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了一个暖呼呼的人凑了过来,但是没有靠在他身上,动作没有停。
耳边是混乱的呼吸声,还夹杂着一些甜腻的哼声。
顾安知想模仿片里演熟睡的丈夫的演员一样,紧闭着双眼,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醒!
但是他又忍不住好奇心,睁开眼睛偷看了一眼。
本想偷看,对上了仰着头看着他的阮白泠。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阮白泠高/潮了。
顾安知没想到,他竟然在盯着自己的脸,做那种事。
不过阮白泠确实是个大胆的人,不然也不能给他告白那么多次,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他。生怕说的不明白,他听不懂,每次都是很直白的告诉他,喜欢他,是情侣之间的喜欢,不是家人朋友般的喜欢。
顾安知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两人尴尬的对视了片刻,顾安知决定装傻充愣:“还不睡?”
“嗯……有点不习惯。”阮白泠的手僵硬的还握着,动也不敢动,庆幸盖着被子,顾安知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被他盯着看,又莫名的兴奋……
“睡吧,过几天就习惯了。”顾安知翻了个身,假装又睡了,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阮白泠刚才到了时潮/红的脸。
阮白泠的脸,怎么会这么美,尤其是刚才那副表情,心中一阵躁动……
来人把御赐的匾挂在了摊位上,威风的很,周围人都来瞧热闹:“这真是皇上亲笔写的?”
“这还能有假?这可是县令大人和宫里的公公亲自送来的。”顾安知看到众人羡慕的表情,满脸自豪。
“你这粉是什么粉?”
“之前做的凉皮是用面粉做的,难道皇上也爱吃凉皮?”
众人纷纷猜测时,瞧见顾安知拿出一捆粉条:“是这个粉,红薯粉条,这么一捆三十文,能煮一大锅。”
他说着就把红薯粉洗干净了,掀开一旁大锅的锅盖。
一股热气和香味扑了出来,锅里煮的是切好的酸菜丝和猪肉,有肉还有骨头、血肠。
他把粉条放下去之后解说:“一碗不带肉的只有酸菜和粉条的六文钱,一碗带肉片的十文钱,大份的分别是二十文、三十文。”
众人闻着这香味都快被香迷糊了,虽然他们这边家家户户都腌酸菜,可是家家户户的酸菜味道却不一样,就跟做菜的好吃与否除了跟食材调料有一点关系之外,最大的区别还在厨子的手法。
阮白泠做菜好吃,腌的酸菜更好吃,粉条还未好,就有人问:“我能不能单买一碗酸菜?”
只买酸菜,带点肉汤,也算是荤腥了,解馋。
顾安知点头:“可以,只要酸菜四文钱。”
有的人等不及了,立刻就买了酸菜站在旁边吃了起来。
小碗是平日里吃米饭的小碗,也就尝个味解解馋,真正想当个正餐吃,还是得吃大份的。
周围几个摊主都要了一碗,食客们也凑过来瞧,那锅虽然大,但是以前这口大锅做卤下水的时候,都得抢,不然都有买不到的风险。
粉条还未熟,摊位上的座位都坐满了,就连他们旁边的那个小摊位的小矮桌都坐满了人,纷纷预定一大碗。
平日里来这边喝酒的食客都不是差钱的主,全都要的带肉、带血肠的顶配版。
这粉条煮熟了之后晶莹剔透,又滑又弹性,他们没吃过红薯,但是听说是新出的粮食,可红薯叶不是这个颜色的,煮熟了会变透明的?又好吃又神奇。
不少人吃过之后,都买了一些生的粉条回去在自家试试。
以前这些食客来陈寡妇摊位吃饭,陈寡妇手艺不错,比一般小饭馆强,再来就是市井氛围感,喝酒热闹,最重要的就是陈寡妇长得太美,而且情商高,他们吃饭喝酒的时候喜欢跟陈寡妇聊天。
后来陈寡妇走了,他们还难受了一阵子,但是现在尝到阮白泠这堪比酒楼大厨的手艺,那些失落一扫而空。
再说阮白泠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哥儿,陈寡妇是明艳型的大美女,阮白泠是小白兔一样的哥儿,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很无辜,皮肤白皙干净透亮,看着惹人怜爱,即便他总是怯生生的不跟食客说话,大多躲在相公身后,可还是有不少人很喜欢他。
红薯粉条卖的好,一大早就炖上一锅,中午能全部卖掉,晚上还能卖两锅。
未煮过的粉条销量更好,他俩忙不过来,顾安知给阮白泠招了个学徒,是个手脚麻利的哥儿,叫喜哥儿。
喜哥儿给阮白泠打下手,做点切菜洗菜烧火的活,顾安知负责卖红薯粉条。
原本顾安知还想着去各个饭馆酒楼推销一下他们摊位的红薯粉条,那些掌柜先一步找上了他订粉条,还偷偷往他锅里偷瞄,想看看制作方法。
原来是这些日子他们的酸菜炖粉条卖的太火了,天天排期长队,很多人抢不到,或者不想排队,就去别的饭馆问问,有没有酸菜炖粉条?
