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four kill(8) 翻车是马甲……

强烈的耳鸣, 伴随巨大的信息流刺激着谢乐游的神经。

他被放大的不止是五感,还有“聆听”的能力。

原本只能浮现眼前,闭上眼睛转移注意力就能忽略的弹幕, 以一种恶毒的方式强行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语音播报。

无数重叠的细小嗡嗡声, 飞入他的耳蜗, 宛如古神的狂乱呓语。

费力辨认声音,仔细听去, 古神们说的却是——

【不差……这点流量……接下来的情节细说……】

【就这么水灵灵的……换了新的宿主……还被宿主反电击……好潦草的系统……】

【即使声带腐朽……我也要嘶吼……AA……王道……】

【乱吃……路过蹭一口……】

听不懂。

完全听不懂。

催眠般的奇异声音在不断咏唱,就是进不了谢乐游超频的大脑。

他脑子在沸腾, 被放在煤气灶上烤, 水烧开了会发出滴呜长鸣,他脑子煮沸了,能把打开脑壳却发现一团浆糊的僵尸烫得缩回手。

他的内衣,被浸出的冷汗湿透,后颈尖锐地,针扎般刺痛,像是插满了针灸用的长针,针尖却不按穴位一顿乱捅,毛孔都被看不见的庸医扎成窟窿,与其长痛还不如短痛。

谢乐游的理智飘荡在上空, 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个幽灵看客。

他看着自己被忽然出现的男人, 带到一个陌生房间, 其他守卫都退去,安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最后一个守卫退去前,留下了一个医药箱, 谢乐游莫名能够穿透白色塑料的箱顶看见,箱子里躺着一管液体制剂,制剂旁嵌合着眼熟的医用注射器。

Alpha专用抑制剂。

管状外壳上喷涂着类似字样。

谢乐游用他烧昏了的大脑猜想——他居然还能冷静猜想——这是能够让他脱离当前debuff状态的东西。

比他受不了了,用枪口抵住后颈,给自己来一枪好。

剥去滚烫烧灼的外壳,谢乐游的底色其实是冷的。

他用一种上帝视角的悬高点角度,俯瞰着男人接下来的一举一动,看他如何井井有条脱下“自己的”外衣,将“自己”抱到床上,看他对照说明研究抑制剂的注射用法,看他用毛巾擦拭“自己”因颅内巨大承压而陷入痉挛时冒出的汗水。

谢乐游能感受到自己额前毛巾按压的轻柔份量。

他半睁着眼,眼神失焦,灵魂像是停留在另一个他人暂时无法进入的世界。他持枪的手臂却没有任何放松迹象。

事实上,有了特殊视角的辅助,谢乐游乱腾腾的脑海里,已经拾掇出不下十种利用身上潜藏武器干掉男人的方法。

但之所以能存在这么多方法,在于男人的甚少防备。他甚至顺手叠好了谢乐游的外衣,将其按照某种秩序,摆放在床头。

他低头的举动,令他至少又暴露出三个致命破绽。

颈动脉,后心,腰眼。每一个都能让普通人被一击毙命。就算是Alpha,也会遭到需要缓慢修复的重创。

所以谢乐游没有动手。

他仅仅在男人解开他衬衫内衣时,用枪支横挡在顺势企图亲吻他的男人面前。

咔哒,开枪。手腕极稳没有颤抖。

枪口对准的不是人体,而是天花板。

激光高温烧灼空气散出的焦热,与火药硝烟相似又不同,但天花板已经留下一个威力巨大的孔洞。金属碎屑簌簌落在房间一角,暴露出与金属相驳合的地下岩层。

连岩石也被高温烧融,火红的溶液将流未流。

“别动。”谢乐游警告他,“下一枪对准的,就不会是墙壁。”

男人停下动作,面向对准自己的枪口,如此近距离的威胁下,他可以去赌是他的雷电先震坏枪支令其炸膛,还是激光变成避雷针,反过来操控电光飞向他。

但其实没有赌的必要。

“你只是出于Alpha的攻击本能,对同类产生了排斥与极强的抵御心理。易感期,这很正常。”男人举起双手示意,“我们没有必要进行争斗。”

“你说得对。所以,把抑制剂给我。”谢乐游抬高枪口。

不要吻,而要药。

不要牵扯不清,而要泾渭分明。

烧昏了头的谢乐游,却在做出最理性的选择。

他们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架势,谢乐游翻身侧跪,拿床头当营垒,枪支高架手臂,男人站在床边,微微俯身,一条手臂弯折,手肘随意地搭在床头,距离枪口稍远的位置。

但也只是看似随意。

完美的三角构图,张力与冲突蕴藏在谢乐游随时对准男人要害的暗器,只要一个轻微的触发,贴在手臂的机扩就能升起,弹出特种金属制成的刀刃飞索。

也蕴藏在男人隐晦扫视谢乐游周身的视线。他在高速判断谢乐游捣鼓出了多少危险玩意儿藏在身上,并在视野里一一标注,最后他发现,代表高危的红点实在太多。

这些东西足够让他俩一个不小心,就同归于尽。

面对谢乐游,不比面对滴答滴答的炸弹压迫感轻。还是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遥控器掌控在对方手里。

更糟糕的是,人不会对炸弹产生色.欲,但他却滑落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境地。

理性如刀,而色.欲孽毒。刀能刮骨疗毒,也能调转锋刃,回刺心口。

他没有动,但也没有伸长手臂,把刚才还研究了不少时间的Alpha抑制剂取来。

男人对谢乐游说道:“这药有问题,不能用。”

谢乐游说:“我看起来像烧坏脑子吗?”

男人忍不住:“这是不明药物,你难道不担心我在其中做了手脚?”

“所以你想以身相替,当我的药?”

男人严肃:“反过来也行。你来当我的解药。咱俩是彼此慰藉,互不相欠。”

谢乐游嗤笑:“你也易感期?”

男人:“可以是。”

谢乐游毫不相让:“那我原则上同意。”

可以是,那就是不是。原则上同意,那就是不同意。态度前有修饰语存在的情况下,后面跟着的转折词,都是但是。

但是才是关键。

熟练的职场打太极黑话交锋,一回合完毕。男人对谢乐游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挫败。

他余光注意到谢乐游眨眼的频率有在加快,从微表情的角度来解答,这可以代表不耐烦,也可以代表忍耐着什么。

男人把强制匹配的事咽下去。他意识到谢乐游并没有听见星脑的播报,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一方面他能够回避解释名字的问题,当初马甲太多,为了减少无意掉马风险给自己埋下的坑,能晚点踩就晚点踩。

另一方面,谢乐游对强制匹配的厌恶——谢乐游向来厌恶这种类似包办婚姻的设定——如果连带转移到他身上,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沉默对峙的结果,就是男人遗憾地放弃了最初的打算。

