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five kill(3) 算了。等下……
他们从墙角跌跌撞撞转到卧房。
套房很大, 不止一间卧室。
房内陈设相似,但处处干净整洁。除了方才弄乱的地毯一角。
谢乐游腾出手,俯身拉开床头柜里的抽屉, 取出一袋四四方方的小伞。
超薄标配, 葡萄味。金蔷薇酒店提供的贴心服务之一。
阮鸣谦听到响动, 他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 手掌搭在腿际,瞟了眼:“不要这个。”
房间内, 智能调成舒适睡眠模式的浅光柔和,不刺眼。高级面料床单上折射的一小块晶亮, 清晰可见。
好吧, 确实没这个必要。
谢乐游低头看了眼型号,不合适,便随手把拆开的四方塑料袋抛开。
他轻轻吻上阮秘书长的喉结。
宛如雕塑般优美的男性胸丨肌饱满结实,软热熨帖得指尖微微发麻。
在许多时刻,谢乐游也会是一个温柔的合格情人。
但这样的体贴,对蓄谋已久的阮秘书长而言,演变为了另一种形式的酷刑。
谢乐游察觉到了隐晦的迫切邀请。他眯了眯眼,顺遂心意地掌控着节奏。
连日来的憋闷,都消失在如洪水冲堤般的畅快中。
阮鸣谦也扬起脖颈,啄吻着谢乐游柔软的嘴唇。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看似轻柔, 却不给人留喘息之机。
难怪说人类释放压力的方式无非几种。
酒精,暴力, sex。
他们就像是爆米花大片里死里逃生的主角们, 尽情纠丨缠。当下无需多想,享受此刻便好。
心情亢奋,飞扬。
最后不知道闹到什么时辰, 等谢乐游药性散尽,才倒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谢乐游还有些喘不过气。
他睁开眼,眼眸里还带着朦胧,很快迷茫变为清醒。
昨天发生的事,他虽然当时混乱,现在却记得清清楚楚。
谢乐游偏了偏头。他脑袋枕在秘书长变得柔软的胸膛上,手臂环在腰肢,被阮鸣谦叠上来的另一只胳膊夹住。
阮鸣谦闭目时面容沉静,带着高知精英的斯文气质。胳膊上夹紧的力气可一点没松懈,锻炼有素,宛若铁钳。
好一个能文能武。
简直像生怕他醒来就跑路。
谢乐游倒没有想过跑路。跑路也没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俩这关系变化,总得当面掰扯清楚。
只是他们没有明显身高差。
现在谢乐游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揉进胸怀里,平白低去一头,接受洗面奶的钳制,挤得他怪别扭。
谢乐游动了动腿,试图移动身体抽出胳膊。
他才用了不到两分力,动静比蚊子都小,阮鸣谦就醒了。
也不知道是真醒,还是潜意识。
阮鸣谦闭着眼睛,把要挪动的谢乐游强硬地重新捞进怀里。
呲溜!滑落一小半的,倏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前功尽弃的谢乐游:“……”
谢乐游:“你就拿这考验干部?”
阮鸣谦把脸贴在谢乐游肩膀,被咬得红肿的唇瓣,摩挲着肩膀上的红红痕迹。他没睁眼,声音沙哑,还带着倦意:“嗯,就这。再来一次。”
搁这玩瓶盖抽奖,把他当奖品是吧。
不过,睫毛扫过肩膀,弄得怪痒痒的。
昨夜愉快的记忆碎片倏然涌出。
也许是有了明确的肢体接触。现在谢乐游能够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阮秘书长。不得不说,剥离下属这一层关系后,秘书长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很符合谢乐游的龟毛挑剔口味。
不然,他也不能一吃再吃。
谢乐游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天生的反骨铮铮,没法改。换个角度而言,当他在体验中获得了享受与快乐,符合他自主的心意,他就挺好哄,懒得当下去想那么多。
所以谢乐游也没抗拒阮鸣谦身体力行的引诱,他用鞭子与糖,“报复”了回去。
兵荒马乱的早晨,结束于卧室外一声明显的脆响。
“地震了?”谢乐游在穿浴袍,头发湿淋丨淋的,往下滴水。
他昨天的衣服彻底报废不能穿了。打开衣柜,发现只有酒店标配款的白色浴衣。
谢乐游就知道,他昨天认错了。酒店给他常年预留的套房里,都会准备好换洗衣物。即使他不来住,也会定期应季更换。
把吹风机拿过来的阮鸣谦,闻言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我给忘了。昨天情况紧急,那些人都被我扔在另一间卧房。”
阮鸣谦补充道:“放心,房间隔音很好。”
谢乐游意有所指:“该担心的人,好像不是我。”
面对调侃,阮鸣谦显然没有正常人该有的羞涩,他特别坦然地点头:“因为太爽了。我控制不住。”
谢乐游哽了下,不太习惯像是换了种画风的秘书长。昨晚发生的一切,让某种薄如纸糊的界限被打破了。
他眨了眨眼,眼球还有点干涩。前半夜丢人的流泪画面再度浮上脑海。一边哭一边被哄什么的……
论黑历史程度,能排上他人生历史前三。
又不是小鬼头,吃不到奶就哇哇大哭。
谢乐游赶紧打住回忆,果断转移话题:“那些人是谁?”