其他饭馆只有酸菜炖肉,哪里来的粉条?食客问的多了,他们才知道那个卖味精的摊贩又有新东西了。
他们赶忙过来买粉条,顾安知跟他们说要的量大,可以提前预定,让村里的厂子亲自送到他们店里去。还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自家锅里的酸菜炖粉条:“没有什么配方,就是平日里的炖菜再把粉条放进去,其实这个粉条不一定炖酸菜用,炖鱼也可以放一些,炒菜也能放进去,只需要把粉条提前煮好了,炒菜的时候加进去就好。”
那些掌柜听了顾安知的话,纷纷跟顾安知预定粉条。
后来他们早上还加了包子早餐,除了其他摊位有的肉馅和素馅的包子之外,还有粉条馅的包子,鸡蛋粉条的、豆角粉条的、酸菜粉条的包子。
还推出了包子加鸡蛋汤的套餐,平日里素包子三文钱一个,肉包子五文钱一个,套餐多加一文钱得一碗汤,单点的汤要两文钱。
不少人即便不想喝汤,觉得划算,就顺便买一碗,冬天喝一碗热汤也暖和,曾经的早市“网红产品”蛋花汤又红火起来。
一眨眼就要过年了,集市大年三十下午休市,一直休到大年初七,然后正月十五还有花灯节,听说就在他们这边办,官府要给每个摊位都装扮上灯笼。
听说这是县令在这边过得最后一个年,等到来年就要去省城上任了,所以要办的比往常都热闹。
阮白泠还以为县令早就去省城了,原来是先让陈寡妇去那边安家,然后把生意重心挪到省城去,县令来年春天再走。
顾安知提议大年三十出去放松放松,听听戏,买点东西,晚上回村过年。
第37章
这两个月厂子一共赚了四百五十两银子, 第一个月赚了二百一十两,第二个月买了二百四十两。
粉条在过年前全部卖光,没有可以生产的红薯了, 要不然还会赚更多的钱。
不过村长已经跟附近几个村子的村长说了,明年他们的红薯厂会大批量收红薯, 他们种多少,自己村就收多少。
附近几个村子一听, 都决定来年大批量种红薯, 他们也听说过顾安知之前怎么将那几个味精作坊给搞倒闭的事,也放弃了费事开厂跟顾安知较劲的想法, 直接把红薯运过来卖钱, 省时省力。
摊位第一个月赚了七十多两,第二个月加了包子早餐之后赚了一百两。
一共赚了六百五十多两银子, 去掉各种成本,也得六百两。
阮白泠留了二十两的散碎银两和铜板, 剩下的都换成了银票, 缝在了衣服里,贴身带着,免得丢了。
现在他们有钱了,顾安知说去听戏, 他也没有之前那么舍不得了:“好,上次听了戏之后,我还一直想着呢, 做梦都梦到自己在戏台上唱戏。”
阮白泠给喜哥儿包了五十文钱当过年红包,就放他回家过年了。
喜哥儿虽然是学徒,但是顾安知还是给喜哥儿按照正常伙计的工资结算的,除了工资之外, 又包了过年红包,让喜哥儿过了年继续过来帮忙。
喜哥儿是个长得笨重的哥儿,一开始顾安知还担心他粗手粗脚的做不好,试用了几天后发现他还挺勤快的,作事也细心,再加上他是林哥儿介绍来的,就留下了。
林哥儿说喜哥儿身世惨,就只有一个爹,还没了,嫁人没两年,夫君也死了,家里还有个婆婆、十五岁读书的小叔子要他养,婆婆承诺以后小叔子成亲之后,生了孩子过继一个给他,林哥儿从小跟他一起玩,就给介绍他来阮白泠这做工。
喜哥儿虽然是个寡夫郎,却也才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也不跟阮白泠说话。
但是阮白泠倒是觉得他很踏实、稳定、不油嘴滑舌,又是个寡夫郎,喜哥儿说没有再嫁的打算,非常稳定,跟着他干十年八年的绝对没有问题。
年三十,一大早二人就去买了年货,给阮白泠爹买了些旱烟叶,给母亲买了些补品,还有些糖酒点心,除此之外,阮白泠还提前给爹娘做了身新衣裳。
他做衣裳的时候,也给顾安知做了新衣服新鞋子,顾安知喜欢的紧,夸阮白泠:“你这手艺,赶上高级定制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阮白泠听到他夸奖自己,欢喜的很,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来年顾安知可以喜欢他,有一点点喜欢也行。
只要顾安知能开一点点口子,他的爱意就能汹涌的涌进去。
他们还给二叔买了坛好酒、二婶买了块料子,给堂哥堂嫂马上就要出生的孩子买了个小银锁,正好孩子出生能戴着。
阮白泠想着兴哥儿爱美,又给兴哥儿买了个发簪。
顾安知说可以把香皂给他们包几块,让兴哥儿用。
二人去戏楼的时候,发现今天人很多,一楼的桌子已经坐满了人,二楼就只剩下一个包厢了,要二两银子。
阮白泠转头就想走:“算了,只是听戏,什么时候都能听,马上过年了,村里也会搭戏台子唱大戏。”
“忙了一整年了,最后一天享受一把吧。”顾安知交了钱,带着他上了二楼。
来二楼听戏的大多都是有钱人,穿着也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两个穿着短打,其他人穿的大多是长衫,料子也不同,看到他们两个还以为是谁家的下人,听说是来听戏的,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还有两个人用手帕捂住鼻子。
“你们怎么什么人都往楼上放?”一个矮个子男人皱着眉看着他们俩,对戏楼老板说:“赶下去。”
“我们给了钱,为什么不能上来?”顾安知直面那个矮个子男人,“你哪位?”
