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自己当初错过了什么,祁应竹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比楚扶暄刚才伪装迷路还生硬。
刚割席完的楚扶暄:“……”
——你的圈子一直很干净。
被这么附议完,楚扶暄恍然惊觉,最肮脏的原来潜伏在自己枕边。
听他批评着朋友的思想滑坡,祁应竹不假思索地赞同,也不想想自身的境界能高尚到哪里去。
发现是切身利益相关,祁应竹难以伪装,立即露出真面目。
楚扶暄看了看他,再瞧了瞧被挟持的冰淇淋,发现自己的处境急转直下。
“你做警察呢,阿Sir,生怕有冤假错案。”楚扶暄凝视。
祁应竹义正词严,谆谆善诱道:“有句话讲得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没亲眼见过的不能胡说,让人受委屈了怎么办。”
楚扶暄冷酷地戳穿:“庄汀抄送你设计初稿,你没打开就删掉了,跟我说他至少改到第三遍才能看,现在装什么正义使者?”
祁应竹被他问得噎住,楚扶暄趁机抢过冰淇淋,一边挖过几大勺,一边往影院的方向走。
“我觉得Kerwin没想害你。”祁应竹挣扎,表示那边风土人情不一样,示爱大多比较热情开放。
之前他没和Kerwin有多少交情,这会儿瞧着可以称兄道弟,隔着大洋产生惺惺相惜,得知哥们儿被埋没感到了由衷的缺憾。
楚扶暄叹为观止:“你还和他共鸣上了,这种癖好能像病毒一样传染?”
到了这步,他的第一反应竟是祁应竹被带坏,而非配偶的趣味可能本就如此。如果Kerwin在现场,绝对会含恨朝他俩翻白眼。
被楚扶暄质问着,祁应竹垂眼:“没有。”
见他否认,楚扶暄刚准备松口气,但没来得及细究,祁应竹立即往下补充。
“我的意思是,我在认识Kerwin之前,自己就想过你这么打扮。”祁应竹坦白,“和他没有关系。”
楚扶暄:“…………”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祁应竹,由于猝不及防,表情微微有些空白,好像重新了解到对方的另一面。
也不怪楚扶暄没准备,以往祁应竹虽然私下有劣根性,但换装之类的要求从没提起过。
除此之外,祁应竹平时会给楚扶暄挑选穿搭,审美能力不错的基础上,经过长期相处和磨合,两个人的格调总是很一致。
他买来十件新衣服,楚扶暄有十件都喜欢,起初还会店里拍照询问好坏,如今早已省略这种环节,默契地直接付款打包。
真丝西装配怀表、撞色开衫和格子裤,翡翠绿的外套与丝绒马甲……这双眼睛筛出来的衣装,哪样和女仆有半毛钱关联?
思及此,楚扶暄沉思:“我没看出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快讲啊,那么早就动过心思了,当时我没答应和你谈恋爱呢,你说说你这个人有没有分寸?”
被Kerwin提议的时候,他谴责朋友不着调,主要是内心排斥,认为如此装饰太荒谬。
如今对面换成祁应竹,楚扶暄发现他跃跃欲试,自己也没那么抵触了,并且关注点完全偏离。
楚扶暄打探着祁应竹的心路历程,恨不得翻个底朝天,每处他都要牢牢掌握,不允许有秘密存在。
对此,祁应竹难以措辞,战略性地沉默片刻,再被楚扶暄搂着胳膊来回晃。
眼看无法轻易敷衍过去,他承认自己没有分寸,但对楚扶暄怀揣过分念头,在他看来是情不自禁之后,必然会出现的伴生品。
“首先你对我来说,身体一样有吸引力。”祁应竹描述。
“有时候我们一起开会,你来得晚了推门进来,虽然动作放得很轻,但大家的眼神都往你那里飘。”他思索了下,“你总是很讲究,他们觉得你好看,会讨论你的衬衫永远没褶皱。”
语罢,他看向楚扶暄:“可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欣赏你,就忍不住琢磨怎么弄乱你,越下流的越有兴趣去想象。”
而且楚扶暄人前光鲜亮丽,背后若是脆弱或狼狈,反差感格外强烈。祁应竹对他有欲望,甚至需求很高,当然会肖想这些。
