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错(2 / 2)

无脚鸟与纸飞机 树树月亮 2810 字 2024-03-16

离大谱。

她忽然侧目:“你?”

樊凌宇没有看她,脸色凝重,声音冷得像从冰河时代穿越而来:“我住在这里。”

程雪漫瞬间理解了他的话。

黄雨盛说,隔壁住了个帅哥。黄雨盛还说,该出手时就出手,肥水不流外人田。

……

原来隔壁住的是他?

那这肥水她可消受不起。

“抱歉,这房子是我朋友帮我租的,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电梯还在上升,程雪漫决定先发制人,她可不想让他误会,她是为了他才搬来这里的。

樊凌宇并没有回话,电梯门开瞬间,他呼吸急了一瞬,像躲着谁似的,抢了出去。程雪漫看他那副生怕与自己有沾染的样子,情绪下跌如坠机。

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看着樊凌宇欣长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给她留了门,厚重的防盗门大敞四开,男人的身影消失后,客厅晕黄灯光也紧随其后铺在门口。

程雪漫脚踩进那片灯光,心想还算他有良心,如果他顺手就把门关上,那她真的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虽然此刻,她已被这无巧不成书似的巧合逼得鼻梁发酸。

她想不通,老天爷为何要在三年之后创造这么多的巧合,怎么说,难道她和他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难道说,这就是缘分?

几乎只用了0.3秒,程雪漫的情绪就由直线坠机转为冲上云霄。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让他们经历一段分别,认清最爱的人谁。

“从未意会要分手,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程雪漫随口哼着几句歌词,但在关门转身的瞬间,上扬的好心情被击得粉碎。

干净的地板上,是一串泥湿的脚印。

樊凌宇他,没有换鞋,直接走进房间的。

他怎么了?

受什么刺激了?

程雪漫清楚地记得,樊凌宇是个洁癖,连手机掉地上,都要抽一张湿巾擦一擦的主,这是怎么了?

故意的?

气她?

程雪漫百思不得其解,她换上拖鞋,走着眉头,围着那一串鞋印走了一圈。

这不能忍。

她站到紧闭的樊凌宇门前,轮圆拳头就要捶门。拳头举到半空,她深吸一口气,改为五指张开,对着门板,不满地拍了拍。

“樊凌宇?过分了啊,这地板,是我辛辛苦苦擦干净的。”

房间门,没有一丝声息。

程雪漫更生气了,手掌改为拳头,锤了三下之后,门倏地开了。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樊凌宇目光淡淡在她身上一点,声音在嘈杂的雨声里,更显烦躁不耐:“明天我搬走。”

“什么意思?”程雪漫目光擦过他身侧,果然看到了几个打包好的行李箱。她刚来,他就要走,避她犹如蛇蝎吗?

回想从早上到现在,他对她的冷漠,简直像有仇似的,好像她欠他似的。

可是她以前都不欠他。

相反,是樊凌宇欠她,欠她一个解释。本来她不想追问了,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告而别咄咄逼人,显得她拿不起放不下。可是现在看樊凌宇这架势,倒像是程雪漫很对不起他似的。

她越想越委屈。

“你就这么讨厌我?是不是明天你还要离职?继续玩消失?”程雪漫声音颤抖,眼角一滴眼泪滑落,她却丝毫没有察觉:“樊凌宇,你是觉得,怎么对我,我都不会伤心是吗?我怎么伤心,你都不会在乎是吗?”

程雪漫死死盯住樊凌宇,可他不看她。

“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一直以来,面对任何困难都可以笑着克服的程雪漫,这一刻,不想再假装坚强。

程雪漫想起黄雨盛说“我们都长大了”的时候,那种毫不犹豫的眼神,突然间勇气倍增,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樊凌宇却退后一步,“别。”

“为什么?”

“我们不可能了。”樊凌宇声线紧绷,凝视程雪漫片刻,又转移了视线。

他已脱掉了淋湿的外套,剪裁得体的衬衫将好看的身材显露出来。

窗外雨声淅沥,熟悉的气息在二人之间萦绕,一丝战栗浮在尾椎骨,想要拥抱的欲望被抑制,程雪漫眼神里尽是渴盼。

“凌宇。”程雪漫伸手抹掉眼角泪滴,“为什么分手,我无法相信那样一个理由,让你这么无声无息消失三年。明明,我们之间明明不可能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樊凌宇喉结滚动,眸底似有乌云翻涌。

有一种想破坏一切的冲动。

“他们都说你死了,你的父母也给我发的信息,让我放下你。可我想不明白,一定是出错了。可到底是哪里错了,我想不明白。”

“是我出错了。”樊凌宇侧身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客厅灯下,灯光从他头顶洒下,他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立体。

程雪漫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眉骨挺括,鼻梁突出,下颌线山峰一般挡住了部分光线,喉结隐在阴影里,微微浮动。

他比从前,瘦了太多。

那种自从见了他,心底便不时浮现的丝麻痛意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却有如实质般,拧绳一般缠住了她的心。

她生出一种不安感,不敢再向前移动,她紧紧盯着樊凌宇,怕他再次消失。

樊凌宇手放在腰带上,一点点地抽出来,而后脱掉外裤,露出右腿假肢,假肢接到他右侧腿根残端,材质冰冷,卸下时会发出僵硬的触碰声。

是他出错了。

他听到手机掉落的声音,砸在地板上,声音残破犹如他突遇变故的人生。

他心里一笑,把假肢放在沙发上,不顾一旁被吓傻的程雪漫,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跳回了房间。

门轰然关上。

明明只是一扇门,程雪漫却觉得,似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山体倒竖,山尖直插而下,六年青春,无数个日日夜夜,一切的一切都被击破,压的粉碎。

怎么办?她呆站在原地。

眼睛看着沙发上的假肢,她一步一步挨过去,一点点细致观察,伸手抚摸那毫无体温的冰冷材质,恐惧随之一点点消失。

原来是这样。

天之骄子樊凌宇出错了。

程雪漫看着假肢,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离开了她?

她伸手拿起假肢,很轻,轻得不像能支撑起他那样高大的身躯。

假肢拿在手里,恐惧褪去,一股因为看到了具体的困境而想要挣扎出来的冲动充溢胸腔。

程雪漫拿着假肢,走到樊凌宇门口:“开门,樊凌宇。”想了想,她又说:“你今晚不开门,我就一直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