“我哪位?整个县城还没有人不认得我的,我爹是举人,城里的书院就是我爹开的,”矮个子男人嘲笑道:“你们两个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不会知道书院的事,老板,把他们赶下去,不然,我们家再也不会照顾你们的生意。”
戏楼老板赶忙跑上来,他是不敢得罪举人老爷的儿子,矮个男人不来听戏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以后针对自家戏楼。
戏楼老板陪着笑脸把他们往楼下请,低声说:“对不住,今天你们先别听了,改天我免费请你们过来听,我们就是下九流,根本惹不起举人老爷,改天你来,我请你们听戏。”
顾安知强压住心中的怒气,他也不想为难戏楼老板,但是这一刻他明白了阮白泠为什么不想让他们变成商户了,变成商户,更会被这些人瞧不起踩到脚底下去。
顾安知还注意到了一点,他发现阮白泠眼神中闪过了愤怒和厌恶,上次陆远之爹死的时候,阮白泠看陆远之也露出了相似的眼神。那时候他觉得阮白泠是气陆远之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阮风身上,阮白泠想护着弟弟,才会那般怨恨陆远之。
阮白泠平时从未露出过怨恨谁的眼神,就算是生气,也是气不过的说几句……
正走到楼下,迎面就碰到了县令老爷,他们在领旨的时候见过县令,看面相倒是个平易近人的中年大叔。
县令瞧见他们两个下楼:“你们来这边送货吗?正好本官要上去听戏,你们一块来听吧。”
“不了,我们可不敢上去,”顾安知茶里茶气的说:“刚才我们过来听戏,被举人老爷的儿子赶出去了,说我们这种臭种地的穷人不配跟他坐在一个戏楼里听戏,他还要打我们,我们只好跑出来了。”
县令一听这话,语气愤怒的说:“哪个举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本官小时候也是种地的,就连当今圣上小时候都是种地的农民,他瞧不起种地的,就是瞧不起当今圣上!”
“就是……书院院长。”顾安知忍不住叹气,“骂我无所谓,但是骂圣上可不好,县令大人若是跟他认识,还是好言劝劝他吧,免得这话传到外头去,让有心之人利用了,害了他家的性命。”
县令:“他这般羞辱你,你竟然还替他们家着想,真是个老实孩子。”
县令跟店里伙计说:“上楼,把那畜生给本官扯下来。”
没多久,那个矮个子男人被店里的伙计叫下来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看到顾安知和阮白泠,还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臭种地的怎么还在这?好不要脸,都这么赶你们了还不走,好不要脸!”
他才说完,就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县令大人,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叔叔,这两个农民不长眼挡了您的路,我帮你把他们赶走。”
矮个男人的爹跟县令虽然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经常走动,他被拽下楼的时候还满脸茫然,开口就管县令叫叔叔。
“谁是你叔叔?我这个种田的可不配做你的叔叔。”县令跟身边的随从说:“把他送回家,问问他爹怎么教的儿子,是不是他经常在家里说瞧不上种地的农人,他有这种想法,还怎么教的好学生?我看你们家这个书院的院长还是别当了。”
矮个子男人听得冷汗直流,连连求饶:“大人,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只是瞧不起他们,没有瞧不起别人啊。”
县令冷眼看他:“我问你,他们故意跟你起了冲突?还是他们无缘无故的骂你了还是打你了?难道不是他们从你身边经过,你就嫌弃他们是农民,身上的味道太大?把他们从戏楼里赶出去?”
矮个子男人瞧见周围一圈百姓在旁边指指点点,戏还没开场呢,就把他当一出好戏看了,觉得既丢人又愤怒,嘴硬的给自己辩解道:“他们瞪我,还骂我了!”
“我可不敢骂你,而且我身上没有味道,我们出门都是沐浴过,也换过衣服的。”顾安知还让周围的人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大家确实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还挺好闻的。
几个书院的书生也正巧来这边看戏,他们也是顾安知摊位的常客:“他为人和善,我们经常去他摊位吃饭,从未见过他骂人或者瞪人,反倒是你,仗着自己是院长的儿子,经常欺负我们。”
几个书生见到县令这般正直,赶忙向县令诉苦水,县令怒气值拉满,戏也不听了,转身回府衙:“让你爹来县衙见我!”
那矮个子男人被带走了,县令走之前还让顾安知安心看戏,不要害怕被报复,他会替他出头。
戏楼老板赶忙领着顾安知他们上楼,说要免费让他们听戏,把之前的二两银子给退了回来。
这次的包厢比他们原本定的那间还要宽敞,明显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原本定下来的,现在那个矮个子男人听不了了,现在便宜他们了。
这边视野好,还有瓜果点心,老板说这些都是包厢自带的,平时都是包含在票钱里面的。
阮白泠因为刚才的事心里乱,看戏的时候总是走神。
阮白泠上辈子见过这个男人,陆远之的白月光就是这个矮个子男人的妹妹,陆远之给他下药把他毒死,也是这个男人撺掇的。
陆远之最开始是打算把他关在偏院不管不顾,但是听了这个男人的话,最终选择了下药,药也是这个男人买的。
虽然最终选择权在陆远之的手里,但这个男人也是杀死他的帮凶,所以阮白泠见到他时,才会面露仇恨之色。
第38章
顾安知瞧见阮白泠心不在焉的, 抬手给他喂了点水果吃:“你不是最爱听戏么,别因为别人的错影响自己的情绪,以后相公也读书科举做官, 不叫你再受这样的委屈可好?”
