛声声,却是这个禽.兽徒手撕烂了她的衣裳,阮蓁捂着胸口连连往里退,却被男子捏住脚踝又拖了出去。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安分的四处点火,密密麻麻的吻也如雨点一般落下,女子没多久便败北,主动绞上来。
见女子软做他掌心的一滩水,楚洵得逞地一笑,“屈辱?不见得!我瞧着你倒是受用得很。”
实在太过丢脸,阮蓁面颊烧得通红,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推他,却哪里还有力气。柔弱无骨的小手,往紧绷了许久的胸膛一摸,这谁受得了。几乎是刹那间,阮蓁便被足以灭门的火给覆盖住,沉沦在了无边的火海中,不可自拔。
于是乎,阮蓁又一次沦陷在男子的“不折手段”中。
事后,阮蓁躲在被窝,委屈落泪,“我分明不想的,你为何总是引诱我?”
楚洵强横地将她拉入怀中,就当阮蓁以为他又要来,吓得浑身一僵,却这时男子在她耳边,轻飘飘地道:“这就叫做报应。”
他话说得不清楚,但阮蓁却是刷地一下红了脸,他这是在讽刺她当初各种出格,甚至可以称为勾.引的举动。
但仔细想想,她今天落在楚洵手里,多少也有些自作孽不可活。毕竟,若非她痴缠他、算计他,然后又抛弃他,他也不会如此癫狂,也不会将自己关在这里狠狠报复。
这也是为何,尽管落到这个地步,她对楚也没有刻骨的恨意,只盼着这厮早日发泄完,然后放她一条生路,她对于楚洵的品行还是抱有期望的。
如今虽然难熬,却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各生欢喜,这一段不堪的时光,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好了。
直到隔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彻底叫她对楚洵产生了无边的恐惧。
翌日,两人依旧是一起用早膳。
早膳的饭桌是支在院子的,也只有这个时候,阮蓁才能透透气。
暌违已久的日光,空气中的自由气息,都足以叫阮蓁开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才有笑意。
楚洵瞥见女子面上的笑,给阮蓁夹了块胭脂鹅脯,“瘦了,多吃点。”
日日这么折腾,能不瘦么?
阮蓁幽怨地瞥了楚洵一眼,终究还是举起筷子接过了这块鹅肉,只她才吃一小口,便捂着肚子开始干呕。
林婆子和周婆子都是过来人,一看便猜到了什么,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朝着楚洵福身,“恭喜楚爷,贺喜楚爷,夫人这是有喜了。”
想着,这位楚爷出手大方,虽然这宅子并不很富贵,但是里头供那位夫人的东西,却都是一等一的货色,只要他一高兴,没准能得个赏钱。
可这位爷,面上却半点喜色也没有,反倒是铁青得可怕。
是以,林婆子连忙拿眼神去问昌平。
昌平却是不住地摇头,暗示她们先下去再说。
表小姐离开国公府时,是没有身孕的,而如今同主子爷重新在一处也不过十来日,表小姐若是有孕,昌平不知道是谁的,但绝对不是主子爷的。
昌平虽然不喜欢阮蓁,却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主子爷如今的脾性,可算不得好,没准真要了她的命。
果不其然,当昌平看向楚洵,就看到自家主子爷,眼中满是肃杀之色,搁在桌案上的手背更是青筋暴起,“阮蓁,你没什么要交代的吗?”
阮蓁方才只顾着干呕的,如今想想,倒也记起来两个婆子的话。
难道说她真的怀孕了?可是也不对啊,她记得她离开国公府的前几日,才刚来过月事。不过她平常月事是五天,那次却只有三天,没准是见红也说不准。
可她怀孕了,需要交代什么?
阮蓁一脸无辜地看向楚洵满是压迫感的眼,“我应该要交代什么呢?”
下一刻,便有人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大力拖进屋子,将她往南窗的榻上狠狠地一甩,“你老老实实交代,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若是胆敢再骗我一个字,我非把你宰了做花肥不可。”
花肥?
这人还想过让她做花肥?
阮蓁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洵,便对上他那双,昨儿还阴郁中带着委屈,如今却只剩下霸道和压迫感的眼,忽然明白,他说的可能不是气话。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剁成肉泥,阮蓁忍不住地全身发颤,她蜷缩在软榻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脑袋,眼里尽是惶恐。
然这看在男子眼里,却是心虚地表现,他揪着女子的衣襟,近乎咆哮地质问,“你说话啊,怎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了?”
阮蓁脑子又乱,又怕,被他这么一晃,只觉得脑子都成了浆糊了,头痛欲裂,却哪里有功夫回话。
不想这份沉默,却叫早已耐心告罄的楚洵彻底抓狂。
他一把将女子放倒,强横地覆上去,尖利地牙齿啃噬着女子的柔软,直把女子疼的眉头紧皱,使出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楚洵的脸上,“你又在发什么疯?”
楚洵不惧面上火辣辣的疼,笑得甚是邪性,“你打我,为了个野种,你竟然打我。”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又欺了过去,这回他学乖了,取出一方手帕,将女子的两只手给绑起来,举过头顶压在手下,这才又发狠地隔着布料咬噬女子的柔软,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按压着所有能起火的地方。
手被捆住,阮蓁只能使用脚,终于在她踢了不知道多少次后,踢到了男人的要紧处,趁着男人吃痛,阮蓁赶紧下了榻,然而脚一落地,便被整个人扑倒,紧接着她还未解开的手,被他用外袍再捆了一层,最后绑在茶几的腿上。
他再次覆下时,眼眸中满是充血的红丝,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怖。
这叫阮蓁想起,去岁狮子会,那个用断竹杀死狂狮的男子。
是啊,她怎么忘了,不管他面上如何清隽,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嗜血的修罗。
就比如现在,他的手,似两把钝刀,正在凌迟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似带着灭顶的仇恨,要将她灰飞烟灭。
突然,肚子一阵的疼痛。
阮蓁这才反应过来,她可能有身孕了。
若是平常,他疯也就疯了,这个是她的孩子啊,也是他的孩子,怎么能有事呢?
