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隽的回忆戛然而止,是慕容淇出声打断了他:“你欺负她了?”
裴隽垂眸,这事儿他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说什么?他把阿音……?”顾游说着便要捋起袖子,去抢慕容淇的剑。
慕容淇:……
“不是您想的那种欺负……”裴隽扶额道,“我似乎冤枉她了……”
裴隽在两人的威逼利诱下,简述了事情的起承转合,确保戚聆音在裴隽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后,顾游的脸色终归有了几分霁色。
“裴大人也许不知道,我们宵辰监有句古训,上无高堂、下无子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世人说我们是没了根的妖人,是祸害,但我们也不至于做出欺凌幼小虐杀生灵为乐之事。那罪臣之子的手臂确实是阿音亲手砍下,但喂的不过就是普通猪肉,令父食子,有损阴德。”
顾游当时就在场,看着那不过自己肩高的十四岁的戚聆音,双手握住那把从刽子手借来的大刀,吃力地高举过头顶。
刀落下,溅了她满身的血污,鲜血从她发丝中一滴一滴淌下,如雪鹄白上氤氲开一片殷红,罪臣之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那是她进入宵辰监的投名状。
“裴大人,我等身份特殊,若无圣旨不可久留于宫外,我能扮作戚掌印一时,却不能扮一世,所以戚掌印就拜托您去寻了。”慕容淇很是客气,但也暗暗施压,“方才我说的话,还望大人上点心,宵辰监别的不谈,若为了掌印,各个都敢豁出性命。”
“半个月,最多半个月……”顾游道,“半个月后,咱家一定要见到阿音。”
“我自会去寻戚掌印,但请顾秉笔记住,我寻她,是出于对她的承诺,而非顾秉笔的胁迫。今日本官可以不计较二位的不敬之罪,若有下次,本官秉公处置。”
裴隽扶正佩剑,随后打开天字一号房的门,大步离去。
“慕容,命宫外的人继续去寻,裴隽此人可信,但不能完全信。”
慕容淇重新戴上银猫面具,透过门朝一楼望去,裴隽同下属交代几句后,所有昭明卫中人都取上佩剑随他离开了鸿运楼。
慕容淇轻声宽慰道:“老顾你安心,掌印一定会回来的。”
“但愿,她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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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日,昭明卫的日子还算平静,没有案子找上门来,陛下也没有传召。
这日,裴隽下值回私宅时,门口出现了裴晞的身影,来回踱步,无论管家门房如何相劝,都不肯进府一步。
“三弟,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二哥,弟弟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
裴隽听他把事情细细讲来,原是上次裴隽报复他,随口胡诌的那句被裴母萧箬筠听了进去,于是今日将那位林学士家的二小姐又请回家中吃点心,转头又让裴晞早些下值回府用膳。
被蒙在鼓里的裴晞就这样回到家中,若非他无意中看见那位林二小姐的侍婢,差点就要踏入膳堂,被迫相亲。
于是他拔腿就跑,留给管家一句,说是陪二哥去南市给戚姐姐买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