阮白泠不信他能科举,只以为他被刚才的事刺激到了, 又开始说胡话了,不过顾安知有这份心他就很感激了。
而且平日里做生意, 难免遇到些不讲理的客人, 平日里都是他做饭,顾安知去解决这些麻烦事。
阮白泠拉住顾安知的手:“相公为我做的够多了, 今天的事我并不在意, 咱们好好看戏吧。”
顾安知觉得他哪里是不在意,分明就是在意死了, 看完戏,他没有立刻带着阮白泠离开, 而是找赵黄虎打听了一番书院的事。
赵黄虎是师爷的小舅子, 消息灵通,赵黄虎眉飞色舞的跟顾安知描述:“县老爷非常生气,把他那个书院的院长给撤了。”
“那书院不是他们家开的吗?怎么还能把院长给撤了?”阮白泠不解的问。
“你有所不知,那书院不是普通书院, 是衙门开的,一般学子考中秀才之后,可以免费进衙门开的学院学习几年, 若是一直没考上,以后就得回去自行学习,是县令任命他做院长。”赵黄虎还挺乐呵,“平日里我就瞧不上他儿子, 跟个街溜子似的,天天吹嘘他爹是举人,他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阮白泠听到这话,心说原来这么多人讨厌书院院长一家,听到他们家的结局,心里爽的很。
也不知道这辈子陆远之还会不会把院长的女儿当白月光,苦苦等待。
大年初一早上,陆远之就带着礼品到前院长家里送礼。
陆远之考上秀才之后,因为爹娘的病情和要娶亲,在家读了半年的书,准备过了年继续来书院读书。
去年他刚当上秀才,就看上了院长的女儿,但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想着日后做了官之后,就有资格求娶了。
他在家的时候日日想着这个白月光,正好过年,他来拜年,顺便瞧一瞧白月光。
往年过年,来院长家拜年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很多人都是放下礼物之后就走,根本见不到院长本人,但是陆远之成绩不错,院长记得他的名字。
可是今年院长家门口冷冷清清的,一个来拜年的都没有。
他也不敢贸然进去,而是先去了个同窗家里问情况,这一问才知道,院长的儿子得罪了县令,说了瞧不起农民的话,县令以前就是农民,皇上以前也是农民,县令说院长的思想不正,叫去训斥了一番,让他暂时回家反省,不要做这个院长了。
可能是墙倒众人推,许多原本就看不惯院长的人送了些证据给县令,说院长克扣学生们的饭菜,从中贪污。
“这事是真的?”陆远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是同窗骗了自己。
“这种事我能说谎吗?这不大过年的县令都没有休息,审案子呢,院长也被抓起来了。”同窗压低声音跟陆远之说,“估计得关起来,你不是很喜欢院长家那个女儿么,正好以前你配不上,现在在她家出事的时候,你可以趁机接近,说不准她就答应嫁给你了。”
“胡说什么!我已经有夫郎了,我们恩爱的很!”陆远之立刻跟白月光划清界限。他清楚的很,爱情是爱情,前途是前途,爱情不耽误前途的情况下可以锦上添花,但是爱情耽误了前途,就得舍弃了。
院长入狱,以后他的女儿就是罪臣之女,院长即便以后被放出来了,得罪了县令,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你知道县令为什么这么重视院长的事吗?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儿子说了一句瞧不上种地的农民工的话,”同窗也看明白他的意思,在暗地里嘲笑他,嘴上却压住不说,“县令春天就去省城当知府了,他一下子升的那么快,全因为你们村的顾安知给皇上写信,那天院长的儿子瞧不起顾安知,县令可不是得替他出头么。”
“顾安知?”陆远之一听这个名字就气的头晕,抢走了他的夫郎,抢走了他种红薯的机会,还抢走了他的运势!
顾安知巴结上县令有什么用?如果这个关系给到自己!肯定能有大用处,顾安知真是浪费资源!
陆远之气冲冲的回了村,准备这几天就动手,把上次买的符纸烧了给阮白泠吃了。
回家后,陆远之根阮风说:“初三我跟你一起回娘家。”
阮风还觉得稀奇,陆远之不是一直瞧不上他的家人么?上次俩人还因为过年要不要一起回家的问题上大吵了一架。
他们村的习俗,大年初三女婿都是去丈母娘家过年的,可是陆远之竟然说不跟他回去,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平日里在家关起门来说说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明面上都不愿意装装样子,阮风肯定火大跟他吵架。
现在陆远之主动提起陪他回娘家,他还以为是因为这几天的吵架有效果了,果然陆远之还是在乎他的。
而且晚上陆远之总算跟他圆房了,虽然时间短的惊人,不如上辈子的杀猪匠。
陆远之还以为自己跟他圆房是对他的恩赐,他是想赶紧生个孩子,堵上外头那些说他喜欢院长女儿的传闻。
可是阮风非常的不满意,以前杀猪匠虽然地位不如选秀才,可是每次都能让他满意。
他甚至在想,这些男人让哥儿出嫁前不能接触男人,是不是怕哥儿会对比哪个男人的能力更强?
要不是上辈子成过亲,他可能真就觉得男人都是陆远之这样,他现在都有些怀念上辈子的相公了……
之前他还在想,杀猪匠虽然对他很好,要什么买什么,还经常给他爹娘送肉,陆远之不仅不陪他回娘家,也从不给他钱,总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公爹婆母弟弟妹妹都很烦人,但是杀猪匠一辈子都是杀猪匠,陆远之以后可是能做官的,更何况后来公爹婆母都死了,他的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可现在,他又觉得,这辈子只能跟这样的男人睡觉,索然无味……
……
顾安知他们村里的房子比县城的大,院子也宽敞。
上次县令叫人帮他们修院子,修了个大炕,睡五个人都没有问题。院墙也用砖砌的。
上次房子还没修好他们就去了县城,这次一回家,看到这个房子都有些不习惯。
大年三十晚上回来,阮白泠有种进错别人家的感觉:“太宽敞太板正了,这还是咱家吗?那烟囱怎么还冒烟呢?”
“二叔说帮咱们把炕提前烧上了,咱们回来直接睡觉就行。”顾安知看到炕上的新被褥,“二婶还给咱们做了新被褥,怪不得上次见面,他们说咱们回来什么都不用带。”
阮白泠换了衣服上炕,躺在松软的被子上:“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咱俩成亲那天晚上。”
“那时候的床多硬啊,我每天醒来都腰酸背疼的。”顾安知后来睡觉都要往床上铺好几层褥子才勉强能睡觉,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豌豆公主。
可是冬天睡炕,又不能铺太厚,不然热度上不来。
要是能有个床垫就不错了,他正想着怎么做床垫,一转头就看到阮白泠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你还记得咱们俩成亲那晚的事?”阮白泠问他。
“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俩成亲那晚洞房过似的。”顾安知看着桌上的蜡烛,怎么二叔二婶还准备了个红蜡烛,他说这气氛怎么像成亲那晚。
提起这件事阮白泠就不高兴,明明成亲了,还不跟自己洞房,明明是他做相公该做的义务。
但是大过年的,他也不想吵架。
顾安知见他转过身去:“你这就要睡觉了?”
