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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低头沉思起来。

“不着急,慢慢想。”池也笑眯眯道。

距离王家父母来永宁村不过七八天,村里便已谣言四起。

不用想,肯定是池家大房在背后煽风点火。

池也遇到那群长舌妇时,曾躲在暗处听了两句。

不得不说,池家大房与王家为了毁掉池也的名声是下了功夫的。

池也每日都要前往临江城,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但却鲜少有人知道她去做什么。

恰巧王升在临江城求学,池家大房便抓住这一点。

于是,村子里便有了谣言,说池也每日去往临江城,是为了与王升私会。

池家大房只放出这一点消息便没了风声,然而在暗地里,却安排王翠兰频频出现在人前。

虽然村子里多数人不喜池家大房,但眼红池也的人也不少。

因此,在听闻池也的八卦后,便有好事者凑到王翠兰面前,询问真假。

对此,王翠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决定。

话说一半,才最暧昧,才最引人遐思。

王翠兰嘴上这么说,脸上的“喜气”,众人却看得分明。

可是近一两个月来,池家大房整日鸡飞狗跳的,哪有什么喜事?

定然是娘家侄子与自家侄女重修于好,她这个做长辈的也染上几分喜意。

众人心照不宣地认为池也与王升好事将近,并将此传播开来。

谣言愈演愈烈,池也却从始至终不曾出声辩解。

村里人皆以为,按照池也的性子,不该如此忍气吞声才对。这么一想,众人愈发觉得此事是真的。

村里人听后,有人不解,有人幸灾乐祸。

那些不解的人,多是与池也或李巧云交好的人家。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他们不明白池也为何会原谅王升那种烂人。

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多是眼红池也的人家。池也“平白无故”得了一大笔银子,自是遭人嫉恨。

池也的日子原本不如他们,面对池也与大方的争端尚能理性思考;但眼看着池也发达了,那些人仿佛墙头草一般,纷纷投入池家大房的阵营,理智尽失。

这些人说话口不择言,甚至传出池也早已与王升暗通款曲。

明明只是自己的无端臆想,却偏要妄加评判,池也不知廉耻,而王升则是浪子回头。

池也听后,一笑置之。

先让他们得意一时,毕竟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池也、沈青宛早已知晓此事,对此无动于衷,任由谣言发酵。

池长福、李巧云听后却是心有惴惴,因为他们不知这是池家大房及王家的阴谋。

二人商议后,便决定让李巧云旁敲侧击一番,问问池也的真实想法。

李巧云忧心忡忡地朝着池也家走去,见池也、沈青宛二人在屋檐下有说有笑的,她勾了勾唇角,面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小也,青宛,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三婶。”池也、沈青宛齐声喊道。

“没聊什么。”池也偷偷看了一眼沈青宛。

见李巧云眉眼间带着一丝忧愁,池也笑着问道:“三婶,你找我有事?”

李巧云笑着点点头,随后拉着池也走远了些,低声问道:“村子里的你可听说了?”

闻言,池也将目光从沈青宛身上转移到李巧云,怔愣片刻,才明白李巧云言下之意,答道:“听说了。”

“那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李巧云一听,便有些心急,犹豫一瞬,又接着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池也毫不犹豫地否认。

李巧云心下稍安,这些时日,她也知晓池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语气轻快些许,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三婶,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池也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等时机一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沉默片刻,李巧云想起前些天与几位妇人的对话,嘴巴张张合合,半响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池也见她面色有异,道:“三婶,你怎么了?”

李巧云定定地望着池也,心念一动,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遂开口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可有打算?”

“要不要我找个媒婆给你做媒?”

婚,婚事?!

池也下意识扭头看向沈青宛,连忙摆手,语气也提高不少,“不用不用,我没有成亲的打算!”

李巧云见池也反应如此过激,只当她先前被伤透了心,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怜爱。

话落,池也发觉自己过于激动,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小木、棠棠还小,我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只要没跟王升死灰复燃就行。

李巧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便离开茅草屋。

二人的谈话并没有刻意避着沈青宛,尤其是池也方才那一嗓子,沈青宛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

虽然池也早就跟她说过村中会有谣言兴起,但当沈青宛亲耳听到时,心中仍然十分不痛快。

这些天她不过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方才李巧云与池也的对话,让她动摇一瞬。

世人眼中男欢女爱才是“正途”,这世间真的能容下两个女子的爱情吗?

沈青宛抿紧了唇,眼神失焦,恍惚片刻,池也已走到她身边。

“青宛,你怎么了?”

见沈青宛发怔,池也在她眼前摇了摇手。

眼前的池也笑意盈盈,眸中满是关切,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分外温柔。

只一瞬间便拉回沈青宛的神思,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心意。

容不容得下,旁人说了不算。

她才不会将这样的池也拱手让人。

沈青宛心中多了几分紧迫感,伸手轻轻捏住池也的两只耳朵,笑道:“你要同谁成亲?”

耳朵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池也只觉沈青宛此时的笑容分外危险,她咽了下口水,紧张道:“我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你之前答应过*我,不会相信村里的谣言……”

还未等池也把话说完,沈青宛便捏住她的耳朵狠狠拧了半圈。

没有成亲的意思?

那她怎么办!

沈青宛笑得咬牙切齿,手上又添了几分力道。

池也吃痛,龇牙咧嘴,虚握住沈青宛的手腕,却不敢用力,害怕伤到她。

她一边求饶,一边柔声哄着。

心中却在暗自琢磨,不知自己何处又惹得小祖宗不高兴。

第57章 夜间,沈青宛睡得昏昏沉沉,坠入一层层梦境。 过往的一……

夜间,沈青宛睡得昏昏沉沉,坠入一层层梦境。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像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画面一转,那是她与池也初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未曾留意,现下才发觉,池也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只见她头发上插着几根枯黄的杂草,脸上横着一道浅浅的泥印,衣服上也沾上些许草屑,手中拎着一只野鸡。

想来应是捉鸡时,不小心弄成这般模样。

沈青宛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不自觉朝着画面中的二人走去。

她径直走至池也身旁,她伸手欲将池也发间的杂草摘去。指尖触及的发顶,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池也似乎也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轻声安慰着画面中的自己。

沈青宛抿紧了唇,心有不甘,伸手去牵池也的手,仍旧落空。

下一瞬,画面中的世界开始晃动。二人身形扭曲,如同旋涡一般,渐渐消失不见。

连沈青宛也受其影响,身形摇晃,有些站不稳。

待画面稳定后,眼前的景象已悄然改变,竟是又换了一个场景。

烛光摇曳,床榻上的二人身形交错,亲密无间。

沈青宛定睛去瞧,竟是池也与“她”吻得难舍难分。

沈青宛只觉浑身的血液逆流,羞意直击灵魂深处。

她整个人瞬间变得通红,脸颊、耳根、脖颈,无一不被羞意染红,宛若熟透的虾子,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沈青宛有些不知所措,猛地捂住自己的双眼,急得跺了跺脚。

片刻后,她冲着床榻上的“自己”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叫嚣着推开身上的人。

可那二人却好似听不到她的话,依旧吻得难舍难分,动作愈发亲密。

见状,沈青宛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恼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霎那间天旋地转,一阵眩晕袭来,沈青宛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再睁眼时,看着近在咫尺的池也,方才的羞恼再次填满她的心间。

