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觉得她在欺负他,欺……
他的手终是掌上了她的头,有妻如此,他拿她毫无办法。
只能一下一下捋着哄着,要不然她可是要下死嘴的,这哪里是在讨好他,分明是在折磨他。
好,就算是在折磨他,他也认了,他原谅她这一回了,原谅她分明满身漏洞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在他跟前理直气壮的。
他觉得她在欺负他,欺负他好欺负,人人都能对他蹬鼻子上脸。
他觉得他们二人在博弈,思绪转到一半,他用力扣住了她脖颈,那一下过去,他又继续想,是了,他们二人在博弈,他在试探她,试图得知她的秘密,她也在试探他,试图得知他对她了解多少,更在一次次试探他能容忍她多少。
很遗憾的是,他在这次博弈中输了,她更知道了她完全能拿捏他,就像现在这样,他不仅对她没有了怨气,他甚至得求着她。到了要紧处了,她松开牙,抬起头来看他。
窗外的月光正好透进来,他正好瞧见她唇角的波光粼粼,她舔了舔唇,下巴抵在肚子上看他,一双眼睛翻起来,眨啊眨的,那是一种她独有的,眼尾微微上挑,琥珀色的瞳仁,狡黠又有恃无恐的金丝雀一般的目光。
他掌上她的右脸,托着她下巴,拇指在她嘴唇上碾过,嗓音有些沙哑:“还没结束。”
分明是在求她的,喉间仍含着三分端方,下颌线绷得极直,话音落时,气音里泄出丝缕迫切,带着上位者惯有的疏朗从容,但是在求她。
尹采绿此时该挑衅他一句:“殿下不是要去睡书房吗?去吧。”然后放开他,从他身上下来,躺到一边去。
但她不是那般不知好歹的女子,她向来是很可爱的,她是江南里长起来的柳丝,柔美的姿态是她的习惯,她便让他如了愿,因为他刚刚也让她如了愿。
后来她侧躺在他腰间,他掌心覆在她脸颊上,她的整个脸颊竟都裹在他掌心里,他在揉着掐着,爱不释手,又把她拉起来扶到身上亲吻。两人嘴里便都是那样的味道。
三更天睡下,翌日一早,赵清戴了个面具上朝去了。
从朝上下来,盛宇帝见他不满:“太子,你今日戴个面具作甚?”
“昨天撞到柱子上,磕碰了一下。”
盛宇帝便道:“你至于么,不过一道印子,还整个面具,真不大气。”
赵清道:“士大夫主张‘衣冠正,则臣下肃’,昔年又有孔子云‘君子不重则不威’,朝堂乃宗庙重器所系,儿臣纵是额间一道印子,若以狼狈之态面见群臣,岂不是乱了君臣仪范?正如《诗经》言‘有匪君子,瑟兮僩兮’,仪表非为饰己,乃为正朝纲之观,儿臣戴面具非为遮丑,实是恐仪容不整误了体统。若因小失大,反教臣子见了君上仪容有缺,才是真正的‘不大气’了。”
盛宇帝张了张嘴,被他一番话堵得没话可说,他是武将出身,儿子却是儒将,一口的辨才,只有他不屑于用的时候,便没有他想辨却辨不出来的时候。
便没好气道:“多大个出息,走路能撞杆子上去。”
太子闭嘴,再不吭一声,不与他争辩了,盛宇帝觉得没意思,打发他走了。
“去去去,去办你该办的事情去。”
赵清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看着他父皇。
“你还有什么事?”
“最近三弟做了些不该做的,儿臣接下来的动作……”
盛宇帝脸色变了几变,捏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转了两圈,眉峰竟往下压了压,“你……”刚开口又顿住,清了清嗓子道:“他家刚死了个儿子,你让着他点。”
赵清垂下头,拱手道:“既是父皇开口,儿臣自然不该,也没有资格做些什么了。”
盛宇帝脸色一变,又瞪他,瞧瞧他,说话真叫一个阴阳怪气。
“太子,你一向是最不让朕操心的,朕心里都念着你的好处。”
赵清垂下头冷笑,越是不让大人操心的孩子,才越没有糖吃。
“儿臣也念着父皇的好处,父皇,初六要不要去京郊骑马,就咱们父子二人。”
他知道这阵子太傅又来找过父皇几次,说的都是侧妃那回事,父皇都替他拒了的,赵清念这份好。
盛宇帝面色柔和下来,刚想应了,又觉得自己姿态有些低,便轻咳了两声,昂着下巴,
拿眼尾扫他,声音刻意压得沉:“初六?俞光,朕初六抽得出来空闲吗?”
俞公公忙上前答:“回陛下,初六您空闲着呢,就与太子去吧。”
“那行吧。”
得了这句话,赵清转身便告辞。
走到西华门外,他的亲兵总管秦昭前来回话:“殿下,薛府的翠姨娘今日外出探亲,已被我们的人请到地牢了,时间不多,耽搁久了许会被薛家人察觉。”
赵清衣袍一甩,大步回了太子府,下了隐蔽在西角门的地牢。
这里原是依山而建的半地下石室,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难免有些潮气,这里是被遗忘的地方,空气里浮着淡淡的阴湿气味。
翠影此时正坐在一间收拾得清清爽爽的牢房里,地上铺着整整齐齐的枯草,她坐在一把交椅上,手扶着肚子。
见上方透出一丝光亮来,她抬眼去看,来人正是太子,太子穿着一身青灰暗纹直裾,腰间松松系着一条软缎腰带,坠着枚羊脂玉平安扣,足蹬一双乌皮六合靴,靴头微微上翘,脚步声沉。
上次她进来走这一遭,太子可是一句话也未曾与她多说。
“翠影,孤记得你不是第一回来这儿了。”
翠影扶着肚子抬头:“太子殿下,当时没有计较奴婢之罪,您如今是后悔了吗?”
赵清抬手叫人:“把她绑起来。”
若不用些手段,怕是不好问出他想知道的。
他确实是后悔了,当时若是当真把翠影抓起来移交官府,翠影身上背了那么大的罪,必死无疑,定会对他交待真相,如今却不好问了。
几名亲兵将她手臂提着,要将她绑到柱子上去。
这番动作伤害性不大,威慑性不小。
太子一改以往神情,叫人摆了刑房里该有的一应器具上来,翠影彻底慌了神。
他坐在一方乌木长案后方,将牢房里的人尽数支走,直截了当开口:“翠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隐瞒太子妃的身份,送个假的薛二小姐入京,孤看你今日回娘家去探望了一番,他们知道你在犯这等诛九族的大罪吗?”