“我不睡觉,我躺到床上来干什么?”阮白泠气呼呼的说。
顾安知知道他又是因为什么生气,过了年阮白泠也十九了,正是血气方刚整天想着那件事的时候,自己又不跟他睡觉,他肯定烦。
“今天大年三十,不守岁了?”顾安知听到外头有放炮的声音,“你们村平时过年都干什么?”
“就是吃饺子,出去放炮,睡觉……”阮白泠想着往年在村里过年,年三十也没啥活动,初一开始就是天天走亲戚,坐在一起吃瓜子、糖,打牌聊天。
以往他也会跟几个哥儿好友一起坐在炕上打牌聊天,玩累了就直接睡觉,虽然也没啥事做,但是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清闲时间,还是很开心的。
“咱们也没买炮,看别人放炮吗?”阮白泠听到顾安知下床,他撑起身子去看,就看到了顾安知从大包小包里翻出来一挂鞭炮:“你什么时候买的?”
“几天前就买了,这东西等到大年三十再买涨价。”顾安知也没有找到烟花什么的,只有鞭炮。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把衣服给脱了……”阮白泠起身去拿衣服,顾安知却拿了套新的衣裳给他。
“这是什么?”阮白泠不记得自己有这件衣服。
“我叫成衣铺给你做的,过新年穿新衣。”顾安知过年前就收到了阮白泠给他做的新衣服,这一年阮白泠给他做过两套,过年还给二叔二婶也做了一整套,连鞋子都做了,就是没给他自己做一身衣裳。
顾安知自己不会做衣裳,要是给阮白泠买料子回来,还要让阮白泠劳累,不如买一身现成的衣服回来。
“多少钱?”阮白泠摸着料子,又喜欢又心疼钱。
“这不重要,你喜不喜欢?”顾安知问他。
“喜欢,谢谢你。”阮白泠摸着衣裳,忍不住落泪,“从来没人送过我衣裳,真好看。”
顾安知给他擦眼泪,忍不住逗他:“你怎么哭了?跟林妹妹似的。”
“林妹妹是谁?你之前喜欢的女孩子吗?”阮白泠问他。
顾安知:“……是一个书里的人,有机会给你讲,感觉你会喜欢这本书,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穿上新衣服,跟我出去放炮,放完炮咱们去二叔二婶家蹭点饺子。昨天狗娃来给我传话,二叔让我回来去他那吃饺子”
“那还不赶紧去,吃完饺子一起放鞭炮。”阮白泠赶忙穿上了新衣裳,“咱们今天把礼带过去还是明天拜年的时候再带?”
阮白泠蹲在地上纠结了好半天,顾安知拿了坛酒:“先带着酒过去吃饺子,剩下的礼明天早上拜年的时候带上。”
二叔二婶正在家里包饺子,瞧见他们来,赶忙给让进屋里:“你俩可算回来了,天都黑了。”
兴哥儿把阮白泠叫过来:“你这衣服
可真好看,哪里买的料子?等到我生完肚子里这个,身材恢复了,也做这么一身。”
阮白泠摸着身上的衣服:“这是相公给我去成衣铺买的,找裁缝做的。”
“你相公可真好。”兴哥儿摸着他身上的衣服,“听说你们摊子还雇了个人,以后等我生了孩子,能不能去你们摊位上帮忙?我也想上县城看看。上回你给我说你去县城听戏了,再给我说说呗。”
阮白泠一提起听戏的事,就滔滔不绝,给他讲戏的内容、扮相、戏台子、还有唱腔。
他想唱两句,可是却羞于开口,结果另一边的跟二叔喝酒的顾安知开始唱了。
阮白泠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是挺好听的。
饺子煮好了,阮白泠第一口就吃出来个铜板。
“看来你来年要发大财了!”
阮白泠把铜板擦干净交给顾安知,顾安之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到阮白泠是个恋爱脑,又不觉得意外了:“这可是你发财的运势,可不能随便给人,回头我给你拿个红绳拴上,戴到手腕上。”
第39章
二叔二婶给阮白泠包了个红包, 吃过饺子,一家子去院门口放鞭炮,街坊四邻都在守岁, 听到他们放鞭炮,也过来凑热闹。
“这一挂鞭炮不少钱吧, 这一年真是没少赚。”
“大过年的,图个吉利, 来年我带着大家伙一起赚更多的钱, 我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又接了个外来商人的单子, 他要了不少味精, 咱们味精厂得招更多的人。”顾安知说完,周围的人也跟着高兴, 红薯粉厂里没红薯了,再开工得等来年秋天了。
现在味精厂单子多了, 大家都去味精厂, 也是件好事。
……
大年初三,顾安知带着阮白泠一起回娘家过年,阮风和陆远之比他们到的还早。
阮风又在门口等他们,一脸的炫耀, 因为上辈子陆远之可从没跟他哥一起回过家,可是这辈子陆远之就跟着自己回家了。
阮白泠也挺意外,下意识的就问:“你们回来怎么没说一声?”
阮风生气的说:“这里也是我家, 我回来还要跟你说,再说了大年初三带着相公回家本来就是咱们这的习俗,只许你回来不准我们回来?”
阮白泠:“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家里的桌子太小了, 坐不下这么多人,你家不是还有两个孩子,一起带来那屋子就更装不下了。”
“那俩小的放到他们姑姑家看一天。而且,我们给爹娘买了个大桌子,肯定坐得下。”阮风问他,“你们赚那么多钱,也不想着给爹娘换个大桌子?盖个新房子?”
