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1</h3>
博尔曼教练的平安夜狂欢最终流产了,文斯·诺尔斯的鬼魂并不是唯一原因。十二月二十一日,博比·吉尔·奥尔纳特厌倦了脸上从左边脸颊一直到下颌的红色伤疤,吃了一大把她妈妈的安眠药。人没有死,但在柏龄纪念医院住了两晚,这家医院就是总统和刺客断气的地方,除非我能改变历史。2011年,可能有离得更近的医院——基林肯定有,甚至朗德希尔也会有——但我在德诺姆联合高中当全职老师教书的那一年还没有。
萨德尔餐馆的晚餐也不尽兴。餐馆里挤满了人,充满圣诞节前的欢乐气氛,但萨迪拒绝了甜点,想要早点回家。她说她头痛。对此我不相信。
元旦前夜在慷慨的7号农场的舞会好点儿。
有个来自奥斯丁的乐队,叫王牌乐队。我和萨迪在装满气球的网兜下跳舞,一直跳到脚痛。午夜时分,乐队开始演唱一首冒险家乐团风格的《一路平安》,领唱高声吼着:“愿你们所有人,一九六二年梦想成真!”
气球在我们周围落下来。我们跳华尔兹时,我吻了下萨迪,祝她新年快乐。但是,尽管她整晚都很开心,一直在笑,我从她的嘴唇上却没有感到微笑。“也祝你新年快乐,乔治。我能喝杯潘趣酒吗?太渴了。”
加了酒精的潘趣酒盆前排着长队,没有加酒精的盆前人少些。我把粉色柠檬水和姜汁汽水混合物舀到迪克西牌纸杯里。但是,等我把杯子端到萨迪刚才站着的地方时,她人却不见了。
“我想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了,伙计。”卡尔·雅各比说。他是高中四位工艺课老师之一,可能是最优秀的。但那天晚上,我肯定不会让他走到离任何电动工具两百码的范围之内。
我看了围在安全出口边的吸烟者,萨迪不在其中。我走到森利纳边上。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宽大的裙子一直吹到了仪表板上。上帝知道她穿了多少件衬裙。她一边抽烟,一边流泪。
我坐进车里,抓住她的胳膊。“萨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亲爱的?”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装作我有一段时间不知道的样子。
“没什么。”她哭得更厉害了。“我来例假了,仅此而已。载我回去吧。”
三英里远的路程,却似乎开了很久。我们什么话都没说。我把车转进家的行车道,熄灭发动机。
她已经停止哭泣,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我也一样。
有时候,沉默让人愉悦。但此刻,沉默令人窒息。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云斯顿,看了一眼,又装了回去。拿烟的声音特别大。她看着我。黑色的头发拢着白色的椭圆形脸蛋。“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乔治?”
我最想告诉她的是,我不叫乔治。我已经开始对这个名字感到厌倦。甚至憎恶。
“两件事。其一,我爱你。其二,我没有做任何愧对自己的事。噢,还有二点五:没有做任何愧对你的事。”
“好。那太好了。我也爱你,乔治。但我想跟你说点事儿,你要是愿意听的话。”
“我永远愿意听。”但她盯着我。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能保持原样……我还是约翰·克莱顿的妻子,尽管只是纸上婚姻,从来没有夫妻之实。有些事情我觉得我没有权利请你……或者要求你。”
“萨迪——”
她用手指盖住我的嘴唇。“现在还不能。但我永远不会再让一个男人在床上放一把扫帚。你明白吗?”
