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殿下莅临(2 / 2)

捕君心 一孤灯 2020 字 16小时前

白衣男子拔出长剑,剑锋直指官差,厉声喝道:“见到太子殿下,尔等还不下跪!”

话音落下,官差们只觉心头巨震,争先恐后扔掉长刀,跪伏在地,高声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人敢怀疑这位“太子殿下”的真实性。虽然他们从未亲眼见过当朝太子,但冒充天潢贵胄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敢以九族为筹码,逞一时口舌之快?

百姓们也惊慌失措地纷纷跪下,浑身颤抖地趴伏着。

唯有萨掌柜静静地立在原地,忘记了言语,也忘记跪拜行礼,面具下的眼眶微微发红。

两人迈步走出阴影,火光明灭之下,楚祁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他缓步走到跪在最前的官差身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道:“你,带我们去节度使府。其余人,留在此处参与救灾,若三日内未能挖通矿脉,提头来见。”

“是……是。”那官差嘴唇翕动半天,才艰难应道。

“还不快动起来?!”萧承烨扫视剩余的官差,冷声道。

官差们争先恐后地爬起来,拿起工具,加入到挖掘的队伍中去。百姓们纷纷舒了口气,重新投入挖掘事宜。矿工家属眼含热泪,对着楚祁不停磕头道谢。

最前的官差连忙翻身上马,谄媚道:“殿下请随小的来。”

林一从阴影中牵出三匹马,萧承烨收剑入鞘,接过一匹马的缰绳,翻身而上。

楚祁却没有立即上马,而是走到已然失血休克的那名官差身前,俯下身去,毫不留情地拔出没入他上臂的匕首,带出一道血箭。

那官差虽已失去意识,却仍浑身一颤。旁边的两名官差不敢吱声,只竭尽全力为他再行止血。

在场目睹的人均眉心一跳。楚祁却面色如常,将匕首在昏迷官差的胸前反复擦干血迹,方才直起身来,收匕入鞘,转身对着萧承烨笑道:“多谢世子仗义出手,让这华而不实的匕首有了一次用武之地。”

萧承烨怔愣一瞬,才应道:“殿下不必客气,这是臣分内之事。”

楚祁微微颔首,迈步走到萧承烨的马侧,搭着他的手借力翻上马匹,稳稳坐在他身后。

萨掌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万般情绪交织。却见楚祁忽然回过头来,轻挑眉梢,对着他道:“愣着干什么?莫不是不会骑马?”

萨掌柜如梦初醒,连忙讷讷地应声,上前从林一手中接过缰绳,有些艰难地翻上马背,勉强坐稳。

林一这才踩上马镫,跃上马背。

马上的官差见状,赶紧举着火把调转马头,在前带路。

马蹄声渐渐远去,矿脉入口只剩下叮叮当当的挖掘声、板车车轮滚动声,以及偶尔合力撬动的呼喝声。

甘泉城内,府衙后宅。

项知府拥着小妾,睡得极为安稳,如雷鼾声阵阵。

因为一个时辰前,他得知有人私自开挖坍塌的矿脉、试图救出埋藏在其下的矿工时,便迅速反应过来,派官差前去叫停。

只需再熬上五六日,待那些矿工耗尽存粮,超过求生极限,他便可“义愤填膺”地“违背朝廷新政”,率领官差大张旗鼓地前去救灾,既得了民心,又激起民愤,可谓一箭双雕。

故而,官差领命离去后,他心情十分舒畅,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完成了召爱妾进房、恩爱一番、沐浴更衣的一系列动作,便心满意足地搂着爱妾入梦。

将他从美梦中惊醒的,是房门被踹开的砰然巨响,随即料峭的春寒被夜风裹挟而入,卷走了房内融融的暖意。

这一声巨响让他的心脏猛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膛蹦出来。他连忙坐起身,惊恐地望向门口,只见一个修长的玄衣身影立在门口,跳动的火光为那人镀上忽明忽暗的金边,隐约映出俊朗的五官与阴沉的面色。

小妾也被惊醒,尖叫一声,将头脸缩进被褥中,瑟瑟发抖。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府衙?!”项知府心中惊惶万分,却故作镇定地厉声喝道。

“太子殿下莅临,还不速速跪下!”萧承烨冷声道。

项知府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彷如受了当头一棒,难以置信地失声问道:“太……太子殿下?!”

“怎么?本宫是不配让项知府相迎么?”楚祁凉凉开口。

项知府顿时嘴唇颤抖,浑身冷汗涔涔。他顾不上穿外袍,手忙脚乱地掀开被褥,赤足下地,行三拜之礼,颤声道:“臣不知殿下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楚祁将目光扫过床榻上凌乱的被褥,冷笑道:“这怎么能怪项大人?倒是本宫扰了大人的清梦,实在是不该。”

“臣不敢!是臣未能及时相迎,罪该万死!”项知府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亦或是二者兼之,“寒舍实在简陋,还请殿下移步大堂,臣随后就来。”

“既是如此,还望知府大人在前领路。”楚祁对他的最后一句话置若罔闻,轻声细语地道。

项知府咬牙应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转身伸出手,正欲拿取外袍和靴子,却听楚祁清了清嗓子。他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僵住,只得收回手,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门口,打着寒噤拱手道:“殿……殿下请随臣来。”

楚祁微微颔首。

项知府咬着牙关,赤足迈入回廊。刺骨寒风迎面扑来,他身上残存的暖意顿时被扫荡而空。脚掌与如冰寒凉的地面相触,带来刀割般的剧痛,又没走几步便失去了知觉,犹如踩在木质高跷上行走。

身后的一行人不急不缓地跟着。他迈一小步,楚祁便也迈一小步,步履闲适。平日里只觉后宅尚嫌狭窄,还想换着法地扩充几分,而今却觉得宽大无比,回廊长得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