她猛地抬起手,抵在池也肩头。

鼻尖相抵,气息交融,唇瓣上的触感柔软湿润。

心中的恼意倏地散去,沈青宛的手臂也跟着拐了个弯,缓缓勾住池也的脖颈,嘴唇翕动,不自觉回应起来。

耳边传来池也的哼笑声,似是对她的回应很满意,沈青宛忍不住浑身战栗。

池也轻轻啄吻两下,脑袋便顺着往下。

沈青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池也的长发,手指在发间穿梭。

这次她的手没再落空,沈青宛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星星点点的亲吻落在她的颈间,腰间的手也在不安分地揉弄。沈青宛半睁眼眸,紧咬下唇,挡住唇间的喘息。

往日流光溢彩的眸子渐渐失去神采,眸中满是水意。

“阿池……”沈青宛轻声唤道,吐气如兰。

呢喃声惊醒了沈青宛,她猛地张开双眼,坐起身来,胸膛起起伏伏。

梦境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进她的大脑,如同走马灯一般来回闪过。

沈青宛眉心一跳,缓缓低下头,双手掩面。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池也横在沈青宛腰间的手臂被弹开,身上的薄被也被带至脚边。

她缓缓睁开双眼,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见外面仍漆黑一片,含糊不清地唤道:“青宛?”

“怎么了?”

闻声,沈青宛身体一僵,轻轻吸气吐气好几回,才故作镇定道:“没事。”

话音刚落,她便慢慢躺了下来,盖好被子,悄悄与池也拉开些许距离。

池也还未完全清醒,不疑有他。

待沈青宛躺好后,她便伸手将沈青宛抱入怀中。

沈青宛身上滚烫的温度透过中衣传到池也掌心,池也动作一顿,轻声问道:“身上怎么这么烫?”

说着她便伸手探向沈青宛的额间,自言自语道:“生病了吗?”

“我没事。”

沈青宛羞得满面通红,抵在池也肩头的手稍稍用力,边说边往后躲。

“乖一点。”

几番折腾下来,池也清醒许多,她摸了摸沈青宛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道:“好像是有点烫。”

随后池也便欺身上前,额头抵住沈青宛的额头,认真感受她额头的温度。

二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鼻尖抵着鼻尖,如同梦中一般,好似池也的亲吻下一刻便会落下来。

沈青宛心间一颤,猛地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双手紧紧缩在胸前,不敢动弹。

池也眉头紧锁,与沈青宛拉开距离后便要起身。

洒在脸上的灼热气息渐渐远去,沈青宛松了一口气,伸手拉住池也的衣摆,小声道:“我没事。”

她咬了咬唇,不等池也做出反应,又接着道:“只是做噩梦了。”

“没生病就好。”池也心下稍安,轻轻拍了拍沈青宛,安慰道,“不怕,梦都是相反的。”

沈青宛:“……”

后半夜,沈青宛迟迟没能入睡。

人虽已从梦境脱离,腿间的湿润却存在感十足。

沈青宛竭力想驱逐脑海中那些香艳的画面,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好似在她脑海中生了根。

她难耐地动了动腿,身子也有些发软。

耳畔呼吸清浅绵长,沈青宛缓缓转过身来。

黑暗中,盯着“罪魁祸首”看了好一会儿。

她伸出手,轻轻点在池也鼻尖,低声嗔道:“登徒子,梦里也要欺负人。”

说完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嘴角轻轻扬起,轻笑出声。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池也的嘴唇,犹豫良久,微凉的指尖下移,点在她觊觎已久的唇瓣。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如梦中,流连一瞬,过后便如梦初醒般,连忙缩回手。

已进入梦乡的池也对此一无所觉,更不知道心上人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池也好似也做了个美梦,砸了咂嘴,悄悄收紧怀抱。

……

“我爷爷奶奶说了,这房子以后就是我们家的,等盖好了我们就要搬进去。”

池思远指着池也家的新房,得意地对着身旁的几个伙伴说道,他口中的爷爷奶奶正是池长安、王翠兰二人。

他是池家第一个重孙,一家人恨不得将他宠到天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即使这些时日池家大房鸡犬不宁,池思远却没受到多少影响。

那几个小孩不解,脑子也转不过来,脱口而出道:“那不是……”

“那明明是我家的房子!”

池思远的声音又尖又细,又没刻意压着声音。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池棠、池木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几人怒气冲冲地走来,与池思远一行人争辩起来。

“棠棠说得对,那明明是大堂姐家的房子!”池竹叉着腰在一旁附和道。

大房那些人为了计划成功,这些天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但池思远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做“事以密成”,气焰愈发嚣张。

见从前被他欺压的几人敢反驳他,他便像从前那般,指着她们的鼻子骂道:“我爷爷奶奶还说了,到时候要把你这个扫把星赶出去!”

池木听后,站到两个妹妹前面,沉着脸质问道:“你骂谁是扫把星?”

池思远只有五岁,却一点不把十一岁的池木放在眼里,立马还击道:“还有你,你这个白眼狼也会被撵出去。”

“到时候,你们的新衣服、新鞋子都是我的!”

见状,他身旁的几个小男孩,也不再纠结这房子到底是谁家的了,立即与池思远狼狈为奸,辱骂对面五人。

池家三人和李家姐弟不甘示弱,纷纷骂了回去。

一旁的小黑吐着舌头,时不时“汪汪”几句,似在给他们加油助威。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十几道嗓音纠缠在一起,让人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

池思远一行人气不过,突然上前几步,将年纪最小的池棠和李家弟弟推到在地。

池木几人也不甘示弱,纷纷还手,与面前几人扭打起来。

原本蹲坐在一旁小黑,见小主人被欺负,瞬间弓起身来,龇牙咧嘴叫了几声,声音中带着愤怒。

几个月前,若不是池棠将它捡回了家,它恐怕早就饿死了,是以小黑最为亲近池棠。

见威胁无用,小黑一跃而起,后腿蹬在池思远胸前,将其踹翻在地。

紧接着,它扑在池思远身上,对着身下的脸汪汪大叫起来。

口水喷了池思远一脸,池思远被吓了一跳,很快便放声大哭。

将池思远吓哭后,小黑一一收拾了那些生面孔,挨个恐吓了一番,而后紧紧挨着池棠坐下,警惕地盯着对面一排嚎啕大哭的小人。

池思远一行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场面十分壮观,哭声尖锐刺耳。

周遭的人听到动静后,纷纷向此处投来目光。

率先赶到此处的是池长福和那些木工瓦匠。

他神色慌张,仔细地查看了池竹几人的状况。

见他们只是头发凌乱,衣服上沾了些许泥土,人并无大碍,心下便松了一口气。

池长福转头看向对面,脸色复杂,嘴唇动了动,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都是自家小辈,他自是清楚几人的脾性,定是池思远先行动的手。

但是看着对面的惨状,他作为长辈,此刻也不好开口责问几个五六岁的小孩。

当然,这一动静也惊动了躲在暗处的王翠兰,还有她身旁的几位妇人。

她正在与那几位妇人闲聊,“不经意”地透露出池也、王升早已私定终身,脸上喜色不似作伪。

只不过,那几位妇人不知道的是,这喜意并不是源于二人“好事将近”,而是对眼前这座即将建成的青砖瓦房的志在必得。

哭声传来,王翠兰循声望去,只见自家孙儿被人欺负,连忙急匆匆赶过去,一把将孩子抱紧怀里,柔声哄着。

池思远身体忽地腾空,看清来人,抹了抹眼泪鼻涕,撒泼道:“奶奶,你告诉这群白眼狼,那是我们家的房子。”

周围众人听后,皆是面露鄙夷。

池长福、池木、池棠几人听后,怒不可遏,还未等他们发作,便有一道声音从王翠兰身后传来。

“房子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

原是方才小黑看到池长福前来,有了靠山后,它便急忙跑回家中,咬着池也的裤腿,一路将她拖到此处。

一同前来的,还有同样不明所以的沈青宛。

王翠兰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但她明白此时不是翻脸的时机,梗着脖子道:“童言无忌,岂能当真?”

