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回到过去 第九章(2 / 2)

11/22/63 斯蒂芬·金 6963 字 2024-02-18

她看着我。“还有你,你带着他到处转悠什么?

你没看到他多虚弱吗?”

我当然看到了。但是,既然我不能告诉她我们在干什么,就只有闭嘴,打算像个男人一样忍受责备。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商量,”阿尔说。“行吗?

明白了吧?”

“都一样——”

他打开车门。“扶我进去,多丽丝。杰克得回家了。”

多丽丝。

跟邓宁的老婆名字一样。

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巧合——当然,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叮当作响。

<h3>6</h3>

我平安地把车开到家,这一次我发现自己伸手去够的是森利纳的紧急制动器。熄灭发动机时,我想,我的丰田车跟我在德里已经习惯开的车相比,简直是个狭促、寒碜、令人讨厌的塑料与玻璃纤维盒。我走进屋,开始喂我的猫,看到它的盘子里食物还很新鲜。为什么不新鲜呢?在2011年,食物在盘子里只放了一个半小时。

“来吃,爱勒谟,”我说。“中国有一些饥肠辘辘的猫,肯定会很乐意吃一碗喜跃牌精选猫粮。”

爱勒谟看了我一眼,从猫洞里溜了出去。我用微波炉加热斯托佛冷冻食物(像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学说话一般思考:<i>微波炉很好,现代汽车不好</i>)。我吃了个精光,丢掉垃圾,走进卧室。脱下1958年的纯白衬衫(感谢上帝,阿尔的多丽丝太激动了,没有留意我衬衫上的血滴),坐在床边上,脱下在1958年十分合宜的鞋子,然后躺倒。

我很确定,我还没完全躺下去就睡着了。

<h3>7</h3>

我彻底忘了定闹钟这回事儿,原本五点肯定醒不来,但四点一刻,爱勒谟跳上我胸口,开始嗅闻我的脸上。那意味着它已经吃光了食物,在要求添补。我给猫添了食,用冷水冲了把脸,吃了一碗家乐氏香脆麦米片,心想,得花几天时间才能重新调整好三餐的时间。

填饱肚子,我走进书房,启动电脑。我第一个访问的网站是福尔斯镇图书馆。阿尔说得对——数据库有所有发行过的《里斯本企业周刊》。我得成为博物馆之友,才能获取这些资料,这需要花上十美元,但基于目前的情况,十美元价格不高。

我寻找的《企业周刊》是11月7日的那一期。

在第2页,夹在一条致命汽车事故和一起怀疑纵火案之间,有篇新闻的标题是“当地人寻找神秘人”。神秘人就是我……或者,我的艾森豪威尔时代的密友。森利纳敞篷跑车已经被找到,上面的血迹也被发现了。比尔·泰特斯证实,汽车是他卖给一个叫乔治·安伯森的人的。文章的口吻让我感动:带有单纯的对一个失踪者(可能受了伤)

下落的关注。乔治·杜森,故乡信托的银行职员,把我描述成一个“谈吐文雅、举止礼貌的人”。

埃迪·鲍默,鲍默理发店的老板的观点和银行职员也基本一致。安伯森这个名字没有引起丝毫怀疑。要是我跟德里一起敏感的案件扯上关系,事情可能就大不一样了,但我没有卷入这样的案子。

我在接下来那一期周刊上也没有卷进案子,我只是在警方公告中被随笔带过:“对消失的威斯康星人的搜寻还在继续”。再往后一期,《企业周刊》已经在热衷于即将来临的假期,乔治·安伯森的名字从报纸上彻底消失了。<i>但我确实去过那里</i>。阿尔把他的名字刻在树上。我在一份老报纸上看到了我的名字。我早已料到,但亲眼看到证明,还是十分惊讶。

接下来,我访问了德里每日新闻的网站。我花了更多钱才进到了他们的存档文件里——34.5美元——但只消几分钟,我就看到了1958年11月1日那期报纸的封面。

你可能会期待一起耸人听闻的当地罪案成为当地报纸的头版,但在德里——奇怪的小城——他们总是尽量隐藏自己的暴行。那天的要闻是苏联、英国和美国在日内瓦开会,讨论签订禁止核试验条约的可行性。这一条下面,是关于一个十四岁男孩,国际象棋天才博比·费希尔的报道。

在头版的最下面,左手边(媒体专家告诉我们,那是人们最后才看的地方,如果他们会看的话),有条新闻的标题是“疯狂杀人案最终导致两人死亡”。报道说,弗兰克·邓宁,“商业街有名的成员,积极响应众多慈善活动”,星期五晚上刚过八点,“喝醉酒”,回到与他不和的妻子家中。