翠影脸色大变,加之双手皆被绑住,险些就要将事情脱口而出,尽数推到崔婉清身上,她一个做下人的都是被主子逼的,能有什么办法,这样好歹还能求求情。
可她还挺着大肚子,崔婉清说过了,只要她生下孩子,就扶她做少夫人,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她怎能放弃?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太子在试探她,太子许是察觉了什么,但太子迟早会察觉到什么,可太子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她坚决不能承认。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赵清两只手交叠,后背向椅子上靠去,道:“你不说,孤就只能叫人进来拷打你一番了,反正早说晚说都得说,你最好是现在就说,孤可以向你保证,保你一命。”
翠影别开头,挺着肚子,不开口,太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好在她早就知道,不过是恐吓她,太子绝不会对她一个孕妇严刑拷打。
赵清蹙起眉头,自己还真就拿她没办法。
“翠影,孤现在知道了,太子妃不是你们二小姐,这事情很容易查清,只需要请崔家的人进京来一认便知,到时候你也保不了一条命。”
翠影心想,崔家人不是傻的,真到了那一刻,崔婉清宁愿把事实向崔家人说了,崔家总不能冒着砍脑袋的风险都要指认太子妃。
赵清看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多长时间,这些人都不是傻的,怎会轻易脱口,而他,到最后也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刑。
“孤只想知道,她是谁?”
翠影抬眸看他,努了努嘴唇,道:“太子殿下何不直接去问太子妃呢?”
赵清心想,自己哄太子妃都来不及,怎会去问她,万一把人吓坏了,吓跑了怎么办。
这事儿还得瞒着她呢。
“翠影,孤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如果不要的话,孤这就送你回去,到时候无论是砍头,还是行赏,你在孤这里都不做好,你明白吗?”
赵清此人也没什么别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些了,他意思就是,翠影不跟他说实话,他这里就记她的仇。
说着,还真又抬手准备把人叫进来,放她回去。
之前那些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反是这样,翠影急急忙忙开口了:“太子殿下,我说,我说。”
翠影是觉得,太子已经得知真相了,若是想处置薛家,她如何也逃不掉,何不先说了呢,在太子跟前卖个好,若是太子压根没想处置薛家,看来太子妃在他跟前分量不轻,太子要保太子妃,若是这样的话,她更应该说,但为了保太子妃不失宠,话不能全说。
“回太子殿下,我们夫人是在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上捡到尹娘子的。”
太子妃姓尹。
“继续说。”
“捡到她时,尹娘子正是混在乞丐堆里的,身上背着把琵琶。至于她从前是何身份,我们就不知道了,夫人也从没问过,只她那双眼睛与我们小姐格外的相像,我们小姐在从陇州往京城的路上生了一场大病,没能治回来,夫人在奔丧的路上捡了她,便就此让她代替我们小姐,夫人丧女之痛无处疏解,悲伤至极才犯下大错,还请殿□□谅。”
赵清垂眸,眼睑被睫毛的阴影压得很深,瞳仁像浸在深潭里,翠影一边说一边注视他的神情,看不清他是何情绪,更不知道他对此是何看法。
他坐在交椅上,脊背抵着椅背,右手搭在椅把上,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扶手,节奏杂乱无章。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翠影悄悄观察太子,不知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沉吟了一会儿,又缓缓道:“夫人此举,也是为了抬举薛家,与太子妃是两厢情愿的协定,也没逼迫过她什么,一开始便是太子妃自己愿意跟着夫人走的。”
翠影现在机灵些了,她在揣测太子想听什么。
又说:“我们夫人一早与她说了,要她代替我们小姐嫁给太子殿下您,又夸了太子殿下您一番,说您是顶顶好的一位太子,尹娘子便话不多说地跟着夫人走了。”
太子的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整个人疏懒地往椅背上靠着,眉梢处坠着股子郁气。
翠影看得忐忑,不知自己是否说错话了,又想捡些好听的话来说。
“太子妃后来很是感谢我们夫人呢,说我们夫人给她托了个好人家,叫她下半生有了依靠。”
她看见太子眉梢挑起了一瞬,又再接再厉说道:“还说我们夫人没说错,太子当真是龙章凤姿一般的人物,她要好生伺候太子殿下。”
翠影心想,自己这般说,已是尽力在为夫人和太子妃说好话了,太子能放过他们的唯一可能,就是太子宠爱太子妃,这个时候多说太子妃好话定是没错。
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念着太子妃,定会保薛家无虞的。
她瞧太子唇角扬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转瞬即逝,又抿成直线。
“继续说,你当真不知她从前的身份?她总不能,生来就是个乞丐吧。”
关于尹娘子从前身份,夫人多有猜测,倒也不是很难猜到她从前是做哪一行当的,但这若是说出来,之前说那么多好的岂不是全都作废,太子定会发怒的。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再说她们也只是猜测而已。
“太子殿下不知,刚见到太子妃时,她生得瘦弱,必是很吃了一段日子的苦的,夫人怜她,又是带她吃各大酒楼,又是带她裁制新衣,叫奴婢们教她规矩,这才将她养得有了些千金小姐的模样。”
“行了,你不必说了,你可以走了,今日之事务必保密,否则你必死无疑。”
说完这话,太子起身,甩了衣袍就要走,这话说得严厉,翠影一时间竟不知太子是何心思了,究竟是要处置他们,还是放过他们?
太子走后,有人进来给她松了绑,将她好生送了出去,直到上轿,翠影都未能回神,今日之事不能说出去,她当然知道不能说出去,只有太子一个人知道,事情尚且可控。
她歪倒在轿厢内休憩,手扶着肚子,心想,自己这次一定要坐上少夫人的位置,就凭她今日说的那一番好话,她为着什么,不就为了薛家能好好的嘛。毕竟太子会保太子妃,这已是她很确定的事情了。太子妃
啊,真是好样的,夫人没看错她。
赵清从地牢里出来,他几乎从未踏足过这个地方,他换了身月白色的杭绸袍子,往东厢房去了。
在角门上围着打牌玩耍的几个丫鬟见他来了,连忙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把牌收了,站起来行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有个脸熟的丫鬟张着笑脸引着他进去:“您怎的这会儿来了,太子妃用了些茶点刚歇下,这会儿还没醒呢。”
赵清步子迈得大,步幅“唰唰”的响,丫鬟们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太子妃这里除了善静善和两个贴身伺候的,竹萱这个丫鬟中的老大,外间还有些小丫鬟,什么小婵、阿茉、穗儿、桃枝的,都是内务府新挑上来的小丫头片子,不过十三四岁的。
此时引着太子的,正是这个叫桃枝的,桃枝是个活泼性子,笑起来一张红彤彤的圆脸,平常爱逗趣儿,太子妃常把她叫到身边去凑趣儿。
“这都申时了,你们太子妃还睡什么睡,去把她叫起来。”
桃枝支支吾吾地:“殿下,这个点儿要是叫她,太子妃准要发脾气的。”
赵清笑了两声:“她还会发脾气?你跟孤说说,她发起脾气来什么样?”