阮鸣谦把谢乐游按住,给他吹头发:“单家的二公子,单嘉诺。单家安排看守房间门的手下。还有这间套房的原主人。”
阮鸣谦说了个名字,谢乐游有印象。
也是个富家子弟,嗜好比较特别,他还开了家小玩具公司,自己亲自上任露脸当diy主播,推广公司产品。由于太特别,虽然身家一般,但在圈子里相当出名。浴室里那一地小道具总算有了解释。
阮鸣谦说:“他是被卷进来的。本来是在这间房拍视频工作。单家安排的手下也是个人才,怕你被人提前找到,把2201和2202提前换了门牌号,准备你们进房间后再换回去。”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的套房,实际上是2202。
“结果2202里有人住。他们就把人打晕了,藏在其中一间卧房的衣柜里。也就是隔壁。”
谢乐游回想了下依稀听见的絮叨,浴室里那人估计就是单嘉诺。
他嗤笑:“单家也是挺厉害。两头哄。”
骗单嘉诺是谢乐游盯上了他,又给谢乐游下药。在自家旗下的酒店里遇到这事,简直是对他明晃晃的打脸。
更别提,昨晚还是他给老妈举办的欢迎宴会。
谢乐游问:“单家和单嘉诺有仇?”
“单家和谢氏集团子公司有合作,但因为经营不善,现在资金链断裂被银行催债。还没交付给谢氏的订单,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阮鸣谦迟疑了下,难得用不确定的语气道:“他们指望你……一笔勾销?”
白日梦做得挺好。
谢乐游无语。
既然老爹都发话了,单家就交给他处理。单嘉诺,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单家的手下,待会该扭送警局的送警局。下药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单家的事暂且告一段落。
谢乐游让阮鸣谦先去隔壁。紧接着他呼叫了酒店经理和安保处理这件套房,以及房间里多出来的人。
单家派来的手下,一个个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可见昨晚阮秘书长拷问他们消息时的愤怒。
他们宁可主动去警局。
谢乐游目睹他们情况,沉默片刻,给家庭律师打了电话。
虽然防卫过当了些,但还是事出有因。有好律师周旋,谢氏又不差钱,能让他们安安分分进去待好些年。
单嘉诺被带走时,失魂落魄,他企图扑上来解释:“对不起,对不起,可我真的没有办法……”
“无可奈何。”谢乐游,“既然你说你在月城大学成绩优异,还拿出过不少成果,为什么不凭本事赚钱,要走这条路?”
“太慢了,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单嘉诺眼眶通红,“我父亲的病,还有银行的催债……”
“单家还能来参加晚宴,还能指示手下做事。说明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谢乐游冷淡道,“你不如回家好好问问你的好家人们,家中究竟还有多少资产,能不能变卖。动动脑子,别老想着献身走捷径。”
“你的身体,在外人看来没那么金贵。但对你来说,无可替代,应该珍惜。”
“什么都舍不得,既要又要,还把代价建立到别人的付出上。世上容易走的路,多是陷阱。”
“我……”单嘉诺哑口无言。
他怔怔被保安拖走。
谢乐游回到自己的私人套房。阮鸣谦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穿的谢乐游的备用衣服。天生的衣架,穿什么都合适。就是衬衫略微紧绷,毕竟是量身定制款。
一向把衬衫纽扣扣到最顶端的阮秘书长,这回解开了两粒纽扣。
遮掩在立领下的痕迹一览无余。
谢乐游穿着浴衣过来时,阮鸣谦已经给他挑好了一套搭配,摆在床上。
“你了解他不少。”阮鸣谦说,“还会提醒他。”
这种吃醋一样的语气……
“是他自己昨晚絮叨的。”
谢乐游手都放在浴衣腰带上了,却顿住,滑了两次:“我要换衣服了。”
“嗯。”阮鸣谦注视着谢乐游,没有扭头的打算。
他微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拽住了谢乐游。
谢乐游:“……”
“衣服我去衣柜拿。”
“已经挑好了。在床上。”
“我自己穿。”
“——喂!”