“童言无忌?”池也嗤笑一声,“一口一个白眼狼、扫把星,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懂得这些?还不是跟你们大房的人学的。”

“小孩说的话才最可信。”停顿片刻,池也意有所指道:“莫非你们大房仍贼心不死,又惦记上我这房子了?”

王翠兰本就心虚,此时更不敢接话,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池思远可就没这些顾虑,他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神气道:“我爷爷奶奶说了,到时候把你们这群白眼狼统统赶出家门。”

此言一出,王翠兰慌忙去捂池思远的嘴。

只可惜,有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池也一把从王翠兰怀中抢过池思远,钳制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池思远吃痛,眼泪鼻涕流进嘴里,哭喊道:“奶奶!”

“他不过是个孩子,说了几句胡话,你跟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王翠兰心疼不已,说着便要上前解救池思远。

“小黑!”池也高声唤道。

池也对小黑的训练已见成效,闻声,立马拦在王翠兰身前,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一旦王翠兰继续向前走,小黑便扑到她身旁,吠声不止。

“孩子?”见王翠兰止住脚步,池也佯作思考,片刻后,认真道,“既是孩子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棠棠、竹子,过来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池也在“孩子”二字上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中透出一丝戏谑。

“我看你们谁敢!”

池棠、池竹刚一挪动脚步,便被王翠兰喝止。

这种恐吓姐妹二人过去听过许多次,虽然分家许久,但她二人仍有些惧怕王翠兰,身形一抖,便停下脚步,小脸紧绷。

池也缓缓勾起嘴角,笑道:“别怕,大姐在这。”

说完她便转头看向王翠兰,神色一变,道:“按照辈分来说,池思远还要唤小棠和小竹一声‘姑姑’。他敢动手殴打长辈,若是上天怪罪下来,只怕他活不过明天。”

喜欢用年龄、辈分压人,池也便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池也上次这样说的时候,池长安、池老头便遭了难。

王翠兰显然也想起此番经历,面色惨白,噤若寒蝉。

她是真怕池也的嘴开过光,连累自家孙儿受苦。

池也悄悄朝池棠、池竹使了个眼色。

姐妹二人随即上前,开始只轻轻锤了池思远两拳。但在池也的眼神鼓励下,慢慢也放开了手脚。

她二人虽说是辈分大,但年纪不过比池思远大了两三岁。

因着在家不受宠,没少被池思远欺负。

池也此举也是为了拔去她们心中的那根刺。

待姐妹二人出够了气,池也便放王翠兰、池思远二人离去。

王翠兰不敢逗留在此,抱起哭闹不止的池思远疾步离开,临走时不甘地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啧。”

池也抿了抿嘴,矮下身子,轻轻扶着小黑的一只大耳朵,低声道:“去吓唬吓唬他们,切记不要咬伤人,我怕那帮无赖会赖上你。”

闻声,小黑摇了摇尾巴,收起吐露在外的舌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目标,只三两步便追了上去。

它不停地围着王翠兰转圈,间或龇牙咧嘴,大叫几声,时而又去撕扯她的裤腿。

王翠兰尖叫不止,慌乱之下,跪倒在地,池思远也被她甩了出去。

“池也,你这个小贱人!”

闻言,池也嬉笑不止,扬声唤回小黑。

沈青宛见她如此开怀,面上也露出几分浅笑。

她方才将池也嘱咐小黑的话听了去,不知怎的,突然联想起昨夜的梦境。

她伸手捏了捏池也的耳朵,嗔道:“怎的这般坏心眼?”

池也揽住沈青宛的肩膀,下巴一抬,神情中带着几分意气风发,语气骄矜:“先前她冤枉我纵驴伤人,今天我便纵给她看。”

“顺便先讨点利息。”池也附在沈青宛耳边补充道。

热气洒在沈青宛耳朵,身子微微一颤,不自觉红了耳尖。

她知晓池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第58章 在几方势力的密切关注下,又过了半个多月,池也期盼的青砖瓦房终于……

在几方势力的密切关注下,又过了半个多月,池也期盼的青砖瓦房终于落成。

期间,大房的人没有再来捣乱。为了计划顺利推行,他们学会了“忍气吞声”。

但池也知晓他们只是面上如此,背地里却愈发猖狂。

村里的污言秽语越演越烈,若说这背后没有大房的人在推波助澜,池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不过这一切并无法阻挡池也的好心情。

新房建成,肩上的重担又卸下一块,心中轻快不少。

池也备下几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及工匠,以感谢这些时日他们对自己的照顾。

宴席上,池也满心欢喜地看着沈青宛。

王家急不急池也不知道,她自己却是心急如焚的,甚至一刻也忍不了,巴不得王家人此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等她把这乱七八糟的婚事解决了,她便可以“干干净净”地向沈青宛表明心意。

次日,池也将带去临江城的西瓜、草莓售卖一空后,便奔走于城中各处。

池也计划今日便搬进新家,既是迁入新居,她便思忖着将一应用品全都换成新的。

比如锅碗瓢盆、被褥等物,再给几人置办新衣裳,其余的等日后慢慢筹备。

池也回到家中时,茅草屋的几人早已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等在门外候着。

“大姐,你终于回来啦!”

池也刚跳下驴车,便被飞奔而来的池棠抱住了大腿。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池也弯下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池棠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兴奋道:“就等着大姐回来,我们一起搬去新家。”

“那赶快去把东西拿出来,放在驴车上,我们马上就去新家啦。”

池也笑着摸了摸池棠红彤彤的小脸,尾音不自觉染上几分愉悦。

话音刚落,池棠、池木便迅速转身,急匆匆往房间跑,准备取出各自的小包袱,仓促的背影诉说着兄妹二人的热切。

池也笑着摇摇头,抬脚走到沈青宛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道:“我们也去收拾东西吧。”

沈青宛缓缓点了点头,落后池也半步。

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心中期待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纠结。

搬去新家自然欣喜,但这也意味着她和池也兴许会分房睡。

想到这点,沈青宛心中的喜悦被冲淡几分,不禁有些失落。

不多时,四人便把各自的东西搬到驴车上。

虽然自池也来到这里后,家中添了不少物件,但东西仍旧不算多。

桌子、椅子、衣柜等家具,池也都让林叔帮忙打了新的,旧的便都留在茅草屋。

锁好茅草屋的大门,池也牵着小灰驴,池棠和小黑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头开路,沈青宛、池木则走在她身侧,四人齐齐地朝着新房走去。