相较之下,他更在乎谢乐游的身体状况。正因男人对谢乐游的了解,他才会意识到谢乐游隐藏在面无表情下的波澜,他从谢乐游的肢体语言里,解读出了少有的焦躁。

男人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紧接着,他转身去拿抑制剂。

身后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警惕十足。

被如此警戒,男人的内心里却没有多少紧张,他很乐于谢乐游的注意力能够一直放在他身上。

他们在床上向来很合拍,也很符合彼此的审美口味。在□□以外的部分,男人心想,他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更贪婪。因为他想霸占、参与进谢乐游所感兴趣的每一个部分。

所以,他们一起打游戏,一起玩极限运动,一起讨论课题,一起去看表演,一起分享美食,一起讨论谢乐游收藏的古董冷兵器里,还缺了哪一项特殊品种。

男人本身缺乏特别的兴趣爱好。要说的话,他习惯了恒定与稳固的秩序,并致力于矜矜业业维持已有的环境,将破坏分子驱逐出他定下规则的领地。

谢乐游与男人简直截然相反。他追求新鲜,追求刺激,长期不变的环境只会令他感到无聊乏味。他是破坏的代名词,是天生的反叛者,他的兴趣爱好如此广泛,又如此唾手可得。

谢乐游,变成了男人的兴趣爱好。

他观察他,注视他,记录有关他的一切,他喜欢和他温存的时光,无论是深入地接触,还是仅仅拥抱着,肌肤相贴。

他想将游戏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那么就保持在眼下的稳定关系也不错。

只要确保“秘书长”的身份还在,男人随时能够卷土重来,展开蜉蝣般的一日邂逅。

“给你——”

反派死于话多的flag定理永不过时。

内心戏过多也是。

面对不定时炸弹,还自以为胜券在握注意力分散的下场,就是递来抑制剂时,被冷不丁死死扣住手腕,掀翻在床上。

谢乐游用膝盖抵住男人的要害,手臂如刀横亘在男人被迫扬起的脖颈,与此同时急速弹射而出的飞索,唰唰唰唰贴着男人的轮廓钉住,特质金属构成的线索,构成米字形蛛网,将其完全“捕获”,死死固定。

没给男人反应的机会,他直接上手去撕男人的上衣。

刺啦!

凶猛,强势。——刺激!

这场景,要是放在某不知名网站,关键词应该是束缚,绳艺,强制,爆衣,下克上(?)……咳咳咳。以下关键词404禁止查阅。

男人:?

还有这等好事?早说啊天上掉馅饼。

把口吻熟悉的相互调侃话语收回去,男人憋住了话,却忽然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

他目光如定格动画般一寸寸向上,最后停留在谢乐游捻起的玉佩上——

谢乐游:“强制匹配?”

谢乐游:“阮鸣谦?”

阮鸣谦:“……”

——不是没有听到吗???!

第62章 four kill(9) 我要你,一……

谢乐游起初的确没有听到, 奈何弹幕剧透。

在一堆狂乱的古神低语里,忽然捕捉到某个关键词,让他逐渐走神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如果只是“聆听”, 或许还有同音词的巧合, 所以谢乐游集中注意力, 将“海王系统”“宿主”设置为了关键词。

他果然找到了数条提及系统宿主更换的关键弹幕, 甚至还有辩论到激情四溢的弹幕贴心奉上了原文粘贴。

再将“阮鸣谦”作为关键词搜寻,方才被他全神贯注之时忽略过去的“强制匹配”也被重新翻了出来。

这感觉, 就像是打galgame一不小心按了快进,把关键情节台词统统跳过, 好在还有贴心的前情回顾可供查阅。

作为速通流玩家, 谢乐游打游戏攻略美少女美少年也是速通,涉及黏糊糊暧昧氛围的台词一概疯狂跳过,根本不看,直接扫荡推图。

他对被点亮的收藏方格更有成就感,立志达成最快全图鉴收集成就。为了收集隐藏结局和隐藏cg,藏在不经意对话里的线索也不能忽略,这时候,前情回顾就派上用场。

以上这么长段的解说,主要就为了说明一点,谢乐游的灵感非常高。

他会遇见如此多奇形怪状的事物, 是一种拥有天赋之后所导致的必然。

这种将不同事物联想起来,直击本质的能力, 更像是他“恶意洞察”天赋的放大升级版, 广泛地接受信息,将信息分类串联,再找到关键部分。

最后, 直接开莽,用事实验证猜想。

在大脑理性后于直觉理解之前,察觉到弱点和异常的一刹那,就凶猛地撕咬上去,将猎物束缚禁锢,乃至绞杀,这就是速通流玩家的堂堂奥义之法。

后果是,面对意料之外的结果,本人有时候也会懵。

谢乐游单手捏住玉佩,拎着摇晃,他看向被蛛网困住的阮鸣谦——姑且先用这个名字如此称呼男人——他喊出名字以后,男人脸上一瞬间难以掩饰的慌乱,令谢乐游确定了名字的真实性。

人的第一反应最难骗人。

就算是最精湛的影帝,但凡是假的,总有暴露出破绽的某个瞬间。

“所以,你究竟是谁?”谢乐游松手,玉佩砸在赤.裸胸膛,被富有弹性的肌肉反弹得跳了两下,垂落在左肩上方的床铺。

这个有趣的小插曲,却没能让如坠冰窖的气氛得到缓解。

谢乐游的五感在放大,在狂欢,他捕捉到空气中游荡不安的情绪分子,他看见阮鸣谦的情绪在复杂难辨的色泽区间里滑来滑去,他听见胸膛里无法停止的叹息。

叹息是活着的回声。风箱中的火,一锤砸下,铁水在烘烤中变形四溅,烧得心脏模样的铁炉裂纹斑驳。

空白的震惊,被蔓延而上的怒火逐渐取代。来得后知后觉。

遭到欺骗与玩弄的愤怒,在阮鸣谦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回答的拖延里,演变为更加深刻的某种东西。

它的份量,与阮鸣谦在谢乐游生命里所占据的各种角色、各类关系息息相关。它是人类情感的媾和,是过往怀念的友情,一日蜉蝣的爱情,选择信任的下属情之间的杂交。

谢乐游的敏锐,令他的潜意识始终在发出预警。他只是没有去计较那么多,没有去真正细想,然而他始终保留有最后的余地,并不做任何确定的承诺,也不在其中一段关系里过多停留。

他从不欺瞒对方,从来坦坦荡荡地开始,坦坦荡荡地结束。他以为他不会在乎。

而事实上,面对假象成真的荒谬现实,设想中最差劲的结局,却令他几乎笑了出来。

被欺瞒至此,死人都会有脾气。遑论他只是看重当下,并非全无真心。

“接近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谢乐游倾身而上,勾手再度拽住系有玉佩的红绳,五指收紧,“别装哑巴,我亲爱的秘书长。”

“说话。”他的声音沉沉。比金属制成的铁爪更利,威势不可轻移。

仿若死神降下镰刀,细细红绳在脖颈磨勒出鲜明的数道痕迹,几乎绞入肉里。

Alpha的力气在暴烈的情绪下失控,Alpha的强健体魄,保证了磨出淋漓鲜血的脖颈,伤势在迅速复原,不会致命。

刺痛,伤害。

令这幅原本衣衫半落、肢体相接的活色生香之景,沦落为活生生的拷问现场。

上与下的位置,和方才在床边的对峙掉了个,原本引而不发的冲突被直白揭露,加剧了局势的激烈。

阮鸣谦却在注视着谢乐游。目不转睛。

谢乐游的眉眼压得很低,他薄薄的嘴唇虽勾起,明亮而锋锐的眼睛里,全无笑意。这是他很少能够亲眼目睹的谢乐游。

面对情人,面对下属,谢乐游的脾气并不坏。他过于强烈的攻击性,从来不会对准照拂下的自己人,也极少波及无辜。

这就是为什么谢乐游能够在各行各业拥有广泛的人际关系。拥有点金运的财神爷,还有一副疏懒随和的性子,谁不喜欢?