不止是颠倒性别的装扮,更糟糕的也在脑海里假设过,只是祁应竹没有宣之于口。
察觉楚扶暄此刻的惊讶,祁应竹笑了下,表情有几分温柔。
他之所以从未向楚扶暄表现,并非两人的感情不够深厚,可楚扶暄这方面偏向内敛,时至今日还保留着青涩,稍微出格一些依旧会脸红。
祁应竹爱护楚扶暄的腼腆,这并非是迁就,每次对方羞赧地埋着头,再怯怯贴回身边,他不管多少次都会折腰。
“我没有和你说,是因为现在也很满足。”祁应竹解释,“本来你想让我跟着走,就是勾勾手指已经够了。”
楚扶暄移开眼,低声评价:“明明你最知道怎么得寸进尺。”
毕竟楚扶暄没那么放得开,祁应竹道:“我也担心你会难过,小芽,你的腿很直,我猜你穿裙子好看,这种不属于玩弄。”
虽然楚扶暄从来不端架子,但祁应竹很了解,其实他的心气很高,性格也有几分尖锐。
如果是校园时代抑或更早几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大概还可以轻松取闹,但楚扶暄已经很有阅历,社会地位趋于成熟,再让人换上错位的女装,可能没有办法接受。
与之相比,自己那点趣味算不上什么,祁应竹说要珍惜他,肯定以他的感受放在前面。
抬眼瞧着祁应竹,楚扶暄歪过脑袋:“不是玩弄的话,那该是什么?”
祁应竹定义:“折腰。”
冰淇淋底部融化,散发着巧克力的香气,楚扶暄刮完最后一勺。
泰利公馆装有家庭影院,他们鲜少外出看电影,这次是趁着假期的末尾,一时兴起地过来人挤人。
票买得有点晚了,挑不到很好的位置,但他们没有介意,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提前进场。
春节档的氛围非常火热,放映厅可以全部坐满,旁边是个小孩,滴溜溜转过眼珠,打量楚扶暄手上的爆米花。
楚扶暄给她抓了一把,孩子道:“谢谢哥哥,你还没上班吗?”
“你哥给自己放半个月的假。”楚扶暄散漫道,“快忘记开机密码了,希望总经理不要介意。”
祁应竹唆使:“把密码改成总经理的生日,你就算不开机他也很暖心。”
楚扶暄笑笑没有说话,很快,四周的灯光关掉,音响开始播放广告,大家将视线集中到银幕上。
黑暗里,两个人中间放着一桶爆米花,楚扶暄时不时捞几颗,发出非常细微的沙沙声。
电影剧情渐入佳境,他们规矩地坐了半小时左右,楚扶暄逐渐保持不住姿态,以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幅度朝对方徐徐倾斜。
紧接着,他的肩膀碰到了对方胳膊,楚扶暄的注意力非常分散,观察着祁应竹会有什么动向。
他的余光里,祁应竹若有所感地偏过脸,瞧了瞧贴近的肩头,然后没有适宜地挪开,反而暗自调整角度,让楚扶暄靠得更舒服。
银幕投来些许光亮,变幻着色彩映到他们的面孔,楚扶暄试图投入到放映里,望着眼前的人物打打闹闹,再次去拿爆米花,却不小心碰到了祁应竹的手背。
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抽回手,却被趁机握住指尖。
这下是真的没心思去看其他东西了,楚扶暄从而稍加停顿,瞄到附近都在沉浸观影,放心地又往祁应竹那边挤了挤。
牵住的双手始终没有松开,时而摩挲指腹,时而抚摸骨节。也不知道祁应竹看进去多少内容,后半截总共一个多小时,楚扶暄连主角的对话都没听几句。
外面的场合不比公司,他们借由昏暗灯光做遮掩,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
看彼此、看周围,愣是不看银幕,直到片尾曲响起,两个人才回过神来,欲盖弥彰地把手插进口袋。
爆米花只吃掉一半,另一半尽管留在原地,可甜味已经蔓延到身上。
“好久没进过电影院了。”楚扶暄抛出话题,目光有些躲闪,“这部票房貌似不错,你感觉怎么样?”
祁应竹游离地说:“结尾拍得蛮精彩,主角的哭戏很感人。”
楚扶暄听他讲得一本正经,以为他认真看了内容,但琢磨起来不太对,喜剧片哪来的感人哭戏?