周围有不少村民向他们行着注目礼,那些眼神里不乏羡慕和嫉妒,但他们四人并不在意。

新房的前面有三级台阶,漆黑的大门上挂着黄铜色的广锁,显得格外庄重。

门前一左一右两个红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轻轻摇曳。

池也掏出长条形的钥匙,拾级而上,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微微一拧。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她稍稍用力推开大门,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池也的动作也变得格外小心。

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面四方的照壁,上面刻着繁杂的花纹,古朴而精致。

池棠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门开之后,她一马当先跑了进去。额前的刘海被风一吹便直直地竖起来,好似主人一般,活力十足。

“小心点,别摔了。”池也不禁出声提醒道。

三人紧随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脚步轻快。

绕过照壁,宽敞的院内铺着十字形的青石板路,连接大门、正堂、西厢房和厨房。

院中置有一个圆形石桌、四个石凳。

靠近厨房的一侧角落挖了一口井,日后取水方便许多,不必再去村中的水井挑水。

屋顶覆盖着一片片青瓦,层层叠叠,阳光落下,泛起淡淡的光泽。

“哇!”池木、池棠双目晶亮,齐声赞叹。

池也微微一笑,指着西厢房道:“那边是你们二人的卧房,去看看吧。”

兄妹二人一听,迫不及待地走下青石板,脚下生风,直奔西厢房而去。

池也则是牵着沈青宛的手,缓缓地向正堂走去。

二人推门而入,入门正对着一面屏风。

屏风前放着一张长条案,上面摆放着池也买来装饰用的花瓶、瓷器等。

条案前则是一张八仙方桌,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太师椅。

堂中央两侧对称摆放着四张黑色的几何椅,一张圆形桌摆在中间位置,用作饭桌。

池也、沈青宛继续往前走,穿过屏风,两侧卧房的门便出现在眼前。

“你想住哪间房?”

虽然池也内心极不情愿与沈青宛分房睡,但念及二人之间的窗户纸还未捅破,不得不开口问道。

沈青宛抬眸,意味不明地看池也一眼。

池也作为主人家,自然是要住在东边的卧房。

她抿了抿唇,眼神中透着些许不情愿,缓缓抬手指了指左手边的房间,道:“我住这边便是。”

池也点点头,那她便住在右手边的房间,反正两边卧房的布局大差不差。

二人松开交握的手,各自走向卧房,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房里。

随后,池也走出大门,驾着驴车驶向后门。

驴车进入后院,四人齐心将车上的东西一一搬进房间里,并快速归置好。

同在一个村子,新房建好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池家大房。

他们听说池也家中的家具十分奢华,四张两米宽的架子床、两米高的衣柜,还有屏风、字画,听说家里的铜镜光可鉴人。

普通人家哪舍得买这些东西。

前几日,他们还亲眼瞧见池也买了许多花瓶、瓷器回来。

今日,他们又清清楚楚地看到驴车上的绫罗绸缎。

大房众人一边斥责池也铺张浪费,一边又十分兴奋。

因为再过不久,这些都将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当他们看着池也四人搬进新房,怒火中烧,仿佛自家财物被人侵占一般。

大房众人急不可耐,这日下午便让王翠兰往娘家走一趟,催促王家赶紧将事办了,他们也好早日住进新房子。

搬进新家,最兴奋的莫过于池棠。

她将自己的衣服、小金库放进衣柜后,便脱了鞋爬上床,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整个下午,池棠、小黑都在院子里疯跑。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活像个小疯子。

傍晚时分,四人在新厨房忙碌起来,合力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院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以及几人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稍有空闲,池木便端着切好的萝卜、红薯,以及新鲜的草料往后院走去。

驴棚很宽敞,小灰驴正在里面惬意地踱步,石槽、水槽都是全新的,格外整洁。

池木将食物倒进食槽后,又去打了水。

昨日与大家一起庆祝新房落成,今日搬进新家,这个小家自然也要庆祝一番。

池也、沈青宛将做好的饭菜一盘盘端到石桌上。

红烧鱼、锅包肉、清炒时蔬、凉拌菜……

六个盘子整齐地摆在桌上,还有池也榨出的三杯西瓜汁,而她自己面前则放着一罐啤酒。

上梁仪式时,池也喝到的酒水味道十分寡淡。于是,她便在空间商城中买了一罐啤酒,以庆祝今日乔迁之喜。

“干杯!”

池也一声令下,四人纷纷举起杯子,杯身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齐齐仰头。

席间,沈青宛频频看向池也面前的杯子,好奇那酒水是何味道。

吃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向池也提出自己想要尝尝。

池也禁不住沈青宛撒娇,无奈地给她到了半杯,轻声叮嘱道:“少喝点,别喝醉了。”

微风袭来,好不惬意。

兴许是太过欣喜,沈青宛竟也变得贪杯。池也一不留神,便被她喝去大半罐啤酒。

碗筷撤去,池也、沈青宛并排坐在院中,笑着看向院中嬉闹的兄妹二人,以及小黑……

小黑耍杂技似的,逗弄兄妹二人。

突然,肩膀一沉,池也微微侧头,见沈青宛正倚在她的肩膀。

见沈青宛脸色坨红,状态不太对,池也连忙直起身子,伸手揽住她,防止她滑落。

“醉了?”池也轻声问道。

怀中的脑袋轻轻摇了摇,“有些头晕。”

方才她只觉脑袋有些沉,现下风一吹,好似天地都在旋转。

池也:“……”

这状态跟喝醉也没什么区别,醉鬼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我扶你回房歇息吧。”

说罢,池也便扶着沈青宛站起身,对着院中的二人扬声说道:“你们玩累了也早点休息。”

“知道了,大姐!”

一阵微风吹过,酒意上头,沈青宛更加头晕目眩,脚步虚浮,整个人倚在池也身上。

池也无奈,将沈青宛一只手挂在自己劲间,自己则紧紧揽住沈青宛的腰,半抱着将人送进卧房。

她搀着沈青宛一同坐在床上,刚想扶着人躺下,便被沈青宛扑倒在床上。

沈青宛尚存一丝理智,醉眼朦胧地看着身下的池也,平日深藏在心间的委屈,在酒意的刺激下被无限放大。

二人明明已足够亲密,关系却始终没有进展,她有些气恼池也的温吞。

自那日的春梦过后,那些片段便不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日日折磨着她。

想念已久的嘴唇近在咫尺,头脑昏沉的沈青宛陡然间生出一股冲动。

“青宛……”

眼前的这张嘴从来说不出她爱听的话,闻声,沈青宛头一低,直直地吻了上去,又吮又吸。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池也瞳孔骤缩,微微颤动。

大脑一片空白,她双手紧紧扣在沈青宛的腰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青宛似是不满池也的反应,惩罚地咬在她的嘴唇。

这次梦中的池也怎么与上次的不同,像根木头一样。

脑海中的愉悦击溃沈青宛最后一丝理智。

唇瓣传来一阵痛感,池也猛地回神,稍稍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青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青宛眉头蹙起,梦外的池也不乖,“梦中”的池也也不乖,这让她有些生气。

她把手放在池也头两侧,微微用力一扳,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随后,她又俯身亲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自嘴唇传至大脑,似有一簇簇烟花炸开,炸得池也头晕眼花。

池也嘴唇翕动,眼眸半合,下意识回应起来。

心上人的亲吻,她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

二人口中皆有酒香残留,气息交换,池也只觉自己好似也要醉了,几乎沉溺于这个吻中。

舌尖相抵,池也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恍然惊醒。

沈青宛醉了,可她没醉,她不能放任自己,有些事还是要确认一下。

她将扣在沈青宛腰间的手缓缓上移,撑起沈青宛的脑袋,望着她有些呆滞的双眼,问道:“青宛,你可认得出我是谁?”

