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齐有个bug,他有阴阳眼,就是能看见鬼的那种。说来这阴阳眼也不是天生的,是他四岁那年在农村老家被吓来的。
当时正是晚上,他在屋里弹溜溜,小玻璃珠滚到了院子里,他便去找。正好那天是初一,还阴天,大晚上外面院子里一丝亮都没有,他摸了半天也找不到珠子,正想回去找奶奶,结果突然从天而降一只大猫头鹰,在院子里一边扑腾一边叫,直接把他吓破了胆,连发了三天的高烧,无论怎么打针吃药都不好使。
镇医院的大夫看着他直摇头,劝着他妈赶紧趁早把孩子送到大医院,或许还有救。病房旁边一个陪也是来医院陪孩子的大姨看他烧了好几天,实在是邪乎,便偷偷拉着李奉齐他妈,问她孩子是不是吓着了才发的烧。
李奉齐他妈好像看见了大救星一般,差点直接哭出来,求着大姨帮帮忙,孩子就是吓坏了才发的烧,他奶本以为按土法子给孩子叫叫魂应该就没事了,可是不仅没见效还烧的更严重了。
大姨听了也是一愣,本以为是小年轻不知道土法子,上医院愣治虚病,却没想到居然情况竟然这么严重。这大姨又看着小媳妇哭的可怜,寻思了一下便和她说可以去哪个村找哪个人,是个“有本事”的。
死马当做活马医的老李家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烧的都没知觉的李奉齐下了屯,那位传说级的人物摸了摸孩子,便直叫不好。小孩子三魂七魄不稳,又这么一吓,如今就剩下了一魂三魄强撑着,如今又过了这么三天,更是严重,得赶紧叫魂。
黄纸红烛什么仪式的,李奉齐他爸妈也看不懂,只能抱着孩子在一边守着。可是仪式刚到一半,那高人便顺着鼻子窜出两道鲜血,叫魂的仪式也进行不下去了。
“这孩子命格特殊,本以为是丢魂,没想到是有人暗算!”
李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唯一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就是他爹当年是他们村第一个上大学的人,除了这个谁也没想过他们家还能有什么特殊。那大师见自己实力不济本想推脱,但不知怎地似乎来了神通,把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接着头也不回地一个猛子又扎回到堂前,拎起那五帝铜钱剑舞的虎虎生风。
一番苦斗,等大师再停下来的时候依然是汗流浃背,似乎是刚干完一件重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还没醒过来的李奉齐,一边拿着毛巾擦汗,一边和李奉齐的家长说:
“现在算是把魂抢回来了,命肯定能保住。只可惜还有一魄被人扣下,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烧个替身抵了这一魄,只不过可能会有点后遗症。”
李奉齐他奶奶一听,吓得又开始掉眼泪。老太太活的岁数大,见得多,自然是听说过丢了魂魄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一把手就拉住大师,求他再想想办法。
“大师!这孩子以后不能傻了吧!听说魂魄不全犯痴傻,我家就这一个孩子,他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
“这都是命啊!谁也说不准,等他二十岁那年或许能有转机,过了那一坎以后荣华富贵,过不去也只能认了。”
还别说,这位大师真有点东西。一大套流程走下来,李奉齐当天晚上就退烧了,然后又睡了一天才醒过来,只是醒过来这第一句话就特别吓人:
“妈妈,那里怎么有个没有腿的姐姐啊!”
孩子没傻也没呆,后遗症是阴阳眼。
四五岁的孩子天天看着鬼东游西荡的,这谁受得了?高人又想了办法给他封了阴阳眼。只是高人说,他这情况特殊,最多只能封到八岁。然后大师又开始搭坛起法,一阵忙活才算是结束,最后居然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玉佩塞给了他。李家人自然是不敢让大师破费,可是那高人却连连摆手,说这本身就是李奉齐的东西,自己只是转交,不敢多收钱财。
也是从那之后,李奉齐又变成了正常小孩儿,只是每天都被勒令得带着那块小鱼型的玉佩,连洗澡也不能摘下。
这大概是第……呃……李奉齐也不知道是第多少回听到他奶奶讲了。不过他不信,按理说他八岁以后就该能见鬼了,但是如今都上大三了,也不还是好好的吗?他每天都顶着理论上见鬼,实际上完全没事的眼睛,把这个充满神秘学色彩的故事听到耳朵起茧子。
“诶呀,行啦奶奶,我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就不想我吗?”
