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新来的伙计叫阿年, 干活手脚麻利,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帅哥,跟人说话总是笑着, 露出一口白牙。
今天人多,阮白泠连去茅房都是硬挤出来的时间, 去茅房的路上,林哥儿跟他说:“阿年他二十一了还没成亲, 听说是因为他小时候没了爹, 他娘带着他改嫁,从小后爹对他不好, 没人给他张罗成亲的事。
他七八岁就出来做工了, 听说他自学的写字,小时候他给一个教书先生家做工, 一边劈柴挑水,一边偷偷听人家教书, 学了几个字。”
阮白泠惊讶的看着林哥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上午不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么, 套出来的,虽然是熟人介绍,但也要知根知底才好,这几天你也好好看看他人品如何, 别让他偷你们东西,或者干什么害你们的事。”林哥儿提醒他。
“嗯,我知道了。”阮白泠挽着林哥儿的胳膊, “还是你细心,我都没想这么多。”
“你得多留个心眼,之前你不是被表哥害过么,自家亲戚都能害你, 别人就更不用说了,不仅是阿年,喜哥儿也是一样,你都留个心眼。”林哥儿跟他说。
阮白泠点头:“嗯,喜哥儿感觉还挺不错的,踏实肯干,每天不说话就是闷头做事。”
阮白泠想着可以教喜哥做几道菜,太忙的时候也能帮自己分担一下。
“对了,下个月我们也想搬来县城住,孩子上学方便一些。”林哥儿问他,“你们上次找的那个人牙子帮我们介绍一下。”
“没问题,要是能搬到我家附近就好了,我们家那边的巷子又干净又安静,很适合小孩子读书,不会被打扰。”阮白泠说话间看到摊位那边排长队了,赶忙往回跑,“不能再聊了,得赶紧回去做菜了。”
今天人多的吓人,还好阮白泠身边有两个帮手,喜哥儿帮忙切菜备菜,顾安知帮忙刷碗烧柴,阿年专门给顾客点菜,收拾桌子擦桌子,就算有客人挑刺,阿年也能轻松应对。
一开始听顾安知说阿年要两钱半的工钱,要是做满半年之后要涨到三钱一个月,管三顿饭,他一开始还觉得贵,喜哥儿干那么多活才给两钱,现在倒是觉得值了,阿年服务的也太周到了,食客吃着舒服,不停夸赞阿年好,让顾安知一定要把这个伙计留下。
晚上灯会,还放了烟花,晚上烟花还没放呢,阮白泠备的菜就用光了。
他原本备了平时的两倍,没想到根本不够用。
“收摊吧,咱们也去逛逛灯会。”顾安知让喜哥儿和阿年都休息吧,还给他们一人十文钱:“给你们节假日加班费,你们也去玩吧。”
喜哥儿紧张的说不要:“我的工钱已经够多了,过年还给了红包,真不能再要了。”
阿年倒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感激的说:“谢谢老板。”
“行了,你们去吧。”顾安知拉着阮白泠,“走,咱俩也买个灯笼去。”
阮白泠累的不轻,揉着肩膀说:“去溜达一圈,咱们就回去吧,明天还要出摊。”
这还是阮白泠头一次露出不想工作的情绪,看来是真的累了。
顾安知帮他捏了捏肩:“晚上给你按摩,咱们明天不做早餐了好不好?”