池也没想到自己的嗓音如此喑哑,掩饰般地清了清嗓子。

沈青宛虽对此不满,却仍乖乖答道:“阿池……”

“你是我的阿池。”沈青宛霸道地补充道。

阿池?

耳边传来的新称呼,池也很喜欢,心头一热,她伸手点了点沈青宛的鼻尖,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怎么就成了你的阿池?”

她早就知道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不爱听。

沈青宛心间微恼,轻哼一声,微微抬头,张口咬住池也的指尖。

随后怕咬疼池也似的,又轻轻舔了舔,这才开口道:“就是我的阿池。”

喝醉的沈青宛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这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

池也慌忙收回手指,悄悄摩挲两下,眸色渐深,嗓子也有些干哑。

“怎么不叫池姐姐了?”

闻言,沈青宛立马摇摇头,乖乖解释道:“梦里,是阿池。”

是与她翻云覆雨的阿池。

梦里?

池也不解其意,眉头隆起。

难道青宛以为自己此刻在梦中?

想起方才胆大妄为的沈青宛,确实与清醒时不同。

难道她经常梦到自己吗?

池也的心砰砰作响,红了耳尖,她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你经常梦到与我……”

“与我这样亲近吗?”

沈青宛又摇了摇头,道:“只有过一次。”

话落,沈青宛耐心告罄,伸手拉下池也的手腕,慢慢俯下身去。

池也心中再无顾忌,缓缓启唇,任由心上人攻城略地。

唇齿相接的瞬间,池也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

不等了!

从前的苦日子谁爱过谁去过,待明日沈青宛清醒了,她便要向她表明心迹。

管他什么王升李升,王母娘娘来了也休想拦住她!

渐渐的,身上的人没了动作,竟是趴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池也无奈地笑了笑,将心上人抱个满怀,心满意足。

片刻后,她帮沈青宛脱掉鞋袜、衣裙,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

随后又去厨房打了水,帮沈青宛清洗一番。

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池也又开始纠结起来。

她看了看沈青宛,又看了看自己卧房的方向,脚下像是扎了根,怎么也抬不起来。

万一青宛半夜不舒服或者口渴怎么办?

只一瞬,池也便说服了自己。

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床边,手脚利索地爬上床,轻车熟路地抱住沈青宛,最后伸手放下床幔。

抱住沈青宛的那一刻,池也心中也涨得满满的。

好吧。

她承认,她就是想跟沈青宛睡在一起。

第59章 沈青宛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苏醒,头疼欲裂。 她下意……

沈青宛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苏醒,头疼欲裂。

她下意识皱紧眉头,将手探出被子,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疼痛稍解,沈青宛缓缓睁开眼眸,入眼一片陌生。

怔愣片刻后,方才记起昨日搬了新家。

沈青宛大脑空白,眼神发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床顶的花纹。

回神后,她支起半个身子,正欲坐起身,眼前似有画面一闪而过。

动作一滞,沈青宛忽地瞪大双眼,嘴唇微微张开,一脸不敢置信。

她抬手轻触在自己嘴唇,昨晚那些……

竟不是在做梦吗?!

怎会如此?

她怎么会趴在池也身上,还把人按着亲……

最重要的是,她还将做春梦的事,告诉了池也……

这让她日后如何面对池也?

那个坏心眼的人,定会用这事取笑她。

沈青宛面色绯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她猛地摔回到床上,双手抓住被沿,倏地用力一拉,将自己罩在被子里。

喝酒误事!

日后她定要滴酒不沾!

要不……她先去茅草屋躲两天?

沈青宛躺在床上,双腿在床上来回*扑腾,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昨晚的画面,心中懊恼不已。

这酒水怎么这样?

让她丢脸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让她把一切记得清清楚楚。

沈青宛在床上躺了许久,各种思绪明明灭灭,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方才掀开被子。

罢了。

既已如此,后悔也无用。

她伸手撩开床幔,扭头看向窗外。

天色大亮,想必池也早已不在家中。

沈青宛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将床幔挂在帐钩上,捋了捋身前的头发,方才起身下床。

她缓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中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

只见镜中人面若桃花、眼含秋水,一举一动皆是柔媚。

沈青宛缓缓抬手,指尖点在嘴唇。

唇瓣被触碰的记忆霎时回笼,沈青宛抿了抿唇。

还未上妆,唇瓣便红得透亮,好似朝霞。

念及原因,沈青宛不禁有些脸热,长睫忽闪,移开视线,不敢与镜中人对视。

唇上似传来一阵酥麻感,她忙垂下眼,匆忙放下手去。

片刻后,心间泛起几分甜蜜。

昨夜的池也对她予取予求,温柔至极。

窗外传来几分熟悉的嬉闹声,渐行渐远。

沈青宛心神一震,慌忙左顾右盼,随后便开始梳妆穿衣。

……

同一时间,王家父母、王升以及早就请好的媒婆正在赶来永宁村的路上。

事情果然如池也料想的那般。

昨日王翠兰才去王家通风报信,今日王家便急不可耐地前来永宁村。

其实,王父王母初听此话,顾及面子,还假意推辞了一番。

池也的房子才建成,他们便急匆匆前去求亲,目的昭然若揭,容易落人话柄。

但王翠兰、王升可见不得他们犹豫,一个急着要房子,一个急着要银子。

二人一唱一和,撺掇着王父王母早日办成此事。

永宁村,王翠兰早正与一众长舌妇闲聊。

她选的位置极好,抬眼便能看见村口。

只等王家人前来,便引着众人一同前去池也家。

村里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池也名声“已毁”。

王翠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到时她只需在一旁煽风点火,眼前这些人自会给池也施压,不怕她不从。

池也若不从,村里人少不得说三道四。人言可畏,她日后在村里如何抬得起头?

不多时,王家三人和媒婆便出现在众人视野,王父王母手中提着三五盒红纸包裹的礼品。

自以为胜券在握,便心生怠慢,摆明要给池也一个下马威。

王翠兰时刻留意着村口的动静,王家人才刚一踏入村口,她便故作惊喜道:“呀!”

“怎么了?”王翠兰身旁的妇人问道。

“我哥哥嫂嫂怎地来了?”

说罢,王翠兰不等众人作出反应,便快步迎了上去。

余光瞥见那几人跟了上来,缓缓勾起嘴角。

还未走近,王翠兰便扬声问道:“大哥、嫂子,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王家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王父才笑着答道:“升儿和池也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这次前来便是想同池也商议一下婚期,总不好一直拖着人家。”

王父的声音浑厚响亮,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周围的目光皆被吸引过来。

众人不解其意,王家几月前来池家退婚一事,永宁村人尽皆知。

怎么突然就要商议婚期了?

看着王家人手中寒酸的礼品,又想到池也前日才落成的新房,众人忽然福至心灵。

王家与池家大房果真是一丘之貉,为了钱财,脸都不要了。

王父绝口不提退婚的事,直说此行是为了商议婚期,为的就是省下一笔银子。

人群中不乏通透之人,纷纷目露鄙夷,眼神中尽是轻蔑。

慢慢的,他们回过味儿来。

只怕这些日子流传在村里的谣言,也是王家人在暗中搞鬼!