爹娘在院里就听到阮风嚷嚷了,赶忙跑出来拉他:“去年你表哥把他家的配方给卖了,他们没怪咱们都不错了,你别说那些话气你哥。”
“就算卖配方,也是大表哥卖的,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还有,他们找大表哥做事,被出卖,是他们不会用人。”阮风大嗓门,他刚喊完,隔壁表哥家就传来砰的医生关门声,应该是表哥也听见了。
表哥之前被赵黄虎威胁把钱还回去,赵黄虎给他的银子上做了标记,若是他不还,赵黄虎说就要去衙门告他,让他去坐牢。
表哥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怕了,赶忙把钱还了回去。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聪明,赚了二十两银子,结果不仅把二十两还回去了,还赔了顾安知三两银子,跟儿子一起白做了一个月的活!他怎么能不生气。
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嘲讽他,排挤他,让他都快在这个村子里过不下去了。
他也无比后悔,要是没闹掰,说不准他也能在味精厂当个管事。
……
爹娘拉着他们:“快进屋把,别再门口冻着了。”
以往年夜饭,都是阮白泠做,他做饭好吃,吃过他做的饭之后,再吃别人的饭就觉得一般了。
今天爹娘还想着吃阮白泠做的饭,结果阮风把做饭的事给揽过去了,陆远之也跟着去了一趟厨房,说要帮忙。
阮风那叫一个得意:“看看,也不仅仅是他家男人会进厨房帮忙,我男人也会。”
阮白泠倒也乐得清闲,陪着爹娘说了好一阵子话,爹娘还是想让他们赶紧怀个孩子:“你和你弟弟这一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外头都说咱家的哥儿生不了,你们俩今年使使劲,赶紧怀上一个,堵上他们的嘴,”
顾安知心说为了堵人家的嘴就生个孩子,累不累啊,而且别人的嘴咋就那么金贵,为了几句闲话这么折腾自己。
阮白泠赶紧转移话题,说点他们做生意的事,搬去县城的事,还有去听戏,被人为难,县令老爷帮他们出头的事。
前面的事还好,后面听到县老爷帮他们的事,把爹娘担心的不行。
“之前我想着买个酒楼,可开酒楼就成了商户了,今天我们是农户还被他嘲讽,要是商户,可能就得跟戏楼老板那般,不仅被他们嘲讽,还要陪着笑脸了……”顾安知想,若是没有这个农民们的身份,当初也没办法给皇上写信,所以要是为了未来的发展,还真不能做商户,“所以我想着读书,考个功名,也做个官,以后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爹娘听到这话,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巧这时候陆远之从厨房出来,说了句:“科举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考的,会写几个字,就觉得自己能考中状元了?我看你的脑子还没好。”
顾安知:“我没有说立刻去考,我会请先生教我读书。”
陆远之:“都说事以密成,你不满我们的嘲讽,就该自己偷偷去学,考上了我们都高看你一眼,考不上,不说出来也不丢人。”
顾安知无所谓:“没事,我说出来的事,就能做到。”
陆远之:“要是做不到呢?”
顾安知无所谓的说:“做不到就做不到,就是被刻薄的人嘲讽几句罢了。”
“相公肯定能考中!”阮白泠在旁边说,不管他相不相信,嘴上都得支持着,情绪价值给的十分充足。
陆远之很羡慕,能有个这样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夫郎,原本他的白月光也是这样的人,并且比阮白泠更加知书达理,可惜她爹贪污书院的钱入狱了,只能跟她划清界限了。
其实陆远之更希望娶一个女子,他们村没有家庭背景合适的,现在白月光这个选项去掉了,他只能做出第二个对自己有利的选项,就是扭转局势,重新夺回阮白泠。
“你们想开酒楼经商,不如挂到我们名下,也不耽误你们什么。”爹娘想着顾安知读书没戏了,但是他们俩以后的孩子还有希望。
顾安知很孝顺他们,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一笔钱,说是给他们的生活费,他们在村里也没有多少地,种起来还累,还不如帮他们包调料赚的钱多。
“我不同意!”阮风跑出来说,“要是爹娘成了商户,我不就是商户的孩子了么。”
“你都嫁人了,你是陆家人了,娘家妨碍不到你。”爹娘还觉得表哥的事亏欠了顾安知,想着把欠的还上,不然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反正我不同意!他们摆个摊子开了,两个厂子还不够,还要开酒楼?开的起来吗?”阮风死活不同意,“我相公过几年就能做官了,到时候我相公也能照应他们,干嘛非要着急这一时半刻干什么?”
“好了,咱们先吃饭,我们也没有说要立刻开酒楼,我们那个摊位就挺好的,人来人往的,摊位费也低。”阮白泠去摆桌子,“大过年的别吵架。”
“是,你是不想吵架,因为你是受益者,你当然希望和和气气的。”阮风看到阮白泠去厨房端菜,他想追过去吵,被陆远之给拉回来了。
“你像什么样子!”陆远之嫌弃的说。
“我不是为了咱们家么?你以后考中了,做了官,难道要让别人说你夫郎家是商贾吗?”阮风气不过跟他吵架。
陆远之对他越发的没有耐心,烦躁的很,明明阮风跟阮白泠是双胞胎,可是阮白泠却能一直站在那个傻子旁边无条件支持,还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只是可惜不是个女子,但也比阮风强百倍了。
阮风做了几个菜和一道汤,味道挺一般,顾安知吃的不习惯,还不如刚穿越来的时候吃野菜的那段日子。
陆远之主动去厨房盛汤,给每人盛了一碗。
阮白泠喝了一口觉得怪怪的,“这汤怎么那么苦,还有一股焦味,说不出来什么味。”
“我可没煮糊!你少冤枉我!”阮风说。
陆远之却兴奋的盯着,看着阮白泠喝进去的时候高兴地很,可是看到阮白泠又吐了出来,又着急起来:“你再尝尝,是不是尝错了?”