“那怎么行?别人会以为咱们不卖早餐了,以后不来了。”阮白泠叹气。
“那以后就都不做早餐了,就像以前的陈寡妇那样,中午再来,做中午、晚上和宵夜。”顾安知也觉得太累了,之前是为了卖粉条,早上做包子,中午晚上卖炖菜,现在卖炒菜赚的比炖菜加上炒菜都多了,可以舍弃掉一些了。
“可是,咱们的包子和鸡蛋汤卖的不错的……”阮白泠小声说,满脸舍不得。
“也赚不了几个钱,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顾安知换算了一下,估计三四点就得起来了,忙到晚上十点左右回家,还天天出摊,也就过年放几天假,也就是现在年轻,身体扛得住,可是硬抗身体也得落下病根,古代医疗水平这样不发达,有病了都不好治病,“就这么定了,以后不做早餐了。”
顾安知回身对着还没走的喜哥儿和阿年说:“明天你俩中午再来。”
阿年今天天不亮就来了,累虽然累了点,但是老板人好,一听到以后中午都不用上班了,高兴地不得了。
他转头跟喜哥儿说:“老板人还挺好的,他们夫夫俩关系也好。”
喜哥儿嗯了一声,非常社恐的赶忙转头跑了。
喜哥儿借住在城里的亲戚家,亲戚在柴房给他搭了张床,每个月跟他要二十文钱,不带他吃饭,原本这边管早饭,不来上班,他以后就没早饭吃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打包些剩菜剩饭回去,第二天当早饭。
阿年看着喜哥儿的背影,倒也没有在意:“看来同事不好相处啊。”
……
顾安知给他买了个小兔子花灯,让他在手里拿着:“咱们去河边看烟花,听说那边位置好。”
“嗯。”阮白泠看着手里的花灯,他们俩每个月记账,两个人的钱虽然放在一起,但是账面上是分开的,他用了多少、顾安知用了多少都记在账上,生意上的钱是一起投资。
顾安知总给他买东西,有时候是零食,有时候带他听戏,现在还给他买花灯。
这灯笼也就过年图个气氛,而且还贵,这么一个灯笼竟然要二钱银子,顾安知直接买给他了。
阮白泠心里欢喜,小时候都没有人给他买过灯笼,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花钱给他买这种不实用但是好看的东西。
“桥边也太多人了。”顾安知看到桥上站满了人,河边也都是人,过去都得被挤到水里去,就算不挤到水里,都担心出现踩踏事件,他拉着阮白泠说:“咱们回家看,没准在院子里也能瞧见烟花。”
阮白泠点头:“嗯,在家还能坐着看,还清净。”
其实他不想跟这么多人挤着,就想跟顾安知单独待着。
……
回来的路上顾安知买了不少吃的,在院子里支了桌子,把小吃放在桌上,还煮了奶茶,奶茶里用木薯淀粉掺了红薯做的芋圆。
芋圆是他以前做的,今天回来煮上给阮白泠尝尝,以后等他们生意做大了,可以专门开个摊子做奶茶、甜品。
阮白泠回来看他进厨房,还要跟着一起去,顾安知把他按在椅子上:“今天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我给你服务。”
“你也累了一天的……”阮白泠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这个厨房太小了,挤不下两个人。
“今天我感觉比过年还开心。”阮白泠喝着奶茶,看着月亮,“这个烟花什么时候开始放?我都有点困了。”
他话音才落,天空就炸开一束烟花,顾安知说:“咱家院子位置还挺好,最佳观景位。”
“是啊。”阮白泠还是头一次看烟花,“好美。”
顾安知看着阮白泠的侧脸,烟花在他的眼睛里绽放,“是好美。”
顾安知忽地起身,对他伸出一只手:“来,咱俩跳支舞。”
“跳什么?我不会。”阮白泠心说他又发什么风,他俩哪里会跳舞?
“来,我教你。”顾安知拉他起身,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你也把手放到我腰上来。”
“这样……好吗?”阮白泠红着脸问他,可是手已经搂住顾安知的腰,一开始他以为顾安知只是瞎扭,可是这舞步还有顾安知哼着的调子,好像又不是瞎跳。
天上是绚烂的烟花,耳边是顾安知哼的浪漫的音调,他脑子晕晕的。
“我爷爷以前经常在厂子里的舞会拉手风琴,他跟奶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舞会上就是拉的这首曲子,他看到跟别人跳舞的奶奶,俩人一见钟情。”顾安知说起这件事还忍不住笑,“以前爷爷总是跟我说他的这段过往,我听的次数多了好烦,现在想起来,却很怀念,他俩还挺浪漫的。”
“什么爷爷奶奶?你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不是没了么?手风琴是什么?舞会又是什么?”阮白泠担忧的看着他。
“没什么,你就当我今天开心,又发疯了。”顾安知很想告诉阮白泠,但是阮白泠肯定不会理解他,没准还觉得他被鬼上身了。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阮白泠凑过去问他,“你以前一直说把我当兄弟,不喜欢我,可是你会跟兄弟这样跳舞吗?你会给兄弟煮奶茶吗?你会晚上抱着兄弟睡觉吗?”