桃枝住了嘴,这话哪能说,可太子盯着她,她只能捡些好听的来说:“太子妃发脾气,倒是不骂人,爱骂鸟。”
“骂鸟?”
桃枝点头:“嗯嗯,上次太子妃捡着树上栖着的一只红嘴巴绿尾巴的小鸟骂了好久呢,说它长得丑,又说它叫声难听,跟个公公一样,那小鸟听她两句骂,一溜烟的飞走了,再也没来过,可巧的是,那日文公公恰好来送东西,听了这话,回去怄了好久。”
赵清“噗嗤”一下笑出声,此时也已走至卧房门前了,他摆摆手:“行了行了,你退下吧,孤进去看看太子妃。”
尹采绿这申时开始睡大觉的习惯,也不知何时养成的,反正底下那些丫鬟动不动就给她捧些糕点茶点的上来,她吃了就犯困,不吃看着又想吃,胃口好得很。
善静善和两个本还想着叫个郎中来看看太子妃,但后来知道太子妃上回身体不适是因为旧疾犯了的缘故,便也没再多想了,反正太子妃现在能吃能睡的,好得很。
这厢房里帘子四处都盖着,房间里面昏昏暗暗的,炉子里又燃着香饼,气味浓郁,赵清轻手轻脚地往床边去,撩开床帘子一看,太子妃果真睡得香甜,他倒是看她这阵子模样圆润了不少,双颊都带着醉人的红,乌发散成墨色的绸带,掩着半边脸,随呼吸颤悠。
鹅黄色的寝衣松松垮在肩头,领口敞出锁骨,里头还有些尚未消散的红印子。
再看塌边的小几上,放着吃了一半的玫瑰酥。
赵清在床沿坐下,拎起腰间一条穗子,看她鼻翼微微翕动,忍不住想挠她。
他忙活了一整天,为了查清她的事情,又费力把翠影绑了过来,她倒好,在这里睡大觉。
只他想起她从前在街上流浪,身形单薄又瘦弱,到底是心疼更多。
“崔婉清带你吃几顿酒楼你就跟着她走了?万一她不是带你嫁给孤,而是带你嫁给什么坏人该怎么办呢?”
尹采绿被他挠得不耐烦,翻了个身,拿屁股朝他。
赵清顿了顿,放下穗子,又拿手去撩她头发,捏她鼻子,嘴巴,又捏她耳垂,总归就是不让人好好睡觉。
“傻妞儿,你能不能再机灵些。”
偏生这会儿尹采绿睁了眼,烦躁地扔开他的手:“谁是傻妞?”
定睛一看,见是他,神情柔软下来,扭着腰肢往他那儿贴去,两只手伸出来抓着他,声音柔腻:“殿下,你来啦。”
又看见,他此时摘了面具,脸上还印着一个大红印子,紫红紫红的,很明显。
尹采绿想笑,忍俊不禁道:“殿下今日,今日便是这样去上朝的吗?”
赵清一说起这个就是气,伸手拧起她一块儿脸颊肉,轻轻扯了两下,随后干脆埋下头,往她脸上亲去。
太子妃的脸颊肉是很软嫩的,不需要用很大的吸力,那些肉便像是流动的一般,淌进他嘴里,他用嘴唇裹住,也狠狠吸了一口。
尹采绿还懵着,一时没有推开他,等他“啵”的一声放开她时,她才狠狠推了他两下,不过刚睡醒,也没什么劲儿,像棉花砸在石头上。
她捂着脸,顿时一脸委屈:“你做什么?”
赵清大力揉揉她的头,道:“报仇。”
她嘟着嘴:“不就是亲了你一下,至于还要报仇嘛,小气的男人。”
赵清唇角抿着笑,坐得端正,看她的眼神温润:“不止报这一个仇。”
尹采绿眼珠子转了转:“哪还有什么仇,妾哪里惹着你了?”
赵清没答话,只是又狠狠捏了她脸颊一下。
尹采绿起身,从床头翻过一面小镜子来看,侧过脸,只见右脸上好大一个圆滚滚的印子,比他脸上那个还大。
她便把住他的肩,凑上去要再还他一口,赵清哪能再给她机会,连忙拦住她,捂着她嘴道:“太子妃,孤还要见人的。”
“那你跟我道歉。”
赵清:“……”他有这脾气真是奇迹了,都是惯的,不能再惯了。
瞧瞧她,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事也敢做。
便一张脸冷肃下来,严厉看着她:“太子妃,孤是太子。”
“太子犯了错就不用道歉了?”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起他的手臂往他怀里钻去,不一会儿人已躺在他腿上了,他的手也被她放在腰上,眼睛朝他眨巴眨巴:“再说,你一个做太子的,昨晚上求我做什么?”
第52章 挨打了她捏着他的耳垂,心想,完了。……
那张小嘴儿叭叭的,他如今才知道她是个不饶人的,更是个胆子比天大的,刚见她那会儿,那怯生生的样子,真像是装的。
瞧瞧现在,蹬鼻子上脸的,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无一不精。
偏她还真就会拿捏他,他不会跟她置这些气,要置早置了,早把她拉去砍头了。
他捏着她后脖子,把她拎起来:“你呀,你呀。”
太子妃两只手搂着他脖子,头往他胸膛上腻歪去,声音也软下来:“殿下~别生气了,妾晚上还那样伺候你。”
赵清脸颊连着耳垂一下子变得通红,那突如其来的小嘴叭叭,他的确是抵挡不过,可太子妃现在这样说,他万万不敢受。
“还是罢了,孤还有事,冷嘉实一会儿要来谈事,孤就先走了,你起来待会儿罢,等会儿天就要黑了。”
说着,他推她起来坐正,自己稍微整理了下衣摆,匆匆便走了。
头也没回一下,尹采绿悠悠朝后斜倚着躺下,懒洋洋地抬眸看他走远,人一走,便卸了力往软枕上一倒,乌发如瀑散下,眼尾带着漫不经心的勾人媚意。
“走那么快,怕我吃了你?”
这时候竹萱正好进来,她沏了热茶来,正好伺候主子用茶,见太子又走了,太子妃独自倚在床头,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咦,太子怎的这又走了?太子妃,要起来坐会儿吗?”
