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隽冷眼看着他，心中早就要将他骂个千百遍，如此一来，母亲定会说是他这个当兄长的不懂事了。

“二哥你可别这么看我，礼尚往来嘛。”

为了让裴隽坐实罪名， 裴晞真拉着他往南市走了一遭，顺便想着如何敲自己二哥一顿竹杠，裴晞想着鸿运楼也许人满为患，那京城第二的山外山酒楼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裴隽与裴晞于山外山二楼临街的位置坐着，候着小二上菜。

山外山酒楼在京城的名气，一度与鸿运楼齐名。而鸿运楼最终更胜一筹的原因很简单，便是地理位置。鸿运楼与山外山皆在闹市中心，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鸿运楼边上有座茶馆，而茶馆正对面，是荣国赫赫有名的戏班子。

但山外山的斜对面，是一条烟柳巷子，更是全京城最大的销金窟。毫不夸张地说，隔着两条街似乎都能闻到浓烈的胭脂水粉味，正经人家若要路经此地都会绕远路而行，也就让山外山少了许多客人，再加上近几年这巷子里的秦楼楚馆都花重金聘请厨子，原本山外山仅剩的客人又被吸引了过去。

于是乎，这山外山酒楼再无翻身之日。

“方才我在你府上，似乎没瞧见戚姐姐的身影，还吵着架呢？”

“没有，她最近有急事，回了老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回府又要用我来应对母亲。”裴隽对这个弟弟颇为了解，于是话题一转，“上次办案，我在街上见着林二小姐从育婴堂出来，听育婴堂的嬷嬷说，林二小姐常跟着她母亲来，又是送衣裳又是送药材的，很是心善。这么好的姑娘，你有什么不喜欢的？”

裴晞答道：“她性子太静太闷了，那日母亲设宴，旁人都在攀谈，只有她坐着静静吃茶。我每日在大理寺面对的就是一群闷头办案的，倘若回到屋里，还要坐着一个不爱说话的娘子，我肯定得憋屈死。”

“那旁人家的小姐你可有中意的？”

“二哥你可别为难我了，先不提我没有意中人，就算有，我在大理寺当值，每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迟，有时候用膳都是奢侈。当真是太监上青楼，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裴晞忽得一皮，伸手掐了个兰花指，随手朝那烟柳巷子指去。

裴隽看着他有模有样的学着，颇为嫌弃地“切”了一声。

“若是让父亲看着了，定是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裴隽话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裴晞正吃着菜呢，抬头看见自家兄长有几分晃神。

“二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估计是最近太累眼花了，竟然看到太监上青楼了。”

裴隽不过匆匆一瞥，竟然看到有一身着兰青色斜纹织锦袍的瘦弱男子朝着那条烟柳巷子临近河畔一端的第一家走了进去，那瘦弱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纸扇在面前摇啊摇，隐隐得见他的眼眸，竟与戚聆音有七八分相像。

后来一想，可能真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戚聆音此人，好男色，采男风，这莺燕环绕的秦楼楚馆，应当入不得她的眼。

“二哥，你说的哪一家？”

“就那家名曰‘一朝春’的。”

裴晞朗声一笑，答道：“估计二哥是没有认错的，那一朝春是那条巷子里，唯一设有男倌儿的红楼，寻常人家的男女，都会来此，更别说太监了。”

裴晞正欲侃侃而谈，惊觉裴隽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