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2 / 2)

萧棠听着那些恭维,原本乱跳的心跟着安定了下来,默默又捻了一颗糖浇樱桃。

不论太子做什么,落旁人眼中,便都只是兄妹情深而已。

魏珣忽地恩赏她,目的大抵也在于此。他要做个为人表率的好兄长,便正好挑中了她做那个幸运的皇妹。

仅此而已。

糖衣咬破,甘甜之后便是淡淡的酸味,萧棠抿了口茶水,压一压那股浸入舌尖的涩气。

不论此时此刻有多少人的心思挂在太子身上,她都没忘自己原来的打算,是等对席的人到齐后再重新瞧一瞧。

可自从魏珣来了,这个念头便被迫打住。一想到魏珣就在上头,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得了他的恩赏之后,这份不自在更重了。

迟迟没听见内侍通报太子离席,思来想去,少女往上偷偷瞥一眼。

太子殿下正与皇后说话,无论谁看了,恐怕都要感叹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她再往上瞥一眼。

魏珣垂着眸,正听座下一位宗亲同他说起些几桩沙灾时的见闻。

那人说着,他只是偶尔淡淡地应一声。

虽惜字如金,可很显然,对与他交谈的人来说,能得他回应便足够叫人受宠若惊了,当下便更说得滔滔不绝。

萧棠耐心等着过了片刻,又瞥一眼。

……可真是奇了怪了,皇后不是说魏珣只是坐一会儿吗?

…………

上首,吴年借着斟茶的功夫,靠在男人耳侧,低声提醒:“……殿下,公主好像在看您。”

座下的人还在试图同太子攀谈,魏珣垂眸,瓷杯中的茶水映出他瞳仁中极淡的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吴年又道:“公主连着看了您好几回了。”

魏珣嗯了一声。

他当然发现了。

萧棠的目光频频投来,明眸善睐,殷勤得实在有些太过明显。

旁席不少人偷偷看她,少女也不曾理会,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这儿。见他始终没看她,她的眉毛还自顾自地蹙起,雪白的脸蛋上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愁色。

就算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也仍旧被座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吴年又斟了一杯茶,道:“奴才听说公主这些时日待在潇湘殿中,可是一直都在为殿下绣香囊呢。”

“奴才刚才跟着您进来时,还瞧见公主的手上都是新添未好的伤,想来也是为殿下绣香囊时留下的。”

美玉生暇,自然分外显眼。吴年心细如发,一瞧便推出了来龙去脉。

只是太子闻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兴致,语气很淡:“你没送过药?”

太医使最近的那些好东西,哪样他没有紧赶慢赶都送到潇湘殿了。

男人语调中含着淡淡的讽刺,令吴年忽地想到这茬,那些药膏一敷,治宫中贵人被抓得破烂的脸都绰绰有余,何况是这点疤痕。

他顿住:“……也许是公主常年生病,气血甚弱,肌肤又十分娇嫩,受伤后较之旁人更不容易好吧?”

但很显然,那伤口只是看着明显,实际上却并不骇人,这理由站不住脚。

那便只剩一个理由了,淳和公主的伤这么明显,只可能是故意为之。

她刻意把那伤口留着,好让太子看见,目的昭然若揭。

意识到这一点,吴年骤地后悔自己多话,连忙噤声,不再多言。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太子并不喜欢有人过分想要取悦他,野心太过,在东宫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做得太明显就罢了,还频频用了那些不大聪明的手段。

女儿家浅薄的心机和拙劣的伎俩,半点都瞒不过人。

不过,有一点的确没说错。

指节轻轻摩挲了下茶杯光洁细腻的瓷面,几滴湿润的水珠没入指节,男人面上无波无澜。

……她有多身娇体弱,他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