在同阶层里,谢乐游除去花边新闻多了点,换男友换得勤,已经算得上是最没有怪癖的好性子。因为他表里如一。

他竟然表里如一,还能活得自由而肆意。教人真是羡慕。

“在解释之前,小谢总,我想要一个东西。”阮鸣谦默认了秘书长这个称呼,他眨了眨眼,与谢乐游印象中稳重可靠的精英下属形象有不小出入。

不过也是,阮秘书长原本就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绵羊。在公司里,他才是那个制定规矩、不讲私情,雷厉风行的魔头上司,谢乐游属于躲在幕后操控大局的太上皇。

只有在面对谢乐游时,他才会收敛起不留情面的肃然,会无声微笑,对谢乐游心血来潮的想法提出赞同或反对。

即便是私底下的相处,阮秘书长偶尔也会迸出惊人之语。他看似在意加工资,为此尽心尽力,实际上却能瞧出他对金钱的不太在乎。

无怪乎谢乐游一度思索,谢氏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困住这条游龙,令秘书长甘心一直待在他身边辅佐。事实上,哪天秘书长忽然辞职,要去独立门户,谢乐游不会有丝毫诧异。

因为他对秘书长的能力和手腕再清楚不过。正因清楚,困惑才弥久不散。

“什么东西?”即便知晓男人或许和苏黎黎、冉和玉之流一样,是为了接近他得到什么的不怀好意者,在对话时,谢乐游依然开启了工作模式,显得更为郑重。

习惯的力量如此强大。

谢乐游习惯了和人分离,也习惯了秘书长的陪伴。在和父母聚少离多的少年与青年,秘书长是唯一一个,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

这是冉和玉企图入梦回溯到他高中时期,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谢乐游漠然地评估。或许这的确是一条有效的攻略路线。男人获得了谢乐游可贵的信任。

因此在决定剥离时,多多少少,谢乐游的情绪会更剧烈。

但他还是决定听一听男人的解释。

至少在上司和下属的这段关系里,他们是纯洁无瑕的同事情。

谢乐游并非吝啬之人。如果阮鸣谦的确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看在他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不涉及谢乐游的底线,给他也无妨。

就当做是分手礼物。

他想,阮鸣谦应该知晓这一点。

阮鸣谦的确知晓,他甚至能够猜到谢乐游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是在思考怎么提分手,他对谢乐游提分手前的表情太熟悉了,0帧起手,毫无前摇。

这回异常的沉默,已经是内心动摇的明显表现。

“一个吻。”阮鸣谦手指落在谢乐游的脸颊,却被谢乐游扣住手腕,按在头顶。

感受到腕骨被施加的力量,阮鸣谦流露出孤注一掷的笑意:“我要你,一个真心实意的吻。”

“小谢总。”

“既然他们可以,我也应当可以。”

阮鸣谦的声音滑入谢乐游的耳朵,嗡嗡地有些失真。

他说:“除此以外,我别无所求。”

过载的信息流再度冲击谢乐游的精神,拉人陷入混沌,他烦躁地拧眉,骂了声,更加用力地摁住阮鸣谦的手臂。

装有抑制剂的医疗箱,被扫落在地,发出玻璃破裂的声音。

很吵。很烦。身下人似乎还在喋喋不休。

其实阮鸣谦并没有多说话,他见谢乐游情况不太对,情急之下企图以纯粹的力量挣脱蛛网,去查看谢乐游的状况。

SSS级Alpha的□□力量,急切下的全力爆发,让阮鸣谦花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将特种金属崩成数段。

他用没被摁住的另一只手,去搭住谢乐游的肩膀,试图把谢乐游低下的脸转过来抬起,面向自己。

阮鸣谦的关心,却被谢乐游理解为“挣扎”。

蜘蛛不会放过黏在蛛网上的猎物,在将其拆解吞吃入肚消化前,绝不会允许猎物逃跑。

谢乐游猛地抬起脸,进入神游状态的眸子有了新的焦点,定格在怎么在脑内回想,都无法构筑出一个清晰相貌的脸。

他讨厌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对未知的愤怒,卷土重来。

“唔、唔呜!”

牙齿与嘴唇的磕碰,激发出悍然的交锋,血腥味弥漫在毫不妥协的勇往直前里。愤怒需要一个出口。

谢乐游把男人两只手都摁住,拉过头顶,死死禁锢住他的行动。

阮鸣谦不能动手,但可以动脚。

他顺从地张开口,接纳着谢乐游愤怒之下的横冲直撞,小腿却悄悄地抬起,勾住谢乐游的膝弯。

SSS级Alpha对身体肌肉,对力量传达的精妙控制,被他用来震碎包裹长腿的碍事裤装,气劲顺带也一同撕裂谢乐游的长裤。

只用来爆衣,却不损皮肤分毫,这份力量控制,可谓精妙至极。

谢乐游没有去管阮鸣谦的小动作,他的难受随着噬咬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此刻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顺遂着心意,在行动。

只是一个亲吻。

一份逐渐失控的礼物。

第63章 four kill(10) 他要一个……

Alpha与Alpha之间, 信息素天然排斥,让亲吻变成一场难捱的受刑。

亲吻是烈火,烧灼着唇齿相依的表层细胞。

这并非比喻, 而是事实。

远离苦痛冲撞对抗, 向往舒适安谧美好, 是人类骨子里的天性。然而这场撕咬纠缠却在继续。

难以分割, 难舍难弃,就好像他们本就一体。

愈发浓郁的铁腥味儿, 分不清是真实流淌的血液,还是深深牙痕里嵌入的信息素, 又或许二者兼有。

疼痛让混沌的头脑重归清醒, 过载的信息流随之远去,谢乐游的世界变得安静下来。精神上的安静,与生理上感到的排斥反胃,形成鲜明对比。

从喧闹到一瞬间按下静音键的反差,更是令他有一种失真的强烈感。

“嘶……”

另一个声音把谢乐游从失真失重的神游状态拉回现实,原本因过载而麻痹的五感重新向内收缩,却探出更加细腻舒展的触角感知周围,温热而柔韧的劲劲触感,在唇舌间变得鲜活。

有一股血样的腥甜,还夹杂着说不出滋味的清爽, 像草叶尖尖垂落的露,浮春三月竹林卷起的风。

谢乐游收敛没注意而磕碰的犬齿, 没再继续。他垂眸, 手指擦过,确认周围没再渗出血珠,才抬眸瞧去。

乍一眼, 他有些发怔。

在挣扎纠缠中换了个姿势,变成在上的男人,此刻嘴角留有明显咬痕。但不止是嘴角。

(……)