阮蓁哭着求他,“表哥,你不要这样凶,会伤到孩子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楚洵手中的力道却是更大了,直叫阮蓁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伤了才好,一个孽种,就这么没了倒也干净,省得再废功夫去落胎。”
说罢,男子撕烂她的裙子,作势就要□□。
这是要强迫她啊。
此时的阮蓁,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却也还是泪流满面地劝道:“表哥,不行的,真的不行的,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今日这么凶,他会没命的。”
她不住地摇头,但男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狂风骤雨一触即发。
阮蓁认命地闭上眼,既然他这个做爹的都不认,她也实在没有必要坚持生下来。
就这样吧。
却也许,是这个孩子命不该绝,在即将要被他爹弄死之前,木门被敲响了,“主子爷,衙门里有要紧的事,主子爷得马上过去。”
楚洵正在火气上,什么时也不想管,“滚——”
昌平却并没有退下,“主子爷,大理
寺被人烧了,你好歹先去看看。”
楚洵这才艰难地起身,最后冷冷瞥了阮蓁一眼,而后推门出去,听罢昌平陈情,乃是谢卿山那个杀神回来了,此刻正在大理寺闹事,登时也是一乐。
来的倒是时候。
他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凑上来了。
楚洵欣然前往,离开前又吩咐昌平,“请个大夫来看,若当真有孕,便再买上一副落胎药。”
阮蓁就在一墙之隔的屋子里,门又没有刻意的关,自然听了个真真切切。
顿时泪如雨下。
第52章 修罗场“蓁蓁呢,你把蓁蓁藏哪里去了……
许是听到了女子哭声,男子稍稍顿步,半晌,还是回到屋子内。
只他才一进屋,女子便是一个哆嗦。
定睛一看,女子衣不蔽体,露在外头的肌肤许多红痕,看向他的眸光陌生得可怕。楚洵心中一阵揪疼,他蹲下身,将女子的手解开,后怕地拥女子入怀,“对不起,蓁蓁,我不是有意的。我当时没办法控制自己,你打我,你骂我吧。”
说罢,楚洵扯着女子的手去扇自己耳光。
虽扇在脸上好几下,却没有方才那一巴掌结实,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这可吓坏了楚洵,他将女子扶上软榻,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女子面色发白,额间冒着冷汗,正捂着肚子不住地抽气。
女子红着眼,祈求地看向他,因为虚弱,她的声音很低,“表哥,我肚疼。”
“你救救他好不好?”
“他当真是你的骨肉。”
阮蓁想了想,上个月自己是没有来月事的,因为她幼时没有养好身子骨,月事向来是不准的,有时候几个月不来,都是有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但若是有身孕的话,就更能说得通了。
且经过方才楚洵一番折腾,如今肚子坠疼,她更确信是有孕了。
这会子,她见楚洵正常一些了,便又试图劝说他。毕竟,落胎伤身,或许她这辈子就不能再有孩子了,不是为楚洵,是为她自己。
楚洵的声音有些无力,“蓁蓁,你是我的妻,如今却怀了别人的种,而你却要我留下他,你对我未免太过狠心。且我留下他做什么?无时无刻提醒我,你曾经背叛过我的事实吗?”
“蓁蓁,我可以容忍你的欺骗和背叛,只要你能陪着我即可,但我的容忍仅限于你,而不包括这个孽种。”
“更何况,我原本是打算,在我母亲的娘家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到时候重新将你娶进门,若是有了这个孩子,一旦生出来,孩子的长相和秉性是骗不了人的,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第一个孩子不是你丈夫的,你面上很有光吗?”
“再者说,这个孩子并不是我亲生,你却要我应下来,他若是个闺女便罢,我养着便是了,但若是个儿子,这便占了我嫡长子的名分,而按照我楚家的规矩,将来英国公府的爵位也好,以及楚家的大部分家产,皆是由嫡长子继承。我总不能为了你,数典忘祖,从我这一代混杂了血脉罢?”
阮蓁已然是肚痛难忍,这人还在和她讲道理,她忍无可忍,便直接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救不救他?”
楚洵没直接拒绝,而是道:“这妇人小产没什么的,你如今月份小,就更好办了,好生将养着,将来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阮蓁闭了闭眼,“那就是不救了。”
“那好,你若不救他,今日起我便绝食,你就等着娶一具尸体吧。”
她虽不明白楚洵怎么就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还暗暗替她安排了新身份。但却明白如今只有这一点可以拿捏他。
楚洵探究的目光看过去,便对上女子倔强的眸光,她是认真的,不是在说笑。
或许,他要娶她,就一定要认下这个孽种。
这对于楚洵来说,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一向气定神闲的男子,此刻是坐立难安,还叫昌平拿来了清心丸,在数药丸子的时候,还因为手抖而将药丸落在地上。
终于,在经过煎熬的思考后,楚洵点了头,但同时也提出他的要求,“我可以救他,也可以把他当做亲子来养,但他若是个小子,英国公府的爵位却是不能给他的。”
“若他是个小子,等大哥在军中混出头,我便将爵位让给他,我楚家的基业也不至于旁落外姓血脉。”
“如此一来,我也算是不负祖宗不负你了。”
阮蓁没想到楚洵竟然会同意,毕竟他是个如此矜傲的人,怎会接受一个血脉不清的孩子,至少在他看来是不清楚的。更没想到,他竟然肯为了她放弃国公府的爵位,也等于是放弃了丹阳楚氏一族的族长之位。
“表哥,你不必如此,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你相信我。”
但楚洵显然是被她骗怕了,听她说话就害怕,赶紧起身离开,吩咐昌平去宫里请御医。
昌平有些惊讶于主子爷的转变,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请的是何御医,御医是在半个时辰后来的。
彼时,阮蓁脸上覆着面纱,身上盖着薄毯,只露出一截手臂在外头。
何御医拿出脉枕,阮蓁将手腕放在其上,何太医老神在在地摸了脉,而后也不知探查到什么,突然浓眉一皱,转眸看向楚洵的眼里满大的不认同,“楚少卿,你若是想要这妇人怀孕,这房事上,定要节制一些才是。”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何御医提到的节制房事,只抓住了阮蓁没有怀孕这一点。
昌平都快惊掉下巴了,“何太医,你可瞧清楚了,我们夫人当真没怀上?”
何御医抹了把花白的胡须,“你的意思是,我行医几十年,连一个滑脉也摸不出?”