顾安知被他三连问给问的心惊,别说他没给兄弟们做过这些,就算想一下他搂着兄弟跳舞,他都觉得一阵反胃。
“你不一样,你是哥儿嘛。”顾安知身体停下动作,后仰着身体跟他拉开距离。
“你之前不是说哥儿跟男人一样么,怎么现在哥儿又跟男人不一样了?”阮白泠步步紧逼,“我对你是不一样的,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我……我没有……哈哈,我真没有……”顾安知尴尬的笑着转开头,却被阮白泠捧着脸转过来与他对视。
顾安知看着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天上炸开几朵烟花,声音太大,他担心阮白泠听不见,想着过一会再说,可阮白泠却凑了过来,吻住了他。
顾安知瞪大了眼睛,楞在当场,虽然这些日子,阮白泠竟然会在误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亲他,这还是头一次,在他清醒的时候亲他。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伸着软乎乎的舌头舔他。阮白泠想着都已经请了,那就亲够本,就算顾安知讨厌他,也先亲过瘾了再说。
可顾安知一直都没有推开他,分开时阮白泠喘着气,强吻别人,差点把他自己给憋死了,“你没有推开我。”
“你,你按着我……都把我按到墙上来了。”顾安知也喘着粗气。
“你力气那么大,要是想推开我还不是很轻松么……”阮白泠开心极了,“你没有推开我,是不是就是默认想让我亲你?”
“你亲我,还说我想让你亲?”顾安知挤出去,坐到一旁椅子上,“你这样可不行。”
“你做别的事都很勇敢,为什么这件事不勇敢呢?”阮白泠问他。
顾安知:“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跟你在一起,这样对你也不负责任。”
阮白泠泄了气一样的坐在椅子上:“别人成亲一年孩子都有了,我还在追你。”
顾安知心说要是我没有穿越过来,你现在还看着傻子和泥呢:“烟花也放完了,咱俩回屋,我帮你捏一捏肩膀,赶紧睡觉。”
阮白泠把兔子花灯挂在床头,躺到床上的时候他一眼看见。
阮白泠抬手拨弄则会花灯下面的穗子:“其实咱们俩,除了平时不亲嘴,不那个,其余的比别的夫夫好多了。”
顾安知坐在桌边喝水,没敢搭话。
“其实我原本该知足的,可是我想每天都亲嘴。”阮白泠说。
顾安知被他的话呛到了,咳嗽了半天,心说你可没少亲。
“你现在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有这种需求也很正常,等过几年就好了,男人过了三十啊,就不想这些了。”顾安知劝他。
阮白泠上辈子都没有活过三十多,信了他的话,顿时十分心急,上辈子都耽误了一辈子了,这辈子哪里还能再耽误,太亏了:“我今年十九了,还有十一年,难道不该抓紧时间享受吗?你之前说了,赚钱就是要花的,要学会享受,怎么在赚钱上面你就会享受,这种事就不享受了?”
“那也不能咱俩享受。”顾安知紧张的说。
“你准备跟谁享受?是准备把我休了,换个女人,还是觉得你有钱了想纳妾?或者你想去逛花楼?”阮白泠说着看向了家里那块匾,自从粉条卖光了之后就把匾拿回家来了,等秋天再挂,“你能给皇上写信,我也能去告御状,说你有钱之后抛夫弃子。”
“你这戏没白听啊,都知道告御状这个词了。”顾安知被他逗乐了,“咱俩哪来的子?”