这具肤色白皙而有力的身体,就好像经历过一场纯粹地“进食”。绯色从痕迹周围浮现,令男人斯文俊美的脸颊泛起羞赧似的淡淡红晕。

但这显然是先入为主。

没了平光镜片作为遮掩,阮鸣谦的攻击性更加外露地展现出来,他直勾勾盯着谢乐游,几乎令人能够幻视这样一种场景。

即便是在亲吻,被“进食”时,他也不会害羞地闭上眼,像个普通的被动方那样单纯接受、回避。

他内敛却固执的强势,只在谢乐游面前稍作退让,俯首称臣。

阮鸣谦的手臂,搭在同样被他扯开衣领留下齿痕的肩膀。

他手指摩挲过谢乐游的后颈。即便动作温柔而讨好,竹叶味儿的信息素也不令人讨厌,但他显而易见,是个Alpha。

被同类冒犯逼近敏.感腺体的威胁,空气中、唾液里纠缠在一起的信息素,都让谢乐游这个半路出家的Alpha,在生理上涌现出无尽烦躁。

他用力拍了掌心下柔韧的鼙鼓一巴掌。清脆,响亮。

感受到身上人震了一下,大.腿不自觉绷紧,谢乐游内心的烦躁才散去稍许。

和生理离婚的大脑潜意识交替启动,令他顺手在施加力度的地方又揉了两下……作为安抚。这是他的习惯。

效果很难评价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更坏。

因为阮鸣谦耳根蔓延的红晕更深了。他原本深色的眼眸里像是变得湿润,泛着水光,但仔细瞧去,那是眸色变浅,宛若锋锐金芒,所带来的折射错觉。

谢乐游并没有察觉阮鸣谦眸色的转变。

他只感觉到,圈住他脖颈的手臂,所用力气陡然增大。

脖颈多出来一颗呼出热气的头颅拱来拱去,伸出温热舌.尖,触碰他肩膀上的痕迹,看似温柔,实则不着痕迹加重印痕,恨不能啃下一块,却每每到极限处,将牙齿依依不舍换成舌.头。

贪婪的野兽在逡巡他的领地,打下标记。

但对比起阮鸣谦身上的标记,这点程度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谢乐游垂眸,原本对准阮鸣谦腰眼的袖箭移开,手指浅浅探入衣服下摆,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手感极佳的脊背。

如同一位弓兵,在保养擦拭自然弯折的弓箭。木杆温润,弓弦紧绷。弓角挺拔,非认可者不可持。

毫无疑问,这定然是一柄神兵。

不是谁都有这样身临其境的体验,细致地感受坚硬的神兵如何在掌心融化。

(注:只是抚摸脊背,并无其他,比喻是指信息素的变化)

最初的不适期,在两个人都没有挣脱的纠缠下顺利度过,原本桀骜不驯的信息素在交.融里逐渐变得驯服。

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十分舒服,令Alpha内心里盘亘不去的戾气得到消解与补偿。

他不自觉失神的状态改善了不少,只要他抛却过多杂念,专注在当下兵器的保养与维护。

信息素传达出的细微波动,传达给了阮鸣谦。他感受到了谢乐游不语背后的纵容与怠惰,这意味着谢乐游原本抵抗的态度在软化。

这是他让谢乐游也体会到愉悦与舒服的最好证明。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爽到。

阮鸣谦眯起变成金色的眼眸,他有心得寸进尺,顺势进行到更加深入的交流阶段。但谢乐游显然回归了本来的理智。大约五六成的程度。

他不乐意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和阮鸣谦上.床。这只会让本就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愈发难以了结。尽管现在已经够难解。

头疼。

“解释。”谢乐游捉住阮鸣谦不太老实要往下的手,反绞在他身后。

阮鸣谦非常有技巧地隐晦拧了下腰:“你确定不先解决它?你能这么一直挺着……听我解释?”

箭在弦上的关头,能听得清话仔细过脑子琢磨就怪了!

男人床上的话,能信吗?

谢乐游:“呵呵。”

他不服气地弹了下摇晃的箭杆,听见阮鸣谦倒吸一口冷气,胸腔内闷哼,这才似笑非笑:“彼此彼此。”

算是默认了阮鸣谦的提议。

互帮互助的过程,比预料中要更漫长。

这一趟下来,两个人都出了满身大汗,搞完浑身黏腻,更没心思掰扯别的。

阮鸣谦见谢乐游皱眉,知道是这位少爷难得洁癖犯了,他指了指房间一角:“浴室。”方向一转,又指了指金属柜:“洗漱用品与备用衣物。”

一如既往地发挥了精英秘书的贴心。老板动动眉毛,这需求就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出声多解释,就是舒服。

以往谢乐游接受得理所应当,他认为自己给出了与秘书长工作成果相匹配的丰厚薪酬,一个出力,一个出钱,双赢。

现在知道对方目标原来是他……习以为常的小事,就变得莫名在意起来。

谢乐游:“你倒是早有预谋。”

阮鸣谦微笑,心情显得很不错——即使和谢乐游一样此刻衣着凌乱,不能入目,他也保持着体面的气度:“小谢总,您先请。”

谢乐游啧了声,不耐地挥挥手:“都说了,把敬称去掉,听得我不自在。”说完也没管阮鸣谦,他自个儿去了阮鸣谦所指的角落,寻思怎么看这都是一堵冷冰冰的墙。

又看了两眼,在隐蔽处发现一个按钮,谢乐游按下,墙面发出轻响,反转弹出一个很有未来感的胶囊式浴室。

外壳透明,胶囊内构造一览无余。

阮鸣谦从善如流改了称呼:“地下条件有限。这是制式军用浴室。里面有按钮,可以调整外壳。”

阮鸣谦给谢乐游演示了一遍。演示完,他才暴露出狼子野心,笑眯眯建议道:“时间紧迫,我们一起洗,能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

如果不听内容,语气真是相当恭谨,比汇报工作时都认真。

好家伙,这是一朝暴露,破罐破摔不装了。

谢乐游没忍住吐槽:“你确定是节省,不是延长?”