想是这么想,却没人站出来戳穿王家一行人。

众人坠在王家身后,一同前往村里新起的青砖瓦房。

人群后方,几百米外,池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王家父子行至池也门前,看着眼前气派的房子,贪婪之色尽显。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悔色。

不该轻易许诺将房子送给池家大房。

只一瞬,他们便收敛了神色,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几人走上台阶,王父抓起门上的铜环,缓缓叩响大门。

院内只有沈青宛一人,她静静地坐着发呆。

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抿唇。

闻声,她抬眼看向门外,噪杂的人声透过院墙传了进来。

沈青宛起身,缓步走向大门。

门一开,门前几人便伸着头往里探。

沈青宛心中斥责几人无礼,面无表情问道:“你们找谁?”

话音刚落,孙媒婆便挥了挥手中的巾帕,笑道:“哎呦,你就是池也姑娘吧,长得可真标致。”

“与王家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闻言,沈青宛瞬间明了来人的身份。

见一对中年男女手中的红色纸包,心中一沉,板起脸道:“我家池姐姐不在,请回吧。”

沈青宛心中醋意大发,言语间悄悄藏着自己的小心思,说完她便要关上大门。

方才刚一看见沈青宛,王升便目露淫光,此刻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沈青宛,伸手抵住缓缓移动的大门,假模假样道:“无妨,我们进去等她便是。”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别脏了我家的院子。”

池也绕到后门,安置好小灰驴后,便匆匆赶到前门。

她本打算回到家中便向沈青宛表明心意,此刻被坏了好事,没有心思同他们周旋,出口的话十分不客气。

沈青宛放下抓着门框的手,紧紧挽住池也的手臂,十指相扣,默默宣示主权。

此话一出,王家和大房几人纷纷黑了脸。

孙媒婆却恍然未觉,脸上仍是那副灿烂的笑容,道:“想必这位就是池也姑娘吧。”

“姑娘莫要误会,我们此行不是来闹事的,是有喜事!”

“喜事?”池也冷哼一声,“哪来的喜事?”

她分明只看到几只烦人的苍蝇。

“哎呦,姑娘莫要害羞,我可听说姑娘早与王家公子定了亲。”孙媒婆面上一片亲热,“王家公子仪表堂堂,姑娘身姿绰约、秀外慧中,堪称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

这媒婆怎么能睁着眼说出这种鬼话?

池也嗤笑一声,眉头轻挑,反问那媒婆:“王家难道没告诉你,我和王升早就退了亲?”

孙媒婆是王家人特意从其他村子请来的,因此并不知晓两家的恩怨情仇。

闻声,孙媒婆面色一僵,不解地看向王家父子。

这怎么和他们说得不一样?

池也勾起嘴角,也看向王家人,讽刺道:“我这房子刚盖好,你们就闻着味儿找来了,比我家狗的鼻子都灵。”

人群顿时哄笑出声,池也的话证明他们方才心中所想并不假,一时都在低声怒骂王家人不要脸。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王翠兰嗔道,面上极力挤出笑容,显得有些扭曲,“不过是些玩笑话,你怎的还当真了?”

王家从前也算富庶,王父从小也是被骄纵着长大,从未受过这种气,语气强硬道:“婚书仍在,聘礼未退,自然算不得退婚。”

“年轻人起了口角乃是常事,解释清楚便是。”

孙媒婆仍在极力撮合二人,王家承诺她,只要事成必有重谢,夸赞道:“王公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便是举人。待他日高中,有了官身,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姑娘莫要为了一时之气,错过良人。”

一番话让王家人找回些许底气,面露不屑,一副池也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池也不理会媒婆的话,朝她丢了个白眼,心中却有些在意王父口中的婚书,于是便开口问道:“什么婚书?”

王父一脸傲然,缓缓从袖中掏出一卷红纸。

正是王升前往醉仙楼带的那张。

他小心展开红纸,捏在手中,道:“你自己看看罢,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你和升儿的生辰八字。”

沈青宛如当头棒喝,猛地用力抓紧池也的胳膊,面色微变。

池也扭头,抬手轻轻拍了拍沈青宛的手,以作安抚。

随后她定睛去看那婚书,眉心一跳。

确是“池也”的生辰八字,难怪他们有恃无恐,竟是来逼婚的。

下一瞬,池也手臂一挥,转眼间红纸已到了她手中。

池也动作不停,将婚书撕得粉碎,狠狠摔在王父脸上,笑道:“我可没见过什么婚书。”

“你!”

王家几人一惊,片刻后,面上浮现几分慌乱之色。

他们来永宁村退婚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这一纸婚书便是他们的依仗。

婚书没了,即便闹得官府,因着先前退婚一事,他们也讨不到便宜。

王父一再被一女子当众落了面子,心中忍无可忍,瞬间黑了脸。

他眯了眯眼,目光透出几分冷意,喘息间,手臂已然扬起。

孙媒婆见池也如此不羁,心中大骇。

王家怎就看上如此刁蛮的女子?

不过,为了促成这一桩婚事,她伸手拦下了王父,随即调整神情,面带微笑。

然而,不等她说话,池也便调转矛头对上她。

“荣华富贵,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告诉你,我就是相信猪能上树,也不信他王升能高中”

停顿片刻,池也忽然道:“你为这种人做媒,就不怕砸了你的招牌?”

见媒婆面露迟疑,池也上下打量她一番,玩味道:“王升这个畜生,趁着我爹去世,欺负我家中无人,骗光我家的钱财,转头便来退了婚,你确定要为这种人做媒吗?”

沈青宛稳住心神,冷哼一声,接着反驳道:“纵使王升他能高中,荣华富贵亦是空谈,我且同你算上一算。”

见孙媒婆沉默,沈青宛接着道:“举子高中之后,须先入翰林院,不过是个□□品的小官。一年到头,俸禄不过几十两。京城物贵,大半银子少不得用去租房,再加上吃穿用度,一年俸禄是否够用尚未可知。”

与众人一样,池也对沈青宛的突然发声也感到有些惊讶。

但与众人不同的是,池也心中多了几分快意。

沈青宛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而她所做的这一切意在维护自己。

池也站在她身旁,与有荣焉,不住地点头。

心中动容,池也只觉得这一刻的沈青宛在发光。

“况且,”沈青宛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凌厉,“京城权贵如云,普通人甚至比不得权贵家的一条狗,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更有甚者便是株连九族。”

眼前的这些人连临江城都鲜少踏足,更遑论遥远的京城,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前皆以为当官的都是人上人,却不知其中有这些弯弯绕绕。

心里甚至暗暗庆幸,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脑袋会随时落地。

池也与沈青宛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随后池也做恍然大悟状,瞪着孙媒婆,佯怒道:“你这媒婆为何要害我?我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何要跑去千里之外给人当狗?”