昌平又问:“那我们夫人为何会恶心呕吐?还肚痛难忍?”
何御医扫了一眼那被封得死死的窗户,不明白楚少卿如此风光霁月的人,为何会养外室,养外室就罢了,还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把人关起来,只能秉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好歹劝几句,“楚少卿,这位夫人,应当多出去走动,多见见人,否则一直这么关着,迟早要闷出大病来。”
送走太医后,楚洵看着床上一脸心虚的女子,唇角勾起一个戏谑地弧度,“阮蓁,你多大的人了?自己是不是有孕,心里是一点没数的?”
阮蓁难为情地偏开头,小声辩解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你把我关起来,让我犯了病,这怎么能怪我?你也听太医说了,你不能这么老关着我,……”
话音未落,男子的吻便轻落在她右颊,阮蓁偏头去看,那人已大步流星离开,虽只是一个背影,却瞧出了意气风发来。
阮蓁摸向被楚洵亲过的地方,撇了撇嘴,不就是没有怀孕,怎就高兴成这样,可真是出息。
但想到这人方才竟肯为她放弃国公府的爵位,心里又有些别扭的高兴。
因着阮蓁闹出的这一场乌龙,楚洵到大理寺时,已经是下晌,本以为谢卿山早已离开,不想却还在等着他。
昌平将马车交给大理寺的小卒,和裴阆几个侍卫,随楚洵一道进门,才堪堪跨过门庭,正要沿着石阶梯而下,却这时流箭如雨点般射过来,好在裴阆等人也不是吃素的,哐当一声抽出配剑,将箭矢全数打落,才没有叫楚洵受伤。
昌平都惊呆了,自家主子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个太子也太目无法纪,真当他想如何就如何吗?
更让昌平惊讶的是,这一次世子爷竟也不再隐忍,漫不经心地从裴阆腰上取下弓箭,而后单目凝视着对面那个藐视一切男子,眼里尽是杀意。
昌平吓得一个机灵,“爷,使不得啊,这可是太子。”
楚洵不屑地一勾唇,“太子如今正在边关抗敌,怎会出现在大理寺?”
说罢,他眉头一压,眼神越发地狠厉,“分明是个冒充太子杀人放火的狂徒。”
话音落,利箭势如破竹冲向十丈之外的谢卿山。
谢卿山也好,他身边的侍卫也罢,都不曾想过谢卿山竟然胆敢放箭,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谢卿山先反应过来,往右边侧了侧身,却因为动作稍慢,箭矢堪堪擦过下腋下,虽不致命却也疼痛。但这对于尸山血海出来的谢卿山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他翻了一个白眼,架弓、放弓,却也不过一瞬间。
尽管不可避免地扯动伤口,叫他的靛蓝衣衫染
了血,但却并不妨碍那一箭射得精准而利落,直往楚洵心口钻。
只他没想到,楚洵竟有徒手接箭的本事。
他的力道他是知道的,可以轻易射穿一头大象,可那人却自如地将那箭捏住,而后扔在一边,随意地就像是在扔一块果皮,而并非一只杀人的利箭。
有两把刷子啊。
谢卿山微微眯眸,半晌,他轻笑,抬手吩咐:“杀,全都给本宫杀了。”
话音落,围在他身边的弓箭手便齐齐举弓。
而楚洵身边,不知何时又冒出几个侍卫,纷纷围在他的四周,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携带弓箭,但却用佩剑做好或防疫或进攻的姿势。
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两拨人大有你死我活的意思,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大理寺卿梁宏业这才走出来和稀泥,太子毕竟是太子,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便先前去劝说楚洵,“文仲,莫要冲动,那可是太子,这要是伤了太子,那可是大罪。”
楚洵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太子啊。”
说罢,将弓还给裴阆,信步至谢卿山面前,礼行得恭敬,但话却很是放肆,“下官以为太子如今应该在边关,今日大闹大理寺的定然是另有其人,本来是想为殿下杀了这个冒充殿下的贼人,却不想是认错了人,是下官眼拙了,还请殿下见谅。”
谢卿山可不是真莽夫,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讽刺他此刻不该在金陵。又替自己开脱罪责,实在是情有可原,认错了人。
只他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而是直接质问:“蓁蓁呢,你把蓁蓁藏在哪里去了?”
第53章 修罗场“她是在我这里,你能奈我何?……
“啊,殿下是说我那前妻,你那未婚妻啊。”
谢卿山冷笑,“废话少说,别逼我动手。”
说罢,利剑出鞘,将刀锋对准楚洵的喉管。
大理寺卿吓得面色发白,“殿下,你冷静一点,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裴阆等人也纷纷拔剑,姿态攻势极强,然而却不过做做样子,君不见自家主子脖颈上已划出一道血痕,再迫近半分,便要当场毙命,他们又哪里敢妄动?
昌平看着那血痕,更是双腿发颤,“主子。”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楚洵,却依旧一动不动稳若泰山,反倒给了昌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之后,才又淡然地看向谢卿山,口吻平淡地道:“前几日倒是有阮家的人来报,说我那前妻不慎坠崖身亡,这几日我不得空,还不曾前去祭奠,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下官陪同殿下一同去她坟前?”
楚洵素来深谙人心,谢卿山即便再疯,还不曾打听到阮蓁的下落,怎么可能,怎么敢要他的性命?
而谢卿山也的确如他所料,见这人脖子见血也不肯讨饶,倒也只能是还剑入鞘。
“跟我来。”谢卿山厉声道。
楚洵鄙薄地一勾唇,大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院中一琵琶树下。
只楚洵才一到,谢卿山便不由分说重拳一击,暂且杀不得,但揍总是要揍一顿的。
以为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却不想竟像方才单手接箭一般,又轻而易举握住他的拳头。
还甚是嚣张地道:“下官虽不及殿下勇猛,却还略懂一些拳脚,殿下想伤也并非易事。”
说罢,楚洵松开谢卿山的拳头,又走得远了一些,在墙角的石亭内坐下。
待谢卿山也进入石亭,与他面对面坐在木凳上,楚洵丈量了一眼与梁宏业等人的距离,确定两人的话不会被人听去,这才开门见山道:“她是在我这里,但你又能奈我何?”