阮鸣谦耸耸肩,微妙地用眨眼作为回答。

谢乐游:“……”

最后还是分开洗的。

即使分开洗,两个人变得一身清爽也只花费了很少的时间。

被迫加载星际ABO设定世界大变样后,谢乐游唯一发现的好处,就是它的科技应该超出原本世界不少年。

如果能多留一段时间,弄明白几项黑科技的原理,再让世界变回去,不仅谢氏未来的发展不用愁,也能造福整个人类。

不谈别的,就说这个胶囊一体式浴室,据说还能脱钩收缩重新固定,体积小,功能全,拥有自循环过滤系统,只要克服心理问题,甚至能用来提供清洁淡水。

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荒野求生,都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谢乐游随口提了下想法,阮鸣谦就能跟上他的思路,他们多年培养出的默契自不必说。两个人三言两语就讨论出如何将设想落地的关键,进入工作状态越聊越兴奋。

阮鸣谦显然对这个世界更了解,掌握了不少新鲜知识,他稍加思索,就刷刷刷列出好几项适合原本世界应用的新型科技。

作为企业,要考虑的首先是市场需求。

所谓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疯子。太超前的尖端科技应用范围极为狭窄,也难以落地,带来的后续影响更是难以估量。选择那些高端军用科技,不如选择能够改善生活便利程度的民用科技,越是细节寻常的领域,应用范围越广,人们越不可或缺,也越能越大程度惠及到更多人。

谢乐游和阮鸣谦又讨论了好一会,删改了不少原本阮鸣谦提出的可获取科技名单,最后觉得差不多满意了,才叫缩在角落当蘑菇待机的星脑记下,拿它当备忘录。

阮鸣谦积极献策:“地下基地内,就建有帝国最完备的数据库。但星脑内只储存了一部分,更多的为了减少内存,加快计算速度,存放中心控制室里。除去基地最高管理者,我是唯一知道密钥的权限者。”

谢乐游:“不急。”

抬手重重点了点阮鸣谦的肩膀,他微笑:“解释。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记性好得很。哪能这么容易让阮鸣谦转移话题。

谢乐游手掌搭在阮鸣谦的肩膀,抓得极牢,极稳。面对面,距离不过一步之遥,他甚至能瞥见阮鸣谦衣领下没能消退的痕迹。

即便如此,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动摇。他要一个答案。

现在,立刻,马上。

第64章 four kill(11) 我不是你……

阮鸣谦叹了口气:“隐瞒你, 的确是我不对。”

“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转眼世界就天翻地覆,就像是我凭空穿越了, 但这个世界里, 又有谢氏集团, 有你, 有我认识的人,只是他们并没有原本世界的记忆, 经历也有所区别。”

“直到看见你今天的表现,我才确定, 有问题的不是我的记忆, 而是这个世界。”

谢乐游:“不对。”

阮鸣谦疑惑:“哪里不对?”

谢乐游想听的并不只是这些,他在意的是阮鸣谦的身份,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他究竟……是谢乐游的哪一任前男友。

总不可能都是。

……不会吧?

“我不想再听你转移话题。”谢乐游冷下脸,“如果你认为愚弄人很有趣,那么,谈话就此为止。”

“等等。”阮鸣谦反过来抓住要谢乐游甩开的手,谢乐游避开。

他们变掌为刃,擒拿对游走,凌空交手了两招, 最后以阮鸣谦甩了甩被手刀砍中的手背告终。

阮鸣谦揉了揉发红的手背,无奈道:“小谢总, 我能看出你对我存在很多疑问。能否给属下一个明示?”

谢乐游眯了眯眼:“我从来不和下属接吻。”

“这说明, 我是第一个。”阮秘书长毫不气馁,“我不否认这是我的私心。”

“在原来的世界,我没有机会。我也并不想因此破坏相处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你知道的, 我习惯稳定的秩序。”

谢乐游:“所以你不该这么做。”

阮鸣谦:“我知道。但我并不后悔。相反,这是我度过的,最美妙的一天。”

他挑了挑眉,这令他少了几分恭谨:“我不会忘记这段记忆。感谢您的包容。”

“我想,世界的变化,是对我的某种提醒。我不能错过难得的机会。”

他们的确发生了一些上司和下属之间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一般而言,这样的过线举动不会被称为同事,而是……

炮.友?暧昧对象?情侣?

似乎都不是。

谢乐游也不是会为已经发生的事后悔反思的性格,做了就是做了。他不否认秘书长也在他的好球区范围内,如果抛开两人的职场关系,在酒吧遇见,他会请他喝一杯好酒,期待度过美好一夜的程度。

只是听阮鸣谦的意思,他仅仅只是“秘书长”,对其他的一无所知?

谢乐游捏了捏鼻梁,他对过于复杂的前情如何解释感到烦躁,他不喜欢絮絮叨叨讲故事。更何况前面发生的事,诡异离奇,又充斥着令他不愿回想的恶心经历。

面对恶心经历,复述也是一种惩罚。

谢乐游没有自虐的爱好,干脆略过前情提要,直截了当挑明:“你发誓,你不是我的任何一个前男友。在此之前,我们只是纯粹的职场关系。”

谢乐游没有做任何解释,忽然要阮鸣谦发誓,显得没头没尾。

阮鸣谦眉心微攒,看起来有些为难。如果他真的一无所知,谢乐游能够理解他的莫名其妙。但谢乐游仍然没有多言,观察着阮鸣谦的应对。

只见阮鸣谦思忖片刻,忽然举起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对谢乐游道:“我发誓,我不是你的前男友。有违誓言,罚我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誓言下得很毒,很重。

依照谢乐游对秘书长的了解,秘书长并不信仰某个具体的宗教,也并非虔诚信徒,但他应该有某种传统的民间信仰。否则也不会去参拜土地庙。

在意秩序的人,多半心中存在某种敬畏。这种敬畏心,是守序的来源。

更何况,现在他们都亲身经历了世界诡异的变化,难保会不会存在魂魄与轮回这回事。在许多民间传说里,这两个要素都属于构成传说的根基。

谢乐游神色变得和缓,他的确存在试探之意,但没有逼迫阮鸣谦到发如此毒誓地步的意思。

他不打算道歉,也不打算做过多旁枝末节解释,但语气已经松动:“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再相信你一次。”

如果阮鸣谦真是无辜遭到波及,那么在这个变异的世界里,他们是唯一共享记忆的天然同盟。更何况,按照弹幕所言,阮鸣谦此刻,就是新的系统宿主。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把人推向对立面。

但谢乐游仍有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不吐不快——名字。

太奇怪,太假了!也许是谢乐游先入为主。他认识一个叫阮鸣的人,认识一个叫阮谦的人,还认识好几个姓阮的。

你说巧不巧,全是他前任。

“阮鸣谦,是你的真名?”谢乐游提出质疑。

阮鸣谦很坦然地点头,眼神里没有闪避和动摇:“是。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一闪而过的金眸,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正常模样。他不再虚着眼,而与谢乐游对视。

顿了顿,阮鸣谦又道:“不过,我曾经允诺将名字借给他人。”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单纯的借用。以及,可能成为了他们在外行走时,给自己取名的源头。”

阮鸣谦语速适中而流畅:“阮氏是隐世家族,但子弟有成年后接触外界历练的传统,家族内我们使用数字代号,外面,就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字。”

好扯淡的说法。

谢乐游无语,但转念一想,他遇见过的无厘头事件很少吗?