到家再去搜结尾的情节,服了祁应竹了,人家演员是笑出眼泪。
楚扶暄半程梦游,与祁应竹半斤八两,也没有底气去指责,捏着两张票根做好留念。
新年新气象,他前几天逛书店的打折区,图新鲜买了一本手账,这会儿终于有契机拆开塑封。
与寻常的日记格式不同,书页的设计结构很随性,精妙地按照年度和事件来划分,无需每天严格地回顾流水账。
楚扶暄打开祁应竹的钢笔,没有兴冲冲地往上面书写,先找出一张白纸试了试墨水。
确认没有问题,他认真地练过笔画,然后翻开第一页,初始的节点居然是上个月。
怪不得材质和封面那么好,却可以打七折,楚扶暄深吸一口气,凭借出众的记忆力,愣是将这页内容填补完善。
在此之前,他使用物品向来随意,抽屉里数不清有多少册子用来记录灵感,东一棒槌西一榔头,就近地掀到哪面是哪面,人员、分镜和文字混着穿插。
楚扶暄的价值观很简单,工具本身为人提供方便,理当怎么称手怎么用。效率起见,内容总是标记得粗略又跳跃,仅有他可以领会其中意思,别人捡到了也看不明白。
可是如今不太一样,瞧书店宣传印着“用笔触定格美好”,楚扶暄初次尝试手账,打算保存自己和祁应竹的点滴。
由此,用途从备忘升华成收藏,落笔都变得慎重起来。
楚扶暄的字迹本就赏心悦目,虽然平时书写不多,但略微熟悉一下,便留下清丽的几段行书。
月初是版本封包,月中到海岛度假,月末有一个除夕夜,从那天开始不再有其他称呼,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是祁应竹父母。
交代完这些,他饶有兴致地翻到第二页。
标上今天的日期,用胶水粘上票根,楚扶暄缓慢又细致地注明:[和哥哥出去玩。]
旁边空白处,他选择即兴涂鸦,画了两道依偎的背影,用冒泡来表示各自的内心活动。
左边的小人稍矮些,冒泡里画了十指相扣的双手,右边的小人比较高大,显然代表着祁应竹,对应的圆圈里尚且空白。
楚扶暄思考片刻,揣摩着祁应竹的脑海画面,往里面简笔涂鸦了两只脑袋,用长短发来区分左右身份。
短发的表情是“=3=”,长发的则用了“OvO”,这样犹嫌不够,楚扶暄把前者的“3”复制多个点缀在后者周围。
检阅着目前的版面成果,楚扶暄满意地翘起嘴角。
“你写的什么,我看看。”祁应竹洗完澡凑过来。
楚扶暄立即合上:“这是我的隐私,你干嘛啊!有商业红线的话怎么办?”
祁应竹没有坚持,淡淡地失笑:“我又不是友商,和你一起去集团开会,工牌能直接刷进Q25,什么机密我不能知道。”
楚扶暄举例:“贵司严格执行密薪制,以后我工资不告诉你了,省得咱俩双双被开除。”
“你合同都是我一条一条商量出来的,账上的流水在我这儿透明。”祁应竹嗤了声。
谈薪的时候,鸿拟会多维度地评估,业务能力、发展空间乃至职务责任,哪怕是同一个工种和方向,收入也会存在一定差异。
保密是防止同事之间互相攀比,不过这种事情实际拦不住,大家私下肯定有旁敲侧击地参照。
只要别在公共平台晒工资,哗众取宠地暴露鸿拟待遇,管理层不可能去细究这些。
更别说双方不止是同事,公司的红线哪有这么长,可以伸进两个人的被窝里?