在奶奶面前,李奉齐一直都跟长不大似的,搂着奶奶嘻嘻地笑。
“没事儿最好,有事儿才不好呢!你说你非得上医学院,那医院是什么地方啊?最是阴气重的地方,你小时候又……”
话一说到这里,奶奶就又开始絮叨起来,说他这专业就不好,不该去当医生。
“奶奶,医生可是特殊体系,治病救人最攒功德了!兴许我这功德一高,老天爷还得多保护我呢!”
关于奶奶这种封建迷信,直接对着来肯定是不好使的。李奉齐把自己刷视频看热闹了解到的神秘学知识直接来了一个融会贯通,实现了“用魔法打败魔法”,直接把老太太的唠叨给堵了回去。
“行行行,我大孙子以后当个华佗那样的神医!老天爷都得向着你!”
奶奶被李奉齐这话哄的高兴,笑的都眯起了眼睛。
“不过大孙子,你别嫌奶奶磨叽。不管你信不信,你真的得注意点,晚上别去那放死人的地方啊,别老半夜出去玩,咱注意点没毛病啊!”
“好好,听您的。”
至少得把老人家哄高兴吧,嘴上答应好好的李奉齐回了学校那不还是想干嘛干嘛。李奉齐是天天听着半拉鬼故事长起来的,要说不介意是假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故事吧,他晚上很少出门,反正对他来说也没差什么。出去玩也是玩,在屋里玩也是玩,打游戏不比当“gai溜子”有意思多了?
国庆假期回来,宿舍这哥们儿四个又凑一块了。三号铺的卢珹看着失散七天的兄弟,高兴的快找不到北:
“平川区开了个卡丁车馆,哥们儿回家发生活费了,走啊!”
“你请啊?”
二号铺的赵澄海和一号铺的张俊伟眼睛一瞪,看着这地主家的乐呵儿子颇有几分揶揄。
“那必须啊!哥们儿就不缺钱。咱现在就走着,老齐别玩你那破游戏了,赶紧走啊。”
几个人乐乐呵呵地把李奉齐从游戏上拖了下来,卢珹还愤愤不平:
“你说你这张帅脸,干什么不好非得当个死宅男。嘿,大海,你知道这孙子多气人吗?就你翘课那天,影像二班那个小姑娘下课给他塞纸条,结果他直接就给撇了,他说他着急打游戏,没时间。”
“我真的不喜欢她啊!我拒绝过很多次了!不能怪我啊!”
“诶呦喂,老齐你这可太过分了啊!哪有你这么打击小姑娘的,赶紧把人家电话号给我,我去替你道个歉。”
“伟哥,你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不要叫我伟哥!”
吵吵闹闹的四个人勾肩搭背的出了宿舍,倒不是说他晚上出门了就一定会怎么样。毕竟有个随时洗脑的奶奶,李奉齐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是没了解过神秘学。男子属阳,尤其是哥四个年芳二十正值青春的男大,只要他们四个凑一堆儿,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先吃饭,再娱乐,一折腾就到了半夜十一点来钟,几个人意犹未尽地往回赶,毕竟第二天九点多还有解剖课。
“真别说,这家卡丁车真不错,就是远点,但是也还行,打车二十分钟也到了。”
今晚金主爸爸卢珹靠在后座上,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李奉齐坐在他右边,抻了个懒腰,一边看着窗外神游,一边说:
“今天这家川菜不错,过瘾。”
正放松着,李奉齐突然注意到路边站着一个小姑娘,正朝着来往的车辆挥手,似乎是想搭个顺风车?司机师傅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车子欻地一下就开了过去。
“这谁家孩子啊?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真是熊孩子。”
“你说啥呢?”
赵澄海坐在副驾驶,听到他念叨便回头看他:
“哪有小孩儿啊?你别胡说啊!”
“就一个小姑娘啊!看着七八岁?穿条小花裙子,就站在路边,举个手,也没有车停下来问问她。咱们要不要报警啊?她那么小,别再乱穿马路让车给撞了。”
这下坐不住的改成司机师傅和另外的哥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