“你……”谢卿山也算是发现了,这人就是老狐狸一个,估计把他引来这里,便是为了没人给他作证。
偏楚洵又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我也不妨告诉殿下,我会给蓁蓁换了个身份,我们很快便又会成婚,殿下能仗着皇权抢我妻子一次,难道还能抢第二次不成?”
“有何不可?”谢卿山满大的不在乎,在他看来,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得到阮蓁才是最重要的。
哪想对面的人,却是轻嗤一声,“我楚文仲难道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殿下未免太看不起我楚文仲。”
这倒是有意思了,谢卿山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向楚洵,“这么说来,楚大人是早有了应对之策?”
“让我猜上一猜。”
“楚大人是以为,本宫会顾忌楚家军,所以不敢欺负你第二次?”谢卿山说道此处,放声大笑,“如果楚大人是这样想的,那本宫倒是要叫楚大人失望了。楚大人还是太不了解我啊。我这个人呢,烂命一条,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一个楚家军,便是他们反了又如何?便是这天下大乱又如何,与我何干?”
顿了顿,他狠厉的眸子盯向楚洵,“我只要蓁蓁。”
“而谁若是要阻拦,那本宫只能是格杀勿论。”
然楚洵却是轻笑出声,“是吗?天不怕地不怕?即便是淑妃的安危,殿下也是毫不放在眼里的?”
谢卿山脸色顿时一变,“你要对她做什么?”
当年的淑妃,如今的江州府台夫人,是谢卿山的母亲。
“若是下官没有猜错,皇上之所以还未曾强抢淑妃入宫,乃是顾忌到殿下的身世。于是下官在想,若是殿下的身世大白于天下,皇上是否便就没了这层顾虑,而会遵从本心将淑妃娘娘迎回宫中?”
皇上逼死夏侯清的第一任丈夫。夏侯清狠毒了皇帝,否则也不会在生下两个皇子之后还要逃跑。
好容易过了十几年的太平日子,若是再被皇帝抢回去,岂非又要回到从前暗无天日的日子去?
实在太过狠毒。
“你敢。”谢卿山恨得是咬牙切齿,“你不怕被碎尸万段,你尽管去做,我还怕你不成?”
你看,这人哪怕是个疯子,也有他的弱点。既然有弱点,那便不是无坚不摧的。
楚洵得逞地一笑,还甚是僭越地拍了拍谢卿山的肩膀,“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能高抬贵手,放过下官的妻子,下官自然也不是多事之辈。”
顿了顿,他搭在谢卿山肩上的手,用力地往下一暗,眼神也为之一阴,“可若是殿下依旧一意孤行,那本官也不介意玉石俱焚。”
说完这句话,楚洵也不再理会谢卿山,只慵懒地起身往回走。
不过在离开凉亭侯,楚洵又回头瞥了谢卿山一眼,见他正气急败坏地摔他方才坐过的凳子,唇角微微一勾。
这一幕,许多人都看在眼里。
大理寺卿梁宏业心想,这个楚少卿有些能耐啊,能够把太子气成这样,还能全身而退。
裴阆却是在想,主子爷何时也这么不理智了,惹怒疯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唯有对楚洵知之甚深的昌平,又去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爷,见他依旧是气定神闲,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便明白这事情不简单。
果然,等主子爷出了大理寺,先回了一趟国公府,一到照雪斋,便招来众多心腹议事。
昌平打眼一扫,书房内黑压压地坐了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昌平没见过的生面孔,看来这次要议的事不小。
等所有人都到了,楚洵这才道:“现如今辽国南下,大梁已连失两城,可各位叔伯却还在争权夺利,我实感痛心,为今之计唯有我楚家人才能力挽狂澜,叔父虽堪大任,却终究是老了,并非长久之计,我楚家也需再出一位战神,方才能巩固朝堂地位。而我又被太子视做眼中钉、肉中刺,只怕便是我肯立生死状,皇上也未必让我上战场,当下我们能指望的,便只有我大哥一人。”
众人沉默一会儿,裴阆道:“可即便是大爷,如今不过是个校尉,皇上又有想收服楚家军的心,只怕是不肯。”
自从楚洵袭了爵位,府中称呼都往上抬了抬,原来的大公子,现在都称为大爷。
昌平却期待地看向楚洵,依着自家主子的性子,事情没有把握,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然后,他就听自家主子说出一个惊天计划,“所以,我需要安排一场刺杀。”
“我父亲前脚才出家,太子后脚就抢我妻子,若是他再想置我于死地,楚家军我那些叔伯,都是跟着我父亲出生入死几十年的人,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自然是要恨上太子和皇上。
因而,不管是谁去到边关,想要统领楚家军,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能是无功而返。
僵持一段时日,我想皇上一定会点头由大哥统帅。”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
昌平道:“可是太子也好,皇上也罢,都不是好糊弄的。”
楚洵点了点头,“所以,我需要的是真刺杀,而并非假刺杀。”
说到此处,他看向裴阆,“所有侍卫中,你的箭术最为高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裴阆应下,又问:“什么时候行动?又该如何部署?”
楚洵摸了摸脖颈上的血痂,勾起一边唇角邪性地笑笑,“不着急,有人会忍不住的,到时只需你带人浑水摸鱼即可。”
话音落,昌平吓出一声冷汗,也是这时,他才明白,下晌在大理寺,为何主子爷会故意激怒太子。
只怕这时,就在部署这次刺杀。
不,应该是从挽弓向太子放箭开始,他便已经在筹谋这个计划。
因为兹事体大,等所有人都离开书房,昌平便问楚洵:“那这段时间,甜水巷那位如何安排,若是主子爷受伤,可要告诉她实情?”
楚洵听罢,唇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告诉她做什么?这个女子,骗人成性,屡教不改,也是时候让她受些教训,体悟体悟被骗的感受。更何况,我也需要验证一些事情。”
看她是否值得他为她搏命。
原本,他是有计划让她吃些苦头的,奈何今儿闹出怀孕风波,见她着实可怜,便忍不住跟她透了底,表明会再娶她进门。可这人做错事,若是不受到任何惩罚,下一次她便还敢,不得已,他只能另寻他法。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再给她一些甜头,否则鱼儿未曾上勾,只怕便先吓跑了。
自从太医来后,窗户封条便被拆了,阮蓁也被允许出屋,虽然依旧是不能出院门,但好歹能在院子里转悠了。
到晚饭时,楚洵依旧没有回来,但却叫人给她送了国公府厨娘刚做好的桃花酥。
从前,阮蓁在国公府的时候,最喜欢点心就是高厨娘做的桃花酥。
似乎,从早上那事后,楚洵就开始对她各种讨好。
阮蓁却并不感到高兴。因为楚洵说又要娶她。当时她顾着让他请大夫,并没有当场拒绝,所以他一定认为她是愿意的,所以才转变了态度,开始对她好的吧?
