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了,是我当年犯下渎职之罪,没有跟踪吴子骞到私塾里,去探查他所作所为,也是我识人不清,竟真的相信他演出来的纯善,以为他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学子。”
裴隽有些愧疚,当年这任务落在昭明卫头上,师傅为了磨练他,让他从吴家上下最年幼的吴子骞入手,若他多几分心眼,先破了案,也就不会令陛下在震怒后把任务转移给宵辰监,也就不会闹出后面那么多事。
戚聆音微怔。
“你这是在同我……道歉吗?”
“是。”
裴隽坚定一字,却惹得戚聆音一笑。
他又道:“你为何没有回宫,而是出现在一朝春,还打扮成女子的模样。”
“在宫外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处理,至于一朝春,我发誓,我没有背着你去找别的男子!”
戚聆音从他肩上离开,替他解开蒙住双眼的绸缎,裴隽眼前尚有些迷糊,但也看见她的满脸真诚,以及微红的眼。
“……我没有照身帖,没法住在客栈或是驿站里,只有这秦楼楚馆,给了钱就是爷。只是,这银子也有花光的一日,也不知道还能在这儿住多久。”
照身帖,便是荣国子民身份的象征。官用的纸墨誊写姓名,最后盖上每个州府的印玺,形成这么一份照身帖。每人的照身帖一式两份,官府一份,自己手中一份。国有国法,任何入住客栈或是驿馆的人都需要照身帖自证身份,防止敌国探子悄悄潜伏入荣国,打探军情。此处是京城,天子脚下,便更为严厉。
裴隽见她说的轻松,心中莫名替她委屈,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宵辰监掌印,可最终也摆脱不了奴仆的身份,照身帖一生就留在宫中,直至寿数殆尽。
“至于衣服嘛,嘿嘿,衣服被人弄脏了,这偌大的一朝春也没个男子装束,就只能将就将就了。”戚聆音摊手让他瞧,“怎么样,好看吗,像女子不?”
像,甚至比一些女子,还好看。
“不违和。”
戚聆音满意地点点头,像有读心术般,自顾自道:“裴大人说不违和,那便是好看。既是好看,我就放心走出这间屋子了。”
她掌灯,替他解开束缚一手的绳结,正翻身去送另一处时,只听见外头有人声嘶力竭嚎了句“杀……杀人了”,随后是人倒地的沉重声。
“声音的方向,像是从月字一号房传来的。”裴隽道,刚松开的手尚有些酸麻,活动活动手腕后,也不麻烦戚聆音,自行将另一手脱困。
他连忙穿戴整齐,二人出门往月字一号房赶去。
倒在地上昏过去的是个小厮打扮的少年,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看样受了不小的惊吓,正被旁人掐住人中,并且试图唤醒他。
又有几人闻讯而来,刚看到月字一号房内的景象,就鸟兽四散,吓得哀嚎连天。
“快来人,救命,杀人了!”
“快去报官啊,有人杀人了。”
裴隽与戚聆音相视后,一并来到月字一号房的门前,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浓烈刺鼻的铁锈味儿,对于此等味道毫不陌生的两人,毫不畏惧地掀开纱帘,看见了屋内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