她在刚才放手指的地方迅速亲了一下,然后冲上台阶走到门边,掏出钥匙。
1962年就这样对这个自称为乔治·安伯森的人揭开了序幕。
<h3>2</h3>
新年第一天破晓,天气晴冷。《早间农场报道》的天气预报员说低地区域会出现冷雾。我之前把两盏装了窃听器的台灯收到了车库里。我拿了一盏放在车上,开车去沃斯堡。我想,要是有一天梅赛德斯街上邋遢鬼们的狂欢会停歇,那就是今天。我猜对了。街上沉默得像……嗯,像我把弗兰克·邓宁的尸体搬进特拉克陵墓时一般安静。
光秃秃的前院里,散落着翻倒的三轮车和玩具。
哪个聚会男把一辆大型玩具——一辆巨大的老款福特水星——停在门廊边。车门还开着。街上没有铺沥青的沙砾路上还有些剩下的哀伤的绉纱飘带,阴沟里躺着很多啤酒罐——大多是孤星牌啤酒。
我朝对面的2706房看去,没看到有人从巨大的前窗往外看,但艾维说得对:所有站在那儿的人都能清楚地看见2703房的客厅。
我把车停在被当做车道的混凝土块上,好像我理所当然应当出现在不幸的坦普尔顿一家曾经的住所。我拿起台灯和全新的工具箱,走到门口。
钥匙打不开锁,我郁闷了一会儿,不过钥匙是新的。
我用唾液润了润钥匙,又轻轻摇了摇,钥匙转动,我进了屋。
算上浴室,一共有四间房。浴室铰链门开着,能看到里面。最大的房间是合在一起的客厅和厨房。另外两间是卧室。在较大的卧室里,床上的床垫不见了。我记得艾维说过,“就像度假时带着狗一样,不是吗?”在较小的卧室里,罗塞特在墙上石膏腐烂、露出板条的地方画上了蜡笔女孩。她们都穿着绿色短上衣,硕大的黑色鞋子。
她们的辫子不成比例,跟腿一样长,很多还踢着英式足球。其中一位头上戴着美国小姐的冠状头饰,涂着口红,面带笑容。房子里还残存着淡淡的烤肉气味,可能是艾维做的最后一顿饭,之后他们就回莫泽尔跟她妈妈、她的小捣蛋鬼和她断了脊梁的男人一起住。
这就是李和玛丽娜开始美国婚姻生活的地方。
他们会在较大的一间卧室里做爱。同样在这里,他会对她拳脚相向。在这里,李会在经历了漫长的、安装防风门的白天之后,醒着躺在床上,思考自己他妈的为什么不能扬名立万。他没有试过吗?
他没有努力尝试吗?
就是在地板凹凸不平,铺着破旧的胆汁绿地毯的客厅里,李第一次遇见我不该相信的男人、这个男人能解决阿尔有关奥斯瓦尔德作为孤独枪手的大部分疑虑,如果不是全部的话。这个男人的名字叫乔治·德·莫伦斯乔特,我急切地想知道他和奥斯瓦尔德之间说过些什么。
主要房间最靠近厨房的一边有个陈旧的五斗橱。抽屉里散乱地装着不匹配的银餐具和毫无价值的烹饪用具。我把五斗橱从墙边拉开,看见一个电插座。好极了。我把台灯放在橱顶上,插上插座。我知道奥斯瓦尔德一家搬进来之前别人可能会搬进来住一段时间,但我想没有人会在搬走的时候拿走比萨斜灯。要是他们拿走的话,我的车库里还有只备用的。
我用小钻头在墙上钻了个洞,一直通到外面,把五斗橱放回原位,试了试台灯。台灯没问题。
我收拾东西,离开屋子,小心地锁上房门。然后把车开回约迪。
萨迪打电话给我,问我想不想过去吃晚饭。
只有冷切肠,她说,但是甜点有蛋糕,要是我想来点的话。我过去了。甜点跟平时一样完美,但情况跟以前有所不同。因为她说得对。床上有把扫帚。就像罗塞特在我汽车后座上看见的吉姆拉,是无形的……但是就在那里。有形也好,无形也罢,它投下了阴影。
<h3>3</h3>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走到交叉路口,徘徊不前,不想往左走,也不想往右走,知道错误的选择就意味着结束……知道有很多东西值得挽留。