原本世人趋之若鹜的高官厚禄,却在池也、沈青宛的一唱一和下,变得像是避之不及的瘟神。

孙媒婆被二人的唇枪舌剑打得措手不及,嘴唇嗫嚅,半响没有发出声音。

王家几人、池家大房皆脸色铁青。

眼前这二人一唱一和,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一时竟无力反驳。

闻言,王升面上装得伤心欲绝,喃喃道:“你前几日分明说过,只要我娶了你,你便原谅我先前犯下的错,为何你今日突然变了卦……”

王升掩住内心的厌恶,说出这样一番话,无非是想坐实村里的谣言。

片刻后,他慌慌张张地捂住嘴,四下环顾,着急道:“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的。”

池也气笑,是她看走了眼。

没想到王升不仅是个畜生,竟还是个绿茶!

“你确定这些话是我说的,不是什么烟娘、云娘,”池也语气稍钝,像猫捉老鼠那般,玩够了才肯给出致命一击,“或者丽娘……”

池也缓缓吐出丽娘的名字,王升果然面色大变,忙道:“我不认识什么丽娘!你休得胡言!”

“这丽娘又是什么人?”

众人交头接耳,无一人认识丽娘。

“丽娘啊……”

“丽娘是临江城中云烟楼的姑娘。”池也眉头一挑,继续道,“我听说,王举人愿意花一千两为丽娘赎身!”

“举人”二字,在这一刻讽刺无比。

话一出口,人声鼎沸。

王家父母一脸震惊得看向王升,见自家儿子眼神躲闪,顿时明了。

王父怒气上涌,胸膛起起伏伏,险些晕过去,扬手便想给王升一巴掌。

但是,相比教训王升,此刻维护王家的名声更为重要。

王父眼神如刀,语气咄咄逼人,指着池也骂道:“你这乡野村妇,无端撕了婚书便罢,竟还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把云烟楼的小厮请来一问便知。若是你们信不过云烟楼的人,请他的同窗前来也可。看看他每日到底是在书院读圣贤书,还是在青楼厮混。”池也讥笑道。

稍缓一口气,池也目光一凛,故作惊讶道:“你们如此着急成婚,莫不是王升染了花柳病?”

说着池也便拉住沈青宛向后退了几步,抬手挥开面前的空气,看向王升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池也的话一句接一句,众人一听,来不及多想,纷纷变了脸色。

顾不得讨论其他,连连后退,学着池也的模样,捂住口鼻,抬手在面前挥了挥。

“你这媒婆好生恶毒,竟将我家池姐姐往火坑里推!”沈青宛立马反应过来,配合池也,先发制人,“你如此行事,日后谁还敢找你做媒!”

“你,我……”

“唉!”

孙媒婆心头一跳,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本以为捡了个肥差,却不想差点搭上自己。

孙媒婆赶忙从怀中掏出几吊钱,狠狠砸在王家人身上,怒道:“呸!你们王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自己作恶也就罢了,无端连累我做什么!”

说罢,她便扭着腰,也不管王家人,独自一人先行离开。

王升见状,只觉无地自容,似有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都怪池也这个蠢女人!

若不是她,自己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王升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猛地扬手便朝着池也脸上打去。

池也一直防备着王家人,她的动作更快,轻而易举抓住王升的胳膊,随后便抬脚,用力踹在王升肚子上。

王升早已被酒色掏空身子,竟直接飞下台阶。

围观的人不仅没人去扶,反而又往后推了几步。

“升儿!”王父王母神色骤变,大声喊道。

正欲上前,一条小黑狗不知从哪蹿了出来,速度极快,再次扑倒王升,甩着脑袋撕咬,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王升一边躲避小黑,一边呼救,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恐:“爹、娘,救我!”

黑狗凶猛无比,吓住众人。

王母、王翠兰尖叫不止,无人敢上前,只能揪住衣领,看着眼前揪心的一幕,急得直跺脚。

小黑一顿撕咬,过了许久,将王升的衣衫撕得粉碎才罢休,屁颠屁颠跑到池也身旁,蹭着主人的小腿撒娇卖乖。

见小黑离去,王家一行人赶忙上前,扶起王升。

小黑的犬齿尖利,哪怕没有想着咬伤人,王升身上仍旧红肿不堪,留下些许伤痕,鲜血直流。

王升衣不蔽体,脸上糊满小黑的口水,眼神呆滞,浑身抖个不停。他好似被吓破了胆,对王父王母的关心充耳不闻。

王父王母使劲摇了摇王升,见他毫无反应,不禁破口大骂。

污言秽语,池也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沈青宛的耳朵,省得脏了她的耳朵。

王翠兰看着王升身上的伤口,开口劝道:“大哥,先带着升儿去我家,请个大夫瞧瞧。”

见池也无动于衷,王家父母心中忧心王升,只得先放弃,搀着王升往回走。

“我王家与你势不两立!”

池也眉头轻挑,意味深长道:“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王姝曾说过,秦家老爷不好相与,是他们村有名的地主恶霸。

秦家老爷找不到人,自会找王家人麻烦,王家已是在劫难逃。

收拾王家这种人,还犯不着脏了她的手,她只需将王姝带走,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届时王家既要承受丧女之痛,又要承受来自秦家的报复。

池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心中有些畅快。

闹剧结束,面色惨白的不止王升一人。

人群中,池天佑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众人散去,沈青宛气乎乎地拉着池也往里走。

同外人算完帐,也该同池也算算账了!

第60章 池也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拽得踉跄,稳住身形,跟在沈青宛身后,不禁问……

池也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拽得踉跄,稳住身形,跟在沈青宛身后,不禁问道:“怎么了?青宛?”

沈青宛闻之不理,嘴唇紧抿,头也不回,拉着池也径直走进自己的卧房。

她单手关上房门,随后便把池也抵在门上,微微仰起头,气鼓鼓问道:“婚书是怎么回事?”

方才王家突然提及婚书,她心跳骤停,只觉天要塌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王家以此相逼,池也该如何自处?

她……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婚书一事同样也是池也始料未及的,她没想到王家还留了这么一手,王姝也未曾向她提过此事。

不过,婚书已被她撕毁,应当再无威胁。

她略一沉思,开口解释道:“婚书应该是从前的‘池也’与王家定下的,与我无关。”

即便如此,沈青宛心中仍感到一阵后怕,心有余悸。

她双手揪住池也的衣角,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仰头凑到池也面前,目光中带着几分倔强,强调道:“你不能同王升成亲。”

“不能!”

池也双手环在沈青宛腰间,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声道:“我没有要和他成亲。”

“那你也不许同别人成亲。”

察觉到池也言语中的纵容之意,沈青宛有些得寸进尺,目光紧紧盯着池也不放。

“我没有……”

池也呼吸一滞,看向沈青宛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当即止住了话头。

鼻翼耸动,她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一股酸味。

池也轻挑眉头,身体自然放松,倚在背后的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沈青宛,故意道:“你这话未免有些霸道,我为何不能和别人成亲?”

见池也不应自己,沈青宛心间陡然生出几分气恼。

明知池也是在坏心眼的戏弄自己,心底仍是忍不住在意。

嘴巴几度张合,沈青宛却始终未发一言。

她脸颊滚烫,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你昨夜亲了我。”

亲了我,就该对我负责。沈青宛心中默默补充道。

原来沈青宛没有断片,还记得昨晚的事。

池也眉尾一动,鼻间传来一声哼笑,戏谑道:“沈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你要不再仔细回忆回忆?”