“先生了孩子,我再去告御状。”阮白泠说。
“要是我跟你生了孩子,我肯定不会再找别人了。”顾安知说,“我就不是那种抛妻弃子的人。”
阮白泠继续拨弄着灯笼穗子:“你说你不喜欢我,干嘛还对我那么好,还给我承诺……”
顾安知过去把他那个兔子灯笼吹了,“别看灯了,睡觉,今天太累了,不想动脑思考。”
“你吹了干什么。”阮白泠看到灯笼暗了,气鼓鼓的看他,“今天正月十五,我在家多看一会灯怎么了?我还想等着里面的那小截蜡烛自己燃灭呢。”
“你还挺有仪式感。”顾安知每次看他生气,就下意识的抱着他睡觉,被他训练出来了,他抱着阮白泠:“我是说,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清楚。”
第42章
林哥儿在他们这条巷子租了房子, 斜对门,离得很近,是狗娃帮着林哥儿他们把村里的行李拉来的县城屋子。
林哥儿搬家那天, 把阮白泠和狗娃他们都叫到家里吃饭。
林哥儿家的布局跟阮白泠家里差不多,但是他们给小孩子隔出来了一间做书房。
林哥儿家的小娃娃乖的很, 小小的一个还没膝盖高,见了阮白泠和顾安知还会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像模像样的, 跟个小书生似的。”顾安知拿出一摞宣纸和两只毛笔递给小朋友, “这是叔叔送你的礼物。”
“这纸不便宜把,他还这么小, 用这个浪费了。”林哥儿受宠若惊的说。
“没事, 用贵的纸,写的才会更认真。”顾安知说。
“留着以后用也行, 纸留着也放不坏。”林哥儿把东西拿过来,“我替你收起来, 你快谢谢叔叔。”
小朋友:“谢谢叔叔。”
“真乖。”阮白泠看着着小朋友就喜欢, 小脸圆乎乎的,可爱的很,“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小女儿么?她不带来吗?”
“太小了, 我们白天出摊,也不能放在家里,也不能带去摊位上, 我们做油炸的,再给烫到了就不好了。”林哥儿的儿子白天去私塾读书,不用他们看着,那个小的就只能留在村里给奶奶带着, 等再过个三五年了,再接过来。
阮白泠觉得那个小的孩子很可怜,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帮人家解决什么,又想到兴哥儿说生了孩子之后想到他们的小摊位上做工,如果那样,小孩子也要二叔二婶帮忙带着……
“我们家的孩子还有爷爷奶奶带,你相公的爹娘没得早,要是你们俩有个孩子,谁来带啊。”林哥儿拉着阮白泠担忧的说。
阮白泠知道相公不爱听这个,转头看顾安知的脸色。
顾安知:“要是生了,找个奶娘帮忙带着,小孩子不能离开爹娘太久的,白天我们去出摊,晚上总得抱抱孩子。”
阮白泠惊讶的看着顾安知:“想通了?”
顾安知:“我是说如果有,没说一定要。”
阮白泠还是高兴的,高兴的笑了半天:“你已经幻想要孩子了,这是好事嘛。”
林哥儿也替他高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泼冷水:“你知道请奶娘多少钱吗?大户人家才请的起,不仅仅是要给奶娘工钱,还要给人家做好吃的补身体,再说不是自家人不放心,万一虐待孩子怎么办?孩子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根本不放心。”
“你们最近是不是赚了很多钱?能不能买的起酒楼?”狗娃插话问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安知问他。
“就是,我之前送菜的那家酒楼要卖了,他家出了点事,”狗娃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他家儿子赌钱,把家产都给输出去了,他爹要卖了酒楼,虽说是急卖,但是有好几家去说了价钱,可能会比平时价格要高一些。”
顾安知知道那家酒楼,位置好,买下来不亏。
狗娃:“买酒楼容易,要想买位置这么好的酒楼可不容易,你们想买抓点紧,我帮你们去搭个线。”
俩人回家后,顾安知跟阮白泠商量:“狗娃说的没错,酒楼的位置好和不好差别大的很,要是位置偏僻还不如摆摊赚的多。”
阮白泠:“咱们现在手里头有七百多两银子呢,一个酒楼应该能买的下来。”
顾安知:“爹娘上次说挂在他们名下,可以给爹娘一笔挂名费。以后每个月给爹娘的钱也可以翻倍。”
“给爹娘这么多钱,别人会说我们家贪你们家的钱。”阮白泠想着虽然爹娘帮了大忙,也受了委屈,可是挂名这件事他们去村里说一声,肯定有大把的人愿意,有村长帮忙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是挂在自家人名下图个安心。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现在你又不想跟我一家了?那天谁说我要是敢休了你,你就去告御状的?”顾安知问他。
“这不一样的……”阮白泠想了想,“咱们还是先去看酒楼吧,酒楼要是能定下来,咱们再去跟爹娘商量。”
顾安知第二天就叫狗娃帮忙联系了酒楼东家,狗娃在这件事上很积极,但他并没有吃什么回扣,只是跟顾安知商量,以后继续用他们家的菜,顺便白天让他在这边做工。
顾安知自然一口答应,他们跟狗娃那么熟,又是同村人,放心。
酒楼东家也跟顾安知认识:“前两个月还跟你定了淀粉,结果现在就要把酒楼卖了,唉……你们以后养孩子,可千万不要碰赌钱!”