尹采绿从榻上坐起来,这会儿善静善和也进来了,给她套了件缃色的褂子,松松套着。
善静给她随意挽了个发髻,见她此时眼睛发着亮,挺有精神头的样子,便打了帘子多叫了几个小丫鬟进来,厢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又新摆了茶点上来,膳房里如今也是镇日地想着法儿替太子妃琢磨吃食,太子妃给的赏也丰厚,底下人伺候她便更卖力了。
竹萱这时候捧着刚清点好的册子过来,与她说:“太子妃,上回皇上赏了您两个庄子,这是账册,奴婢看着,若是好好经营,每年营收不少呢。”
尹采绿接过账册,只淡淡看了一眼,竹萱觉得她对此不甚感兴趣。
便笑着道:“太子妃若是不想管,支两个得力的嬷嬷帮您操持也就罢了。”
尹采绿抿着唇点点头:“
嗯嗯。”
在她看来,这庄子一时半会儿不当吃不当喝,折不了现银,还得费心思打理,有什么好的。
竹萱又说起她如今在堂子街上可有几个铺子呢,除了当初陪嫁的两间,太子陆陆续续给的,皇上陆陆续续赏下来的,也有不少。
尹采绿却想,这铺子庄子的有什么用,她哪日没了这个身份,便是带不走那些东西的,倒不如银票好使,揣在身上就能走。
竹萱心思动了动,哄着她道:“太子妃,您如今有了这些产业,何不好好打理呢?这些都是您的东西,谁也夺不走的,经年累月的,不定得有多了不得的进项呢。”
尹采绿点了点头,神色还是淡淡。
只道:“你帮我瞧瞧,我那儿总共有多少财物,能折成现银的把它们全部换成银票。”
竹萱脸色变了变,只好点头:“得嘞。”
芳嬷嬷这时候打了帘子进来问:“太子妃,晚膳要如何用?就在厢房里摆了还是?”
尹采绿心思转了转,道:“太子那边怎么说?”
芳嬷嬷道:“文文那边刚传了消息过来,太子晚上要见客,就不用晚膳了,让咱们这处自己安排。”
尹采绿坐起身来,道:“不吃怎么行?”
芳嬷嬷道:“太子妃,太子常有不用晚膳的时候,多是过午不食的习惯,您也不必操心他。”
厢房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太子妃脸颊上的一块红印印,却都是只看一眼就瞟过,不敢表现出什么。
尹采绿往椅子上一靠,两只手一摊,报起菜名来:“玫瑰鹅脯、翡翠虾球、葱烧海参,再要一碗碧粳粥。”
芳嬷嬷得了吩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浑身透着股子暖融融的慈蔼:“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叫她们给太子妃准备。”
一众丫鬟又围上来跟她凑趣儿,无非是说些京里发生的新鲜事儿,尹采绿听得乐呵呵的。
饭就在厢房里摆了,香炉子烧得暖烘烘、香喷喷的,满屋子都是红粉小丫头,全都围着她,簇着她,尹采绿觉得再没有比如今更好的日子了。
按照她的习惯,就在厢房里另摆了两桌,叫丫鬟们也坐着吃了,她也用不着伺候。
要不说文文老想来太子妃这儿蹭饭吃呢,他现在正在太子书房伺候着呢,太子晚上说不吃就不吃了,要清简着过,他也只有清简着过。
赶晚上又听那些小丫鬟说她们太子妃房里晚膳吃了些什么菜色,文文泪都要掉了。
这会子冷学士刚来,文文连忙将人给往里头引了,又沏了热茶过去。
“冷学士,今日还是喝毛峰?”
冷嘉实道:“我与太子一样就行,不劳烦文公公。”
文文垂首领了差事,往上一看,哟,不得了了,太子殿下竟忘了戴面具了。
赵清自从从太子妃那里出来,精神一直是恍惚的,耳尖一直是红的,脑袋一直是不太清醒的。
冷嘉实瞟了一眼太子脸上,再不敢看,怪说今早太子上朝是戴着面具的。
文文心想,冷学士还未有家室,不懂此为何物也是有的,就当是太子磕着碰着了吧。
赵清如今惊醒过来,忽地轻咳一声,喉结轻滚了一下,声线刻意压得低而稳:“事情办得如何了?”
冷嘉实道:“三皇子那边有行动。”
赵清清了清嗓子,道:“孤知道三弟定会有行动,只是不知这行动要从何处下手,是吏部还是工部?还是与孤关系密切的唐将军?”
冷嘉实压低声音道:“都不是,殿下,这次是三皇子妃托自己母族蒋家谋划的,旨在针对太子妃。”
赵清捏了捏眉心,不难猜到三皇子党的后续操作,上次事情大抵是留下了隐患。
“他们要引发舆论,说太子妃恃宠而骄、仗势欺人,怕是要连同崔家的名声一起攻讦,殿下,这事儿不好应对。”
“已经开始了吗?”
冷嘉实道:“已有一些有关太子妃的名声在街坊间流转,三皇子妃这一回实在吃了大亏,蒋家使了全力要报仇。”
太子妃与太子、崔家、薛家是一体,排在最后,本就名声不好的薛家暂且不提,这次的事情一旦放任开了,必会对崔家和太子的名声造成重创。
赵清心里有一些决断,但冷学士算得上是他的幕僚,诸事他愿意先听听冷嘉实的。
“依你说,这次的事情,可以怎么解决?”
冷嘉实心中似是早有一番说辞了,饮了一口毛峰,便道:“一则,内宅事务不涉朝堂,殿下可参三皇子党‘借家务事党同伐异’,扣他们一个结党营私的帽子;二则,崔氏门风摆在那儿,太子妃素有温良恭俭的教养,有士族门风,岂容他们三两句就能颠倒黑白?这事就算殿下您不出手,崔氏一族也定会出手澄清;三则,不妨请几位素有辨才的文人写几篇颂扬太子妃德行的文章,总比那些市井‘野议’要可信得多。”
赵清抿了一口龙井,事情无非这几样解决办法,但是请崔家出马……还是算了,他还得帮太子妃捂着秘密,这事情要搞不好,崔家翻脸一个不认人,太子妃就完了。
“参三皇子党,替太子妃挽回名声,两件事情同时推进,冷学士,你下去好好写这本折子,至于替太子妃说话的文人,你那里有人选吗?”