除此之外,他俩向来拎得清,若有动向应该守口如瓶,出了隔音的会议室压根不会再讨论。
而且他们的保密级别都很高,差不多到顶了,几乎没有需要互相瞒着的公务。
彼此共事那么久,楚扶暄和祁应竹下班之后,也鲜少提起公司的相关话题,他们不光在工作岗位有价值,生活方面可以找到自身的意义。
与楚扶暄调侃着,祁应竹施施然地提醒:“你被开除也难,大家谁也不能少,缺个角就得忙到团团转,你想丢下手头这摊活,绝对会被回一句想得美。”
目前鸿拟的运转状态很稳定,但如果楚扶暄脱离《星丛》,少不了一阵兵荒马乱。
别说被清退了,即便交辞职报告上去,集团也不可能批准。若哪个领导手抖点击同意,回头得被其他董事群殴,再把楚扶暄套麻袋抢回来。
楚扶暄:“。”
鸿拟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进去了就很难出来?他时常恍惚。
跳槽到这里好几年,楚扶暄不得不说,经过长久的磨合,他逐渐对这家公司有了归属感。
这是一种很稀奇的滋味,曾经在他看来,上班仅仅是一方出力一方出钱,两边并没有额外的情谊做连接。
楚扶暄还记得入职报到那天,紧张和提防比期待更多,仰起脖子望着高楼,再如履如临地走进门,他努力摆出不出错的微笑,浑身上下都刻意收敛着。
被祁应竹领在身边,去和高管们打招呼,他风度的外表之下又野心勃勃,试图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他从那栋大楼搬出,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期间种种好像恍如隔世。
长达半个月的假期里,两人体验了一把清净日子,不过年初五有顿折腾逃不过去。
这个点按风俗可以迎财神,董事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高管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去郊区点鞭炮。
楚扶暄去年赶工翘掉了活动,今年没有办法推辞,董事发的定位没有地点名称,查地图像是荒郊野岭的路边。
城市里禁燃禁放,一群老板大半夜开出三十多公里,子时齐齐抵达田野边。
楚扶暄刚下来便被冻得打激灵,瞧着不远处的人群,悄无声息地准备躲回车上。
紧接着,他被祁应竹提溜下来,裹上了厚实的围巾,又被塞进一盒烟花棒。
“待会儿我们去自己玩。”祁应竹压低嗓音,“董事耽误不了多久,到时候你捂住耳朵。”
沈光意眼尖地看到他们,喊了楚扶暄的名字,示意他们赶紧到避风处汇合。
“你们每年都到场?”楚扶暄不可思议,与沈光意纳闷,“凌晨诶,不觉得烦吗?”
“还可以,我买了公司不少股票。”沈光意解释。
他一本正经地说:“如果财神可以显灵,我希望鸿拟别被落下,我许愿的时候报了港股代码。”
楚扶暄:“。”
“你们喝不喝热红酒?现磨的咖啡也有。”谢屿插话,“折叠椅去自取。”
被问完,楚扶暄循声望去,谢屿和林观清摊开了露营的桌子,贺景延在搬取暖器。
电源通在汽车里,他们点了自带的暖色灯泡,画面竟然有一些惬意和温馨。
楚扶暄:?
这里为什么一边做法一边野餐?
上了岁数的董事们操办前者,年轻些的管理层组织后者,两方倒是都没受多少委屈。
怪不得这种活动能年复一年地办下来,楚扶暄有些感叹,然后跟祁应竹去帮忙。
看得出来其他人经验丰富,后备箱提前改造过,相当于移动的饮品吧台,放好了磨豆机、制冰器以及保温箱,用具和材料可谓是应有应有。
他们分发了热红酒,里面的橙子是现切现煮,配了肉桂、八角、草果一类的香料,味道尝起来很香甜。
被驱散了寒意,一帮人在帐下说笑,楚扶暄记得车里有零食,也拿过来和大家分享。
按照董事算好的时间,掐着指针精确到分钟,准备的爆竹陆续点燃。
楚扶暄算是知道祁应竹为什么提醒自己捂耳朵,几百发的鞭炮威力太足,但凡离市区近一点,别人都要以为他们在造反。
自从出国留学,楚扶暄很少能过春节,回来以后虽然会庆祝,但没有特意跑过那么远,只为了痛快地放一场炮仗。
难得瞧见这种夸张的场面,他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感叹着有一些兴奋。
烟花升上空中炸出焰火,他不禁睁圆了眼睛,之后跃跃欲试拿过打火机,主动申请去点芯子。
噼里啪啦放了半个多小时,不清楚买这么多的爆竹要花多少钱,但楚扶暄对董事会的世俗追求有了透彻理解,打算也加一点鸿拟股票。裙6八⑷粑⑧5铱5陆
待到一群人散去,他意犹未尽,和祁应竹在车边放了会儿烟花棒。
“哇。”楚扶暄手持着,观赏得很入迷。
他道:“上次我玩这个还是小时候,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祁应竹说:“我念大学的时候寒假留校,宿管给每个人送了一支,记得印象很深,我查这个能不能分两次放。”
彼时,他的钱只用在必需品上,任何娱乐都是负担,何况如此转瞬即逝的东西,若非被赠送,根本不会考虑。
可他会为这份璀璨走神,不舍得立即消耗完,企图在身边留久点。
而此时此刻,楚扶暄勾住他的脖颈:“我们现在可以浪费,一次放光也没事。”
祁应竹转过头:“对,但你数出来五根是什么意思?”