阮鸣谦按住谢乐游的肩膀,居高临下,不让他起来。
谢乐游扶着他的腰,心中沉吟。
算了。等下再说。
……
一耽搁就到了快中午。
两人懒洋洋地躺着,谁也不想动。叫了酒店客服部送餐。本来计划中午回老宅,看来得回去吃晚饭了。
也好。把问题先解决了。
谢乐游慢条斯理道:“阮秘书长,咱们谈谈。”
阮鸣谦早有心理准备,抢先道:“那我先说。”
“好。我也想知道你的想法。”谢乐游没争抢。
说实话。如果阮鸣谦说的是真的,上个世界他只是遭到波及,被卷入事件。依照谢乐游对秘书长的信任程度,他并不介意开启一段新的恋爱。
他现在是单身状态。
抛开其他的不谈,至少在床上,他们彼此确认过了。相当合拍。
但谢乐游的恋情从来都不长久。
用一段几个月的恋情,取代长久稳定的合作关系。这笔交易,并不划算。
第72章 five kill(4) 是我不好睡……
“给你。”
“这是什么?”
“银行卡。”
谢乐游看着阮鸣谦强行塞进他手里的银行卡, 默了默:“我还没到缺乏常识的地步。问题是,你给我卡做什么?”
变魔术一样。连衣服都没穿,他从哪摸出来的?
阮鸣谦严肃地道:“我这些年的工资都在里面。还有一些合法外快, 投资所得。”
阮鸣谦又快又轻说了个数字。九位数, 有零有整, 精确到小数点, 没有一丝卡顿。显然他事先练过。而且除了工资以外,他所说的外快并非小数目。
谢乐游惊讶地注视着阮鸣谦, 像是头一天认识他的秘书长。他倒不觉得阮鸣谦赚外快有问题,而是觉得阮鸣谦谈恋爱很容易被骗, 还没怎么就把老底交了, 这令他不禁忧心忡忡。他并不希望他干练的下属是个容易上头的恋爱脑。
虽然目前他上头的对象是谢乐游。而谢乐游并不缺钱。
但被人忽然送这么一大笔现金,那种微妙的心情,很难描述。没人嫌钱多,就算是首富也不例外。
可这银行卡捏着,烫手。
“至于其他的一些资产,期权……”阮鸣谦还在严谨地列清单。
“停一下。”谢乐游揉了揉额头,“你不觉得有点问题?我是你的老板。”他加重语气强调。
阮鸣谦柔声道:“你是我的追求对象。”
“我给你发工资。你把积蓄全给我,岂不是这么多年都在打白工?”见阮鸣谦冥顽不灵,谢乐游有点痛心疾首了。
何止是打白工,简直是自带干粮还倒贴的天生牛马圣体。
这一刻, 连客观上属于大资本家出身的谢乐游都看不下去。做人不能这么剥削,会遭天谴。
别说还没谈, 就算真谈了, 依照谢乐游的身家地位,也不需要恋爱对象给他钱。他倒是挺乐意花钱给恋人。但这还是第一次,有暧昧对象上来就上交工资卡给他。
也是……也是挺新鲜的。
阮鸣谦诚恳地说:“不用担心, 我不缺钱,自用够了。我能给你买礼物,不用给我零花钱。”
谢乐游大受震撼。
不是哥们,你就这么谈恋爱的啊?万一碰上个爱捞缺钱的,岂不是啃得骨头都不剩!
工作上的雷厉风行、严谨果决都跑哪去了。这还是谢氏集团的大魔王吗?
“和这没关系。”谢乐游狠狠皱眉,抓住阮鸣谦郑重其事道,“钱你自己留着。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值得你这么损害自己的利益。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乐游对恶意敏感,他太了解人性的阴暗面。
钱帛动人心,唾手可得的钱财,更是如此。在货真价实的金钱面前,情感常常脆弱得不堪一击。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乐不乐意。”
阮鸣谦的声音沉稳,自信:“我知道你不缺钱。在人类社会里,情感常常用金钱来挂钩衡量,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我乐意给你花钱。这是追求的第一步,表明我的决心。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也不打算随便玩玩。”
第一步也没有上来就放大招的。这是纯纯送钱,典型人傻钱多速来。
谢乐游深感对上头状态的人说不通,他决定另找突破口:“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阮鸣谦看起来很费解,他扬了扬眉毛。
该怎么说?这话有点难说出口。
谢乐游抓住阮鸣谦的手掌紧了紧,他语调拖长几分,让自己显得漫不经心:“我不想失去你。作为下属的你。”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话过于专制,他并不是什么限制下属人身自由的奴隶主,谢乐游补充道:“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原始资本。如果你想单飞创业,我不会阻止。我们可以继续成为合作伙伴。我还会为你提供相当程度的支持,表达对你忠诚多年的感谢。”
“但是,如果你变成我前男友,我们就得老死不相往来。这很麻烦。对谢氏集团是一笔极大的损失。”
阮鸣谦脸上的笑意加深,他翘了翘唇角:“是吗?老死不相往来?”