可怎么说呢,近日的经历,让她发觉楚洵与谢卿山并无不同,都不是良配,皆是一等一的疯子。谢卿山的疯尚且会因她而收敛,而楚洵却是相反,会因她而更加疯狂,最可怕的是,他的疯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这让阮蓁感到害怕,并不想嫁给他。
但,阮蓁抬头望了一眼门口那两个婆子,又绝望地想到,似乎她愿与不愿并不那么重要。
楚洵是戌时初来的,彼时阮蓁刚沐浴好,正铺好被褥打算睡觉。
“过来。”楚洵一坐在南窗的软榻上,便朝着阮蓁招手。
“怎么了?”阮蓁不想起身,经过早上的事,她很是有些怕他。
“让我抱一会儿。”
他语气是祈求的,嗓音听起来也很疲惫。
阮蓁瞥他一眼,见他脖颈上赫然一条血痂,便知他这是受伤了,忍不下心不管他,便披着外袍下了床。
只才走到软榻,便被楚洵捞至腿上,他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一只手扣在她敏感的腰部。
似乎是察觉到女子的抗拒,楚洵疼得“嘶”了一声。
阮蓁扭身就要下去,“有药吗,我给你擦药。”
楚洵按住她想要逃跑的身子,抵着她的额头道,“不必了,你陪着我就好,有你陪着,我就不疼了。”
不想听这些酸话,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毕竟,早上他愿意为她放弃爵位,她若是连他受伤了也不管,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可不想一时的心软,便换来男子的得寸进尺。
楚洵竟然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
阮蓁吓得一个激灵,“表哥,御医不是说了,房事不可太过。”
然而男子却只是疲惫道:“蓁蓁,我不碰你,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心跳,听到你的心跳,我才觉得踏实。”
这人从来急色,如今这话谁信?
阮蓁做势就要去推他,可这人却是死死箍着她的腰,还近乎炙热地向她告白,“蓁蓁,今日我险些没命,当时生死一线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这次能够脱险,我一定要同你好好过。”
“只是不知,你是否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第54章 “骗了我就想跑?”“做梦!”……
“表哥,我……”阮蓁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显然很是为难。
见状不对,楚洵捂着唇激烈地咳嗽起来。
“表哥,你没事吧?”阮蓁注意力又放在他脖颈的伤口上,“是谁啊?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伤你?”
还能是谁?
普天之下,敢对他动手的也没有几个。
但他也知道,不能提这扫兴之人,只拉着阮蓁的手与她软磨硬泡:“蓁蓁,你分明也是喜欢我的,那天你承认过,而我对你的心思,我想你也明了,既然我们是互相有意,你又何必同我闹别扭呢?”
“我们便不能像从前一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他不提从前还好,一提阮蓁就一肚子委屈,“从前?和美?”
在楚洵的怔愣中,阮蓁一股脑儿地道出从前的憋屈:“从前我们何曾和美过?表哥可是一心只想和我做假夫妻的,还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表哥同我圆房,这以后表哥才把我当做妻子,但依旧对我甚是不满,要我学这个,要我学那个,又总想着掌控一切,让我无条件服从,可不论我如何努力,如何去迎合你,还是不如你的意。”
顿了顿,她讽刺地道:“表哥以为的和美,其实全都是假象,是我拼命营造出来的假象。”
“我们之间,若不是我一味地强求,只怕表哥连多看我一眼也不会。其实,我同表哥,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是我配不上表哥。”
“表哥何不放了我,另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呢,比如说迟小姐?”
又提音钟,这都同她解释多少回了。
罢了,不提她也罢。
楚洵深吸一口气,这才道:“你如此欺骗我,算计我,却想我放了你,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阮蓁闭了闭眼,“对于从前的事,我对表哥的确有亏欠,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想我也该还完了。”
“还完了?”楚洵眼神一阴,扣在她腰上的手也是一紧,“谁说还完了?你对我骗身又骗心,如今不过糟了几日罪,就想一笔勾销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阮蓁知道没这么容易摆脱他,只叹了一口气道:“或者说,我再多陪表哥一些时日,等表哥什么时候认为还完了,我再离开?”
“离开?你还是想要离开?”
“你如此喜欢权势,离了我你还能去哪,难不成你还惦记着谢卿山?”他说这话时,指甲都快掐进阮蓁的肉里,她知道不能再激怒他了,便道:“和谢卿山无关,若是表哥介意谢卿山,表哥可以帮我立一个女户,让我在表哥眼皮子底下过活,你看如何?”
楚洵这才面色稍缓,却也并不松口,“那也不成,你怕不是忘了我患病之事,我如今被你气得,忍受不得所有年轻女子的靠近,只能近你一个人的身,你若是离开,今后谁来伺候我,又让谁来替我生儿育女?”
“总不能因为你之过,便要让我素一辈子吧?”
“总不能因为你之过,便要让我断子绝孙吧?”
这话虽然霸道,但仔细想想,竟然还挺有道理,阮蓁都快哭了,“那你想怎样?”
然后,楚洵就很不要脸地道:“我这病是因你而起,那你就得负责到底,除非我什么时候不要你,否则你就得陪着我,就算是……”男子忽然凑近女子的耳畔,咬着她的耳垂道:“肉偿。”
所以他还谈什么呢,逗她玩吗?
