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淅淅沥沥,在异国他乡的秋风中肖正冕抱到了一团温暖。
他接过保镖手上的伞,保镖转身去取行李:“怎么找到这的?”
郁棠得意的挑了挑眉,纯粹的眼中满是笑意,歪头向后看:“喏。”
黑色劳斯莱斯摇下车窗,里面探出熟悉的脸,少年一头长发扎着低马尾,脑袋几乎从车窗中钻出来:“冕哥好!”
“黎默?”
郁棠嗯嗯点头:“茉莉来这边上学啦,下飞机他就来接我啦,怕你担心就没说,我厉害不?”
郁棠可骄傲了,他可是没做计划,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肖正冕拍了下他的小腿:“长能耐了。”
郁棠平时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都跟着人,自己坐飞机到异国他乡,听着都让人心惊。
“郁叔他们找你都要找疯了。”
郁棠小声嘟囔:“他们都不让我来呀,告诉他们肯定把我锁家里。”
好在黎默在F国上学,上飞机前郁棠就联系了人,黎默直接让管家安排接机,一条龙服务把人完完整整的送到肖正冕面前,在这雨天都没让他鞋沾湿。
“哥你生气啦?”郁棠小心翼翼的问。
“没。”肖正冕把他抱到酒店大厅让他下去,转身到黎默的车前。
黎默比他小一岁,今年是直接读的国际高中先到F国学语言,小时候肖正冕总是到京城比赛,父辈们吃饭总是带着孩子,他见过几次肖正冕,他虽然是alpha,但小时候性子胆小,像个鹌鹑,如今长大好些。
“冕哥,我想联系你来着,郁棠不让...”黎默瞧着他的脸色好像不好,心里就有些发怵。
肖正冕的长相太唬人,剑眉下的双眸不笑总瞧着严肃,他知道肖哥一直不太喜欢自己,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黎默也识相不往他身边凑:“我之前怕你忙,才没找你来吃饭的,不然也尽尽地主之谊。”
肖正冕轻笑:“这么怕我,我能吃了你?”看黎默眼睛都不敢抬的样觉得逗。
黎默点头:“能,可吓人了。”
“谢谢茉莉。”肖正冕一码事归一码事,把郁棠护的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黎默被向来冷脸的哥哥一夸,有点高兴了:“客气客气,对了冕哥,我问过我爸了,他说这些小事肖叔能处理好,有什么帮忙的你就说。”
黎默的爸是一手创办的长行集团,是真正的老总。
“肖叔这几天好像不接电话,你要是回去帮忙带个话也行,我爸说他要是不喜欢在国内,也可以转到国外分部,免得他闹心。”
肖正冕点点头:“回吧,有空请你吃饭。”
黎默连忙摆手说不敢,不过车窗摇上后又摇下来:“冕哥,郁棠来是想让你高兴。”
“知道。”
郁棠来了,他当然高兴。
没多留黎默,转身就拎着行李箱和小屁孩上楼了,郁棠蹦跶蹦跶成小蝴蝶,边走边说,好像国外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人种不一样,他总是听不懂话。
这边人说话叽里呱啦,郁棠对英文的听力仅限于初高中听力水平,还是小时候肖正冕总在他耳边说才会些,日常交流可以,如果说话语速快些,他也听不明白。
比赛团队明早才正式参赛,酒店一层被包下来给学生们休息。
不少屋都开着,方便和老师来回串屋交流。
郁棠跟着进屋后,肖正冕先和家里报了平安,郁爸爸在电话那边急的都哭了,郑爸对着电话第一次骂他,说他没脑子,开着视频,郁棠认错态度不错,镜头里低着头,好像很委屈。
“爸,我好好的,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呀,我可有分寸了怎么会让自己受伤呢?我是你们的宝,我当然爱惜我自己啦,你别哭,我心可难受了。”
郁棠知道自己闯祸,脑袋低低的认真认错。
看到爸爸哭了,他心疼让爸爸担心。
他脑袋时不时从镜头里消失,肖正冕给他喂口水喂口饭,然后他嚼嚼嚼又回到屏幕里低着头,其实心里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这叫勇敢者的冒险,这叫热心肠,他觉得爸爸们什么都不懂。
这可是他和哥哥之间的羁绊啊!