“拍照,发朋友圈。”楚扶暄描述,“暗示我的员工们,距离开工还有五天,飘在外面的记得回来。”
祁应竹:“……”
为什么楚扶暄心思活络,连烟花的数量都可以有含义,当初那盆风信子就正好清清白白?
返工当天,领导不方便迟到,每天十点钟的考勤标准,他们大概九点半就要到场。
早上九点钟,楚扶暄目光涣散,抱着枕头不肯动:“要不我们工作室再放半个月吧?”
说完,他被祁应竹团了团,从被窝里抱了出来,手上甚至没有扔掉枕头。
早料到楚扶暄会赖床,牙膏已经挤在刷子上,杯子里倒有热水,这会儿温度刚刚好。
楚扶暄开始艰难地洗漱,祁应竹挑出绸缎发带,用梳子打理过对方头发,熟练又精细地编了一个辫子。
楚扶暄的发色偏棕,显得有几分文气,发带是墨绿色,衬得形象更加优雅。
然后,优雅的楚扶暄伸懒腰,指挥祁应竹今天不用做早饭。
“工位有。”他笃定,“你跟着我来,带你蹭吃蹭喝。”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好不容易盼到长假,大部分回到了家乡,这会儿折返到公司,顺路捎来当地特产。
之前身为主策划待在X17,楚扶暄就没少被投喂,如今到Q25当制作人,与所有的部门打交道,更是收到许多热情心意。
伴手的特产被拆开,基本会惦记着塞他一袋尝尝,从鱼干到鲜花饼,有的写了便签让他留心辣度,有的直接放在他桌上。
祁应竹知道楚扶暄得人心,看到工位堆满了各种玩意,表示他着实受到欢迎。
楚扶暄骄傲地微微抬起下巴,回答这是肯定,手把手培养的团队,对他必然有几分情义。
紧接着,楚扶暄蹙眉:“等等,怎么会有烤馕,哪位新疆来的朋友打包了家里饭桌?”
“我。”兰铭认领,“我妈很会做这个,昨晚赶飞机前刚出炉,这会儿还新鲜呢。”
她解释完,注意到祁应竹:“我也给Raven拿了点,Spruce这袋里有两块,你们一定要趁早吃。”
“谢谢。”楚扶暄道,打开袋子便问到芝麻的香气,配上了手工的酸奶酪。
这种手艺绝对在外买不到,楚扶暄笑着说:“待会儿发开工红包,里面有五百的代金卡,代我送令堂一份礼物。”
兰铭欢天喜地,让他们以后有时间去喀纳斯旅游,自己家可以好好招待。
他俩应下,边吃边收拾桌面,陆续有人发现祁应竹也在,又兴冲冲地塞来零食,这些东西貌似越理越多。
上午十点过一刻,大家基本到齐了,楚扶暄坐下来编辑全员信。
每逢开年和年末,从集团的总裁办,到事业群的一号位,细分进各个项目组里,还包括每位制作人,默认要发邮件做好展望与回顾。
楚扶暄没有写太多,提了嘴今年的计划方向,便让手底下去找行政领取开工福利。
很快,祁应竹写的也发到大家邮箱里,同样是没有任何赘述,鼓励所有人尽快找到状态,新一年的战略目标依旧远大。
“天哪,谢屿能不能管管。”庄汀打来电话。
“祁应竹的发我这里很正常,楚扶暄,Q25的全员信干嘛抄送我?特意标红了去年奖金池有多少,你挖墙脚的心思根本遮不住哈。”
楚扶暄答复:“跟你处得好,希望和你继续保持友好交流,再说了,我这儿很有竞争力啊,不是挖坑来埋兄弟。”
庄汀唾弃:“你别想了!你有一个主美了还惦记我,做策划的就是不知足!”