这就是我和萨迪在1962年持续昏暗的冬天所处的状态。我们还一起出去吃晚饭,每周一两次。我们偶尔星期六晚上还去坎德尔伍德。萨迪享受性爱,这是我们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有三次,我们一起跳了舞。唐纳德·贝林厄姆总是主持人,我们总是迟早会被要求跳我们第一次跳过的林迪舞。我们起舞时孩子们总是鼓掌吹哨。但并不失礼。他们是由衷地叫好,有些人还开始学我们的动作。
我们开心吗?当然,因为模仿实在是最真诚的恭维。但我们跳得再也没有第一次跳得那么好,再没有那么自然和流畅。萨迪的优雅动摇了。有一次,萨迪飞身离开的时候没有抓住,要不是附近站着几个身体健壮、反应敏捷的橄榄球员,她可能会摔到地上。她一笑了之,但我能看到她脸上的尴尬,还有责备。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我的错。
一切注定会爆发。要不是约迪狂欢会的话,肯定会来得更快。这就是我们恢复活力的机会,让我们停下来,在被迫作出双方都不想接受的决定之前仔细想想。
<h3>4</h3>
埃伦·多克蒂二月份的时候来找我,问我两件事:第一,问我愿不愿意重新考虑,续签1962到1963学年的合同;第二,问我愿不愿意再次指导高年级的戏剧,因为去年的剧大受欢迎。两个请求都被我拒绝了,当然,并非没有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
“要是为了你的书的话,你整个夏天都可以写。”她劝说道。
“时间还是不够长。”我说,其实那时《凶杀地》我一点都没再写。
“萨迪·邓希尔说她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在乎你的小说。”
这个真知灼见她可从来没跟我分享过。这让我很是震惊,但我尽力掩饰。“埃尔,萨迪不是什么都知道。”
“那么戏剧呢,至少指导戏剧吧。只要不让我脱衣服,我会尽一切可能支持你。基于学校董事会目前的情况,以及我目前只有两年校长聘约的事实,这是一个相当重大的承诺。你可以把这场戏献给文斯·诺尔斯,如果你喜欢的话。”
“已经有一个橄榄球赛季献给文斯以纪念他了,埃利。我想那足够了。”
她走了,彻底被击溃。
第二次请求来自迈克·科斯劳。他六月份就要毕业,告诉我说他准备申请大学戏剧专业。“我真想在这里再次参演一场戏剧。跟你一起,安伯森先生。因为你为我指引了方向。”
不像埃利·多克蒂,他毫无疑问地接受了我伪造的有关小说的借口,然而,这让我感觉非常糟糕:极其糟糕。对于一个不爱撒谎的人来说——亲眼看着自己的婚姻毁在妻子编造的谎言之中,她声称“酒瘾,想戒就能戒掉”——在约迪的日子里,我显然说了很多谎。
我跟迈克一起走出去,走到学生停车坪,他的奖品停在里面(一辆带挡泥板的老别克汽车),我问他现在石膏拆下后,他的胳膊感觉怎么样。
他说很好,肯定能参加夏天的橄榄球训练。“不过,”
他说,“要是我被刷下来的话,我也不会伤心。
那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在社区剧院和学校剧团参加演出。我想从头到尾学习——场景设计、灯光,甚至服装。”他笑了。“人们开始称我怪人了。”
“专心打球,争取好成绩,第一学期别太想家,”我说,“拜托,不要鬼混。”
他学着弗兰肯斯坦的声音说:“是……主人……”
“博比怎么样?”
