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脖颈处碗大的口子，鲜血淋漓，而其头颅不知所踪。

而坐榻上有一人，正平静地啜着茶，她的脚边正放着一把沾了血的刀。

“见晚姑娘。”

江见晚撩起眼皮，浅浅笑道：“是你呀，小哥。穿了身女装，差点没认出来。”

“你可知你杀的是谁？”裴隽睨着她。

地下那男子，大腹便便，和裴隽透过窗户瞧见的沈忠毅，很是相近。

江见晚伸手撩起耳边的碎发，莞尔回答道：“自然是知道的，尚膳监掌印，沈忠毅。奴家杀的，便是他。”

提到他名字时，江见晚眼前一闪而过的恶心，柳叶眉拧成川字。

“他是一监之长，在宫中担任要职，杀他，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裴隽此刻又恢复昭明卫同知的冷峻，厉声问道。

“不就是一个死字嘛，奴家省的。听说进了大牢里，如果嘴硬是要吃鞭子的，如果奴家自己招了，是不是就可以不挨打了。奴家这细皮嫩肉日日娇养着的，可怕疼了。”

江见晚声音温柔，闻之好似春风拂面，她眼底一片静水，和方才见到的所有姑娘，都不太一样。

戚聆音越过地上的尸体，来到江见晚正对面的坐榻，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浅尝一口，哀叹道，“茶是好茶，可惜凉了啊。”

“那奴家为客官热一下。”江见晚抿唇微笑。

江见晚转至身后炭盆重新取了一小块银丝炭，添入陶炉，将冷茶重新放置上面温着。

裴隽倒是觉得奇怪，这炭盆烧得火热，可进屋时却是凉飕飕的。

“杀完人为何不逃？”戚聆音盘着腿，双手托腮，看着面前的江见晚。

这也正是裴隽的问题。

众人皆是因为那个小厮的声音，才被吸引过来，可在那之前，她应当有宽裕的时间可以逃跑，抑或者是处理现场。

“倒是想逃，但奴家是花魁啊，这一朝春里谁人不认识奴家？”江见晚掩面一笑，倒是娇眼轻瞥了裴隽一眼，“估计也只有这位公子不认识咱家了，方才在楼底下跳舞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奴家身上，只有这位公子来来回回的，很是着急，似乎在找什么人。您有福了。”

“承姑娘吉言，只是姑娘这福分，怕是要到头了。”戚聆音抿了一口新添上的热茶，淡漠道，“若这京城的知府是刘一平，姑娘认了罪，也就罢了。可听说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年轻有为，最是刚正不阿，上任不过几日，已经将两桩草草了结的陈年旧案重新推翻。姑娘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我们这位苏知府吧。”

“苏知府？奴家终日困在此，敢问这位新任知府的名讳。”

戚聆音正欲回答，门外官兵的脚步声已然逼近。

“本官的名讳，无须你这杀人凶手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