略带深意的话语,唤回了谢乐游过往的记忆。
好吧,从弹幕降临的酒吧那晚开始,他单方面定下的规则就早已打破。这事阮秘书长也知道。他们甚至还讨论过。他再用这条理由,委实没有说服力。
谢乐游脸庞一热。
他的思维,忍不住飞到过去阮鸣谦和他讨论他的前任们,是怀着何等诡异的心情。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原则。”阮鸣谦注视着谢乐游,缓缓说,“分手以后我不会纠缠,咱们还能继续做上下级,我没有单飞的打算。”
和聪明人直白说话就是省事。
但……
“没有但是。”阮鸣谦打算谢乐游还没出口的话,异常强硬,“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不能擅自判我死刑。”
阮鸣谦反手抓住谢乐游空着的手,往自己痕迹肆虐的胸膛上放,目光里沁出惊人的执着:“是我不好睡?还是你有其他地方不满意?你说,我改。”
谢乐游:“……满意,挺满意。”
他收拢手指,揉捻拨弄,如同整理一株浓艳山茶,忽而垂眸:“只是我心里有个疑问,你不能骗我。否则我们就完了。”
阮鸣谦听出假设背后的态度松动,他挺直腰杆,没有丝毫犹豫:“你说。”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我,心虚。”谢乐游指尖用力,将花蕊逼出更加秾丽的色泽,如同话语一般锋利,直击中心。
阮鸣谦的言行的确真诚,令人心动。可谢乐游的直觉,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甜蜜的糖果内芯,仿佛藏着某种他暂时还无法确认的东西。这令谢乐游总是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享受里。
阮鸣谦低低喘了一声,脊背没有丝毫松懈,依旧挺拔:“我有错。”
他答得坦白,迅捷。
如此态度,出乎谢乐游的意料。
“你错哪了?”他眉眼微抬,神色淡淡,瞧不出明确喜怒。
“我错在爱上了一个人,那就是……”
“停!”
谢乐游冷不丁抬手竖起食指压住阮鸣谦的嘴唇,他原本的淡然之色如冰雪消融,眉毛压抑不住耸动:“太土了哥,我八百年前追人就不说这么老土的情话了。”
这种土到抠脚的渣男表白语录,和斯文俊雅的阮秘书长半点不搭调。
到底谁才是弹幕郑重认定扣一顶大帽的渣攻啊。
谢乐游沉思。
阮鸣谦张口,含住了谢乐游的指尖,他眼中波动,笑意盎然:“唔。”
第73章 five kill(5) 他真亲了……
送餐机器人的到来, 让谢乐游倏地收回手。
他抽了一张湿纸巾擦手。
被舌头软软拂过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刺挠。
“收拾收拾,先吃饭。”
谢乐游披上衬衫, 穿好衣服去开门。他把餐车推进来, 顺手开始摆盘。
高强度体力活干久了, 难免饥肠辘辘。谢乐游点得挺丰盛。
六菜一汤。主食是清水面条, 不刺激,容易消化。
谢乐游在桌边坐下。阮鸣谦也收拾好了, 他动作迅速,却从头到脚都打扮得十分妥帖, 发丝顺伏地贴在脑后, 棕色牛皮鞋面锃亮。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精英范十足。
就是没了眼镜遮掩,略微上挑的锋锐眉眼显露无疑。微笑时温文尔雅,稍一挑眉,就是个典型的坏胚子长相。
那词该怎么形容?斯文败类?
一对比起来,谢乐游就太松弛了点。他还穿着酒店的拖鞋。衬衫也因为懒散坐姿,有些皱巴。
“光彩照人。”
谢乐游也没憋着,大大方方地打量一番,矜持点评道。
阮鸣谦回以他微笑,凝望着谢乐游, 温声道:“弗如远甚。”
……?兄弟你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谢乐游低头扯了扯衬衫,颇感匪夷所思。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干饭。
“坐。”谢乐游言简意赅。
阮鸣谦拉开椅子坐下。甫一落座, 他身体动了动,往外坐了点。
“没事吧?”谢乐游问。
他对自己的技术相当自信,毕竟实战练出来的。但昨晚药性挺猛, 不久前又来了一回……
“没事。”阮鸣谦回答得相当淡定。
他也没说谎。早就熟门熟路的,再加上他体魄强健,不疼。就是昨天到今天使用过度,挺久没这么激烈,得适应适应。
阮鸣谦要给谢乐游布菜,刚拿起公筷,谢乐游用筷子敲了下他筷子尖:“你不饿?”
“……饿。”阮鸣谦眨了眨眼,乖乖回答。
谢乐游把少辣的菜往阮鸣谦的方向推了推,努了努嘴:“饿就别折腾了。诺。要不要加份粥?”
