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增加了点内容)(2 / 2)

“小因!”她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泊衡抱住人的时候脸色已经难看的要命,索菲亚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露出这种表情,恐惧、后悔、愤怒、焦虑糅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个随时会暴走的疯子。

他将明因放在,索菲亚叫的救护车很快到达,徐泊衡的脸色冷硬的可怕,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抱住明因的胳膊却在细微的颤抖。他给明因简单地做了一下人工呼吸,头抵在少年的胸膛上,只有听到那微弱的心跳声才能够让他感到安心。

明因在昏沉之间似乎听到了很嘈杂的声音,落日水榭一片混乱,他被抬上了担架,眉头难受地蹙着,他好像听见了徐泊衡的声音,想要做出回应,但思维却像是被什么拴住了一样,在一直下沉。

……

*

觥筹交错间,杯盏在顶灯的光线下亮的有些刺眼。明因有点茫然地坐在餐桌边,望着头顶的吊顶,眯了一下眼睛,往身边望去,周围坐着的都是他不熟悉的人,生面孔,但明因就是知道,这些人都是徐泊衡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以及他在生意场上的朋友。

他依稀记起来,自己这是在徐泊衡回国的酒局上,徐泊衡国内的好友、合伙人都收到了邀请出席,给他接风洗尘。作为明家的孩子,他自然也收到了邀请。

明因抬起手腕,缓慢地切割着盘子中的牛肉。七分熟的牛肉切开还能看见血丝,他其实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现在除了吃东西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消磨难捱的时间。

邀请函还是几经辗转才到他手上的。看到邀请函后那一刻他的喜悦差点冲破胸膛,欣喜地差点崴到脚,但很快就看到了邀请函的落款——花里胡哨的字体,一看就是周闻良的手笔。

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渐渐褪去,明因的脸色重新变得苍白。

早该想到的,徐泊衡或许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怎么会想到邀请自己去他的酒局呢?

明因将邀请函轻丢进了垃圾桶里,并不打算去。但几分钟过后,他却又皱着眉头将邀请函从垃圾桶里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他靠在椅子上,双目放空地望着那张邀请函。邀请函上写着:诚邀明家公子明因来隐山饭店一聚。

明家公子……他的唇角勾起一个苍白讽刺的弧度,他早就算不上是明家公子了。

他跟明诚松和柯若兰闹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拿着自己仅有的钱去租了中山别墅的房子,那边治安混乱,但明因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被明珏知使了几次绊子。

上了大学之后他从中山小区中搬了出来,住进了一个还算是干净整洁的出租屋中,谁也没告诉。他把这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至此他才总算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家。

明家夫妇在一开始联系过他之后就没有再找过他,对他彻底失望了。

柯若兰在他说出“有明珏知就没有我”之后,便声嘶力竭地质问他:“珏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该给你的我们绝对不会少你,为什么一点生存的空间都不愿意留给珏知,非要把他逼死吗?你怎么会长成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

那时候他心脏和太阳穴都在抽痛,苍白着脸颊,喃喃地说:“是他要逼死我。”

不想给他留活路的从来都是明珏知。

但柯若兰和明诚松不会信他的话,他在他们的眼中道德败坏、嫉妒成性。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就彻底断了联系,明因再也没有在明家夫妇的口中出现过,他也再也没有回到明家,或许他们的生活一开始就应该是这样泾渭分明的,才不至于产生这样痛苦的纠葛。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想,现在的徐泊衡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坐在出租屋冷色的白炽灯下,恍惚地想,18岁的时候徐泊衡就已经好看的过分,站在人群中清俊的像是挺拔的松柏,无声地和人群隔开距离。

现在应该更加出类拔萃了吧?

于是,毫无缘由地,明因忽然很想要再见他一面,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忽然找到了一个方向,也当是了断自己这么多年的期冀和梦。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最终决定去赴宴,但也不好空手参加别人的宴席,于是在路边的书店里买了本书。

他买的是《小王子》。但拎着书店送的纸袋站在隐山饭店前时,却忽然又有点后悔了。别的不说,参加徐家公子的回国宴不送华贵的手表、玉石就算了,送本益智读物算是什么意思呢?

但他现在也买不起更加贵重的礼物,或许徐泊衡也根本不会关注到“闲杂人等”送的便宜礼物。

他这么想着,站在路边翻开精装的硬壳书本,看着内页上印刷的英文,最后还是将书塞进了礼品袋里,将邀请函递给了门口的保安,走进了饭店里。

现在他已经坐在位置上吃了块半个小时,水晶灯的亮度太盛,反射在餐盘上的光都有种特有的冷度,他很想要送出去自己的礼物,但徐泊衡身边的人太多了,他也自始至终没有往自己这边看一眼。

而他坐在靠门边的副桌,是距离主桌最远的地方。

明因看到明珏知,看见他一如往常熟稔地跟徐泊衡交谈。徐泊衡出国时更换了手机号码,但没有通知明因,看来明珏知一定是知道的。

嫉妒如同空气一样在他的肺腑中发酵,产生一种阴暗腐烂的酸味。明因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掌心,迅速地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应该的,但指甲还是在掌心抠出了一个血印。

他继续往那个方向窥视,徐泊衡的父亲徐正嵘站在他的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前面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留着温柔的黑长直,笑容甜美,看上去跟徐泊衡很是登对。

徐正嵘带着欣赏和评估的笑意拍了拍徐泊衡的肩,又拍了拍女孩的肩,隔太远,明因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每个人脸上的笑意都那么融洽。

明因呆呆地看着,太阳穴有些钝痛。

这时他听见同桌的人开始小声八卦:“小徐总对面的是张家的女儿张萱吧?他们是不是有情况啊?”

“听说好像是家长定的未婚妻?”

“好像是,有人看见好几次张萱去小徐总的公司给他送爱心午餐,还看见好几次他们一起去逛商场。”

“就算不是未婚妻,估计也是在谈恋爱的关系了吧……”

“真好,郎才女貌的,很般配。”

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扭曲,明因费劲才维持住意识,低垂着眼睛看着酒杯中红色的液体,幻想那是从他手腕上留下来的血迹,疼痛的触感好像也在同一时间袭来,让他感到疼痛的同时也感到痛快。

他猛地从幻觉中抽离,像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呼吸,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握着金属的餐刀对准了左手手腕,已经割开了那层脆弱的皮肤。后背被汗水打湿,他放下餐刀,眼睛却还有点无法对焦。

直到放缓呼吸十分钟之后,他才感觉自己从溺水的状态缓了过来。

他脱力地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抹掉了睫毛上的汗水,嘴唇比刚才还要苍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