比起天降弹幕,外来入侵者和奇葩剧情,一个神秘的隐世家族,以及家族内成员的嗜好倾向都相对趋于一致,以至于他们变成谢乐游前任的频率过于之高,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现实可操作性。

……这点说起来,谢乐游同样脱不了干系。

他审美倾向和性.癖过于稳定,总是喜欢上同一个类型的口味,再加上脸盲和不记名字,让他无意中和同一个家族的男性谈上了恋爱……也不稀奇。

“知道了。”谢乐游意兴阑珊,再度捏了捏鼻梁。

他现在没法证实阮鸣谦说法的真实性,一直纠缠在此没意思。谢乐游转回最开始的话题,既然找到了一个同盟,他希望听听阮鸣谦的视角,发生了什么事。

阮鸣谦能够保持记忆,谢乐游猜想,或许和谢父一样,也是他送给他们的护身玉佩,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要不是玉佩,被谢父从胸口取下但随身带着,恐怕老爹还清醒不过来。

至于谢母,或许是某个契机,她不以为意取下了玉佩,以至于让“剧情”趁虚而入。想到老妈,谢乐游心中一震。

易感期被肢体接触时交换的信息素暂时掩盖下去,得知母亲“被病亡”的憎恨,再度涌上心头。

他要撕碎这个该死的abo世界,让一切恢复如初!

阮鸣谦看出谢乐游压抑的情绪,他没再拖延,把自己的经历快速讲述了一遍。

“我察觉变化的时候,也是今天。今天凌晨,那时你应该还在睡梦中。”

他看向角落里待机的星脑,指了指:“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那具身体里,而不是现在这具。”

谢乐游:“……你是说,你有两具身体?”他的确好奇星脑与阮鸣谦之间的关联。

阮鸣谦点头,又摇头:“不是我。这是帝国更深的秘密。”

星脑不止存在人型体。

它与“皇帝”,两位一体。

第65章 four kill(12) 如此耀眼……

根据阮鸣谦的说法。

在凌晨, 他发现自己出现在陌生房间。他被固定在器具里,无法动弹,脑海中却能够接收到某些讯号。

这些讯号, 后来被证实为是服务器通过光缆传输的申请指令。

阮鸣谦一度以为自己身处噩梦。但没有任何睡意。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于是尝试自救。

在这段时间里, 阮鸣谦只能通过大脑解析数据, 下达指令。通过试验他得到了几个结论。

他是这具身体里唯一的意识。

这具身体里有辅助程序。他的权限比辅助程序更高。

这是一个制度、文化皆迥异于原世界的陌生帝国。但却有阮鸣谦认识的部分人物存在。

阮鸣谦没有轻举妄动,只做了轻微的实验, 例如让角落里某盏灯灭掉。他的小实验,没有引来多余关注, 这令阮鸣谦变得胆大。

他避开辅助程序, 私下查阅数据库里的文件,以求了解当下处境,明确自己的定位。

在一份名为《关于通过并分阶段推进“神骸计划”的会议备忘录》的文件中,阮鸣谦找到了部分答案。

这份百年前的文件由皇室、最高决策部门及军部共同签署。主要记录了某次内部会议的讨论和决策。

会议讨论的主题,是关于一具躯壳。

某支受雇于军部的勘探小队,在为存放星脑服务器开凿地下基地时,发现了一具沉睡的躯壳。

在研究过程中,研究者发现,人类能够将意识转移到这具“空躯壳”里。

而这具躯壳基因组异常稳定,没有端粒损耗, 没有细胞凋亡与衰老……这意味这具身体在生物层面上不老。它永远保持在最旺盛的状态,如神话中的神明一般, 永葆青春不朽。但它没有脑电波, 不会醒来。

也因此,研究者将其的代号,命名为“神骸”。

神骸计划, 是星脑计划的升级完善版。

帝国内部对待星脑一直存在争议。一部分人试图将星脑推广到帝国的各个领域,让其成为贯通帝国的血脉网,变成皇帝的参谋与眼睛,而另一部分人质疑科技伦理,疑心是否会造成权力转移,成为权贵蒙蔽皇帝的工具,制造动乱,威胁皇室的统治。

于是有了几方角斗之下妥协而成的神骸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将神骸作为皇帝死后的意识存放处,植入原本的星脑作为辅助程序。让祖宗们的集体意识,变成时任皇帝的监控网与智囊库。

如此,每一任皇帝在自己选定的时刻来临前,都能通过意识上传,变相实现灵魂永生。

星脑变成了结合人类集体智慧的究极体。作为继承人的长辈,帝国曾经的统治者,他们集合起来的意识不容小觑。

权力体系依旧平稳运转。确保帝国的繁荣与和平。

各方都很满意。

谢乐游提出疑问:“但是,你刚才得出的结论,你是这具身体里唯一的意识。”

阮鸣谦说:“对。而且我确定这才是我自己的身体。”

阮鸣谦继续道:“至于皇帝的这具身体。要说到我悄悄做实验期间,发现我只能接收外界传输而来的指令,无法让意识顺应光缆遁走。能够操控自己的意识与身体分离,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但我更明显的感觉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了我。”

“面具,和束缚器?”谢乐游立刻联想到他闯入服务器房时看到的场景。

那些怪异黑色器具,将星脑固定在座椅,仿佛给罪犯使用的拷问刑具。甚至连手指也被类似指虎模样的东西钳制住。

这些东西,可不像是给皇室祖宗们准备的贡品。

阮鸣谦说:“和你聊天总是这么舒心。正是如此。你之前拆下来的那些东西,是新材料特种金属ATX9100制造的精神力隔离器,能够隔离一切波,包括意识。”

“因为隔离器的存在,我被困在这里。直到我发现了另一个下载口。”

如果把“神骸”当做核心云盘,那么阮鸣谦所称,能够反向传输意识数据的下载口,也就是另一具身体。

皇帝的身体。

谢乐游抱肘,用拳背抵着下巴思考:“所以,你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体里。紧接着利用皇帝的权力和身份,谋划来基地带走星脑,却遇上了我?”

阮鸣谦说:“大致脉络不错。有两个地方,我需要额外补充细节。”

“第一个地方,是我转移到皇帝体内的时候,发现这具身体同样昏迷不醒。我并没有察觉到有其他的意识存在。”

“但是,有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出现,据说和我绑定,还称呼我为宿主。这玩意对你充满恶意,因为我不愿服从,大言不惭企图对我施加电击惩罚,所以我将它暂且关押了起来。既然它那么喜欢电击治疗,就自己好好享受。”

提到系统,阮鸣谦手指动了动,眼中浮现出怒意,犹不解气。

谢乐游也颇为嫌弃:“它找宿主,居然是这么强买强卖?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垃圾。”

阮鸣谦问:“你了解它?”

