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怎么记得，府中还是有女眷在的，借身女装很难吗？

“所以……这位……小嫂子怎么称呼合适。”

裴晞心想，二人已然共度春宵，二哥并未给予名分，这小嫂子似乎也不心急，自己也不能干涉什么。只是并无名份，这声嫂子也不能久留于唇边，实在于理不合。

“真乖！”

“她不是……”

戚聆音和裴隽异口同声道。

“不是什么？”

“不是女子”这四个字分明就在嘴边，却无法说出口。裴隽了解他这弟弟，他永远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二人那般姿势出现在他面前，他回裴府之后定会向爹娘说起。

若告诉他这人不男不女是个太监，恐怕明日他就能见到娘亲自尽于悬梁之上。可若说是烟花柳巷的女子，今日二人不过金钱之下的欢好，裴家作为家规森严的世家望族，定是无法接受此等龌龊不齿之事出现在长房嫡长子身上，到时候吊上去的恐怕不是娘亲，而是爹了。

“妾身姓戚，是个寡妇，虚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唤声姐姐便好。”

戚聆音缓缓道：“妾身命苦，被家人卖与一农夫，二人虽无多少情分，但也算相敬如宾。一年前亡夫病故，族亲要来夺其所留于妾身的房契地契，推搡间一人头磕在灶台上，当场去了，我亲眼所见是何人所推，但族亲纷纷诬陷妾身，妾身伶仃一人只能上了公堂。

当时若非路过的裴大人识破几人言语矛盾处，妾身便是要冤死在那儿了。从那时起，妾身便对裴大人……芳心暗许，也是大人不嫌弃妾身鄙陋……这才。”

裴隽看着她讲述的生动形象，抑扬顿挫，若非当事人是自己，他都要相信了她的鬼话。他相信，聪明如裴晞，定然是……

相信了！？

裴隽扶额，倒也能理解，律法虽允许寡妇改嫁，但仍不乏立贞洁牌坊的地方。

不由地说，他有些佩服戚聆音，她编造的这个假身份，以及假的悲惨经历，已经博得裴晞的怜悯，身份的云泥之别以及二人情意绵绵更是触动他内心的柔软。

于是裴晞红着眼道：“你放心，戚姐姐……这事我一定烂到肚子里，不和爹娘说。”

“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裴隽清了清嗓子，打断这出荒谬的苦情戏。

想起正事，裴晞立刻换个人般，面色正经严肃。

“今日午时，傅显赟手下的人来大理寺了，将迎福镇新娘案的结案文书交给了李主簿，让他交由薛寺正过目后入库。这几日薛寺正的母亲病重，他告假侍疾，这文书这才能在我手中扣着。

我以不敢逾越为由，要求等薛寺正回来再行定夺。但还是有要事之人将消息传出去了，恐怕薛寺正不日便要回大理寺。二哥，你看……”

裴晞今年才满十八，尚且青涩便凭借出众的能力坐上六品评事的位置，一直被人编排是靠父兄才能如此，他极力不犯错不被人挑刺，可此事若他日东窗事发，他定是免不了被参上一本的。

裴隽沉默，思考该如何圆过去，不牵连裴晞。

“这有何难，将那迎福镇新娘案破了便是。”

戚聆音单手托腮，看着二人，不以为意，轻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