他才说完,就看到顾安知闻了闻,这可不能给顾安知喝,万一顾安知爱上他就糟了。
顾安知倒是没喝,看了一眼碗里的汤:“好浑浊,还有一股烟味,像是烧纸的烟味……”
阮白泠瞧着那汤里的黑黢黢,之前还以为是底料,可是被顾安知一说,确实像烧纸的灰烬,“你放了什么东西?”
“你少胡说!我们碗里怎么没有?”阮风站起来气冲冲的把自己的碗推过去。
阮白泠看了一下他们的碗,又看看自己的,除了自己的汤里有灰,他们的都没有。
阮白泠等着陆远之,上辈子就是他害死自己,这辈子还要烧纸让自己喝,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我是鬼吗?你给我烧纸?还要让我喝!”阮白泠气的浑身发抖,控制不住抓起桌上的碗直接扔到了陆远之的身上。
“你做什么?”陆远之被浇了一身一脸非常狼狈,气恼的很,“可能是碗没有刷干净。”
“你是不是做法诅咒我?还是特意给我烧点纸钱让我喝?”阮白泠不依不饶的看着他,毕竟上辈子过了那么多年,一眼就看出来他眼神中的心虚,“我要去找村长给我做主!”
“都是一家人,算了,别闹大了。”爹娘拉住他,转头问陆远之:“这是怎么回事?”
顾安知也没想到阮白泠反应会这么大,倒不是说这件事是小事,只是阮白泠平日里从不跟人吵架,总是很温柔。
陆远之情急之下编瞎话:“是我烧了个符纸,之前爹娘一直说你们俩生不出孩子来,我就给你和我家夫郎都求了道符回来,想着说出来你们没面子,就偷偷给你喝了。”
“你胡说!”阮白泠才不相信他会关心孩子的事,上辈子那么久都没有同过房,这辈子怎么突然在乎起他能不能生孩子的事了,“你都不来我家,怎么知道爹娘念叨什么?”
“成亲才一年不到,怎么就急到要求符纸?我看你是想给我们投毒吧。”顾安知看着那碗被泼了的汤,还剩个底,不过那些灰都在碗底了,“你要是想证明你没给我们投毒,你自己喝了吧。”
陆远之看着那些灰,看着就觉得恶心:“这是给哥儿喝的,我怎么能喝?”
“你不喝,那就把大夫叫来,把村长也叫来,还是去县令那边告状吧,你大过年的给我们投毒,太歹毒了。”顾安知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也不好听,陆远之为了两个哥儿怀不上孩子求的符纸的事传出去,别人会说阮白泠的闲话,还会夸陆远之做的对,说他们家为难陆远之。
最好在自家屋里让陆远之喝了符水,道歉,出了气就算了。
他说去见县令就是吓唬陆远之。
陆远之最怕在县令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好硬着头皮把那碗底的汤喝了,味道很恶心,差点让他吐出来,怪不得阮白泠一口就尝出来了。
阮白泠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就你这脑子,刚才还看不起我相公,我看你也考不上。”
第40章
年初三的饭不欢而散, 后头几天顾安知说让他在娘家住几天,可以陪陪爹娘。
阮白泠问他:“你不跟我在家里住吗?你把我甩开,想单独去哪里?”
“我在家睡觉, 假期还有三天了,我一下都不想离开咱家的炕。” 顾安知这一年一天都没有跟阮白泠分开过, 就算是在家,俩人也是一起在家睡觉, 没有别的事做, “我想着你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你不想爹娘?”
“是想爹娘……”阮白泠想了想, “我白天去爹娘家, 晚上回来陪你睡觉。”
顾安知被他的话呛到了,紧张的辩解:“什么陪我睡觉, 你是晚上回来睡觉。”
“就是陪你睡觉!”阮白泠气呼呼的说完,转身挎着一篮子鸡蛋出门了。
这鸡蛋还是当初他养的几只鸡下的蛋, 当初被压死了一只, 他哭了好久,后来搬去县城,他还惦记着,想拿去县城里养, 但是顾安知说他们那边又干净又安静,他们养鸡声音大味道大,肯定会引起街坊四邻的不满, 但是租那个两间房或者是三间房的院子,就能养鸡了,还能多养几只,说不定养匹马都够了。
阮白泠权衡了一下利弊, 养鸡就不能跟顾安知睡一个炕上了,他想了想,就把这些鸡给了二叔二婶。
那些鸡养的好,下的蛋吃不完,二叔二婶让他拎一些回家给爹娘吃。
阮白泠回家待了几天,虽说在顾安知家过的也很好,但是在外是自己和相公共同经营一个家,回到家之后,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状态,被爹娘当成小孩子一样,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大年初六下午,两个人回了县城,准备初七出摊的事,顺便再打扫打扫家里。
初七人很多,人挤人。
“好像大家在家这六天都被憋疯了一样,都跑出来了。”顾安知忙的一口水都没喝,他们家的粉条卖光了,开始卖炒菜。
顾安知之前做粉条的时候留了一大袋的淀粉,他拿给阮白泠,让他炒菜的时候把肉上面裹一些淀粉,或者用淀粉勾芡。
阮白泠试了一下,这样炒出来的肉不柴,很嫩。
“淀粉能锁住肉里的水分,炒出来会更好吃,还可以把淀粉做成糊,炸酥肉吃,或者炸鱼炸鸡都可以,你也试试。”顾安知好久没有吃过炸酥肉了,还有炸鸡,很想吃,但是这个世界没有淀粉。
阮白泠尝试了一下,炸出来的肉和鸡腿表面有一个酥脆的壳,就算放凉了,吃起来也是脆的。
阮白泠觉得新奇,炸了一锅,跟顾安知一顿都吃没了:“我刚才裹了一层面糊炸就没有这种效果。这红薯可真神奇,烤着能吃,还能做红薯,还能做淀粉。”
“不然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坚定的买下所有红薯。”顾安知看着着半袋子淀粉,觉得用不了几天就没了,淀粉一没,摊位上的吃食口感就变了。
而且今年县城这边的红薯都被他买了,来年大家也知道这红薯的用法了,他们摊位就不是独一份了。
他想着今年先把这个菜做出名了,等到秋天,他们继续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红薯都收上来之后,一部分做粉条,一部分做淀粉。