这就罢了,方才这人分明答应过今晚不碰她,却这时又出尔反尔,将掌心沿着衣襟伸了进去。
闷哼一声,呼吸也是一沉,男子常年练箭,掌心覆有薄茧,甫一靠近便叫人心间一颤。
力道不似早上杀戮一般,却也不若平时和风细雨,是从未有过的恰到好处,阮蓁情不自禁地一挺身。
感受到女子的迎合,男子直起身,看着女子难耐地蹙起眉头,登时得逞地一笑。另外一只手稍微一勾,便叫绸缎做的亵衣滑落。
紧接着,女子惊呼一声,垂眸一看,却是有人噙住了□□。
“表哥,御医说了,凡事不可太过。”
女子嘴上说着不要,可却并没有推开他,甚至随着他的继续,还开始扶着他的肩,难耐处还仰头呻.吟,将尖利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
才不过一刻钟。
躺在臂弯的女子,便娇红着一张脸,满眼皆是昧色。
男子喘着粗气,将女子平放在榻上,开始去解自己的腰带。
然女子分明已是低.喘连连,却依旧死鸭子嘴硬地攥住他的手,“表哥,不要,你不能总用这种方式让我投降,唔,表哥不要……”
却是男子在榻尾。
几乎是顷刻间,女子便绞紧了双腿,绷直了背脊,整个身子皆在隐隐发颤。
分明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人还在拒绝,“表哥,你说话不算话。”
隐忍得快要炸裂的楚洵,这个时候可能当一个说话算话的君子吗,她拨开女子汗湿的发丝,落在女子耳畔的声音哑得不能再哑,“我这个年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从前是没经过人事,尚且还可以做个和尚。”
“如今知了人事,哪里还能忍得住?”
阮蓁轻笑,“那我离开的日子,你是怎么办的?”
然后,阮蓁就看到某人当着她的面……
衣衫半解的男子,此时就这般正经地靠在软榻上,然后做着天底下最不正经的事。
他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潮红的委屈,就像是处在深闺的怨妇,幽怨地看着那始乱终弃琵琶别抱的丈夫,怪她让自己独守空房,夜夜空对月。
实在没眼看,阮蓁别开脸,“表哥,我先睡了,你自便。”
说罢,便捂着胸前的风光要下榻。
却被男子从身后拥住,将坚硬的背脊抵在她的背上,用滚烫的气息燃烧着她的心防,“表妹就当行行好,帮帮我好不好?”
一向沉稳的权臣,突然开始撒娇,叫阮蓁一时还真是没想好如何拒绝,“表哥,我……”
就在女子犹豫的刹那。楚洵放倒了她,将她两只挣扎地小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按住,紧跟着噙住女子早已被她自己咬红的樱唇,用舌尖攻破她的齿关,与之勾缠绞杀。
坦白说,对于楚洵的身子,阮蓁是从不抵触的。
更何况,今夜被他这般接二连三地撩拨,她没能坚持多久,便开始丢盔弃甲。
或许,她可以换个思路。
并不是楚洵占她便宜,是她占了楚洵便宜。
反正,有了这回的经历,只怕谢卿山是嫁不成了,即便是其他人,只怕楚洵也不会让嫁,她几乎是摆脱不了他的。
既然反抗不了,那倒不如坦然接受。
这么想着,阮蓁也环上了楚洵的脖颈,与之开始回吻,不再拘着自己,彻底地放开。
其这般完全放开的后果便是: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男子在他耳畔呢喃。
阮蓁睁开迷离的眼去看床单,登时羞得面红耳赤。
楚洵换好床单,也给女子抱去净室洗了个囫囵澡,等两人重新躺在床上时,楚洵拥女子入怀,低低地呢喃:“明日我去兰衍那里讨一些避火图来,今后变着花样伺候你可好?”
兰衍是金陵出了名的浪荡子,书房里别的书可能没有,避火图却是应有尽有的。
阮蓁翻了一个白眼,“谁要你伺候了?臭不要脸。”
“是吗?”楚洵毫不客气地拆穿她,“那方才那床单是怎么回事?”
阮蓁想起方才那一片湿,登时两颊烧红,气急败坏,却又无话可说,“我……”
“表妹不必害羞,我也同你一样,其实我们都心慕彼此,身子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蓁蓁,你能不能不同我闹了?”
夜色太暗,隐住了阮蓁翻的白眼,这不过是见色起意,怎么就是心慕了?
照他这么说,那些去烟花柳巷的公子,还都爱上了行院的姑娘不成?
别说,若是那头牌跟楚洵一样,她也不是不可以多怜惜一些。
这么想着,阮蓁心里就更轻松了,罢了,这些日子,就当楚洵是一个舒缓身心的小倌好了,只要他不再发疯,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而至于以后的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模模糊糊间,她又听楚洵道:“表妹,等过几日,你陪我一起去姑苏的沈家,把你的身份定下来。”
“这事儿以后再说好吗?”阮蓁是想能拖一日是一日。
但楚洵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成婚的日子也定了,就在三个月以后,那是今年最好的日子。”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道:“对了,到时候我们不住照雪斋,便住在从前祖父住的修竹阁吧。”
阮蓁想了想道:“修竹阁年久失修,还是照雪斋好些,尤其是那个浴房,实在甚得我心。”
“照雪斋大概风水不好,你住进去第一日就起火了,你看,后来我们不就是和离了。修竹阁是从前祖父和祖母住的,他们两人倒是一直感情很好。”
不知为何,楚洵今夜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却都不及这一句话叫她上心。
他是真的喜欢她吧?
第55章 哄他倒也容易
这种程度的喜欢,阮蓁还是能承受的。
不论是出于他那几分真心,亦或是出于对他疯狂举动的弥补,这点好她尚且还算是受得起。
但渐渐地,事情越发地叫她看不透。
他把莲清和玲珑找回来就不说了,毕竟是为方便照顾她的起居,但后来各色珠宝、首饰都往她跟前搬,又许诺了她从前嫁妆三倍之多的嫁妆,还将他的一些田庄、铺子交给自己打理,连昌平都任凭她的使唤。
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若是她没记错,她才刚欺骗和背叛他。
这才一个月不到,他非但彻底忘却两人的仇恨,反倒是变本加厉地对她好?
