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朕本想再隐瞒一段时日。可昨日祁儿的表现,显然是有人与他暗中通信,让他知晓了几分朕的状况。”
“虽是如此,但太子殿下悲痛之心,不似作伪。”李公公斟酌着道,“两位殿下都是纯孝之人,实乃陛下之福。”
“暗中查查太医院那群人,看看究竟是谁走漏的风声。”皇帝沉声吩咐道,“另外,派人盯紧祁儿。”他思索一瞬,补充道,“……还有羿儿,看他们近日都与谁会面。”
“嗻。”李公公恭敬应声。
皇帝重新闭上眼,随着脚步声远去,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
楚祁顶着凌乱的发髻,在宫人异样的眼光中步出宫门,登上等候已久的马车,犹豫片刻,吩咐道:“去静心居。”
帘幕外传来车夫的应答声,车厢开始晃动起来。
楚祁闭上眼,靠在车厢内壁,梳理着纷繁复杂的思绪。
他的心中,一边是对皇帝病情的忧虑与哀恸,另一边则是对当前局势的警惕和不安——三皇子已经知晓了皇帝的现状,这意味着自己已然失去了短暂的先机。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
皇帝此番病倒,未免过于巧合,仿佛有意将两人从消息不对等的局面中再度扯平。
联想到此前皇帝分派两位尚书分别考验二人的情景,又想起自己昨日雪夜观赏焰火时难以自控的情绪流露,以及今日对方试探自己何时得知病情的问话——莫非,这场“病倒”是顺势为之?对方的病症,或许真的是性命攸关,但未必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危急……
他的心中渐渐冰凉起来,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凌乱的发顶,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果然,皇家父子之间,即便能有几分真情,但假意也定然不少。哪怕是生死之际,也依旧要虚虚实实、来来回回地试探好几许。
思绪纷繁间,马车缓缓停下。楚祁掀帘下车,在院内下人已经见怪不怪的请安声中,轻车熟路地走向卧房。
卧房房门紧闭,门后一片寂静。楚祁并未敲门,而是轻轻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
房内炭火尚未熄灭,温暖如春。榻上的人睡得正熟,厚实的锦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楚祁脱下大氅,随手搭在木架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床榻前,垂眸细细打量。
对方精致的眉眼舒展,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显得安静而又恬淡。
楚祁的唇角不由得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他微微俯身,嗅到对方呼吸间浅淡的雪松气息,这气息如同一味含情的香料,令他情不自禁地攫住那柔软的唇瓣。
随着愈发动情的辗转,萧承烨的睫毛颤动起来,半睁半闭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难辨是现实还是梦境。但无论是梦是醒,他都甘愿沉沦其中。
于是一双白皙的手覆上楚祁的肩背,将楚祁拥得更紧了几分。
这个吻愈发深沉,萧承烨也逐渐清醒。急促的呼吸交错间,碍事的锦被被推至床榻里侧,衣袍也尽数堆叠在榻前的地上。他稍稍使力,翻身将楚祁压下,低头吻向对方的耳畔,轻柔地啮咬着。
楚祁虚虚拥住他,呼吸短促,低声笑道:“世子这是再一再二,还想再三么?”
萧承烨朝他耳廓呵了口气,轻声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臣岂敢以下犯上。”
“是么?”楚祁声音低哑,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顺着他脊柱下滑,“那不知,萧大人当如何行事呢?”
萧承烨轻笑道:“自然是,好好侍奉殿下……”
楚祁垂眸看着起伏的海浪,手指渐渐收紧,呼吸粗重起来。
海浪起初温柔连绵,随后因力有不逮而稍显迟缓,但海上忽然刮来一阵狂风,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楚祁不再满足于这样有些被动的状态。他倏然起身,将对方压在厚实如云的锦被上。
萧承烨开始泪流满面地呜咽,支离破碎地哀求。
这种无助的情状反而让人愈发炽热。楚祁死死箍住他的身躯,不容他有半分退缩或者逃离。
在被迫唤了不知多少声“夫君”,又不知究竟是第几次颤抖后,萧承烨终于迎来对方的怜惜,失魂于最后的滚烫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