谢乐游回答:“和它们交手过几次。只是这一次,把你也卷了进来。”

阮鸣谦默默点头。他沉默片刻,忽然抓住谢乐游抱肘的手,掌心覆盖在手背:“辛苦你了。一个人坚持到现在。”

谢乐游心中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明明方才更过分的事都做过,现在却觉得……身体有点发麻。说不上是被肉麻的,还是有点难为情。

他移开眼:“小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是他为了改变,获取力量的代价。没什么可抵赖。

阮鸣谦从善如流地松手,他弯了弯眼眸:“第一次从你口中听见责任这个词。”

谢乐游啧了声:“我确实不爱提这个词。也不喜欢被某些条条框框束缚。人生短短几十年,我要用来追求自我和快乐。烦心事不值一提。”

他眨了下眼,狭长的眼眸中,红芒一闪而过:“不过,我也必须承认。总有一些事,不得不做。”

“因为我想做,仅此而已。与任何人的看法意见都无关。”

谢乐游说这话时,神态里有股蕴养极深的自负与傲慢。这的确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靠才能脱颖而出且未尝一败的天之骄子,才能脱口而出的自信。

这股浑然天成的自信心态,能叫人又爱又恨。但也如此耀眼,如此迷人。

阮鸣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谢乐游,轻轻笑了,很柔和:“对你的说法,我持保留意见。”

谢乐游:“?”

他略带不满:“有话直说。”

阮鸣谦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有几分感慨,你做决定一向如此自我。”

“我谈的只是抽象的态度。落实在具体问题,我明明有和你讨论。”谢乐游心虚地反思了不到一秒,迅速直起腰杆还击。

“工作上是这样。”阮鸣谦说,“我说的不是工作。”

不是工作……是私情?

打住。现在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他就说吧,不该吃窝边草,和好好的下属产生暧昧。公私混杂,多影响交流效率!

谢乐游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第二个要补充的地方是什么?”

阮鸣谦回答:“通过星脑,我发现了你。我猜,你会来找我,也就是“皇帝”,但我没想到你会找到基地。”

“所以我紧急拦截了辅助程序发射出的警报讯号,又利用系统提供的伪装能力,潜入了基地。后来警报响起,我才决定暴露身份。”

如果只有谢乐游,能跑。只有阮鸣谦,也能跑。他们都有足够的力量伪装和自保。

但是两个人加上最核心的星脑,加上谢乐游处于易感期,如果阮鸣谦没动用皇帝的身份强压,他们走不出那条被重火力包围的隧道。

“谢了。”谢乐游很干脆地道谢。

阮鸣谦说:“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重点在于我发现了一件事。”

“能够让意识转移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两具身体。就算是在皇帝的体内,没有了隔离器的阻碍,我也无法转移到第三个人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特殊之处,在于这两具身体?”谢乐游说。

阮鸣谦补充:“还有名字。在这个世界,皇帝用的是我的名字。就像这个世界仍有谢氏集团和你存在一样,我想世界的变化也有一定规律,是遵循原来世界的某些情况而衍生。”

“好。按照你的想法,重新捋一遍。”

谢乐游说:“首先是身体。你说过,星脑是你自己的身体。我也是我本人。并非魂穿异界。既然如此,多出来的这具和你同名的身体,又是谁的?”

阮鸣谦唔了一声,试探性说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谢乐游说:“我也有。”

阮鸣谦立刻道:“那你先说。”

谢乐游顿了下:“……我以为你会认识?”

“相貌的确和我相似。”阮鸣谦说,“所以……但我不确定。我从来不细看情敌。”

谢乐游忽然意识到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我绝对没沾过半点找替身的念头。”

阮鸣谦似乎在笑,他翘了翘嘴角:“我知道,你对每一任都是真心。在期限内。更何况,你的脸盲有多严重,我了解得非常清楚。不必担忧,小谢总,我绝不会误会。”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嘲讽了。

虽然的确是事实。

谢乐游无意探讨自己的爱情观,但他对找替身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的确嗤之以鼻。多傻x的人才能干出这种自虐还自我感动的事。

他不屑于骗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多简单的事儿。

“那最好。我可不背莫名其妙的黑锅。”谢乐游说,“我认为……”

他忽然卡壳了一下,然后镇定自若地说道:“你现在的这具身体,属于我某任失踪的前男友。”

大概率,这是男大的身体。

灵魂消失了,或许是他任务完成后,就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本该一并消失的身体,却出现在了这里。

从一体双魂,变成了一魂双体。

使用情敌的身体和心仪对象亲近,无论如何,似乎都令人感到膈应。这也是为何谢乐游会破天荒地犹豫。

然后阮鸣谦出乎意料没有纠结这件事,甚至没有任何生气征兆。

他反应平淡地应了声,表示知道了,紧接着跟上谢乐游的思路:“好。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个世界里,历任皇帝的意识去哪儿了?”

按照绝密文件里记载的“神骸计划”,退休的皇帝们将构成星脑的人类集合意识体。

现任皇帝就算遇袭重病,也不该莫名其妙死去。更何况,这具身体不是将死之人的气象。颇为强壮。

为何两具身体里,只有阮秘书长一个意识?

谢乐游垂眸,眸光逐渐转向掉落在地上的抑制剂医药箱:“看来,这个地下基地的管理者,隐瞒了不少事情。”

“既然有疑问,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去问。”

第66章 four kill(13) 倒反天罡……

中央控制室在地下基地最底层。

基地一共三层。谢乐游在第一层发现了星脑, 不算太隐秘。然而从他们现在的房间到中央控制室,要经过七道门,九个密码。

论安全级别, 谢乐游找到星脑的过程, 未免太过顺利。

起码他们通过层层设卡, 抵达中控室的时间, 是谢乐游潜入服务器房的三倍。

到了地方,阮鸣谦用信息素作为密钥输入特制门锁。

谢乐游瞥了阮鸣谦一眼。

阮鸣谦眨了眨眼, 脑袋转了一下。

他们走动时的位置,刚好把不远处闪烁红光的摄像头挡住。

信息素是独一无二的标识, 比指纹、瞳膜更方便。为了避免信息素被盗用, 门锁设定了必须持续输入二十秒以上。

然而过去二十秒,中控室的门并没有打开。

没骨头般懒散靠在阮鸣谦身上的谢乐游,从肩膀探出一个脑袋:“能行吗?”

阮鸣谦皱眉,回答道:“我重新试一次。可能接触不良。”

“什么破地方,转悠二十来分钟了,一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刚才还那么多人。”谢乐游语气颇为烦躁,“你答应过我,只要愿意接受强制匹配,就放我……”

阮鸣谦松手。

火光从门锁迸出。巨大轰鸣伴随爆炸,撕碎了未落的话音。

一次爆炸尚未结束, 紧接着,又从天花板转动的钢板下, 探出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明亮激光呈螺旋扫荡状飞射而出, 将金属地板烧融。

通往附近通道的三扇金属门咚地关闭!