摊位开始之后,果然生意火爆,都说他们家的炒菜更好吃,很多人慕名而来,城里一家酒楼的掌柜过来打包了几份菜回去,让酒楼的大厨们尝尝。
酒楼的大厨一开始还不屑:“一个小摊贩的炒菜能好吃到哪里去?估计也就是靠着便宜分量大出名。”
厨子说着尝了一口肉片,就不说话了。
“怎么样?是不是不一样?”掌柜问大厨,“看看,能不能破解出来。”
大厨忙活好几天,都研究不出来方法,其他酒楼也尝试了,都束手无策:“是不是这里头加了咱们不知道的调料,就跟那味精似的,咱们没有那个调料,就做不出这个味儿来。”
几个掌柜跑去找顾安知问他是不是出新调料了,卖一些给他们尝尝鲜,要是好用、价格公道,他们会大批量订购。
顾安知不是不想卖,只是没有原材料,他已经叫村里红薯厂的人帮忙去外省买红薯了,等到红薯买回来了再说。
顾安知只能骗他们说这个调料制作非常繁琐麻烦,一时半会做不了那么多,只够自己摊位的:“等以后我们乡下的厂子扩建了,一定卖给你们。”
几个酒楼掌柜说:“先卖给我们,不要卖给别人啊。”
顾安知:“放心,今年第一年做,工厂的伙计们也不熟练,产量肯定提升不上来,能够两三家酒楼用的就不错了,明年就不一样了,明年会跟味精一样,大批量生产。”
几个掌柜纷纷说想要跟他定淀粉,还说要把定金跟他。
顾安知说:“现在还不知道能产出多少,等做出来了,我再找你们。”
顾安知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走了,他还庆幸当初留了大半袋的淀粉,要是做了粉条,这些淀粉也做不了几捆,做菜却能做许久。
晚上他还跟阮白泠说:“早知道就都做淀粉卖了,当初就想着天冷,做点炖菜卖得快。”
“前两个月多冷啊,炒菜不好卖,而且粉条大家吃着都说好,来年还会买。皇上给你了一块牌匾、三百两银子,要是做淀粉,可不一定有这么多东西。”阮白泠觉得顾安知很多想法都是对的,也非常有能力,就是有时候特别着急,想要一口气同时做十件事。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一辈子那么长,可以慢慢做嘛,干嘛这样逼自己。
“先休息吧,明天十五了,有灯会,人会非常多,听林哥儿说整个县城的人都来,去年都是脚尖贴着人家脚跟,挤的不行。”阮白泠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就算是逛灯会,他都担心自己被挤丢了。
“正月十五还要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顾安知想到以前他做偶像的时候,还觉得累,觉得苦,不如他小时候做富二代的时候轻松,跟现在对比,那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你不是想做生意赚大钱么?越忙越赚钱,不挺好么。”阮白泠问他。
“我是想赚钱,但是我不想做体力活,我招了个伙计,明天就能到咱们摊位上来帮忙。”顾安知说。
“你从哪找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阮白泠心说他自己做主不跟他商量的毛病又犯了。
“就今天晚上,有个小伙子过来问我要不要招人,我说让他明天来试试,要是能力强,以后就留下来。我这不是回来就告诉你了么。”顾安知就怕阮白泠心疼钱。
阮白泠:“当初陈寡妇用这个摊位的时候,一个伙计都没有招,咱们现在招了两个人……”
“她做菜不是没有你做的好吃么。”顾安知说:“现在不卖粉条了,把咱们那个小摊位摆了两张桌子,每天那么多人过来买,还有打包回去的,咱们仨真忙活不过来,我这次招来的伙计还会写字呢。”
“会写字,怎么还做伙计?”阮白泠问,“他怎么不去做账房或者别的生意?他什么来头?”
“就是街头那边的卖猪肉的老张的侄子,熟人放心,再说他会写字也是只会写几个字,会写字也不代表会算数,他这几个字,写写菜单够用的,不然人太多单子太多了,你也记不住,可以看他记得单子。”
“那不是又要买纸。”阮白泠想着又要多一笔支出了。
“精打细算是好事,可是别没苦硬吃,招一个人也没有多少钱,咱们现在一天能赚二十两左右了,虽然这是过年期间人多,以后人就算少了,一天也能十两多,还在乎这二钱银子吗?”顾安知觉得培养一下阮白泠的消费观念,以后多带他去买买东西听听戏,家里吃穿也用好一些的,免得他养成了抠门的坏习惯。
“你别跟我急呀,有事你就好好说……”阮白泠撅着嘴巴看他,“又不是不让你招人,你凶我做什么?”
“我没凶你。”顾安知看到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我刚才说话声音是大了点,但是我没有凶你。”
“就是凶了。”阮白泠一双眼睛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把他看投降了。
“我错了,我以后跟你说话都温声细语好不好?”顾安知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若是阮白泠坚持不要他招人,或者一直怪他,他能跟阮白泠吵起来,但是对方这样语气软软的,眼神委屈屈的看着他,他就没办法了,只是一味的语气温柔的哄人。
“我被你吓坏了,你晚上得抱着我睡觉,我就原谅你。”阮白泠试探的往他怀里靠了靠,发现他没有把自己推开,高兴地搂住了顾安知的脖子。
顾安知看着怀里漂亮的小哥儿,总觉得,自己上了他的当:“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抱着你睡觉,故意跟我吵架吧?”
“你都答应了,想反悔?”阮白泠问他。
他声音软乎乎的,像是撒娇似的,听得顾安知心里痒痒的:“不反悔,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