顾安知虽然想买他的酒楼,但他也为酒楼东家惋惜:“说一下价钱吧,我们一定给个公道的价格,不会趁火打劫。”
“六百两,我跟其他几个买家也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回去考虑考虑,谁先把六百两拿过来,谁就先得到这间酒楼。”酒楼东家说。
“我们也考虑考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能不能先参观一下酒楼?”顾安知问。
“可以,我叫伙计带你们去瞧瞧。”
这还是阮白泠第一次进酒楼这种地方,以前他连小饭馆都不敢进,没想到现在竟然商量买酒楼了。
这酒楼一共两层,装修的很好,桌椅都是去年新做的,料子好,看着就上档次,这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部都包含在内的。
酒楼还有个后院,后院有口井、柴房、厨房、杂物房,以及两间可以住人的房子。
“以前掌柜就住这边,你们以后也能住在这。”伙计也很殷勤,想表现的好点,说不准以后顾安知接手这里之后会把他留下来。
“我可不想工作、生活放在一起,咱们那个小院子我就觉得挺好的。”顾安知想着那个院子清净,酒楼这边都是做生意的,吵吵闹闹的,他肯定休息不好。
阮白泠也更喜欢那个院子,那里是他们的二人世界,而且林哥儿也搬去了那边,他不摆摊了,也可以跟林哥儿继续在一起说说话。
第43章
六百两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他们的存款足够买下这栋酒楼。
而且那个小摊位桌子太少,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队,上次还有人因为排队打了起来, 就算不打起来,配对的食客也影响其他摊位做生意, 周围的一些摊主都有意见了。
顾安知跟阮白泠一起回家跟爹娘商量,给爹娘五十两的挂名费, 然后以后每个月再给五两银子养老的钱, 俩人还说会雇个人来照顾爹娘,帮着爹娘洗衣做饭, 再把爹娘的房子给修一下。
其实阮白泠最开始是想给爹娘在县城租套房子, 离得近也好照顾,可是爹娘说更希望在乡下生活, 这里环境熟悉,人也熟悉, 去了县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用给我们这么多钱, 我们也能自己照顾自己,挂名的事就不要告诉你弟弟,偷偷的来。”爹娘想着只要顾安知对着阮白泠好,他们做什么都值得。
“钱一定要给的, 这个钱是我们俩商量好的,我们俩买了酒楼之后就剩下一百两了,五十两给爹娘, 剩下的钱要先投入到酒楼里,不过酒楼赚钱快,估计今年秋天之前一定给爹娘盖一套大房子。”
在他们村十两银子就能够一家人花一年了,阮白泠家四口人, 比较穷,一年顶多也就五六两银子花销。
五十两银子他们家得赚十年,太多了,爹娘根本不敢要,更不要说以后每个月五两银子了。
“这么多钱我们也花不了,而且你们现在有钱,以后要是有了困难,会因为拿不出每个月的钱吵架。”爹娘担忧的说。
“不会的,相公很厉害的,我们以后会赚更多的钱。”阮白泠无比相信顾安知,“就算真的拿不出钱来了,爹娘也不会追着我们要,等我们宽裕了之后再补上。我们俩不会吵架,你们不用担心。”
顾安知心说上次他把阮白泠的兔子灯笼蜡烛吹灭了,阮白泠还跟他生气了呢,怎么就从来不吵架呢。
而且最近阮白泠总跟他生气,阮白泠一生气,他就抱着阮白泠睡觉,阮白泠都把他调成什么样了!就跟那巴普洛夫的狗似的,人家狗是一摇铃铛就流口水,自己是阮白泠一生气,就条件反射抱着阮白泠睡觉。
“爹娘,你们一定得收下这个钱,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顾安知觉得就算给钱了,他也占了阮白泠家的便宜,让阮白泠家里人受了委屈。
他更想读书科举了,说不准以后做了官,还可以帮着阮白泠爹娘把这个商户的身份给脱了。
这些日子他摆摊的时候还问了那几个常来的书生买些什么入门的书,几个书生没有嘲笑他,还夸他有上进心,不管考不考得上,读书都是有好处的,还借给他了几本书,上面还有书生们记得笔记和一些讲解,让他回去自己看,看不懂随时找他们问。
顾安知也是大学毕业,受过教育的人,理解能力还是行的,这段时间他在摊位上只要看到那几个书生就问问题。
书生们夸他总能问到点子上,还一点就通,要是他们能辅导顾安知考中秀才,那也太有成就感了。
其实顾安知原本是想找个教书先生辅导自己,可是教书先生嫌弃他摆摊的,而且年纪也二十了,岁数太大了。
就只能逮着这几个书生薅了,不过他每次都给他们打折,原本是不想收钱的,但是那几个书生说不收钱不来了,这才改成了打折。