见沈青宛抿唇不语,池也接着道:“我怎么记得是你亲……唔唔。”

意识到池也话里的意思,沈青宛的脸色便在一瞬间变得绯红。

她心中一慌,眼疾手快地捂住池也的嘴,生怕她说出什么羞人的话。

“你不许说了!”语气故作凶狠。

目光流转,沈青宛眼中似有春水泛起涟漪。

池也看得心软,怕真的逗恼怀里的人,忙不迭地点头应允。

沈青宛面红耳赤,有些不大相信池也的话,微微垂首,继续要求道:“你不许用这事取笑我,也不许记得这件事。”

真霸道。

这种事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不过,也真可爱。

池也眼含笑意,无奈地点了点头,再次应承下来,随后便在沈青宛掌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掌心一热,沈青宛猛地缩回手,如同受惊的小猫想要逃跑。

但到了这个地步,池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逃走。

她忽然收紧怀抱,清了清嗓子,认真解释道:“我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成亲。”

“因为我……”

池也对上沈青宛那双晶亮的眸子,突然语塞。她眼睫轻眨,移开视线,目光虚虚落在沈青宛身后的梳妆台上,方才说出后半句话:“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池也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红。她垂下眼,眨眼间又抬起,直直对上沈青宛的双眼。

“我今日在城中逗留许久,去了很多家铺子,犹豫很久,也没想好买什么礼物。”

说着,池也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

“最后,我只买了这一支红豆钗。希望,”池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停顿片刻,池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呢?你喜欢我吗?”

胸腔中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急促而有力,池也一时竟没听清自己是否真的将此话问了出来。

沈青宛的耳膜被心跳声震得生疼,欣喜如同潮水一般,瞬间涌进她的四肢百骸,连发梢都透着几分雀跃。

恍然间,沈青宛只觉自己身在仙境。

片刻后,一股委屈后知后觉地自心间涌起,渐渐红了眼眶。

两人的关系终于拨云见日,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沈青宛不住地点头,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哽咽,轻声说道:“喜欢,我喜欢你。”

耳边传来一声肯定的回答,池也内心的忐忑不安瞬间消散。

虽然二人早已知晓彼此的心意,但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了那种心有归处的踏实感。

池也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语气轻快道:“那我帮你换上可好?”

沈青宛没应答,只咬着唇,缓缓低下头。

池也抬手,轻轻摘下沈青宛头上的发簪,换上红豆钗。

红豆钗钗身以纯银打造,微微弯曲。钗头雕刻着桃花,层层叠叠的花瓣之间牵着一颗红宝石。

此外,钗头处还挂着两串红玛瑙雕琢而成的红豆。

红豆钗坠在沈青宛发间,黑红相应,显得格外鲜艳。

“好看。”池也轻声夸道。

沈青宛抬眸,似有若无地嗔了池也一眼。

她轻轻推了池也一把,退出池也的怀抱,转身,碎步走向梳妆台。

她伸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躺着一青一蓝两个荷包。指尖轻顿,目光流转间,手腕一转,拿起那只青色的荷包。

犹豫的那一瞬,池也已追至她身后。

池也缓缓抬起双臂,环在沈青宛腰间,自背后将沈青宛整个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找什么呢?”

热气拂过沈青宛耳畔,熏红了她的耳尖。

沈青宛扭捏两下,仍是转过身,面对着池也。

她一言不发,径自将手中的荷包挂在池也腰间。

待系好后,池也拿起一看,上面绣着一株并蒂莲花。

只一眼,池也便明白了沈青宛的心意,俯身凑到她的耳边,笑道:“我很喜欢。”

视线中的耳朵越来越红,池也勾了勾唇角,忍不住凑上去轻啄一口,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沈青宛猛地一颤,缩了缩脑袋,伸手抵在池也胸前,声音有些娇软,道:“你别……”

闻言,池也轻笑一声,直起身子,双手撑在沈青宛身后的桌上,将人圈在中间。

二人无声对视许久,眸色动容,仿佛看到彼此的内心深处。

可那双眼睛里,分明只有自己的身影。

良久,池也垂下双眼,目光落在沈青宛唇上,唇形甚是好看。

她有些紧张地吞咽口水,轻声问道:“可以亲一下吗?”

说完不等唇瓣的主人回答,池也便擅自吻了上去,一触即分。

好似方才那句话不是在询问,只是告知一下对方。

池也亲昵地蹭了蹭沈青宛的鼻尖,呢喃道:“可以亲吗?”

虽是又问了一句,却去掉“一下”两个字,足见说出这话之人的“野心”。

唇分,可那唇间的温度却还停留在她的唇上。

沈青宛有些愣神,方才池也那一吻十分轻柔,好似春雨一般,不会让人狼狈,却让人身上多了几分潮意。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况下同池也亲吻,忍不住有些贪恋。

可池也却十分坏心眼,方才不经她同意便亲了上来。

此刻却半天不见她动作,好似非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沈青宛轻咬下唇,眼尾泛起一丝粉意。

这次她仍未出声作答,片刻后,缓缓伸手勾住了池也的脖子。

意思不言而喻。

得了允许,池也不再迟疑,缓缓低下头,吻上那双她渴望已久的唇。

二人俱是初次在清醒时亲吻,动作中充满羞涩,嘴唇轻轻相贴,只清清浅浅地吻。

池也的呼吸渐渐急促,撑在梳妆台上的手指指节泛白。

下一瞬,她缓缓启唇,含住沈青宛温软的唇瓣。

紧张之下,池也的嘴唇微微颤抖。

这一动作,仿佛点燃了火药的引子,气氛瞬间变得火热,两人的吻逐渐加深。

压抑许久的情意在唇齿间流转,愈发浓烈。

察觉到沈青宛的躲闪之意,池也突然用力抱起她,将她抱到梳妆台上坐着。

她一只手置于沈青宛腰间,一只手扣在沈青宛的后脑勺,欺身上前,挤在沈青宛两腿之间。

渐渐地,池也不再满足浅尝辄止的轻吻,探出舌尖,试图启开沈青宛的齿关。

察觉到池也的动作,沈青宛难以自持,脚尖蜷缩,心中满是羞涩,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

但她并不反感池也的动作,相反,她也很期待。

沈青宛的眼睛悄悄睁开一丝缝隙,见池也的面色如同自己一般红,一脸沉溺。

恍然间,沈青宛心间划过一个念头,池也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梦不全是相反的,不然何来“美梦成真”一说?

如同现在一般。

似是发觉沈青宛的不专心,池也不满地咬了咬她的下唇。

沈青宛连忙闭上双眼,脸颊绯红,缓缓启开齿关。

湿热柔软的舌尖相抵,二人俱是心神一震。

沈青宛不禁往后仰了仰头。

池也轻皱眉头,追了上去。

她一改方才温吞的模样,变得有些强势,搂在沈青宛腰间的手添了几分力道,将她拉向自己。

沈青宛避之不及,亦承受不住,不禁“唔”了一声。

声音一出,沈青宛心中的羞意满得快要溢出来,环抱在池也脖子上的手微微用力,推了池也一把。

二人都没有接吻的经验,沈青宛一动,便显得有些慌乱。

牙齿磕破嘴唇,池也微微皱眉。

察觉到沈青宛的挣扎,她放慢动作,轻轻啄吻,温柔地安抚沈青宛的情绪。

慢慢地,二人愈发契合,呼吸交融。

两人你来我往,身形摇晃。

红豆钗上坠着的两串“红豆”相互碰撞,发出脆铃铃的声响,诉说着无尽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