“好些了,”他说,“她来了。”
博比·吉尔在迈克的别克旁等着。她朝迈克挥手,然后看见我,立即转过身去,好像对空旷的橄榄球场和外面的牧场很感兴趣。这是学校所有人都已经司空见惯的行为。事故中留下的伤疤已经变成一条红色的线。她竭力用化妆品把伤疤遮住,却有些欲盖弥彰。
迈克说:“我已经叫她别再擦粉了,看起来像索姆太平间的广告,但她不听。我还对她说,我不是出于同情或者为了让她别吞更多的安眠药才跟她在一起。她说她相信我,或许相信吧,在晴朗的天气里。”
我看着他飞速跑到博比·吉尔身边,扶住她的腰,把她转过来。我叹了口气,感觉迈克既有些愚蠢,又相当固执。我有些想接手戏剧。即使没什么用,也能在我等待自己的演出开始之前填补时间的空白。但我不想更深地陷入约迪的生活,我已经身陷其中了。就像控制我跟萨迪之间可能的任何未来一样,我对自己跟约迪的关系得有所控制。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有可能完成跟萨迪、金表以及一切的关系。但是,不管我计划得多么周密,我也不能完全指望如此。即使我成功达到目的,我可能也得逃命,要是我跑不掉的话,很有可能,我为世界所做出的牺牲换来的却是终身监禁。甚至是亨茨维尔的电椅。
<h3>5</h3>
最终是德凯·西蒙斯设计让我答应。他是通过跟我说我哪怕是想想都是傻子而办到的。我应该识破那种“噢,狐狸兄弟,别把我扔进石楠地里”
的小噱头。但他非常狡猾。非常狡猾。一个兔子兄弟,你可能会说。
星期六下午,我们在我的客厅里喝咖啡,电视屏幕满是雪花,正在播放老电影——好莱坞堡的牛仔避开两千左右印第安人的进攻。外面下着雨。1962年的冬季肯定也有些晴天,但我一天都不记得了。我能记得的就是,尽管我穿着羊皮夹克——牧场大衣送人之后买的——竖起领子,细雨冰冷的手指还是一个劲地往刮干净的脖子里伸。
“你不会仅仅因为埃伦·多克蒂大发脾气就操心那该死的戏剧,”德凯说。“写完你的书,一路畅销,永不回头。去纽约享受生活。跟诺曼·梅勒[127]和欧文·肖[128]一起在白马酒馆喝酒。”
“嗯,嗯,”我说。电视上约翰·韦恩[129]正在吹喇叭。“我觉得诺曼·梅勒用不着担心我。欧文·肖也不用。”
“还有,你的《人鼠之间》已经取得巨大成功,”
他说。“不管你再做什么,可能都会相形见绌——噢,哎呀,看!约翰·韦恩的帽子被箭射穿了!幸好是二十加仑的高帽子!”
我的第二次努力可能达不到预想的效果,这种想法让我愈加恼火。这让我想起我和萨迪为什么无法超越在舞池中央的第一次表现,尽管我们非常努力。
德凯看似完全沉醉在电视节目之中,说道:“还有,拉蒂·西尔维斯特对高年级表现出了浓烈的兴趣。他在考虑《毒药与老妇》。说他和妻子两年前在达拉斯看过,是部能让人笑得拍大腿的喜剧。”
上帝啊,那种陈词滥调。科学系的弗雷德·西尔维斯特当导演?我真不敢确定我会让拉蒂导演小学的消防演习。要是像迈克·科斯劳这样有天赋但还稚嫩的演员,最后被拉蒂掌舵,那他的成长道路倒退五年。拉蒂导演《毒药与老妇》。耶稣哭了。
“反正也没时间演出什么真正的好戏,”德凯继续说。“所以我说让拉蒂负责秋季的戏剧。
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个狗杂种,走起路来急急忙忙。”
没有人真正喜欢他,在我看来,也许只有在他身边裹着蝉翼纱,急急忙忙赶往每间教室和科系的拉蒂太太除外。但他不能负责秋季演出。那简直是开玩笑。
“他们可以来场综艺秀,”我说。“准备这个的时间足够。”
“噢,耶稣啊,乔治!华莱士·比里刚才肩膀中箭了!我想他没救了!”
“德凯?”
