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一时间说不清这变化是好是坏,只觉得她的不同叫他难以适应。
他上前来,凑近了借着月光看她,只见她面容平静,并没有如刚才他设想的那样被吓哭。
辜苏低头敲下一行字:
【你不在,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楚沉嘴角原本还有些揶揄的笑容,就这么凝住了。
几秒后,他轻嗤一声:
“你这是抱怨?抱怨我坐牢,丢下你一个人?那当年是谁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伪证?”
话音刚落,辜苏懵然抬头,与他对视。
“我只问你一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顶着张无辜的脸,楚沉气极反笑,“你当年,到底有没有给我发那个定位?”
接着,他就看到辜苏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别人,也不是法庭!你没必要说谎!”楚沉握紧她肩膀,怒道,“承认过去犯下的错很难吗?我……就算你说了实话,难道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吗!?”
但辜苏依然是摇头。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楚沉说收到了消息,可双方手机上却没有任何记录呢?
难道是楚沉出现了幻觉不成?
手机记录是不会说谎的。
司法鉴定也是不容欺骗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楚沉见她死不承认,无力地松开了她,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执着于这一个答案做什么啊?
她做不做伪证,他都是要坐牢的,还有其他证据在。
机车的划痕,目击者的证词,行车记录仪的录像……
一切似是而非的证据,到最后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这摆明了是一起冤案,有人要搞他。
可他现在却连幕后黑手的影子都没抓着。
只在这里揪着辜苏一条无足轻重的证词不放,又有什么意思?
就算她真的出于恨,当庭说了谎,背刺了他一刀,那又如何?
就当是他欠她的,如今两清了而已。
八年前,辜苏去ktv包夜那天的早些时候,他们其实吵了很凶的一架。
前所未有地凶。
那场争吵撕破了脸皮,双方都昏了头,不计后果地拿刀子往对方心窝里捅,几乎将他们之间相依为命的感情割得鲜血淋漓,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他也是。
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辜苏不想要他了,是她太想逃离他,才将事情做绝,要送他进去。
……
八年前。
楚沉蹬掉鞋子,盘腿坐在出租屋客厅的沙发上,嘴里咬着一截绷带,单手正往另一只手上缠绑手。
收紧时有隐隐的痛感,是昨天比赛时留下的伤。
不过不碍事,痛感不强,只要绑手绑紧一点,伤势就不会加重,手骨也不会错位。
撑过这个月,下个月的比赛会少一点,他就能多点时间休养。
只不过医生说,这段时间要一直绑着这个,有点不方便。
玄关外传来开门声。
几秒后,辜苏推门进来,看到他在自己给自己包扎,忙丢下书包上前来:
“我来吧,你单手不方便。”
楚沉于是吐出口中被唾液浸湿的绷带,松开手,向后靠去,心安理得地享受辜苏的服务。
她蹲在他身侧,小心地将绷带一圈圈绕紧,边绕边问他疼不疼,紧不紧,最后用剪刀收尾,在手背处打了个结。
少女低着头专注的样子很迷人,侧脸和肩颈的弧度优美,肌肤白腻洁净,发丝乌黑顺滑,顺着肩头披散下去,有几缕柔柔地垂在他胸口,洗发露的幽香混着少女体香钻入鼻腔。
他内心深处隐秘地升出一股自豪感。
这是独属于他的女孩子,他精心娇养的玫瑰。
楚沉心情不错,用没受伤的手在她下巴上逗小猫似的挠了挠,又把人拉到怀里,在她唇角亲了一口:
“我们家苏苏真贴心。”
她被托着腰,跨坐在他身上,脸虽然是红着的,表情却踌躇,似有心事满怀,只可惜楚沉没有察觉。
他没亲够,大喇喇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一如既往地哄道:
“伤口有点疼。苏苏,再亲我一下?”
她掀起眼皮匆匆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这张荷尔蒙拉满的俊朗面庞,她已经看得免疫,比对自己的脸还要熟悉。
他叫她亲他。
这样的事,以前也有过,已经习以为常。
她先前从没想过,这样亲昵举动背后的含义。
见她犹豫,楚沉按在她后腰上的大掌紧了紧,逼得她只能向前趴在他胸口,含笑逗她:
“不想亲,那就先欠着,晚上到床上慢慢亲。”
这下她的脸彻底红了,连耳垂都开始发烫,为了掰正越来越旖旎的气氛,匆匆开口:
“你不要这个样子。”
楚沉只当她是害羞:
“嗯?不要哪个样子?”
她声音很低,但因为离得近,所以他还是听清了:
“我们,我们要保持距离。不能……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抱,随便亲了。”
这件事其实在她心里压了好久,但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楚沉平时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带伤,她很清楚他是为了谁才这么拼命,不想让他不开心。
只是最近,他开始频繁亲她,看她的眼神也和从前不一样。
她有些害怕了。
楚沉嘴角的笑凝住了,他沉默地盯着她,唇线弧度慢慢抻平,眼神暗下去。
他开始回忆、探究,她突然说出这番话的缘由。
然后,自以为找到了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