“不用。没那么娇贵。”阮鸣谦适应速度很快。
他倒是考虑过要不要装一下可怜,博取更多关注。但多年用马甲套路谢乐游的经验证明,谢乐游并不太吃装可怜这一套。
偶尔用用还行。多了,过犹不及。
毕竟装出来的,迟早有被拆穿的一天。
阮鸣谦垂眸,拨弄着碗中漂浮的碧绿青笋,显然没什么胃口。
食不言,寝不语。谢乐游的用餐礼仪一贯极佳。用餐时,他对品尝食物有一种异样的专注。因此等他干完两碗面条,随意瞟了眼,才发觉阮秘书长垂着头,碗里的素面都吸吮汤汁变得干稠。
他在等待审判。
命运悬而未决的时刻,等待最叫人难熬。
谢乐游恍然,他还没有给予一个明确的答复。其实,也不是故意忽视。
他心中的确在思量。一端是理性在进行直觉似的提醒,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阮鸣谦的解释。一端是感性在说,试试也不坏,抓住当下。
你又不讨厌他。
喜欢吗?
能够相处这么多年,毫无疑问是喜欢的,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喜欢。与阮鸣谦的相处,与他的关系。现在只是更进一步,产生些许变化。
谢乐游不习惯纠结太久。他放下碗筷,用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道:“我们试试,在一起。”
就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自然,随意。
没有制造任何压力。也没有给出其他承诺。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散了。大家都不必有什么负担。
成年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
但阮鸣谦忽然抬起头,他眼神变得很专注,像大型捕食者的眼眸,牢牢盯上了早就预定好了的猎物。
明明他表现得十分冷静,却让人能够感受到冷静下强自压抑的激烈,他在挣扎。
谢乐游读不懂阮鸣谦眼中翻涌的情感。
他的心口,却莫名一沉。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谢乐游难得在斟酌字眼。
“没有不合适。”阮鸣谦摇头,“也没有如果。”
“你这有点太霸道了。”谢乐游顿住未尽之语,哑然失笑。
“我一贯如此,只是从前不对你展露。”阮鸣谦说完,又变得紧张,他睫羽飞快颤动,“你会讨厌我吗?”
“不讨厌。”谢乐游说。
就是这霸道秘书爱上我的剧本,拿得挺新鲜。他以为,他应该是说出这种话的角色。不达目的不罢休。
看来两人待在一起太长时间,的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我可以尽量改。”阮鸣谦补充说。
“不用。”谢乐游把阮鸣谦面前已经稠掉的面碗移开,拿了个新的小碗拨菜,他手腕极稳,声音清淡,“我喜欢最真实的你。”
谢乐游把小碗放在阮鸣谦面前,打趣道:“男朋友,晚上陪我回家见父母,可别怯场。”
阮鸣谦明知道谢乐游是随便说说的玩笑,他仍然呼吸加速了片刻。
有种被巨大惊喜砸到,而反应不过来的空白感。
“我要准备什么礼物?”他脱口而出。
谢乐游诧异,随即道:“不用,又不是正式见家长,放轻松啦。和以前一样,你跟着我就好。”
虽然这话听起来过于冷酷无情。
但他们才刚刚决定试一试,怎么可能跳到见家长的程度。再说,谢乐游很难想象自己会和谁走到这一步。
如果真的有必须结婚的那一天,阮秘书长或许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谢乐游不喜欢合适。
他追求的是,是最灿烂的瞬间,最真挚的体验。
至死不渝,此生不换的爱情,存在于童话里。童话不会讲述之后的故事。谢乐游不相信永恒,他只要当下一刻。
阮鸣谦耸耸肩,并没有多少被打击的神色:“好吧。”
“我会努力奋斗的,让你认可我。男朋友。”他开始用餐,食欲重新返回身体,来得汹涌异常。
谢乐游饱了,懒散地往后倚,就这么看着阮鸣谦吃饭,倒也不觉得厌烦。
静谧安详。一时无话。
晚上他们开车回谢宅,中途,谢乐游接了个电话。
说了没几句,谢乐游皱眉,还是报了个电话给那头的人。
“怎么了?”阮鸣谦在他身边,扭头问。
“没多大事,派出所的电话。”谢乐游把手机放下,就感受到贴面扑来的温热气息。
距离近到只要一抬头,就能亲上。
所以他真亲了。
原本的浅尝辄止,很快变成激烈的交锋。
谢乐游和阮鸣谦一起,都在后座,开车的是专职司机。
本来阮鸣谦说他坐驾驶位,但谢乐游阻止了他。又不是秘密行动,有司机,干嘛不用。
再说,隔板放下以后,后座就是给老板和小蜜准备的。
虽然他们这关系,和世俗意义上的想象差得挺远。但不得不说,在黑暗中的后座接吻,有种偷情般的刺激。
第74章 five kill(6) “你猜。”……
夏末的月城, 暑气还没有完全消退。
车辆缓行驶入蓊蓊郁郁的园林。
虽然主人并不常来,但谢宅里负责打理各项事务的工作人员却并不少。只是新换了一批人,几乎都是生面孔。
“我母亲在哪?”下车后, 谢乐游询问引路的管家。
“仰月湖的湖心亭。”管家回答, “谢女士交代过, 晚上在亭中用餐。”
亭中。谢乐游咀嚼片刻, 又问:“父亲也到了?”