跟妻子一阵争吵之后(这我肯定没有听到……我可是在现场),邓宁用锤子砸向她,打断了她的胳膊,杀死了十二岁的儿子,阿瑟·邓宁,当时,阿瑟正准备保护他的妈妈。

报道在第12页继续。在翻到第12页时,我看到一张我的老朋友比尔·图尔考特的快照。报道说,“图尔考特先生正好经过,听到邓宁家里发出呼喊和尖叫。”他冲上人行道,从敞开的门里看到里面的情景,他告诉邓宁先生“放下手中的锤子”。邓宁拒绝了。图尔考特先生看到邓宁的皮带上装了鞘的猎刀,便将它拔了出来。邓宁冲向图尔考特先生,图尔考特跟他扭打起来;在接下来的搏斗中,邓宁被刺死。片刻之后,英勇的图尔考特先生心脏病发。

我坐下来,看着老旧的快照——图尔考特一只脚自豪地踏在四十年代末出产的私家轿车的保险杠上,嘴角叼着香烟——我的手指敲打着大腿。

邓宁是从背后被捅的,不是从前面。图尔考特用的是日本刺刀,不是猎刀。邓宁根本没有猎刀。

长柄大锤一已被证实并不确切——是他唯一的武器。警察会弄错这么明显的细节吗?我不明白为什么,除非他们是雷·查尔斯那样的睁眼瞎。不过就我已开始了解的德里而言,这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

我想我在笑。报道如此疯狂,实在令人钦佩。

所有的零碎材料都被嫁接。疯狂的醉酒丈夫,畏缩、恐惧的家人,英勇的路人(没有说他为什么会经过那里)。你还指望读到什么呢?文章没有提到一个神秘的陌生人出现在现场。一切作派都是如此<i>德里风格</i>。

我在冰箱里翻了一阵,找到剩下的巧克力布丁,站在灶台前吃了下去,朝我的后院看去。我抱起爱勒谟,抚弄它,直到它扭动身子要下去。

我回到电脑旁,按了一个键,驱散屏幕保护,又看了一眼比尔·图尔考特的照片。英勇的介入者挽救了一家人的生命,却由于心脏病发作而倒下。

最后,我走到电话旁,拨通查号台的电话。

<h3>8</h3>

德里的电话名录里没有多丽丝、特洛伊或者哈罗德·邓宁。最后,我试了试埃伦的名字,没抱什么希望。即使她仍然在镇上,也很可能已经随了夫姓。但有时候,风险大的赌注恰恰是幸运的赌注(李·哈维·奥斯瓦尔德就是个穷凶极恶的例证)。电话机器人说出一串电话号码时,我非常吃惊,铅笔差点从手中滑落。我没有再次拨打查号台的电话,而是按了1,然后直接拨打我查询的电话。要是停下来想想,我不确定我还会不会这么做。有时候,我们不想知道,不是吗?

有时候我们害怕知道。我们只是径直向前,然后回头。但我勇敢地拿着听筒,听着德里的一台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再响一次,电话应答机也许就会接通,我不想留言。我不知道在留言里说什么好。

但第四声响到一半,一个女人说话了:“你好?”

“是埃伦·邓宁吗?”

“嗯,那要看在给我打电话的是谁。”她的话里有一种克制的风趣。声音有点儿烟味儿,有点儿妩媚。要不是我知道的话,会以为这是个三十岁的女人,而不是年约六旬的老妇人。<i>有这把嗓音的</i>,我想,<i>该是相当专业的人。一位歌手?一位女演员?也许是位喜剧演员(或是女谐星)?</i>这些似乎都跟德里不搭。

“我是乔治·安伯森。我很久以前认识你哥哥哈里。我回到缅因了,我想或许我可以试试跟你们联系。”

“哈里?”她听起来很惊讶。“噢,我的上帝啊!你们是在军队里认识的吗?”

是吗?我迅速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不是我的故事。太多潜在的陷阱了。

“不,不,早前在德里,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

灵感闪现了。“我们常常在娱乐中心玩。同一个队的。经常一起玩。”

“哦,很抱歉地告诉你,安伯森先生。哈里死了。”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不过,在电话上这样可不行。我费劲地说:“噢,上帝,真抱歉!”

“很久了,在越南死的。春节进攻时死的。”

我坐了下来,胃里一阵难受。我救了他,让他没有跛脚,没有精神障碍,却把他的寿命缩短了四十年?太好了。手术成功,病人却死了。

但表演不得不继续。

“特洛伊呢?还有你,你好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骑着带保护轮的自行车,唱着歌。

你总是唱着歌。”我无力地笑笑。“哎,你过去简直把我们弄疯了!”

