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隽与一衙役耳语吩咐后，没过多久便呈来一黄纸包，里面是一抔褐色花粉，又问道：“用量多少。”

柳居行这次也算学了聪明，依稀记得他叮嘱过自己，鲤鳍花花粉极其吸引鱼类，只消稍微一点，便可足够，于是分了一小簇出来。

“柳居行，交代吧，凶手究竟是谁。”戚聆音看着这十六岁的少年琴师一步一步跌入裴隽设下的圈套，倍感无奈，“鲤鳍花又名丹珠花，花粉呈鲜红或赤橙色，绝非这一抔褐色。”

柳居行瞪圆了双眼，仿佛心中所思所想皆被堂上的戚聆音和裴隽所知。

“记住我说的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戚聆音又开口，清冷声音泛起，但回响在耳边的却是方才庖厨里她的警告。

是牺牲他，还是牺牲自己，还是鱼死网破。

锯齿在心房处来回拉扯，满是鲜血。

“苏大人，河岸船只无论大小皆由京城府衙登记在册，命人查一下便知。”戚聆音提醒道。

水里并未发觉第二具尸体，所以凶手一定有船系在一朝春沿河的栏杆处，要不被人发现，一定不是画舫商船，而是渔民的小船。渔民们靠水吃水，船便是工具，像昨日那样恶劣的天气一定不会将船出借，凶手只能用自家小渔船，只要查到谁家渔船破损严重，基本上可以破案。

渔民终年累月与鱼腥作伴，难以洗去，也就排除楼里的姑娘小倌们。

“把所有厨子、传菜伙计、洗菜婆子全带上来，一一核查。”

苏彦承想通后，平静照做，可无一人可以匹配，莫非又进入死胡同。

裴隽把这些人的脸一一浏览过，每个人的神态表情都有着不知情的无辜，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张人脸。

“少了一个人。”他冽声道。

“老鸨，一朝春内的人确定都在楼里吗？”苏彦承听清他的话后，又问道。

“都，都在这儿啊，没到时间是不让他们离开的。”老鸨挠了挠脸。

“小二，少了一个，脸没看清，大概十八九的年纪，他身上有皂角也压不住的鱼腥味。”裴隽回想起当时自己来找戚聆音时，有一小二端着一盅鸡汤路过自己身侧，全程低着头不看路，若非自己提前侧身，恐怕这鸡汤撒着的不是戚聆音，而是自己了。

“可记得当时撞了你那名小二长什么样子？”

“当然记得，到现在手上还红着一块儿呢……”戚聆音话音一软，似有几分委屈。

老鸨一拍脑袋，谄媚笑道：“大人说的那位叫杨三郎，原先家里是卖鱼的，给我们楼进货，后来听说他靠打渔付不起祖母的药钱，奴家便留他来当个跑堂小二，帮着传传菜。但是他三日前便请辞了，说是家中祖母身子骨每况愈下，想带着她离开京城，重回故里。好啊，这恩将仇报的小子，来我一朝春杀人败我生意。”

老鸨说其常挑着两筐鲜鱼在集市，和那杀猪的屠户借了个角，苏彦承立刻命人去找。

可人还未走远，就有人来报。

“杨三郎在外面跪着，说自己是杀害杜廉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