其他摊位的人瞧见他每天得空就看书,还像模像样的跟几个书生讨论起学问来了,他们私底下都笑话顾安知,说他脑子有问题,摆摊赚钱了就飘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做起白日梦了。
顾安知无所谓,从不会因为别人的嘲笑内耗自己。晚上林哥儿家的小孩放了学回来坐在摊位上做功课,他跟着小孩子坐在一起看书学习。
为了抽出时间学习,他又雇了个婶子专门负责烧火刷碗。
以后要是开了酒楼,就得雇更多的伙计,好在之前酒楼的伙计们私下里都有联系他,想要继续留下来干活。
他跟阮白泠都商量好了,店小二、账房先生和一个砍柴挑水的杂工留下来,酒楼原本的厨子就不留了。
以前酒楼有两个厨子和几个学徒,可都是男人,现在他们酒楼主打的就是阮白泠的手艺,阮白泠不想跟那些男人在厨房干活,他想着带着喜哥儿在厨房做菜。
他还说想要教喜哥儿做菜,毕竟喜哥儿是他的学徒,不能只干活什么都不学,先教几道菜,让他替自己分担分担。
那个洗碗的婶子和阿年都可以带去酒楼,以前酒楼只有一个小二,但是他们家卖的好,一个小二肯定不够,就连厨房也要多招两个人帮忙洗菜备菜。
顾安知算了算,这些安排要花不少钱,都属于前期投入,但是他们手里头剩下的五十两银子也足够了。
只是阮白泠觉得这次又要把手里头的钱全部花光,很缺乏安全感。
爹娘那边同意了之后,他们立刻动身回县城跟酒楼东家交了钱,他们刚刚签字按了手印,后脚又来了个买主。
阮白泠拍拍胸口:“还好咱们来的及时,晚来一步咱俩就只能在门口干瞪眼了。”
虽说没买到也能继续摆摊,但是摆摊很受天气影响,下雨天还得搭个棚子,在棚子里做菜闷热,哪里有这边条件好。
而且这边的桌子多,每天能接收的客人也更多,赚的也更多了。
等人都走了,阮白泠将门关上,拉着顾安知又在酒楼里逛了一圈。
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了,没有伙计跟着,只有他们两个,“真不敢相信,这里是咱们的了。”
顾安知瞧他东摸摸西瞅瞅的:“上次你来的时候没有这么激动,我还以为你那么喜欢这呢。”
“谁说我不喜欢?上次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怕给你丢面子。”阮白泠拉着他去楼上的包厢,楼上的桌子和楼下的不一样,楼下的就是普通的四方桌子,楼上的大圆桌,木头一看就是好料子,他忍不住摸了摸,又轻轻敲了敲:“我这辈子都没有用过这样好的桌子。”
顾安知开玩笑的说:“要不然你先试试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好!我这就去厨房炒两道菜,咱俩就在这张桌子上吃。”阮白泠兴奋的一溜小跑的跑去了厨房。
第44章
酒楼的厨房更大更宽敞, 比摊位那边好多了,厨房里还剩下了一些菜,他炒了两个菜, 还从柜台那边挑了一坛酒。
前东家走的急,把柜台、库房的酒都留下来了, 还留了一些食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都是现成的, 明天他们就可以直接开业。
阮白泠高兴, 喝的多了点,喝醉了酒挂在顾安知身上不下来, 嘴里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这辈子我跟了你,很幸福, 比上辈子强太多了。”
“好了,你再不从我身上下来, 咱俩要在这过夜了。”顾安知拍拍他, 让他起来,“咱俩回家,回家再抱着好不好?今天你不生气,我也抱着你睡觉。”
他才说完, 就看到怀里的阮白泠哭了,一开始只是乖乖的趴在他怀里掉眼泪,后来是大哭。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你哭什么?”顾安知慌乱的给他擦眼泪,之前他拒绝阮白泠的告白,阮白泠都没有这样哭过。
“我高兴,我太高兴了, ”阮白泠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太高兴了,你让我过上了这么幸福的日子,可是一想到你不属于我,你心里还惦记着某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以后你们俩会结婚,会生孩子,会一起白头偕老,我就难受,我现在又高兴又幸福又难受。”
“好了好了,不哭了。”顾安知拍着他的背,看着他把脸埋到自己胸膛上不停的乱蹭,“你把我衣服都蹭脏了。”
阮白泠猛地扬起脸看他:“我恨你。”
“为什么恨我?”顾安知看着自己的衣服,“就因为我说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可是你确实把我衣服给弄脏了。”