和开门时慢吞吞的速度相比,关门速度快如闪电。

浓雾色刺鼻毒气,从密布排列的数个细小孔洞释放。被激光烧融的金属, 发出滋滋声响,如同被酸液腐蚀。

犹嫌不够。激光与毒气过后,紧接着又是整整三轮的实弹枪炮扫地,火力如水银泻地,能把大象打成筛子,生怕两人留下全尸。

毒气充塞了这个不到几平方米的狭窄空间。

直到这个精心设计的囚笼里,凄惨嚎叫停歇,整整几分钟再无任何声息录入监控器,变着花样的火力扫射,才缓缓停止。

“把独立通风系统打开,立刻散去毒气。”监控摄像头后,基地最高管理者吩咐,“五分钟后,我要亲自开门确认他们的尸体。”

中控室的辅助智能系统感应到语音指令,开始操纵后台程序。

旁边人上前,在屏幕前人工复核基地智脑的操作流程,确认无误才退回到管理者身边:“研究员,目标中含有一个3S级别Alpha,一个S级Alpha,且后者能力诡异,疑似隐藏能力。以防万一,我们投放的是最新研制出来的神经毒气。一旦与信息素发生反应,神经中枢就会被毒素瞬间破坏。”

“越是强大的Alpha,体内信息素浓度越高,毒素发作越猛烈。寻常Alpha只需半个单位就足以毙命,这次我们投放了整整十个单位,二十倍的量。就算是一支Alpha小队,也会被毒死。”

管理者说:“没那么简单。”

“摄像头里,把他们眼神交流的小动作拍得一清二楚。看似动作亲密,实则用身体形成死角,挡住了门锁。后面的对话更是刻意。虽然爆炸感应机关依旧触发,难保不是他们伪装自身的陷阱。”

身旁人说:“既然如此,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您。确认尸体不必您亲自去,我通知其他人,您在屏幕外确认就好。”

管理者断然否决:“我只相信眼见为实。不准任何人靠近,避免他们变幻成其他人,制造机会逃出生天。”

“我确认过,星脑被他们留在房间里。”

“做研究,最需要严谨。我说过,只要星脑存在,屏幕就不可信。”

五分钟后,中控室门打开。

戴着防毒面具的管理者挥退手下,独自踏出大门。

相较于门外一片死寂,戴着沉重面具的管理者显得有几分滑稽,然而面具下的中年近老面容却没有半分轻松。

门外,空无一人。

这是当然的。屏幕中阮鸣谦所尝试打开的房间,只是一个诱饵。真正的中控室,就在诱饵的隔壁。一墙之隔。

管理者转头看向尚未升起的金属门。

他深吸一口气,通过耳机遥控中控室:“开门。”

耳机中传来手下熟悉的声音,滋滋的电流声,令声音有几分失真:“明白。”

金属门缓缓升起。

管理者先使用仪器远距离进行探测,确认空气中毒气浓度已经无法透过防毒面具,他等不及金属门完全升上去,弯腰准备进入囚笼内。

忽然,他脚步顿住。

眼神余光已经令他瞥到远处门口处躺着两具尸体,从衣服上判断正是基地为他们在房间里准备的服装。这片空间里到处是弹痕,在强烈的高温烧融下,就算是血液也会被蒸发,硝烟味掩盖了一切。

管理者收回身体,在门外重新站立,他死死注视着还只升起一小半的金属门,忽然摁住耳机厉声道:“关门。”

滋滋电流声还在响起:“研……究员……可是……”

话音未落,头顶再度传来沉闷轰鸣。

那是爆炸声。

管理者还来不及分辨爆炸声从何响起,很快,层起彼伏的轰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整个基地内不知道被安放了多少□□!

管理者掏出贴身武器,对准远处一动不动的尸体连射,一口气把所有子弹射完,尸体也没起身。他脸色愈发铁青。

被骗了!这两具尸体,是障眼法!

很可能是被胁迫与那两个人更换衣服的工作人员。那两个人的目标,是中控室!

管理者转身飞奔,朝不远处的中控室跑去,他怀疑手下已经被阮鸣谦或谢乐游所取代。因此在迫切输入信息素密钥时,管理者也摁下了呼叫救援的紧急按钮。

等最近的警卫小队一行四人赶到,管理者才确认开门。

中控室大门打开。

站在屏幕前手指如飞,试图夺回监视器控制权、解除花屏状态的手下扭过头,与管理者面面相觑。

“研究员?”

手下见气氛不对,言简意赅赶紧解释:“我在确认是哪里发生爆炸,如果损毁超过30%,地下基地可能有崩塌风险,这对所有人都是灭顶之灾!”

“好消息是爆炸声只是假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通风管道里放置了微型音响,声音通过管道扩大形成回音,因此传播极广。”

不是他。手下没有被挟制。

管理者立刻举枪对准警卫小队:“脱下面具。”

警卫小队也戴着防毒面具。

手下顿时输入指令,中控室天花板多块钢板翻转270度,金属钢板与天花板构成三角梯形,枪口从钢板背面伸出。

面对枪弹风暴洗地的威胁,四个警卫赶紧摘下面具,解除武装,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反心。

“把所有武器踢开,退后。”管理者再度下达指令。

警卫们一一照做。

手下调出智脑人脸识别系统,将工作人员人脸库与四个人进行识别。显示全部匹配成功。

也不是他们。

难道是他多心了?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通风管道内的音响,管理者让警卫立刻退下,又令手下关上门。

能够打开中控室的密钥,只有他与心腹手下的信息素。

就算知道了中控室的位置,没有控制住他们俩,谢乐游他们也不可能进来。

管理者问:“你刚才说了好消息,坏消息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中控室发生了什么?”

手下惭愧道:“我的注意力先前被爆炸声牵扯,声音太大,没能及时听见您耳机里说了什么。反应慢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中控室的独立监控设备控制权被第三方夺走,有这个强大计算能力的,只有星脑装载的辅助程序。”

“那里只有两具尸体。已经被我打成了筛子。没关门也无妨。”管理者摘下不透气的面具,汗珠从额头滑落。

“关门?”手下迟缓地重复了一遍,发呆道,“您不是说让我开启所有房间内的内置便携式浴室,查看是哪个浴室的音响被拆了下来?”

“你确定?”管理者想到什么,脸色铁青。

“他当然确定。”

天花板上,单臂钳制住钢板背面,在钢板上留下五个极深指痕的谢乐游松开手。

不到一秒的自由落地结束,谢乐游把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的手下踩在脚下,拿夺来的枪支对准手下脑袋。

管理者的脖颈,则同样被阮鸣谦用电芒对准,如同用电刀在给猎物褪毛,身后烧灼皮肉毛发的高温气息,咄咄逼人。

谢乐游直接开了两枪。

子弹射入地板,如果不是手下拼死扭头扭得快,他当下就要脑袋开花。

谢乐游直视管理者说:“因为代替你下达命令的人,是我。”

十分钟前,谢乐游用同样的姿势吊在天花板的钢板背面,他另一只手揽住阮鸣谦的腰背,如同铁索。

阮鸣谦正在使用信息素,构筑高能量电子冲击波的场域,简称电磁暴。

他在门锁处扰乱现实,释放了一个微型磁暴,紧接着在谢乐游带他躲上钢板背面的死角后,又释放了一个同等的微型磁暴。

激光被高能量冲击波冲击得荡然无存。

两个同样的磁暴之间,宛如两个电磁铁,同性相斥所形成的巨大斥力,让枪弹与毒气都被压缩在两个磁暴交锋挤压之间的缝隙,发出剧烈声响,宛若爆炸。

声波是纵波,电磁波是横波,两者频率相差较远,并不会产生干扰。因此爆炸声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