楚扶暄转而敷衍:“我们的往来也可以很单纯,你欣赏一下我的文笔嘛。”
庄汀说:“收到你的名字和你对象一上一下蹦出来,我疑问着二位的喜帖怎么发两遍,不好意思,我看你俩的眼神没法单纯。”
楚扶暄:“。”
和庄汀叽叽喳喳闹完,他下午去X17那边对接联动的后续,趁着当下没有开始忙,再到美术部门转悠了一圈。
挖墙角是熟人们开玩笑,庄汀在《燎夜》待了那么多年,与项目有很深的情感,楚扶暄明白他不会轻易离开,甚至愿意陪它到停服那天。
庄汀从大三就开始在这里实习,从几张草图熬到正式上线,在导师的手里接过重任,现在已经在筹备八周年庆典,中间肯定拒绝过很多机会。
虽然利益很重要,但自身体验也值得在意,他在这个组里过得开心,前景和薪酬非常稳定,不失为一种道路。
楚扶暄去探望庄汀的时候,美术部门没一个干活,大家端着塑料碗和盆,定睛看去竟然在调色和染头发。
“这个才该让谢屿来管管。”他微妙道,“上班第一天,你们数位板都没插上,染发剂倒开了好几瓶。”
“唉,过年走亲戚,要烫黑的全部黑了,没去打理也长不出来不少,你看我半截黄半截红。”庄汀抱怨。
原画师说:“要不要漂?我接盆水过来,用浴帽给你包一下。”
他们都是熟能生巧,美术组一眼望过去,五个头能有七个颜色,平时根本用不着去理发店,互相帮助就能染出效果。
“我想漂!”有建模举手,“买了新的颜色,让我来试试。”
庄汀道:“一定要分层啊,否则会花掉,对了双氧奶在哪里?”
好端端的办公区域像是化学实验室,楚扶暄参观了一会儿,看庄汀染回了树莓红。
“这些挤出来没用完。”庄汀研究,扯着嗓子嚷嚷,“有谁要啊?碗里的动都没动。”
顺着他的询问,楚扶暄转着椅子左顾右盼,发现其他人忘记了这茬。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继而扭过头,却发现庄汀审视着自己。
楚扶暄:?
该省省该花花,虽然染发膏买得多,但每一样都没被放置。
楚扶暄本来乐意挑染一小缕,但过程中,他的头发被打湿了,索性i交给庄汀发挥。
庄汀信誓旦旦,保证染得尽量自然,但调配的环节出了点问题,楚扶暄一照镜子,居然呈现出蓝灰色。
有十多分钟,九楼一阵动乱,可以看到庄汀被楚扶暄追着满层跑。
“脸的水平在这里,你哪怕顶着一头绿毛,Raven也当心头肉啊。”庄汀安慰道。
他喊话:“这个蓝色很好看,你该染得亮一点!”
楚扶暄说:“请你解释下,这个和自然有什么关系?”
“我看蓝的还剩一堆,放着也是放着。”庄汀心虚道。
他补充:“你的发质太好了,我怕不能上色,手抖挤得有点多。”
楚扶暄没有染过头,又是比较小众的颜色,乍眼会感觉形象很夸张,心理上很难及时接受。
但客观而言,庄汀阴差阳错,给他配得确实合适。
楚扶暄肤色冷白,五官又生得精致,完全能驾驭这种造型,不会被压下去半分。
整个人本就漂亮,被这么突出地一衬,视觉上增添了张扬的锋利感。
视野里出现了如此亮眼的轮廓,其他同事不约而同地侧目,表示楚扶暄去拍杂志也绰绰有余。
七嘴八舌之下,楚扶暄很诧异:“你们真的认为顺眼?”
音频主管通知:“营销部收到风声马上要抓你去出镜了,但凡你普通那么一点点,都不可能被他们盯上知道么?”
闻言,楚扶暄依旧半信半疑,回去的路上碰到祁应竹,还挡着头发不肯让人发现。
祁应竹简直自带雷达,方圆两百米要是有楚扶暄的气息,不用搜寻就能感知到方位。
精准地喊住楚扶暄,他注意到对方的发色变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被端详着,楚扶暄不自在地说:
“我在闹着玩,过几天染回去。”
祁应竹阻拦:“别,我觉得很漂亮,能不能让我多看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