“是。谢先生到得很早,午饭过后便到了。”
说完, 便到了通往仰月湖中心的廊桥。谢乐游能看见他们早就坐在亭中——他的母亲还活着——活生生地,冲他招手。
即使早就从阮鸣谦那知道了结果, 也与母亲通过话。到这一刻, 亲眼见证了起死回生的奇迹,谢乐游的胸膛才终于感到宽松。
但他压抑着的情绪同涌动着的暑气一样,并没有立刻消散。只是藏得更深了一点。
至少在关心他的人面前,谢乐游的回应也十分轻松。
他难得活泼地回应母亲,朝她也挥了挥手。
亭中的四方石桌上早就摆上了丰盛的晚宴,纱帘落下,将这场家宴圈在亭中,遮去闲杂人等的窥视。
谢父和谢母各自坐了一方,还留了两个空位,谢乐游和阮鸣谦便依次落座。
显然这是一场对谈局。而对老爹老妈要找他的理由, 谢乐游也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阮鸣谦记得清清楚楚,这一次, 用梦境之类的理由再想蒙混过关, 他就太小瞧了他的父母。
“阮秘书,很久不见了。”谢母坐在阮鸣谦对面。
她审视地打量着出现在这场家宴里的“局外人”,却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示质疑。
阮鸣谦微微一笑, 应对得体:“感谢凤董对我的一向关心。您的气色瞧上去比昨晚还要雍容。”
“是吗?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我。”谢母说,“如果不是乐游和你,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能享受湖面晚风。”
“乐游是我的儿子。所以,我得单独感谢你。”谢母看向阮鸣谦,问他:“你想要什么补偿?我的命,还没那么廉价。”
阮鸣谦摇头:“您是小谢总的母亲。您能平安无事,最好的消息。”
“况且,也不全是为了您。这是自救。”阮鸣谦回答得够直白,也够坦诚。
谢母若有所思:“什么都不要?这可难办了。”
她眼神在谢乐游与阮鸣谦之间转圜片刻,哼了声:“也罢。吃菜。”
食不言寝不语的优雅礼仪,在众人心思浮动的局面下很快被打破。
谢乐游给母亲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他压低声音:“老妈,你还记得多少?”
谢母在谢乐游面前倒是不顾及形象,白了他一眼:“这么有想象力的离谱剧情,就算是做梦,我想忘记都难。”
什么男男生子,什么星际帝国,什么omega小妈,还有一大堆乌七八糟的词汇……她老人家的小心脏被刺激得扑通扑通,算是开眼界了。
谢乐游:“……”
在老母亲面前被重复羞耻经历,这和当面拉shi还惨遭围观转播有什么区别!
足够和临死前浏览记录没删除共列史册,以儆效尤。
“虽然但是,我也是受害者,妈。”谢乐游以他被弹幕围观锻炼出来的强大心理承受能力,镇定道:“能不能别笑。就算忍着,也太明显了。”
他已经不敢去想象老爹的心情了。一进来,连眼神都没敢对上。
世界末日,天崩地裂,大概也就这种程度。家庭内部的社会性死亡。
谢母:“噗嗤……行。”
过了会:“噗嗤……哦,不是,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
谢乐游:“……”
世界毁灭吧!
谢乐游和母亲聊得其乐融融,另一头,谢父和阮鸣谦在聊关于谢氏集团的内部管理。
谢父问得很快,阮鸣谦答得也流利,对谢父略带刁难的问题显然胸有成竹,肚里有货。这场面,变成了半年度工作汇报总结。
“阮秘书,我对你的工作能力很认可。”谢父眼中浮现出欣赏,随即话锋一转,“以你的能力,何苦走这条路?”
“要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有问题我给你解决,需要补偿,你随便提。”
这场面有点像那什么,开支票带着钱离开我儿子的经典百分百一幕。
阮秘书毫不犹豫掀翻剧本,他面露微笑,却软硬不吃:“龙董,是我先起的心思。我很庆幸,能有说出口的这一天。”
谢父:“……”
谢父大惊失色!
什么?谢乐游才是那株水灵灵的小白菜?被野男人盯上了?
依照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这不可能!
谢父脑门血液上涌,他拍案而起,怒斥道:“禽兽!他当年才高中,还未成年啊!你盯他多久了?是不是你蛊惑他喜欢男人?”
“我就不该选你去他身边当秘书!”