“我恨你不喜欢我!”阮白泠气呼呼的瞪着他,“你以后找到真爱了,就会觉得我多余了,然后再也不会抱着我睡觉了,再也不会亲我了。”
顾安知抱着他,看着发酒疯的他还挺可爱的:“我也没有亲过你。”
“你不亲我,你想亲谁?我不想让你亲别人!我现在就咬死你,让你没有机会亲别人!”阮白泠一口咬在了顾安知的脖子上。
……
第二天醒来,阮白泠已经躺到自己炕上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咱俩怎么回来了?”
“我昨晚把你背回来的,我还特意等天黑了才背你回来,就怕被人瞧见了,结果我一路走,你一路在我背上唱戏,我一路给人道歉,那场景……”顾安知啧了一声,“那场面,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真的吗?”阮白泠内疚的想给他道歉,然后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牙印,“你昨晚跟谁鬼混去了?谁咬的?”
“我没听错吧?”顾安知掏掏耳朵,“你差点把我咬死,还说我去跟人鬼混?”
“我没听错吧,我能咬你?”阮白泠两辈子都没有咬过人,“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会咬你?”
“就昨天,你坐到我腿上,嚷嚷着你恨我,然后就咬了我脖子一口。”顾安知指着脖子,“要不然你对对牙印。”
“我怎么可能说我恨你?我怎么坐你腿上的?”阮白泠不信。
顾安知急着证明,直接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昨天你就这样坐在我腿上的,诶,什么东西顶到我了?”
顾安知低头一看,就看到阮白泠又有反应了。
“这不怪我,谁让你衣衫不整的……”阮白泠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腹肌,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真好看。”
顾安知慌乱的抓着他的手,发现他满眼兴奋的盯着自己的腹肌,有种被凝视的感觉:“我刚起来,还来不及系袋子,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
“你要是抓着我的手不让我摸……”阮白泠问他,“我能亲一口吗?”
“你是不是酒劲还没过去?”顾安知又被他戳了一下,看来不是酒劲,这是那啥上脑了,这时候的男人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顾安知松开他的手:“要不然我出去一下?”
“你到底还要我等多久?我太难受了。”阮白泠说着把脸靠在他胸膛上,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这么高兴,看着可不像难受的样子。”顾安知啧了一声,你是不是逗我玩呢?
“我本来是挺难受的,可是我的脸贴在你的胸肌上,我根本就难受不起来,”阮白泠捏着自己的嘴角,“我控制不住我这嘴角。”
“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微醺啊,”顾安知捏捏他的脸,“好了,咱俩今天不是还要去招人么?你要是不行,就在家里休息一天。”
“招人要紧,赶紧招到人赶紧工作,咱们还要赚大钱呢。”阮白泠靠着他,“让我冷静一下,很快就好了。”
“要不,你还是解决一下,硬憋着,也不好。”顾安知想到了上次晚上看到他满脸红晕的样子,很美。
“你要看忙着我做吗?”阮白泠问他。
“不了。”顾安知赶忙把他放到炕上,快步出了房间,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脑子才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怎么也有点那什么上脑了。”
第45章
开业当天, 顾安知叫伙计在门口放了几挂鞭炮,还在门口立了个开业大酬宾打八折的牌子。
以前他们还未出摊,摊位前面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现在酒楼的桌椅多了,一开门就坐满了人, 以前不会去小摊位吃饭的有钱人也来酒楼尝尝他家的手艺,二楼雅间坐满了人。
菜单跟之前差不多, 多了几个新菜。
几个食客指着菜单上的新菜问:“这几个阮夫郎红烧肉、白夫郎红烧排骨还有这个拔丝地瓜都是什么?红烧肉也能成为新菜了?”