“这些日子里,我唯一一次唱歌是在班尼根酒馆的卡拉OK之夜。但我从来不讨厌动嘴。我是班戈WKIT的播音员。你知道吗,流行音乐节播音员?”

“啊哈。特洛伊呢?”

“住在帕姆斯普林。他可是家里的有钱人。

在电脑生意上赚了很多。七十年代从底层做起。

跟斯蒂夫·乔布斯吃过午饭之类的。”她笑了。

笑得很灿烂。我敢打赌缅因州东部所有的人都会调到她的频道,只为听到她的笑声。但是,她再次开口时声调变得低沉,所有的幽默荡然无存。

就像太阳被乌云笼罩。“你到底是谁,安伯森先生?”

“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周末做热线节目秀,在周六做旧货甩卖秀——‘我有台旋耕机,埃伦,差不多是崭新的,但我付不起贷款,我想五千以上卖掉,越高越好。’诸如此类。星期天的主题是政治。人们打进热线,痛斥拉什·林博[81]或者谈论格伦·贝克[82]如何竞选总统。我能分辨声音。你要是哈里在娱乐中心时代的朋友,你该有六十岁了,但你不到六十。你的声音听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岁。”

耶稣啊,说得丝毫不差。“人们都说,我的声音听起来比我的年龄年轻很多。我敢打赌他们也是这么说你的。”

“得了吧,”她语气平淡地说,声音立刻变得苍老起来。“我经过多年的训练,声音里才带着阳光。你也练过?”

我想不出怎么回答,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况且,没有人会打电话问候小学时的玩伴。

不会在五十年之后打电话,断然不会。”

<i>我可以挂断电话</i>,我想,<i>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而且比我指望的更多。但是电话就像粘在了我的耳朵上。我不知道要是看见火苗蹿上客厅窗帘,我能不能把电话扔掉</i>。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一丝领悟。“你是他吗?”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

“那天晚上还有别人在。哈里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你是他吗?”

“哪天晚上?”说出来的是‘哪晚’,因为我的嘴唇已经麻木了。仿佛有人在我脸上罩上了面具。结满雪片的面具。

“哈里说是他的天使。我想你就是他。你去哪儿了?”

“夫人……埃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接到命令后,我把他送到机场,他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要去越南,我告诉他小心他的屁股。他说,‘别担心,妹妹,我有个守护天使看护着我,还记得吗?’1968年2月6日,天使先生,你在哪儿?我哥哥在溪山牺牲的时候,你到底在哪儿?<i>你到底在哪儿,你这个狗娘养的?</i>”

她还说了些别的,但我不知道是什么。那时,她哭得很厉害。我挂断电话,回到浴室。我躺进浴缸,拉上窗帘,把头埋到膝盖之间,看着橡胶垫上的黄色水仙。然后我狂啸起来。一声。两声。三声。这是最糟糕的:我希望阿尔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他该死的兔子洞。不仅如此,我希望他已经死了。

<h3>9</h3>

当我把车开进他的车行道、看见屋内一片漆黑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我试图开门,发现门没锁后,我感觉更糟。

“阿尔?”

没人应答。

我找到电灯开关,轻轻地弹了一下。房间的主要区域毫无生气,定期打扫但不再使用。墙壁用装了框的照片覆盖着。几乎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想,是阿尔的亲戚——但我认识挂在沙发上的夫妻:约翰和杰奎琳·肯尼迪。他们在海滩上,可能是海恩尼斯港口,双手环抱着对方的脖子。空气中弥漫着佳丽香水的味道,却没能掩盖住屋子深处传来的病房气息。某处传来诱惑乐队低沉的歌声,唱着《我的女孩》。灰暗多云天里的阳光,都是这样的。

“阿尔,你在吗?”

他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波特兰第九舞蹈房,跳着迪斯科,想要邂逅大学女生?我知道当然不会。我许了个愿,有时候愿望会实现。

我摸索着厨房开关,找到后打开了荧光灯,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亮度足够做阑尾切除手术。

桌子上放着塑料药罐,那种能盛一周剂量药丸的药罐。很多这种药罐很小巧,能装进口袋或者钱包,但是这一个有百科全书那么大。药罐旁边有张兹齐牌便笺条,上面潦草地写着:“要是你忘记八点钟要吃药,我会杀了你!多丽丝。”

《我的女孩儿》结束了,《只是我的幻想》开始。

我循着音乐走入病房的恶臭之中。阿尔躺在床上。

他看起来很安静。两只闭上的眼睛眼角外各滴下过一滴泪珠。泪痕仍然湿润,闪着微光。多片CD播放器放在他左边的床头柜上。床头柜上也有一张便笺条,上面放着一只药瓶压着。那个药瓶遇到微风就会失去纸镇的功能,因为它是空的。我看着上面的标签:奥施康定,二十毫克。我拿起纸条。