这人又不是被她下了降头,怎会做出如此古怪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洵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天,楚洵去衙门不久,昌平又送来一匹浮光锦。
“这浮光锦轻如雾骨,薄如蝉翼,随着光线变化,行走间波光粼粼,而且还能防水,即便是淋过暴雨也不会沾湿,只有江南制造局一个老匠人会制,今年拢共就出十匹,主子使了大价钱,才得来这么一匹,说是给夫人你做夏日的衣裳穿。”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筐甜瓜,“这是庄子上新采摘的甜瓜,主子爷说天气渐热,夫人可适当用些,但也不可贪多,甜瓜性凉,多食容易体寒。”
昌平走后,莲清便去挑选甜瓜,“我拣
些齐整的,拿去巷子口的甜水井里去浸着,等小姐午睡醒了,刚好可以用。”
莲清用箩筐端着几个甜瓜出门后,玲珑将浮光锦拿在手上看,思忖着衣裳的样式,但她想了半晌却是打算撂挑子,“小姐,这浮光锦太过贵重,我们自己做,恐怕毁了这料子,还是请了绣娘上门来做吧?或者,让国公爷拿回国公府去,让府中的绣娘做?”
“不必了。”阮蓁放下茶盏,拒绝了玲珑的建议,“那还是找个绣娘吧。”
听楚洵说,姨母如今身子不好,上回得知他们和离又病重了一些,后来她过世的消息,他们都还瞒着她,如今她和楚洵的关系又不是那般确定,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若是这般,岂非又叫姨母伤心一回?
玲珑将浮光锦收回屋子,恰好一道日光打在那衣料上,果真映射出粼粼的波光,当真不是俗物。
阮蓁不由想到:从前两人未曾和离时,楚洵何曾这般上赶着讨好?若是她没有记错,他也就顶多让厨娘给她做过点心,除此以外,连个首饰都不曾送过,哦,倒是有给她作过画,却还嫌弃她字丑,题的字毁了他的画作。
太反常了,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玲珑将箱子搬回屋去,莲清突然从门外回来,慌里慌张的,倒是不像平常的样子。
“怎么了?”阮蓁问。
“方才在巷子口,我表哥来找我,他跟我说,上回我拜托他找的红姑,这回当真是来金陵了,如今在如意楼下榻,问小姐何时可以见上一面?”
这事儿起因是,阮蓁发现阮宁和她爹长得像,且崇哥儿出生时,她娘才过世不到一年,怀疑郑氏曾是她爹的外室,想要取缔她娘,这才对她娘痛下杀手。
便想着找红姑,她娘的贴身侍女,来问个明白,当年到底是何情形。
只当年她娘过世后,红姑没多久也赎身离了阮府,原本莲清一个月前就已说找到人,但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红姑并没有如约来金陵。
本以为这事儿会不了了之,却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让她在如意楼住下,我会寻个机会去见她。”如意楼乃金陵第一酒楼,也兼客房,花费自是不菲,阮蓁想了想,褪下手腕上的一对金手镯,让莲清带去给红姑。
这事儿原也算正当,阮蓁去见一面是无妨的,但坏就坏在楚洵至今还不让她出门。
于是,她就在想,等夜里楚洵回来,要如何让他同意自己出门。
楚洵回来时,天刚刚擦黑,但因为楚洵近不得年轻女子的缘故,玲珑和莲清一听闻他回来,便早早地离开了。
是以,屋子里只有两个人。
还不到睡觉的时辰,两人同坐在南窗的软榻上,一人靠着一边。
楚洵靠在左边,穿着雪白的睡袍,手里头拿着一本卷册,随意地翻着。
阮蓁在右边,拿着针线绣盖头,这已经是第二回绣盖头了,熟门熟路的,倒也不是难事儿,只她心里藏着事儿,好几次戳到指尖。
就当她又一次戳到拇指时,楚洵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投过来一瞥,“可是灯太暗?”
阮蓁摇头,想趁机提出门的事,却听楚洵又道:“实在不行,白日再做,免得伤了眼睛。”
阮蓁正要回答,楚洵又道:“今日的浮光锦可见到了?”
好端端地,怎问起这个。
阮蓁微一抬眸,见他满眼的期待,略微一思索,便知他这是在邀功,因道:“看到了,我很喜欢,多谢表哥。”
“既是喜欢,那你打算怎么谢我?”楚洵的睡袍是冰缎所制,雪白的一层,薄薄地贴在他挺拔的躯体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更何况那袍子领口还开得有些大,露出男子莹白结实的胸膛。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着男子慵懒地靠上软榻,那袍子似乎领口又大了许多,几乎露出一半健壮的胸膛,且他眸光还肆无忌惮地,似打量猎物一般地扫视着自己。
阮蓁方知,这人是在暗示,暗示她应该用何种方式答谢他。
若是平常,她倒也不必搭理他,他自然会自己贴过来。
可如今么,她有求于他,自又是不同。
阮蓁勾唇一笑,放下手中针线。
她先是从绣篮中取出一块紫纱,坐去楚洵身旁,轻轻地搂着他,两人顺势倒在软榻上。
楚洵何曾想过,今日还有这般艳福,登时也是两眼放光地期待着。
阮蓁也不负他的期盼,将方才那纱缠在楚洵的脖子上,手背及指尖有意无意蹭过男子的耳垂、喉结,男子的眸色渐渐发暗,动情地去触碰女子的玉臂,想要拉他入怀,哑声轻唤:“蓁蓁。”
却这个时候女子用嘴轻轻将纱叼走,离去时那欲迎还拒的一瞥,直叫男子被迷得神魂颠倒。
“别走。”
“过来,让我抱抱。”
阮蓁撇了撇嘴,这人每回都是说抱抱,而后么……阮蓁也不拆穿他,自几上的碟子里捻了颗殷桃,轻轻叼在嘴里,慢慢靠近,而后至楚洵旁边后,嘴唇微张,将樱桃往楚洵嘴里送。
男子愣愣接过后,女子害羞地逃走,却被男子反手拉住,“勾了人,还想跑?”
阮蓁被按住了肩膀,“不得已”跪在地上,仰着娇红的一张脸,像一只娇软的猫咪直往男子另一只掌心蹭,蹭得男子从掌心痒到了心里,可他嘴上却道:“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真不知你哪里学来的这些勾.人的招式?”
阮蓁总不好和她说,之前为了引诱他,不知看过了多少话本子,这也太长他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只娇嗔道:“那表哥你喜欢吗?”
