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祁缓缓道:“先让我看看你的身法如何。在这院中,你尽管全力躲避,莫要被沙袋击中。”
“大哥哥此言未免太托大了。”金泽清的目光扫过他眼上的绸缎,笑道,“我虽武艺不佳,身法在众兄弟中也算佼佼。虽说未必能全然躲避,但想来多数避开,当是不在话下。”
闻言,楚祁的嘴角勾勒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柔声道:“如此甚好,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金泽清脚尖一点,向后飞掠,却不料楚祁手腕一翻,沙袋后发先至,正中他的前胸,发出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萧承烨听见这一声,惊诧地回头。
金泽清瞳孔一缩,连忙变换方向,往侧面疾跑。楚祁已然摸起下一个沙袋,预判了他的路径,击中了他的右臂。
金泽清衣袂翻飞间,楚祁手中沙袋源源不断地掷出,例无虚发。萧承烨转过身来,目光紧紧追随着金泽清的身影和如影随形的沙袋,心中渐渐掀起惊涛骇浪。
少年的脚步逐渐凌乱,呼吸也愈发急促。到最后,一盘沙袋竟无一落空,错落在院中各处。
金泽清气喘吁吁地停下,双手撑着膝盖,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楚祁,眸中尽是浓浓的敬慕之情。
萧承烨下意识地倾身侧头,细细打量楚祁眼前的纯白锦缎,见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也无,于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还需苦练。”楚祁淡然开口,“每日晨跑一个时辰后,再来院中如方才这般躲避练习,每被击中一次,便深蹲十下。随后举石锁百次,扎马步半个时辰,上午的练习即可结束。”
他每说一句,金泽清的脸色便白上一分,颤颤巍巍地问道:“大哥哥,一定要如此这般么?”
“那是自然。”楚祁摸索着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微微抬头面对着他,道,“你若觉得无法坚持,现在便可反悔,莫要浪费双方的时间。”
金泽清的神色变换了好几许,想到若是从此反悔,自己在楚祁的心中怕就名副其实地无可救药了。终究咬牙说道:“我可以坚持。”
“如此甚好。”楚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每日下午则是投掷练习,我会教你飞刀的握持与出力手法,每日需上靶一百次方能歇息。”
“是。”金泽清有气无力地应道,“听凭大哥哥教导。”
“今日便先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举石锁五十次,再去跑半个时辰,提前适应一番。”楚祁道,“跑完就不必回来了,去用午膳,下午再来。”
“……”金泽清欲哭无泪,沉默半晌,答道,“是……”
“烨儿。”楚祁转头,似笑非笑地对萧承烨说道,“你便看着泽清,莫要让他偷懒。”
金泽清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破碎了,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萧承烨眉梢一挑,语气轻快地道:“请兄长放心,我定然全心全意助小少爷练习。”说罢,他对着面色郁郁的金泽清露齿一笑,轻声说道,“请小少爷开始扎马步吧。”
数日之后,金涛山庄水榭。
“泽清这几日在听风阁表现如何?我见他每日用晚膳都哭丧着脸,没精打采的,半句话也不说,用完膳便匆匆回房歇息了。”金庄主立在雕栏内侧,向水面撒着鱼食,问道。
管家站在他身后,恭敬地答道:“听风阁的小厮回报,小少爷每日清晨都绕着庄子跑约摸一个时辰,随后便进了听风阁,开始扎马步、举石锁、练飞刀。程大公子教导起来极为严苛,毫不容情,小少爷连半分懈怠的机会都没有。”
金庄主闻言,不禁莞尔,叹道:“难得见到泽清这般刻苦模样,但愿他真能从程大公子那里学几分傍身武艺,日后在外行商,我也能安心一些。”
他叹息一声,继续道:“两位公子倒也是真诚不伪,倾囊相授。可惜就是……泽清与他们走得那般近,我真担心他们把泽清给带坏了。”
“他们倒是没有在小少爷面前露出什么不妥之处。”管家犹豫一瞬,低声说道,“只是据小厮所言,反倒是小少爷,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程大公子看,看得程二公子面色铁青……”
金庄主闻言,眉头一跳,脑仁隐隐作痛,忍不住叹道:“这都是些什么事?我们金家世代,可从未出过什么断袖。”
“老爷不必忧思过甚。”管家劝道,“小少爷也许并无那方面的意思,只是我们见了前例,先入为主地多心了。若是将此事郑重摆上台面,怕是反而会激起小少爷的倔脾气,非要往您不希望的路子去。不若顺其自然,待上头核查税籍的大人一动身,二位公子也将离去。届时,随着时过境迁,一切都会淡去的。”
沉吟片刻,金庄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理,是我草木皆兵了。”又撒下一把鱼食,他转身看着管家,问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