“这是用了我们家的独家配方, 保证跟别家的都不一样。”阿年给他们介绍着这几个新菜,推荐他们一定要尝尝。
几个食客一听, 来了兴趣:“要是别人家说独家配方, 我们肯定不信的,但是白夫郎的手艺我们还是信的过的, 来个红烧肉尝尝。”
几乎每桌都让阿年推荐着点了这个这几道菜,还有人尝试了拔丝地瓜。
这些日子顾安知一直都在研究制作白糖, 在酒楼开业前给做出来了。
阮白泠按照他的方法炒糖色, 做了红烧肉,味道果然跟以前做的不一样,这成了他们酒楼的招牌菜。
不少县城里有钱的富户也过来凑个热闹,想瞧瞧他家的红烧肉有什么不同。
“听说他们以前摆摊子的, 就算摆摊生意再红火,能跟酒楼大厨比吗?听说他们开业前把原先的大厨都给开了。”
“啊?他们把原来的厨子开了?太可惜了,我就爱吃以前这厨子做的那个味, 他们做的能行吗?”
“听说是个夫郎掌勺,更不行了吧,要不然咱们走吧。”
几个大爷起身想走,他们还没起来, 就看到一旁几个人盯着他们的坐,好像他们屁股一离开椅子,座位就得被人占了去。
正好这时候隔壁桌上了一大腕红烧肉,那颜色太诱人了,跟他们以前吃的颜色都不同,瞧见隔壁桌动筷子后露出了满足表情,他们又改了主意。
“算了,来都来了,尝尝吧,”几个大爷对阿年说:“要是不好吃,我们可骂娘啊。”
“放心,保证好吃。”阿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牌匾,“你们瞧那个,天下第一粉,可是皇上亲笔提字,连皇上吃了我们东家做的吃食都赞不绝口,您们几位就想想吧,这得多好吃。”
几个大爷心说那不是粉嘛,粉跟肉可不一样。
可等到一大碗红烧肉上来之后,他们就不说话了,没空说话,多说一句少吃一口,吃完了之后长舒一口气:“活这么大半辈子,也没吃个味的红烧肉,一点不腻,还入口即化,那几个炒菜也好吃,肉嫩,味也好。”
“之前那几个厨子根本不行,咱以前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根本不叫菜!”
原先酒楼的厨子没有被录用,很不服气,今天还特意过来瞧热闹,他们特意找了两桌老主户的桌子,坐到他们后头偷听,就想听这些食客们说不如以前酒楼厨子做的好吃,要是不换厨子就再也不来了。
结果听了半天,全是夸奖的话,还都是比以前厨子手艺好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很快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他们点的也是招牌红烧肉,本想挑刺找麻烦,可是一尝,就心服口服了,这夫夫俩有一把刷子,一个会做调料,一个会炒菜,怪不得连皇上都给他们题字呢。
开业这天,差点把阮白泠给累晕过去,他已经找来了几个助手帮他洗菜切菜备菜,他只要站在锅边做菜就行,而且凉菜和一些简单的炒菜他已经交给喜哥儿去做了,还是忙不过来。
店里两个小二都不够用,顾安知也过去帮忙。他帮不到后厨阮白泠的忙,专门叫人站在阮白泠旁边帮忙扇扇子,给他擦汗。
而且这个扇扇子的人也不能是普通人,是他新收的学徒,免得其他人在旁边帮忙扇扇子,把手艺学过去了。
他新招了三个学徒,加上喜哥儿一共四个,酒楼开业前,顾安知跟他们签了合同,阮白泠教他们手艺,他们学会了之后在这边工作,保证至少要在这边做八年,除非是生病做不了菜。
他们这边给的待遇好,酒楼开了之后还能住在酒楼后院的宿舍里,每天管饭,做学徒的时候还能拿到工钱,而且阮白泠收的全都是哥儿和女子,其他地方哪里有收哥儿女子来做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