楚洵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倏然俯身,而后以食指指腹轻抬女子的下颌,另一手将紫砂小盏里的茶水喂给女子。原是想要两人共饮佳酿,岂料一个不慎洒出来一些,沿着女子的玉颈向下,直接打湿了整个的前襟,雪色睡袍里头的玫红色亵衣,以及亵衣下饱满的蜜桃再也无处遁形。
男子触碰着女子下颌的手背,倏然青筋暴起,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子抱起,至床前,重重地往柔软的被褥上一扔。
“你个小狐狸,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今日怎么又肯主动了?”男子粗重着呼吸道。
女子低低喘息,“这不是表哥暗示我的吗?”
说罢,便似做错事的小孩一般,抽身而出退至床角,神色慌张道;“难道是我意会错了?表哥其实并不是想……”
楚洵捏上女子幼滑的脚踝,一把拖过来,俯身凑近,低低道:“你说呢?”
这一夜很长,长到整个房间没有熄灯。
这一夜也很短,短到阮蓁都没有时间说正经事。
还是在第二日,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用早膳,阮蓁才跟楚洵提起想要去如意楼见人一事。
楚洵一听,立马放下碗筷,不悦道:“我就说你昨儿夜里怎地如此反常,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
阮蓁也不否认,反倒是拉着他的袖子不住地摇晃,“那表哥说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不行,你如今在世人眼中是个死人,你贸然地出现在大街上,你觉得合适吗?”
“别说现在不行,便是将来,你都要以养病为理由深居简出,否则你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那我将人请回来呢?”
楚洵依旧摇头,“那更是不行。”
这个小院不能轻易暴露
,否则被谢卿山察觉到,那可就不大妙了。
眼见计划行不通,阮蓁便直接松开他,双手叉腰,小嘴噘得能挂油壶,“那你以后都别碰我。”
才吃了顿好的,楚洵怎么舍得,当下就缴械投降了,“那不如这样,等我有空了,我亲自带你去,你再带上面纱,如此一来,想是无妨。”
但这份妥协却不是没有条件的,他旋即又在女子耳边咬了几个字眼,虽声儿小,听不真切,但见女子胀红的一张脸,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真没想到,表哥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竟然如此不要脸。”
楚洵泰然受之,“粗俗,这叫闺房情趣。”
楚洵是第三日带阮蓁出门的,本来的确是同她一道去见红姑,不想在门口见到几个同僚,高低要拉着他去喝酒,楚洵推脱不得,只得叫昌平从马车里,将莲清和玲珑叫下来,陪着阮蓁一同前往红姑下榻的客房。
如意楼酒楼一共有两幢高楼,前头是酒楼,后头是客房,阮蓁一行穿过后院至了客房的二楼,阮蓁将莲清和玲珑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会见红姑。
来之前,阮蓁设想过很多可能,却独独没想过是这样的场面。
红姑一见她便哭着跪了下来,“小小姐,这些年你受苦了,王爷派奴婢来接你了。”
第56章 决定离开在离开之前,想对他好点。……
阮蓁愣住了。
半晌,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郡主,我?”
这也太离谱了,若是她没记错,她爹只是一个寒门,她外祖家更是落败到流放的地步。
红姑仍垂首跪着:“是的,小小姐,你的生父乃是秦王陆琛,小姐在嫁给阮大人时,便已有了一个月身孕。”
阮蓁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轻摇头,“不,不可能,我虽然想过他不是我亲爹,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我同他却是有几分像的,尤其是眼睛。”
红姑垂泪道:“这说来就话长了。”
阮蓁将红姑拉起来,两人绕过青松明月竹制屏风,坐到后面的圈椅里。
红姑替阮蓁斟了一杯茶,这才娓娓道来,“小小姐的父亲秦王,曾是先皇后的嫡子,也是先皇亲封的太子。小姐同太子乃是青梅竹马,到了太子选妃的时候,太子也同老爷提及过婚事,在老爷的默许下,太子时常出入太傅府,在一次醉酒后,和前去探讨诗词的小姐犯下错来。”
“一个月后,发现有了身孕。也就是有了小小姐你。”
“当时小姐比小小姐如今还小一岁,才刚刚及笄不久,她很害怕。但太子听说后,马上就回宫,要请皇上给两人赐婚。”
“岂料,当时的晋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陆晟,也就在那天,联合镇南侯以及刑部侍郎迟远清,状告太子卖官鬻爵。”
“原就是无稽之谈,可哪想太子几个门客突然反水,声称曾帮太子牵线搭桥,安排过数十个官职,且太子也受了这买卖之资。迟大人带人前去搜查,果然在东宫的库房,查出了相关的证物,是一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你父亲只当时下面的人孝敬的,不收便是不给面子,于是便收下了,哪想到是有人一早便开始设局对付他。”
“你皇祖父是个明君,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即就将你父王贬为秦王,并要发配去守护皇陵。你父亲为了留在金陵扳回一局,不得已需要联姻威远大将军的千金。”
“老爷不忍心将小姐送入秦王府做妾,便给小姐物色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也就是阮大人,阮大人出身不好,才学也不如何,但他胜在长得肖似你父亲。老爷的意思,一来阮承业不会怀疑你的出身,二来也能让小姐有个念想。”
听到这里,阮蓁明白了,怪不得那些年,她娘总是看着阮承业笑,待阮承业也不像是不喜欢,敢情这是把他当做替身。
而看样子,阮承业也不知道她不是他亲女?可即便如此,这个人待她却是依旧刻薄,可见是个骨子里的坏人。
而关于她娘的死因,也就有了更好的解释,“所以,后来,又过了几年,如今的皇上登基,我父亲的府上被发现龙袍,被以谋反罪名处以死刑,连带我外祖一家也受了牵连,我娘当年之所以想不开,不只是外祖过世之故?还有我父亲死讯传来的缘故?”
红姑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的。秦王被斩首前,威远大将军做主,让王妃和秦王和离。秦王也在小姐兄长的帮助下,用人做了替死鬼。两人一路逃出金陵,秦王想要见小姐一面,便去到了江州。就是这一面,小姐决定假死脱身,跟着你父亲去明州逃命。”
说到这里,红姑难为情地看了阮蓁一眼,“小姐说了,小小姐你一定会怪她,怪她没有把你一起带走,但小小姐又说了,当时她和你父亲是去逃命的,万一会被朝廷逮住,那就是斩首的大罪,所幸阮大人并不知道你不是亲生的,这才把你留在了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