“郁棠,你等着回家,有本事你这辈子不回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郁棠低头摆弄奶片,把皮撕开,脑袋也没想:“哎呀不要呀,我已经知道错啦,好凶啊。”
郑爸也气的够呛,懒得和他废话,准备订机票过来抓人。
肖正冕保证肯定能照顾好郁棠,正好这几天给郁棠补补课,让他们别折腾了。
他拿着手机到阳台打了一会,爸爸们才决定不来了,不过还是要打断他的腿,让他长长记性。
肖正冕把他的行李摊开,一点点整理:“再有下次,我也打。”
郁棠说:“你才舍不得打我呢。”
行李箱里很乱,衣服是卷一卷随便扔进来的,他带了两个人的衣服,还带了半箱子玩偶,平时在他睡觉时放在床头前的守护者们,都带来了。
一个个小玩具摆在床头,这些本不应该在酒店里出现的东西忽然降临,真像回家了似得。
郁棠还自觉不错,满意的看着床头,裹着被子说:“要不是家里的被拿着不方便,我应该把被拿来,咱们盖着比这个好,这个被子好大哦。”
肖正冕给他收拾完行李,让他不要闹,认真坐好。
“哦。”郁棠云里雾里的坐好。
刘海上的呆呆毛在空中乱飘,肖正冕又在箱子里拿个白色的发夹给别上,他坐在郁棠对面,表情变得严肃。
在爸爸们面前维护小孩是应该的,小不点为了他自己坐飞机飞过来,一片赤诚真心,他不能不要。
但真挂了电话也不能不教育。
这很危险,他才十几岁,本就没有自己生活的能力,如果黎默不在F国,如果他傻乎乎的坐机场大巴到处走,丢了怎么办?
不对自己人身安全负责的离家出走都是对生命的亵渎。
“知道错了吗?”肖正冕让他把手伸出来。
郁棠一怔,不知道哥怎么了,还是伸手:“你要打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肖正冕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疼的郁棠哎呦一声往后倒下,他觉得脑浆好像都要被打散了。
“怎么想的?回去老老实实认错,以后不许了,听见了没有?”
“你敢打我!你真的敢打我!”郁棠抬手就要揍回去,两个手腕被肖正冕一只手握住,力量悬殊根本动弹不了。
挣扎两下根本没挣开,他不服气的仰头。
“听见没有。”肖正冕沉声问:“不是和你闹着玩。”
就这一次,仅这一次。
不能什么事都随着郁棠的性子来,小的时候不听话,长大以后若是学会了离家出走,走到天涯海角,那便再也管不住了。
郁棠在家里不会真的怕爸爸们,他知道爸爸们舍不得。
但哥不一样。
肖正冕惯着他宠着他,却也真的教育他,上初中有同桌后他和宋然一桌,上课两人说话被老师叫出去罚站,前天刚保证过不会上课讲话,转头就毁约,肖正冕因为这件事好几天都冷着脸。
那种别扭的感觉郁棠不喜欢,也害怕。
“听到了..”他不服,却也只能点头:“我听到啦!!”
企图用超大声震慑肖正冕来表达自己的不服。
“放开我,放开我,你也凶我,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凶了。”郁棠吸吸鼻尖:“再也不和你好了,肖正冕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哼,我这就回去,等我爸把我腿打断也不要你管了。”
他说着凶巴巴的气话,拽了半天手发现抽不出来,他憋不住了,气的仰头就要哭:“干嘛?”
“要打我手是不是?”
肖正冕的胸腔深吸一口气,起伏波动,他知道这小孩根本没听进去。
一把拽着他的手往前,干燥的掌心将他的小手包的更严:“手凉。”
“再捂会。”
郁棠嗓子里还准备任性的话被噎了回去,轻声哼哼:“这可冷了...”
“看看打疼了没?”肖正冕吹吹他的刘海,娇气的敲一下皮肤就红。
郁棠:“可疼可疼了。”
“我爸说我,你也说我,你知不知道多让我担心呀?你,你昨天晚上都没给我讲故事说晚安,我怕你难受,我还不会买票!买的经济舱,可挤了,耳朵一直都疼,再也不来了,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这几句话说的难过委屈,尾音也微微的颤,他低着头,双手被哥哥攥着,眼中却渐渐湿润泛起雾气,泪花像浪一样在翻涌,气哭了。
肖正冕哪舍得打他,捧着他的脸:“哎呦。”
“心疼,怎么不心疼?”肖正冕吹吹他的额头:“真敲疼了?”
“哼。”郁棠不说话,只瞪着他。
一副不肯和他再讲话的架势,双手环抱在胸口,也不给哥哥摸手了,转过身去把背影留给他:“回去就让我爸把我的腿打断好啦,以后再也不找你,这样就不能乱跑了。”
肖正冕抱他,他发狠了生气,干脆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变成一只白色的小蚕蛹,严严实实。
小祖宗似得。
说他也不是,不说也不行,如果以后不真的放在兜里随时带着,这样的事肯定少不了。
肖正冕喜欢解决问题,而不是去反复品味问题。
过去的事便过去,他不应该伤了小孩一片赤诚的心。
他躺在床上戳了戳气鼓鼓的小蚕蛹,被子不动,甚至还往外拱了几公分。
肖正冕才是受不了吵架的那个,他一把将被子都揽在怀里,被角掀开一点,郁棠情绪激动上来信息素便到处乱飘,香喷喷暖烘烘的小红薯。
“小宝,我是担心你。”他搂着人:“你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高兴,刚才有多惊喜我就有多后怕,你没自己出过门,很危险。”
“你要是有什么事..”肖正冕的声音有些艰涩,逐渐变低,几不可闻:“哥可怎么活...?”
郁棠被他抱了一会,这才把被子放开一角让他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