冷嘉实道:“听说广陵郡温家有一子弟,擅写话本,是去岁的举人,却推了朝廷给的差事,说要专心写话本,太子不妨招揽了他,要他给太子妃编什么故事,他都能编,将来太子想传扬些什么,此人也很有用得上的地方。”
太子是聪明人,当即便道:“孤明日便上书父皇,在礼部下设一俗文署,再设一七品文案吏,直属孤管辖,表面掌民间文宣,实则专为孤之喉舌。”
“殿下英明。”
这边议完一桩事,两人皆端起茶杯来饮茶,这会子太子妃却来了。
尹采绿拎着食盒,文文给她打了帘子要她进去。
文文现在可不敢拦她,还得点头哈腰儿地请她:“哟,太子妃,您来了,快请进。”
尹采绿一进来,先是朝着冷学士略点点头:“冷大人也在,一起吃点吧,太子不爱用晚膳,你也劝着点他。”
赵清指尖刚触到抽屉,准备另拿一份公文出来与冷学士探讨,此时却顿住了,他瞟了她一眼,她换了身鹅黄色绣玉兰的襦裙,他手蜷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
要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站在一处,脸上是对称的两个印子。
“太子妃,你怎么来了?”
话音还未落下,耳尖已漫上红意,今天过后,他要冷学士如何看他。
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多是无奈,又温柔得很,抬起头来看她,两条眉毛有些耷拉,唇角却是向上抿的,见她拎了个食盒来,又朝她伸出手,把她拉到跟前来站着。
他拉着她手,把她手上的食盒接过来:“冷大人,一起吃点吧。”
冷嘉实支支吾吾,不敢坐下,想先告辞,那样也不太好。
尹采绿朝他笑笑:“冷大人请坐。”
便亲自替他二人布了碗碟,摆了菜色。
都是她院里的剩菜,也当不得什么。
“冷大人常替太子分忧,得多吃些。”
说着,手捏着一把银汤匙,盛了两碗汤。
冷嘉实连忙站起身接了,头垂得很低,心中发誓这回定要把太子妃那件事情漂漂亮亮地办了。
赵清看她,眼中满是笑意,瞧瞧,迎来送往、为人处世,如今是越来越像样了。
冷嘉实这小子脸皮薄,太子妃亲手给他盛的汤,不知能换回他多大的感激。
将来太子妃在朝上
能有几个对她忠心的臣子,是件极好的事情。
赵清拉着她挨着坐下,温声款语道:“要不要再用些?”
尹采绿揉了揉肚子,朝他柔柔一笑:“不了,臣妾吃过了,现在肚子还撑着。”
他瞧她头上松松挽着个朝云近香髻,面上妆扮不多,显得清灵又温婉,眉尾用螺子黛淡淡扫了道弯弧,眸中盛着暖融融的春水,将整张脸润得柔和。
赵清心下微动,拉着她的手紧紧握着,放在腿上。
复又叫了文文进来布羹递盏。
文文给太子妃上了琉璃盏,挑了一坛好酒过来。
尹采绿却摇头:“殿下,臣妾到了冬日身上总不爽利,便不饮酒了。”
赵清斜斜看她一眼,心想,她怕又是故意在装薛静蕴呢,冬日里隐疾犯了,身子不好。
他便朝文文摆手:“罢了,撤下吧。”
三人围坐吃了一顿,冷嘉实不敢多吃,太子更少食,这一桌子菜,到头来跟没动过似的。
不多时,他便匆匆告辞了。
“今日多谢太子妃招待。”
走前与太子对视了一眼,领了差事,便走了。
太子要起身稍微送一送,冷嘉实连忙客气制止:“不敢,不敢,殿下慢送,今日是臣叨扰。”
太子与太子妃排排坐着,目送着他退后离去,再走远。
她顿时塌下腰,两只手往他腰上缠去。
赵清捏着她脸颊,又软又弹的触感,他垂头看她道:“太子妃,你现在说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仰头看他:“她们说你晚上不吃饭,我怕你饿着,便送些吃食过来,你非但不谢我,还一脸质问我的表情,是何意思?”
赵清挑眉:“这样啊,那就多谢太子妃了。”
他指尖蹭过她脸颊的软肉,忽然低头咬住她翘起的唇角,甜得很。
方才在外人面前绷了许久的端肃,此刻全化作了两滩温软。她被他咬得轻哼一声,缠他腰缠得更紧,掌心隔着他的软缎长袍,能摸到他后腰的骨骼,沿着脊柱。
“孤看你明明是在使坏。”他含混着话音,鼻尖蹭过她的鼻尖,忽然伸手将她头上松松挽着的玉簪抽走,乌发如瀑般落入掌心,又垂至她腰侧。
他捏着她脸上吻痕的那一处,“你明明是存了心的。”
尹采绿唇边勾起笑,眼珠子黑亮亮的,像只小鹿:“妾就是存了心的,那又怎么了?你亲我。”
赵清把她腰夹在腋下亲,她今日抹了些口脂,此时被他蹭得有些花了,赵清用指腹去擦,又拍拍她屁股:“好了,起来吧,叫他们进来把桌子收了,咱们回东厢去。”
尹采绿站起身,又一屁股坐他腿上去,凑他耳边,气声道:“殿下,你好没个情趣。”
赵清眼睫压下来,眸子里更晦暗不清,声线多了一丝冷意:“如何更有情趣?你教教孤。”
她头栽进他颈窝里,两只手扯开他的衣领子,含糊不清道:“你别动,妾伺候你。”
他扶住她头,哑声道:“太子妃,你不妨先说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等情趣。”
尹采绿嘴上动作不停:“书上学的,画本子上画的,殿下没看过?”
她抬起头:“那下次妾找一本来给你看看,你也好好学学。”说着,脑袋又伏上去了,在他胸膛上,她的牙齿是会咬的,咬得他脑袋发昏,脊背酥麻。
听了这话,赵清想笑,她好理直气壮的说法。
他一掌拎着她脖子,把她拉开,叫她仰倒着,整个将她制住了,她瞪着眼看他,只见太子脸上竟出现了邪魅一笑,只听他道:“你要孤学什么?学学你那段口技?呵,倒也不是不行。”
尹采绿脸色大变:“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拿中指指骨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有何不行的,太子妃,孤伺候你伺候得还少了吗?从前是没见过这等花样,现在见过了,有何不能使的。”
尹采绿“哼哼”了两声,只道:“臣妾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来,你跟孤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尹采绿咬咬牙,瞪他:“殿下在戏弄我呢,臣妾之前不过跟您开几句玩笑。”赵清伸手挑开她胸前的衣襟,依稀瞧见白纱衫儿里杏粉色的肚兜,衬着一痕雪肤和一股子幽香,他眸子看似沉静,喉结的滚动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又将她翻过身来,趴在他腿上,屁股朝上,她那两条腿儿倒是挣扎两下,被他一只手一并握住脚踝了。
何为玩弄于股掌之间,便是这样吗?