<i>对不起,伙计,等不及了。太痛了。你有餐馆的钥匙,知道该怎么做。也别骗自己说还能再试一次。因为太多事情会发生。一次成功。或许你很恼怒我让你陷入这一切。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会这么想的。但是,别放弃!请别放弃!锡盒放在床下。里面还有五百美元左右,我存下的。</i>

<i>靠你了,伙计。明天早上多丽丝找到我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房东可能会给餐馆上锁,所以,务必今晚就去。救救他,好吗?拯救肯尼迪,一切都会改变。</i>

<i>求你了。</i>

<i>阿尔</i>

<i> </i>

<i>你这个混蛋,我想,你知道我可能会重新考虑。这就是你对付我的伎俩,对吧?</i>

当然,我会再三考虑。但考虑不是选择。要是他以为我会放弃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阻止奥斯瓦尔德?当然。但是那一刻,奥斯瓦尔德严格地说还排在第二位,只是云遮雾绕的未来的一部分。1963年已经是过去,所以这么说很滑稽,但完全准确。我脑子里想着的是邓宁一家。

阿瑟,也叫图加:我可以挽救他。我也可以救哈里。

<i>肯尼迪可能会改变主意</i>,阿尔说过。他指的是越南。

即使肯尼迪没有改变主意,出了兵,哈里1968年2月6日还会在同样的时间出现在同样的地点吗?我想不会。

“好的,”我说。“好的。”我弯下腰,亲吻他的脸。我能尝到最后一滴眼泪淡淡的咸味。“好好睡吧,老兄!”

<h3>10</h3>

我回到住处,清点了一下我的巴克斯顿勋爵公文包和精美的鸵鸟钱包。我有阿尔的笔记,上面有奥斯瓦尔德1959年9月11日从海军陆战队退伍之后详尽的行动记录。我的身份证还在,现金比我想象的要多。有了阿尔额外存下的钱,再加上我手头上的余钱,我拥有的现金仍然超过五千美元。

冰箱的抽屉里还有汉堡。我煮了一些,放到爱勒谟的盘子里。它吃的时候,我抚摸着它。“要是我回不来了,你就去隔壁的里特家,”我说。“他们会照顾你的。”

当然,爱勒谟没有注意听,但我知道,我要是没喂它的话,它会去的。猫是求生专家。我拎起公文包,走出门,坚决抵抗着一股短暂而强烈的欲望:冲进卧室,躲到被子底下。要是我成功地达成出发时设定的目标,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的猫和房子还会在这儿吗?如果它们都在,它们还属于我吗?没法说。想知道有趣之处在哪儿吗?

能够穿越到过去生活的人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嗨,奥齐,”我轻声说。“我来找你了,你这个狗杂种!”

我关上门,走了出去。

<h3>11</h3>

餐馆少了阿尔,变得很奇怪。因为我感觉阿尔仍然在那里——他的鬼魂,我是说。他的城镇名人墙上的脸似乎都朝下盯着我,问我来这里干什么,告诉我我不属于这里,劝诫我在折断宇宙的发条之前离开。阿尔和米肖的照片上有些东西让人特别不安,那个位置曾经挂着哈利和我的照片。

我走进储藏室,开始迈着细小的步子向前滑动。<i>就像熄灯时你在寻找楼梯最上面那级台阶,阿尔曾经说,闭上眼睛,伙计,这样好受点儿。</i>

我这样做了。向下走了两步,我听到耳道深处压力调整发出的爆裂声。皮肤一阵灼热;阳光透过我闭着的眼皮射进来;我听见织布机发出“沙——呼,沙——呼”的声响。时间是1958年9月9日,正午之前两分钟。图加·邓宁又活了,邓宁太太的胳膊还没有被打断。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在泰特斯雪佛龙那儿,一辆拉风的红色福特森利纳敞篷跑车正等着我。

但是,首先,依然有个黄卡人需要搞定。这一次,他会得到他要的一美元,因为我忘了在口袋里放上五十美分的硬币。我从链子底下钻过去,停了一会儿,时间足够我把一美元钞票放进裤子右边前兜里。

那张钞票就一直揣在那儿了,因为,我转过烘干房的拐角时,看见黄卡人四肢伸开,躺在混凝土地面上,圆睁着眼睛,一摊血从他头部散开。

他的喉咙被砍开。一只手里拿着他过去常常喝的绿色酒瓶的锯齿状碎片。另一只手里拿着他的卡,一张被视为与绿色前线酒吧双倍日有关的卡。卡以前是黄色,之后变成橙色,这一次却成了完完全全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