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是正儿八经的官员，他们不过是些狗仗人势的奴才，竟然要一位同知领队与他们共事，太掉身份了。”

顾游闻言，也不过一笑而过，继续道：“二位大人放心，此事是为了安民心、平民怨，我们宵辰监亦是十分重视的，连戚掌印都亲自前来了。”

言罢，顾游等人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道，昭明卫门前一辆马车徐徐停下，错金银华盖，黑檀木车身，光洁的鹄白色缎面帘上绣着银色暗纹，流光溢彩，两匹踏云乌骓，极尽张扬奢靡，随车而行的小太监朝昭明卫内行了礼后，取出一柄白玉挑帘，向车内那位道：

“戚掌印，昭明卫到了。”

裴隽听到那三个字后，缓缓抬起头。

缎面帘轻启，映入眼中的，是那件鹄白色银边内侍服，而上是她垂于胸前的青丝，以及一张笑容诡异的银制猫脸面具。她傲然端坐于马车之中，没有因为外界纷扰而作出半分回应，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如以往在宫中所见的戚聆音，无论是盛宴还是平日，都是这般自带威严。

没有半点宫外京城第一恶霸美名的模样。

顾游笑笑，问道：“不知二位大人，可做出选择了？”

傅显赟余光见裴隽神思游离，心谤着这宦官头子好男色、采南风，而昭明卫前些日子有传闻戚聆音秘密到访，对裴隽很是感兴趣，各种死缠烂打。

这种好事，他谦让些，就让裴隽去吧。

于是正要自作主张，裴隽却开口。

“卑职领旨，定当尽职尽责，与宵辰监共同押解罪臣刘一平及三族。”

此话一出，昭明卫众人皆是不解，莫不是裴同知中了什么邪风，抑或是真如传闻般戚掌印与他之间不清不楚。

裴隽泰然自若，解释道：“此乃陛下圣旨，何况当日迎福镇一案，迫在眉睫，若非戚掌印相助，恐难以寻得真凶，还逝者公道。”

原先揶揄之人此刻噤声不语，因为迎福镇一案于傅显赟而言，如芒在背。

昭明卫对外时，明面都夸赞傅显赟，可无人不知此案是裴隽干预，才能力挽狂澜，短短一日半时间如有神助，可今日才知道，这背后指点之人，是他们素来瞧不上的宦官阉人。

这会子傅显赟的面色倒是有几分难堪了。

顾游和蔼一笑，赞许地点了点头，将两份圣旨各交给裴隽与傅显赟，随后躬身做请。

裴隽领旨后，几个忠心的下属自请伴随前往，顾游扶着那戴着银猫面具之人下了马车，与裴隽并行，其余人则跟在二人身后。

裴隽公私分明，自是不会在执行时叙旧，只是余光不经意瞥到她身上。

一月未见，她倒是高出不少，还壮了些许，身上本有的那股子兰花幽芳则换成桂花的馥郁，就连那柄拂尘也从右手换到左边。

不对……

戚聆音分明是个右撇子，而身侧之人不经意间展露是左利手。

此人，根本就不是戚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