尹采绿总觉得这阵子太子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她又爱又恨的,她丝毫找不着头绪。
从前她也常惹他的,可言语上再怎么惹他,他也只是挂着温和的笑,也不争执,什么都让着她。
如今却变了,一点也不让着她,还跟她争,说话也怄人,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不好吗?
她趴在他身上,彻底服帖了,赵清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人抓起来打一顿,可瞧她这细皮嫩肉的,舍得吗,哪里舍得,瞧她那张小嘴儿,整日叭叭的,明明是她自己理亏还不饶人,他便就活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擦屁股,她该哄着他点的,哄他、伺候他一辈子,也是她该做的。
“啪!啪!”
“啊!”
尹采绿头扭回去瞪他,她屁股上挨了两下。赵清手掌覆在上面,别说,还挺有手感的,弹弹的,一拍就知道是练过的,还是墩墩的。
她瞪他,他挑眉:“你瞪孤作甚?”
“你打我。”
“我没有,我只是拍了你两下。”
尹采绿一愣,回过头,下巴抵在他腿上,想了一会儿,委屈道:“可我有点疼啊。”
赵清神色柔缓下来,手掌给她揉了两下,声音也软下来:“对不起。”
尹采绿又是一愣,心里好不服气呢,她便嘟囔道:“那你趴下,让我也打你两下。”
赵清脸色一变,蹬鼻子就上脸,说的就是她。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孤是太子,哪有人敢打太子的?”
尹采绿张嘴咬住他大腿,含含糊糊道:“我不是打你,我是拍你两下,就像你刚才拍我那样。”
赵清沉吟了一会儿,问她:“一定要还手吗?”
尹采绿道:“你被人欺负了,不还手吗?”
赵清答:“那得看形势,那人地位太高的话,孤认得清形势,也还不了手。”
尹采绿道:“那依你的说法,我现在该认什么形势呢?你是我顶头的上司,我该忍气吞声,对吧?”
赵清咬着牙道:“你真这么以为吗?”
尹采绿摇头:“我这里认的形势是,还手是可以的,所以我要还手的。”
“因为孤好欺负?”
他又把她翻过来,手托着她后脑勺,正面看她。
“那你说说,你骗孤的事情,孤该怎么还手呢?”
她屁股上挨两下,还真喊起冤来了。
尹采绿脸色变了几变,眼珠子转了转,悄悄看他神色呢,琢磨着她骗他什么了?
他指的是哪一件事儿?
赵清看她这副神色,手掌一翻,托着她腰又把人转过去了。
“啪!啪!”
“啊!”
她又挨了两下。
“呜呜呜……”
这会儿又不反驳什么了,由着他打,两只眼睛里包着泪,赵清蜷了蜷掌心,又在那墩墩上抚了抚,这手感真妙啊,他觉出些趣儿来,更是挑眉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你还有什么要说?”
“没,没有,殿下,你开心就好。”
她乖乖趴伏着,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两下了,倒是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太子指的究竟是何事?等她想了大半天,如何也对不上太子现在的反应来,她细细一感受,才发觉太子捏着她那墩墩,已经玩弄好久了,把玩无厌,没完没了了还。
“殿下,臣妾认错。”
赵清眸光沉沉看她,没问她在认什么错,她既是愿意认错,他放过她这一回也罢。
尹采绿脑子里都快想疯了,这个太子,究竟察觉出什么了,何不早些告诉她,她也好快些收
拾收拾银票,趁夜逃了呀。
砍脑袋的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自从崔家表哥走后,她就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若她要逃,她决定好了,定要留下一封信,就说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她是那个坏人,把薛夫人排除出去,崔婉清十年未见女儿,女儿被她假冒了也是正常的。
至于翠影和竹萱两个,唉,她也没办法,做丫鬟的向来是替主子送命的,像她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已经学会提前跑路了,大不了她跑之前提前给竹萱通个气儿。
正胡乱想着,也没个章程的,乱糟糟的,计划全是漏洞的,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谁想太子又狠狠打了她几下,要说痛也没多痛吧,就是屈辱啊,屈辱!她向来是翻身在上的,何曾这样失过主权。
后脑勺响起太子阴恻恻的声音:“太子妃,你在想什么呢?”
太子的声音明明没那么阴沉,听进她耳朵里,竟是浑身一颤。
“没,没什么。”
料想太子又要打她几下,太子却一把将她捞起来,夹在腋下,往床上去了。尹采绿闭目哭泣,屈辱,屈辱,她要他在她□□求饶,包括嘴下,而不是反过来。
赵清将她扔在榻上,凑上去亲她,死死压制,喘着粗气,细细亲着她脸蛋儿和粉颈。
尹采绿两只手搂上他脖子,攀着他背脊,也回吻他,她在这方面,向来是不愿意落下风的,他吮吻她的唇,她多加勾缠,他轻吻她的脸颊,她便嘶咬他的耳垂。直到,他三两下解了她的衣带,沉沉看了她一眼后,整个人往下去了。
她捏着他的耳垂,心想,完了。
第53章 挠痒痒“太子妃,你真的很过分。”……
她心想,完了。
不知为何会这样想,太子伺候她也不是第一回了,但不是这般。
她今日偏巧是,脑中思绪万千,她想事情都来不及,她有些畏惧在某一方面被人给掌控了,太子现在便在掌控她。
他在叫她再也没有心绪去想其他的,要她全身心集中在他身上,为他发颤,要紧关头,还要她求他,这就是他的目的!
她明明还想着要杀头的大事,可他猛然将她拉入这一遭里面,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蹙起眉头。
她十指都嵌进他发间,拽着他发根,极尽用力。他也不恼,肌肉贲起,她昏昏沉沉,从他的发根揪到他耳垂,黏黏腻腻,缠缠绵绵,黏黏嗒嗒,她软乎乎地挪开手,转而捧住了他的头。
赵清似是要折磨她似的,是一种报复,又抬起头看她,她低下眼眸与他对视,眸子里是一种渴望的祈求,但极有野心。
他想借此来盘问她些什么,转而用中指指腹代替了,他起身躺到她身侧,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她,是一种尽在掌控的俯视。
她就说,她完全被他掌控了吧。她轻颤了两下,握着他手腕,目光灼灼看他,眼尾垂下长睫,湿漉漉的。
而他神色悠闲,一条腿支起,问她:“你是谁?”