忽然被提到的谢乐游:“???”
这都什么和什么。老爹忽然破防,和阮鸣谦聊炸了?
“停,stop老爹!”谢乐游把谢父摁下,“我和阮秘书在一起才一天,你别乱吵吵瞎想。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在一起?”
“你们认真的??”
阮鸣谦诚恳解释:“我是认真的。但我还在追求中。”
这样的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
谢父憋得慌,瞪着谢乐游说不出话,谢乐游跟他大眼瞪小眼,也没弄明白自家封建老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眼看着饭是吃不下去了,干脆去廊桥散步吹吹风。
谢父一个人背着手,在前面闷头走,瞧着十分郁闷寂寥。
谢乐游悄悄问阮鸣谦:“你们说什么了?”
阮鸣谦思索片刻,迟疑道:“他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我说是我先对你起的心思。”
“……行。我明白了。”谢乐游略带无语,“在我爸的思维里,他理解同性恋是按最典型的异性恋去理解的,也就是俗称的男追女。”
女方追男方,0追1,按照谢父的思维,那是不正常,排除在正常逻辑考虑以外。提起10,他想起的恐怕是计算机语言,而非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同性恋。
谢母说:“咳咳,插播一下,当年是我睡的你爹。”
她补充道:“虽然后来受不了他这烂脾气,我脾气也不好,就掰了。”
谢乐游:“??后来呢?”
谢母:“后来我找了个小白脸沉溺温柔乡,他把小白脸开瓢了。我一生气和他打架,揍进了警察局。”
谢乐游:“……”
谢母感叹:“还是温柔点嘴甜的会哄人。你爹这瘪犊子玩意,太不可爱。你以后结婚找老婆不能找这样的。”
谢乐游难以插进对父母情史的炸裂八卦中。
他也不附和,干脆落后几步,与阮鸣谦并肩。
阮鸣谦看向他,思索片刻,沉声道:“严格意义上,我对男性或女性或其他生物都没有太大兴趣。”
这个其他生物又是什么鬼!
谢乐游语气微妙:“你不会真的……一开始就预谋不轨?”
阮鸣谦莞尔一笑:“你猜。”
第75章 five kill(7) 我向您保证……
谢乐游不猜。
他要是非得追根究底过往, 就不会答应现在和阮鸣谦试试。
谢乐游快走几步,追上前方背影萧瑟的老父亲,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爸, 别伤心了, 给你说个好事。”
谢父瞥了下小兔崽子撩虎须的行为, 断然喝止:“不行, 我不同意你俩结婚。”
对谢父的应激,谢乐游表示无奈:“您想太远了。和我的私生活无关, 是关于新技术的。”
“是梦里弄来的?”谢父神情变得严肃。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最近连续做了几个怪梦。梦里的情节记得一部分, 但细节很朦胧。再者,他也不情愿去回忆,他拒绝承认梦里的白痴是自己。
但这不妨碍一位老谋深算的商人,敏锐地嗅到梦中超出时代的科技,能够为现在的谢氏带来多大利益。
就算谢乐游不提,他也会关注梦中超前发展的某些领域,说不定这就是未来发展的风口之一。
当然,六种性别就大可不必。精神状态过于超前。
“对。是能够制造出某种高分子新材料的设备。这种材料能用于快速制造轻型模块,比现存技术能效高出起码30%-40%,配合现在发展迅速的3d打印技术, 我们就能在现实里复刻很多梦里见过的东西,尤其是应用于智能家居。”
比如说更轻巧的扫地机器人, 更便携的随身浴室, 以及诸如此类能够将人类从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的器具。
让人类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才是真正解放生产力。但谢乐游并不考虑立即将这类技术放出,这会引起国内就业市场相当程度的震荡。
宏观上而言, 转型期引发的阵痛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但这份代价落到个体头上,很可能造成一个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这种新材料能够制造出的轻型模块,强度无法应用于军事武装,正适合批量化民用。又因为必须用专用设备制造,天然为谢氏与其他公司设下了一道技术壁垒,把专利攥在手心的同时,还能避免因其泛滥带来的劳动力价值大跳水。
在均衡利益的同时,尽量惠及民众。要想控制事态发展的前提,要求核心技术必须被牢牢掌握。
谢乐游在挑选时,经过了严格的风险考量。社会责任感,也是不可或缺的其中一环。
他好不容易才把世界救回来,万一毁在他带来的先锋技术手里,岂非白干?