“不,约翰·韦恩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了。
这场枪战一点都不靠谱,但我喜欢看,你呢?”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广告时间。基南·怀恩[130]爬下推土机,脱下安全帽,向全世界宣称,为了买包骆驼香烟,他愿意走一英里。德凯转向我说:“没有,恐怕没听见。”
狡猾的老狐狸。真像。
“我说可能有时间来场综艺秀。一场讽刺剧。
唱歌,跳舞,讲笑话,加上几段滑稽短剧。”
“除了让女孩跳色情舞蹈什么都有?还是你想把那也包括在内?”
“别傻了。”
“那就来场轻歌舞剧。我一直喜欢轻歌舞剧。
‘晚安,卡拉巴什太太,不管你在哪里’,诸如此类。”
他从开襟衫里掏出烟斗,装上太子香草味烟斗丝,点起来。
“你知道,实际上,我们过去在农场常常做这类活动。演出叫‘约迪狂欢会’。不过四十年代以后就再也没演了。人们觉得有些尴尬,尽管没有人站起来这样说。而且我们不把它称为轻歌舞剧。”
“你在说什么?”
“是滑稽说唱表演,乔治。所有的牛仔和农场工人都加入进来。他们把脸化装成黑人,载歌载舞,用想象的黑人方言讲笑话。或多或少是以《阿莫斯和安迪》为原型。”
我开始笑。“有人演奏班卓琴吗?”
“实际上,有时我们的校长会演奏。”
“埃伦在歌舞杂耍上演奏班卓琴?”
“小心点儿,你在用抑扬五步格诗的口气说话。这会给人高贵的错觉,伙计。”
我靠上前去。“笑话讲个来听听。”
德凯清清嗓子,然后开始用两种低沉的声音说话。
“亲爱的,坦博兄弟,你买那罐凡士林是为了干什么?”[131]
“我想是四十九美分!”
他期待地看着我,我意识到笑点就在这里。
“他们笑了吗?”我几乎害怕听到答案。
“肚皮都笑破了,大声叫喊继续再来。几个星期以后还能在广场上听到这些笑话。”他严肃地看着我,但他的眼睛像圣诞节的彩灯一样闪烁。
“这是个小镇子。我们喜欢的幽默非常粗俗。我们对拉伯雷式幽默的理解就是一个家伙踩到香蕉皮跌倒。”
我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西部片又继续上演,不过德凯似乎失去了兴趣。他正看着我。
“那种东西还有市场。”我说。
“乔治,那种东西永远都有市场。”
“也没必要调侃黑人。”
“不能再那样搞了,”他说,“或许在路易斯安那州或者阿拉巴马州可以,但在奥斯丁不行,《时代先锋报》把奥斯丁称为同情共产党的城市。
你不想这样吧?”
“不。你可以说我心肠软,但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可憎。再说,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粗俗的笑话……男孩穿着带垫肩的宽大黑西装,而不是质朴的工作服……女孩穿着带重重饰边的及膝裙……我在想迈克·科斯劳出演喜剧小品会怎么样……”
“噢,他能胜任,”德凯说,好像这是个必然的结论。“主意相当好。太可惜了,你没时间付诸实施。”
我准备说些什么,但又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跟艾维·坦普尔顿说街对面的邻居能看到她的卧室时,从我大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一样明亮。
“乔治?你干吗张着嘴?想法很好,但不至于让你食指大动。”
“我可以抽空,”我说,“要是你能让埃利·多克蒂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
他站起身,看都没看一眼就关掉了电视机,虽然韦恩公爵和印第安波尼族之间的打斗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背景中,好莱坞堡像地狱般在燃烧。
“说吧。”
我说了,然后道:“我得跟萨迪谈谈。现在就去。”
<h3>6</h3>
一开始她很严肃,然后她开始微笑,紧接着张开嘴笑。当我告诉她,跟德凯的聊天接近尾声时我突如其来的想法时,她用胳膊抱住我。这还不够,她爬上来,腿骑在我身上。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了扫帚。
“太棒了!你真是个天才!你写剧本吗?”
“当然了。又用不了多久。”粗俗的笑话早已萦绕在我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