尹采绿脑袋晕晕乎乎,以至于意识不到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又有那么一丝清醒,或是习惯。她说:“薛静蕴。”那人下手不轻,她握着他手腕,哭着摇头,他缓和下来。
眼神也柔和下来,“孤知道了,静蕴。”他再劳动了一会儿,直到她又一阵过去,她在歇着,樱唇微张,他那只手抚上来,用干燥的无名指和小指撩她的头发,给她安抚。
直到他喊出那声“静蕴”,她浑身一激,忽然一股浓烈的沮丧涌上心头。
而后劲儿散了,她彻底歇下来,眼眸无神地望着房梁,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能说出口,太子又俯下身去了,他没再看着她。
他们各怀心思,又共赴欢愉。芳嬷嬷叫上几个小丫鬟过来,文文在书房门口候着。
“文文,里头在做什么呢?”
芳嬷嬷围着窗户左右看了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里头也没声儿。
文文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主子没叫咱进去,管他们在做什么呢?”
芳嬷嬷蹙着眉:“听着声儿也不像是在办事儿,像是在说悄悄话。”
文文道:“嬷嬷,早些备着热水,总不会出错。”
芳嬷嬷两手握在身前,斜眼看他:“你怎的不去备水呢?”
文文一脸高深:“我猜的,今儿个只有你家太子妃需要洗,太子不需要。”
芳嬷嬷嗤笑一声:“你这话说的,你一个公公懂什么懂,自己不会的事情就别瞎料理。”
文文鼻孔变大,狠狠呼着气:“嬷嬷,你也欺负我。”
太子妃整日指桑骂槐的欺负他也就算了。
芳嬷嬷道:“谁让你镇日胡乱说些瞎话出来,太子妃要洗,太子不用洗,你自己琢磨琢磨这话对吗?”
文文别过头不理她:“总之,让你们备水就备水去,总没个错的。”
芳嬷嬷哼笑一声:“哼,你想偷懒,待会儿又想把太子塞我们太子妃浴桶里去吧,你想得美。”
文文一时语塞,甩了一手拂尘,别过身去再不搭理她。
说回里间,这房里灯烛都还没熄,白晃晃的往人身上照。
尹采绿襦裙敞开,也没完全撤下,只是完完全全地敞开了,匀匀整整的一条,两腿交叠,有水灵灵,有圆润润,此时十分静美,她双颊粉润,眼睫上凝着泪珠儿,此时正歇着。
赵清拿一张手帕,先不疾不徐地替她拭了眼下眨巴出来的晶莹,他后脖子上也很有几道红痕呢,横七竖八的,张牙舞爪的。
他的动作斯斯文文,有时还是触得她一瑟缩。
她瞧他,衣冠倒也不完整了,他的头发被她揪得一团狼藉,此时都散了下来,披散在肩头,散落在脸侧,整一个秀秀气气美男子。
她仰躺着一动不动,拿一双眼去瞥他,从上扫到下,从眉眼扫到嘴唇,走肩线扫到腰。他正躬身为她服务擦拭,做得认真,眉眼皆看着她,眼中却无任何波澜,他在欣赏她,他一手造出的此刻的她。
她嘤咛两声,两条腿一撇,撇开他,翻身往一侧翻去。
他便伸手握住她脚踝,将她一根腿儿拉起来,她挣了两下,没挣脱。
“还没好,你又使什么小性儿呢。”
尹采绿只得一条腿儿被他拉着,一条腿儿蜷着。
他擦了一会儿,大抵干净了,他凑上去吻她,正要衔住唇了,她猛地别开头。
他一脸无奈,抹了自己嘴一把:“太子妃,你嫌弃你自己。”
尹采绿不吭声。
赵清一定要凑上去吻她,至少要嘬她一口。
他俯身上去,压着她,又掌住她的脸颊,将她往自己这边送。
尹采绿哪里挣得过他,他可真是个幼稚的,有时候固执得厉害。
她两瓣唇被他衔在嘴里,她睁眼瞪他,含糊不清说道:“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霸道的。”
赵清掐了她腰一把,低笑一声,唇瓣却没松开,只含着她唇尖轻轻磨了磨。
“这样就叫霸道么?太子妃,你勾人没个章法的,倒还怪起孤来了。”
他只见在她后颈一下一下划着圈,又侧头咬住她耳垂,声音闷在她颈间带了些哑,又有些孩子气:“孤好生伺候你一场,你就顺从些吧,像之前那样,嗯?”
话音未落,他又坐起身,托着她膝盖弯将人抱起,抱到怀里,整个拢着,一边抚弄她,一边哄着:“你乖乖的,做孤的太子妃,什么事情也不用操心,孤会替你解决一切的。”
尹采绿浑身被他圈着,小鸟依人一般,眼珠子胡乱瞪着、转着,嘴唇嘟着,不懂他说这话是为何意。
她心神恍惚,又燥又乱,哪里懂他这番安抚。
浑身又是被他撩起了意的,她眼眸一转,两根手臂往他肩上一撑:“殿下,你说的什么,妾听不懂,妾在这太子府待着当然好啊,不愁吃不愁穿的,既然是殿下的吩咐,要妾乖一点,妾当然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赵清哼笑着,看她一边扯他衣带子,他瞧她那样,一脸的野性,未被驯服的野性,狡猾女子!从前的那些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她现在要征服他,他闷哼一声,扶着她腰,太子妃是很有些功力在身上的,赵清唯她是从,俯首缴械,投降还尚需一阵子。
文文听着里头动静稍微起来了些,朝芳嬷嬷浅浅一笑:“行了,我这就要去给太子打水了,谁说我们太子要蹭你们太子妃的水了,哼。”
太子府的日子照常过着,太子与太子妃恩恩爱爱,每晚都要折腾下人那么几趟,芳嬷嬷和文文都习惯了。
这日,尹采绿在太子书房的榻上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她撩开窗边厚厚的帘子一看,外面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善静善和严阵以待,太子妃身体不好,冬日里虚弱,是薛夫人当初提醒过的。
连忙给她裹了层大毛披风在身上。
再一看,太子妃面色红润,气色大好,哪里有半点身子不好的意思。
屋子里烧着雪白如凝霜的香炭,煅烧后是浅金色,在铜炉里静静蜷着。
自从入了冬,尹采绿就没有冷着的时候。
屋子里的几个丫鬟都很在意她,又给她拿了手炉端着,她镇日被暖得浑身发烫。
其实她体质本就是有些偏热性的,又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大部分时候懒着,少部分时候蹦得老高。
现在一下也不让她蹦跶了,她心里怪难受,可薛静蕴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她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到雪地里打滚去。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呢。
她透过窗棱看出去,隐约有风呼呼吹进来,善静都急麻了。
又给她罩了个灰鼠皮帽子上去。
时至中午,太子下了朝回来了,透过窗棂就看见她还在床上坐着,裹得跟个毛球儿似的。
他心里想笑,瞧她,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现在巴不得出来打滚呢么。
可惜为了圆谎,她只能待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得。
赵清心里又恨又叹。
“太子回来了。”
“太子殿下回来了。”
随着几声高呼,几个内侍拥上去迎他,尹采绿身侧围着几个丫鬟,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去。
赵清在窗外一棵已经枯成树干儿的柳树下站定了,遥遥望着她,眸中带笑。
尹采绿一愣,他不进来,那么站着瞧她做什么?