而且,这次就真没有后悔药可吃。
所以在与谢父探讨如何推进新技术的研究与应用时,谢乐游一改往日随心激进的机会主义者作风,措辞颇为中肯稳重,很有阮秘书长代为起草的应用文风。
谢父听完谢乐游的阐述,默默点头。
“前景,市场和细化落地的具体步骤,以及后续带来的其他影响,正面负面你都考虑得很清楚,我没什么多余补充。”
谢乐游笑了笑:“不全是我一个人的智慧。阮秘书长也提了很多建议。其中原理还是他给我讲解的。”
谢父踱步,冷哼道:“你现在就替他说好话了。”
谢乐游说:“哪有。我是实话实话。您不也觉得他很优秀?”
谢父摸了摸下巴:“你是为了笼络人才?”
谢乐游说:“您儿子是那种卖身求荣的人嘛。这两件事不相干。”
也是。谢父一想,谢乐游一脉相承自他们夫妻俩的犟脾气,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他心里顿时舒坦不少。看远处正和谢母聊着什么的阮鸣谦也顺眼了。
能创造巨大利益,且兢兢业业工作的忠诚人才,哪个资本家不喜欢。
谢父道:“用婚姻绑定共同利益,未尝不可。他在谢氏待得太久,不能放他走。”
谢乐游停下脚步:“不。”
他偏过头,望向露出微微笑意的阮秘书长,拒绝了父亲理性而冷酷的提议:“我不会把婚姻,压上天平作为筹码。”
谢父轻微叹息了一声。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是真的。
他和谢乐游的母亲曾经有过心动,但萌芽般的爱情,不足以冲垮两人的理性衡量,让他们放弃自我。
所以才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他们各自拥有情人,无论是为了钱,为了名,为了利,还是为了身体,总之对方得低头照顾他们的强烈个性。
对两个位高权重的繁忙成年人而言,这就够了。他们无暇去突破边界,磨合拉锯。
“你从小就很聪明,看待人心阴暗面,不用提点,比我们还通透。”
谢父说,“现在你早就成年,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我放心你的选择。”
家庭环境,会造就人,也会培养人。
谢乐游的家庭,不属于世俗意义上的幸福美满家庭。但他很幸运,有一对重视他的父母。
他并不缺乏爱,因此才能细腻地感知到,真挚热忱的爱,与短暂虚假的情感慰藉之间,有着怎样鸿沟般的区别。
这才是他决定和阮鸣谦试一试的真正理由。
谢乐游不曾畏惧开始,但他也很好奇,何时会迎来结束。
未知的挑战,总会令人血脉贲张。未来,因莫测而迷人,产生期待。
谢母和阮鸣谦的聊天也差不多迎来了尾声。
他们竟然在聊一些关于谢乐游的童年往事,比如谢乐游从小脾气倔,说话毒,小小年纪就能嗖嗖发刀,杀得想靠近和他玩的小屁孩儿一个个抹眼泪,戳成年人死穴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准。
在谢乐游小学的时候,就没人敢把他当小孩对待了。
都觉得他多智近妖,畏怯不敢靠近,怕心中阴暗秘密被冷不丁提起。哪怕只是一瞬间地产生恶意。
在许多类型故事里,侦探会找到唯一的真相而获得崇敬。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想被讨厌的侦探角色看透剖析。
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年少的谢乐游,是个直视人心的笨小孩。
年纪小还能说童言无忌,等到上了初中,遇上叛逆期,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留下了很坏的名声。
所以他没有朋友。
直到他学会如何控制住自己的傲慢,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没到说的时候,什么时候非说不可。
“那时候,他也拒绝和我们沟通。我们工作也忙,更多提供的是物质基础。”谢母说,“我想是有人帮助了他,从旁指点。”
“您认为是我?”阮鸣谦疑惑。
“只是随口提到的一个猜想。”谢母弯了弯眉,她的眼型与谢乐游颇为相似,都是眼窝深邃,眼尾多情上挑的菱形眼,夹在桃花眼与丹凤眼的标准之间,十分特别。
“我记得的事情,要更多。”她用食指抵在嘴唇,压低声音,“这是我第二次活过来,是吗?自从想起来以后,我总觉得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气息。”
阮鸣谦露出惊讶神色:“小谢总没有和我提过。”
谢母说:“他好像不记得了。我儿子的失忆,与你有关吗?”
她放下手,语气变得强势:“没关系,你不必回答。”
这只是一个警告。
一头母狮为了护崽,而发出的呲牙威胁。
阮鸣谦垂眸,他轻轻道:“我向您保证,我会保护他。”
“我很想信任你。我的第一念头也告诉我如此。很神奇。”谢母道,“但我不会替你隐瞒。至少我会告诉他,他救了我两次。”
“我不知道,他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谢乐游不喜欢进医院,也不喜欢医院的气味,或许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潜意识。
虽然他不记得了。
谢乐游和谢父散步回来,他走向母亲,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气氛这么严肃?”
谢母摇摇头,顿时绽开笑容。
她示意谢乐游低头靠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瘦了。”
“没有,是你的错觉。妈,你最近变温柔好多,我有点不习惯了。”谢乐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