那树上已经积了雪,细长枝条柔软垂顺,积雪像给枝条裹了层白边。
赵清看着她,忽然一笑,两只手抱着那根树干,开始摇晃起来,雪就顺着枝条滑下,如烟似雾。
积雪簌簌滑落,像碎玉般扑簌簌落在他肩头,睫毛上还沾着两三片雪花。
尹采绿瞪大了眼,原来还能这样玩!
盛京城的雪来得突然,一夜之间便能积累厚厚一层,院子里的雪大多都被丫鬟们铲去了,只在路边上,花坛里,堆了厚厚一层,松松软软的。
赵清就是故意的,他又一脚踩进厚厚的雪堆里,像棉花一样,又探出来,在每一个堆的光滑洁白的雪堆上留下他的脚印。
又去看她,见她一双眼又惊奇又跃跃欲试的,心痒得很。
“殿下,你快进来,别踩了,当心着凉。”
她这样对他说道。
再踩下去,能踩的地方都被他踩完了,她玩什么?
赵清看他一眼,抬手拂了拂衣摆上沾的雪,又跺跺脚,把鞋上沾的雪抖掉,决定不逗她了。
不过打了帘子进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可惜了,这样的天儿,太子妃身弱,还是别出门了,就在房里待着吧。”
尹采绿稍稍瘪着嘴,想瞪他又不敢瞪他,憋着委屈往心里埋。
她可不得装着点儿身体弱么。
阴阳怪气儿地说了句:“臣妾不爱冬天,冷得很,门也出不去,没意思。”
赵清站在门边上,两个丫鬟脱下他大氅拿去挂了,他也未向她靠近,就在那儿站定了,眉眼沉沉地打量了她上下,唇角最终抿起笑来,坐到她身边去,揽过她的肩,将人蜷在怀里,温声哄着:“不能出去就在房里待着玩儿,也很好玩儿的,叫丫鬟们出去堆雪人给你看,孤再给你寻两箱话本子来,你窝在被子里,让熏笼暖烘烘地罩着,这冬日也不是那么难过。”
赵清又多说了些寻乐子的法子,声音极尽温柔,像是绞尽脑汁替她寻缓解枯燥的法子一般,尹采绿脸颊上泛起薄薄的绯色,顿时心里什么烦躁也没了,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脸上
满是被宠溺的娇憨。
他凝视着她头顶,唇角似笑非笑,手掌一下一下抚过她的头,动作极尽温柔。
芳嬷嬷见了这一幕,意味深长地笑了,又悄声叫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赶晚膳给二人好好备上一顿。
任嬷嬷轻手轻脚关上门,叹了声气,望着雪地,芳嬷嬷问她:“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
任嬷嬷道:“太子妃是个聪明的,这几个月来我也没对她藏着掖着,一身的本事尽数都教给她了,你说说,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该告辞了?”
芳嬷嬷啐她一口:“太子妃往后路还长着呢,你这就要走了?不说现在太子还没上位,今后宫里女人一多起来,你叫太子妃如何应对?”
任嬷嬷瞥了芳嬷嬷一眼,道:“要我说,太子的后院儿里今后都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芳嬷嬷见她说得斩钉截铁,蹙着眉头道:“怎么说?”
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屋子里又响起声儿来。
这次的声儿又跟以往的不太一样,看样子,两人又在琢磨新花样。
任嬷嬷隐晦一笑,斜眼对她道:“瞧见没,太子妃一人能当十个女人,太子能吃得消?”
芳嬷嬷努努嘴,一挥手:“我这就吩咐厨房给太子煲汤去。”
却不知道里头,如今正是太子压制太子妃的场景呢。
尹采绿被他拗着身子跪坐在床边上,身上还裹着厚厚的锦被,力道不轻不重,他俯下身,她脖颈上氤氲着热气,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松香,呼吸没什么节奏。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习惯,他如今喜欢扣着她手腕子,还更是偏好一言不合地,两人温温柔柔的,配合着不好吗,刚刚丫鬟们一撤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他两只手先是把她拢着,温温柔柔地把人给哄着,她也还正装着柔柔弱弱、嘤嘤哼哼,谁知道他突然就握着她腰往下一翻。她从被窝里钻出一颗未曾梳妆的脑袋来,咬着唇看他。
尹采绿呜咽了两声,毕竟她身子骨弱得要命,大家都知道的呀,怎的就她一个人在装?太子却是全没收着力,稳扎稳打的,与以往一般无二。
她又惊又恼,又疑又怕,被他鼓动了两下,她犹犹豫豫开口求道:“殿下,妾身子不好,撑不住。”
此言倒也不是她的真心话儿,这不是在做人设呢么。赵清闻言果真缓下来,他捉着她的腕子,挺直了胸膛垂眸看她挤压在榻上的一张侧脸,从容不迫,倒还有些悠闲的意味。
他在等,眼中眸光又有些兴味,动作虽缓,基础打得扎实,不出空招,不一会儿,他听见她哼哼出声,她有些意见了。
她越发咬着唇扭头看他。
他装作看不懂,略一挑眉,道:“太子妃,怎么了?”
尹采绿看他神情,又扭过头去,把头埋进被子里去了,手腕挣了两下,没挣掉,便反手握住他的腕子,用力拉了拉,指尖掐进他腕间的青筋里,抠了两下,又扭过头来,瘪着嘴看他。
赵清仍旧不急不缓,却根深蒂固,又柔声问她:“太子妃,说话,要怎样?”
尹采绿快要哭出来了,他是专门知道往她何处挠痒痒的,挠得她受不了,浑身跟有虫子爬一样难受。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又没有证据,她仰视他,他像一尊玉佛,没什么温度的,一板一眼的,却偏知道往何处戳的,她觉得他如今不甚好相处,以往她想要的,他总是先一步就能帮她达到,就是体贴如此,可现在呢,他究竟是在装淡然还是故意冷着她,叫她不得爽快。
赵清只看着她,此刻玩心大起,她若不求他,他就一直这么下去,叫她抓心挠肝的好了,反正他一向耐得住,他是最能自制的人,她却不同,她会坐立不安,她定要从心所欲,无所不至。
他腾出一只手来撩她颊边的发,他也是心疼她的,他想让她快活的,就是他现在有一点点恨她,他想折磨她,只要她求他一声,他要的不多,只要她求他一声,告诉他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